第39章

蘇荷按了很長時間的門鈴都沒人應。

蔣方年家門口還豎着一個大鐵門,莊冷嚴肅,像是守衛領土的勇士一樣。

蘇荷給他打電話也沒人接。

“應該是在家啊。”

她皺着眉往後退一步,踮腳往裏喊道,“蔣方年。”

還是沒人理,她又放開嗓子喊了一聲:“蔣方年。”

左鄰右舍的狗聽到她的叫聲紛紛跟着附和起來。

狗吠聲一聲蓋過一聲。

她有些害怕的往鐵門裏縮了縮。

因為小的時候被狗咬過,所以她現在都還有點心理陰影,看到狗就怕。

不知道誰家的鐵門沒關,那只杜賓犬跑了出來,脖子上還栓着不知道咋開了的狗繩。

吐着舌頭看着蘇荷。

要不是個子不夠高,她早就吓的直接從鐵門外面翻下去了。

蘇荷哆哆嗦嗦的往後退,學着平時奶奶招呼狗往回走的聲音喊它。

聲音越喊越小,最後甚至還帶着哭腔。

杜賓犬非但沒走,反倒還搖着尾巴朝她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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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荷怕的神智恍惚,想從鐵門縫隙之間鑽過去。

結果……

頭卡住了。

許是終于聽到動靜了,裏面的門被打開,男人穿着淺灰色的連帽衛衣,眼睛都還沒睜太開,帶着惺忪的睡意,額前還有一縷頭發翹着。

“大清早的吵什麽吵啊,隔壁你家狗能不能拴——”

看清楚面前的景象後,他的聲音頓時像滑坡一樣,一下子小了好幾個度。

“——好點。”

蘇荷臉上還挂着淚水,緊咬着下唇,似乎想要忍着。

她的頭卡在鐵門上,狼狽的不行。

蔣方年急忙跑過去:“怎麽卡進去了?”

蘇荷又丢臉又害怕又憋屈,低着頭不說話。

她的頭卡在上面,蔣方年也不敢開門,只能從上面翻過去。

他腿長,很輕易的就翻過去了。

緊擰着眉毛去碰她的脖子:“疼不疼?”

因為剛才的劇烈掙紮都卡出了幾道紅印子。

蘇荷說話的聲音都還在抖,也顧不上疼不疼:“你可不可以……先讓它站遠一點。”

蔣方年輕聲安撫她:“好,你先別動啊。”

他摸了摸杜賓的下巴:“你看你把我家小荷花吓成什麽樣了,快進去。”

杜賓犬無辜的搖了搖尾巴,聽話的銜着自己的遛狗繩,進了屋。

“它回去了,你別怕。”

蘇荷抽抽搭搭的點了點頭。

她手扶着欄杆,想把頭給□□,結果實在疼的不行。

稍微動一下都不行。

眼睛一圈都是紅的,眼淚蓄在裏面,要掉不掉的。

蔣方年急了:“你先別動,這東西有點鋒利。”

他左右看了看,實在沒找到可以用的東西,索性把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衛衣給脫了。

“疼的話和我說。”

他小心翼翼的把衛衣下擺墊在她的脖子兩邊,“稍微偏一下。”

衣服上面還帶着蔣方年的體溫,有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是青檸味的。

莫名的,她突然覺得不那麽害怕了。

像是有什麽堆積在胸口,一下子填補滿了那裏的空缺。

她聽話的把頭往一旁偏。

“慢慢的啊。”

蔣方年不由自主的放慢了呼吸,“不會疼的,你別害怕。”

蘇荷其實早就不害怕了。

可能是從看到蔣方年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害怕了。

後者雖然嘴上這麽安慰她,可是手卻有些顫抖。

蘇荷的皮膚嫩,這要是輕輕劃一個口子出來,得疼多久啊。

他放輕了動作。

蘇荷覺得脖子一松,終于出來了。

“呼~”

她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可算出來了。

就是脖子有點疼,火辣辣的感覺,麻麻的。

蔣方年皺着眉看過去:“流血了。”

“沒事。”蘇荷從包裏拿出創可貼和紙巾,“我擦一下就可以了。”

她話音剛落,蔣方年就牽着她的手往裏面走:“這還叫沒事?”

他讓蘇荷在客廳裏坐着,他上樓沒一會就提了個醫藥箱下來。

從裏面拿出一瓶消□□水,用棉簽沾了一點:“可能會有點疼,你忍着點啊。”

蘇荷點頭。

蔣方年似乎還是不放心,他伸出左胳膊:“疼的話就咬我。”

蘇荷有些無奈:“我咬你幹嘛?”

“這樣我才知道你有多疼,才能更好的控制力道啊。”

……

蘇荷被他的歪理哽住:“沒事,疼的話我會說的。”

如此,蔣方年才不情不願的放下手。

傷口在脖子,他靠的近,呼吸噴灑在她的鎖骨附近。

熱熱的。

有點癢。

蘇荷這才注意到,蔣方年的上身還是裸着的,肩線平整的往下延伸,流暢好看,

比她的好像寬很多。

蘇荷看他額角青筋都出來了,有些擔憂的問他:“你哪裏不舒服嗎?”

蔣方年已經上好藥了,他着急忙慌的把東西收好,因為太過慌亂的緣故,醫藥箱不甚被他撞翻,裏面的東西七零八落掉了一地。

蘇荷想要過去撿,靠近的那一刻裸/露在外的手腕因為距離原因從蔣方年的胳膊上擦過。

他像是被電到了一樣,整個人受到驚吓般的彈開。

“我……我上樓穿件衣服。”

他紅着一張臉往樓上走。手緊緊的按壓着虎口,企圖用疼痛來緩解欲望。

他剛才給蘇荷擦藥的時候居然硬了。

太可恥了。

蘇荷并沒有注意到異樣,低身把地上的藥品都撿起來,按照分類放進去。

看蔣方年剛才的樣子,應該是沒什麽事了。

一直懸着的心也終于放下來了。

過了很久他才從樓上下來。

應該還專門洗了個澡,脖子上搭了塊幹毛巾,頭發往下滴着水,邊走邊擦。

看到蘇荷了,他神情有些不自在,視線左右閃躲着。

就是不敢和她的對上。

蘇荷疑惑:“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嗎?”

“沒……沒有。”

“那你為什麽不敢看我?”

蔣方年梗着脖子和她對視,臉漲的通紅:“我這不是看了嗎。”

蘇荷有點想笑:“你臉紅個什麽啊。”

蔣方年有些心虛,總不能說自己剛剛想着她……做了那啥嗎。

他在心裏安慰自己,年輕人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有欲望是正常的,更何況他這個年紀正好血氣旺盛,這是正常的!

越是這麽想他就越沒底氣。

蘇荷沒注意到他內心的糾結,把醫藥箱遞給他:“想不到你家裏還有準備這個啊。”

蔣方年小聲嘀咕了一句:“在你心裏我得糙成啥樣了。”

他把東西放好以後,又給蘇荷溫了一杯牛奶。

“你今天怎麽會來找我?”

蘇荷握着杯子:“一直聯系不到你,有點擔心。”

蔣方年看着她,知道她指的是什麽,神色微變:“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只是那段時間情緒有些低落,不想因為我的負面情緒影響到你。”

蘇荷正色:“年年,我們是朋友,你有什麽事都可以告訴我的,我會盡我所能的替你分擔。”

一陣風吹過,蘇荷打了個噴嚏。

……

蔣方年過去把門關上,又拿了張毯子給她裹上,話裏帶着無奈:“替我分擔之前先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吧。”

想到剛才那一幕,蘇荷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丢臉以後的義正言辭。

她怎麽就這麽好意思啊。

不知不覺中,下巴微壓,頭都快埋進膝蓋了。

蔣方年伸手扶住她持續往下的額頭:“怎麽,還想和大地母親來個親密的接觸?”

被他這一調侃,蘇荷臉更紅了:“你別笑我。”

蔣方年忍着笑意:“我沒笑。”

她擡頭,看到後者緊抿着唇,眼裏盛滿了笑意。

她把臉埋進薄毯裏,小聲道:“還說沒笑。”

耳根到脖頸都是紅的。

“我真沒笑,你快出來,別把自己悶壞了。”

蘇荷沒動。

身旁突然沒了動靜,下一秒,她的耳垂被人輕輕捏着。

“耳朵都紅了呀。”

話尾上挑,心情似乎很愉悅。

……

好煩啊!

蘇荷坐起身,剛才蔣方年不知道什麽時候坐過來了,單手撐着下巴,饒有興致的看着她。

……

好不容易才把這件事給繞過去。

牛奶涼了,蔣方年又去給她倒了一杯:“我奶奶精神狀态不是很好,大年三十前一天我爸媽去了姥姥家,家裏的醫生也都回去了,就一天的時間,我奶奶在沒人照看的情況下意識恍惚的從樓上跳了下去。”

“醫院下了幾次病危通知書,好不容易把人給救過來了。”

“我那段時間一直陪在奶奶的身邊,直到最近她有好轉了我才敢回來。”

他低着頭,可能回想起那一幕還是有些後怕。

無助,又無能為力。

蘇荷不能理解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但她能體會到那種痛苦,擔心至親之人離開自己的心情,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

她的手小,兩只合握才能完整的包裹住他的一只手。

“沒事的,奶奶肯定會長命百歲的。”

輕輕軟軟的聲音,撫平了他所有的煩郁。

他擡了眼睫,看着她。

距離太近,他甚至能從她的眼中看見自己的模樣。

愣怔中還帶着一絲忍耐。

忍耐着不去親她,忍耐着不去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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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被人按響,對視就這麽中斷。

蔣方年面露不悅的起身去開門,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手上握着遛狗繩,身後那只杜賓犬乖乖的站着。

蘇荷下意識的往蔣方年身後挪。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害怕,蔣方年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別怕。”

杜賓的主人越過蔣方年看着蘇荷:“哈利剛剛吓着你了吧,對不起啊,我本來打算帶他出去逛會的,結果忘了有東西沒拿,上樓的時候他自己跑出去了。”

蘇荷搖了搖頭:“沒事的。”

杜賓犬的主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他将遛狗繩往前扯了扯:“還不快和姐姐道歉。”

杜賓犬對着蘇荷汪汪兩聲。

聲音有點大……

蘇荷緊緊攥着蔣方年的衣服。

蔣方年低聲安慰她:“沒事沒事啊,別怕。”

道完歉以後,那人牽着狗出去。

蔣方年出去關門。

男人面帶笑意的看着他,調侃道:“你小子行啊,我說我平時要給你介紹女朋友你怎麽不要,原來家裏還藏着一個。”

蔣方年一臉不耐的把他往外推:“要走就快走,廢話怎麽這麽多。”

男人走了兩步又停下:“該不會是炮友吧?”

……

蔣方年臉黑的跟鍋底一樣:“你再不滾我就用腳踹了。”

男人舉手求饒:“滾滾滾滾。”

他蜷縮着上身:“您看這個姿勢行嗎?”

蔣方年啪的一聲關上大鐵門,頭也沒回的進去了。

傻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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