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梅海論劍

在他學劍的少年時代，曾見過諸多不同的陣法。

他的師尊是位雲游四方的道士，癡迷鬼□□術。

最後一次見師尊時，其人正苦于一詭異陣法而不得其門。

他記得那陣術似煙似幻。

仿若眼前的梅海。

香獨秀閉上雙眼，踏上艮位，面火象部，運六分內力，提劍而刺。

梅海層巒疊嶂，迷津難渡。

他略一心算後，朝北步行五步，踏離位，面雷象部，數排梅樹忽呈井字形列開，于是不做他念，揮劍凜然朝中間砍去。

他記得那陣法似夢幻泡影。

如此刻梅樹應聲散開，芳華漫舞。

梅海盡處一長身玉立的青年正持劍而立，面無表情地注視他。

香獨秀收斂心神，揚眉與青年對視。

二人皆默不作聲。

漸至午時，陽光普照，梅花璨然如繁星。

他忽然發現這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上午。

集境，天機院，梅花，一切都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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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也不盡然。

他又嘆了口氣，自改打道來此處賞梅，他已經嘆息了數次，唯只願這一年都再無可嘆之事。

“在下香獨秀，不知閣下在此處練劍，多有打擾。”

青年面容沉肅，轉身看了看周遭散開的梅樹，緩緩開口。

“你學過此陣？”

“略通皮毛而已。”

“能破此陣，你也算有能耐。吾名求影十鋒。”

香獨秀并未聽過有此姓氏的，正猜測那許是冠以名號，忽聽數腳步聲自院口而來。

前者腳步不疾不徐，沉穩有力，後面數人亦整齊有秩。

“是院主。”

十鋒收起劍。

果然一莊重身影自梅林中現出。

太君治見他二人皆在此，不禁嘴角含笑，

“你們以這樣的方式見面，卻是我始料未及。”

他方才記起擅闖天機院之事，徐徐垂揖，

“貿然來天機院賞梅，望院主勿怪。”

聽聞此言，太君治身後數位殿主皆面色微變。

戰龍紋尤其按奈不住，率先怒道，

“你當天機院是何處？”

香獨秀亦不動聲色，

“自古雅者愛梅，天機院珍藏稀世梅品自然是高雅之處。”

太君治見他二人又要起争端，忙止住話頭，

“香獨秀，你擅闖天機院是罪一，而身為天府院殿将曠工卻是罪二，這兩罪該如何論處卻要我與天府院主商議後決定。”

香獨秀微泯嘴唇，卻又聽太君治話鋒一轉，

“十鋒是我院內殿将，你已經認識了。”

“卻不知道天機院還藏有此等高手，倒是給了我意外驚喜。”

一言既出，太君治身後衆人又皆做隐忍之色。

十鋒心內微忖，

“傳聞蕪園樓主口無遮攔，言語奇特，看來卻是如此。”

“之前他一直被我派至他處，前日方回院中任職。”

太君治對香獨秀的作風似是早已習慣，毫不在意，

“十鋒的劍術不在你之下，望你二人此後互相扶持，共為集境和平出力。”

如此又介紹數句，無非是哪裏人多大年歲。

香獨秀望向周圍梅海，想起剛才破陣之事。

困在陣中的自己和陣外的劍聲。

他想起梅樹下的青年和他高高束起的金發馬尾上白色的發帶。

青年白甲素衣，沉默少語。

實在是寡然的一個人。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注意這些瑣碎細節。

這的确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上午。

一切都沒有改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