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敗露
轉身離去的夏泉渾然不知目睹這一切的人，心如刀絞。羅樹鑫不斷的安慰自己，這是錯覺，其實他們之間真的是朋友，自己不是早就調查清楚了嗎？可是剛才所看見的相談甚歡，舉止親昵……
為什麽會這樣？羅樹鑫垂下眼睑，如果……如果這個女人消失的話……那……那……小泉是不是就……
不、不對……要是這麽做……那、那必定會被厭惡的……
猛的清醒，羅樹鑫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心悸。
微微苦笑。看，我已經變得如此的不堪入目了，怪不得你從沒看到過我……
羅樹鑫情緒在消沉，他掏出口袋的錢包，打開。如果夏泉在這裏，那他一定會知道，這是剛進大學，稚氣未脫的他。
羅樹鑫如視珍寶般輕撫了照片的笑臉，擡頭已是滿腔的鬥志昂揚，不，他絕不會就此放棄的。
而相片的主角正在被窩的呼呼大睡，全然不知自己被自家經理盯上了。
而羅樹鑫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徇私枉法了。然而還沒等他實施的時候，就發生了一件讓他措手不及的事。
生活還在繼續，夏泉繼續為羅樹鑫送夜宵，羅樹鑫也沉溺每天和夏泉小小的獨處時間裏。要知道就算他們住同在一所房子裏，夏泉多數情況下也是整天躲自己房間裏的，這樣的機會，對羅樹鑫來說是非常珍貴的。
很快，半個月就這麽過去了。夏泉每天循規循矩的上班，看着桌上的日歷，他突然想起，這麽多個月過去了，公司的員工公寓也差不多該完工了吧。
有必要了解下情況做好準備了，夏泉撐着臉看向屏幕，雖然很不舍得自家經理的手藝……
他轉頭向旁邊正在利用上班時間偷偷打游戲的人，“周澤，公司給員工住的公寓什麽時候裝修好？”
“啊？”周澤擡頭奇怪的看了夏泉一眼并且極快地掃視了一圈，發現沒事繼續手中的動作，嘴裏還不忘回答夏泉的問題，“什麽公寓？咱公司不包住的啊。”
“不包住？”夏泉皺眉。
“是啊。你哪聽來的消息？”周澤輕而易舉間就把自己上司給出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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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泉看向羅樹鑫的辦公室，眼裏閃過意義不明的光，一種被欺騙的憤怒油然而生。
欺騙，他最反感的欺騙，真是讓人失望……不管羅樹鑫作出什麽樣的解釋，他想他都不會繼續再和對方住在同一屋檐下……
羅樹鑫是他的上司，而且對他一直挺好的，在公司他也不好直接推門進去質問，只是他怎麽也想不到，對方竟然會騙他，還一騙就是幾個月，這讓曾經被欺騙過的夏泉，實在是反感啊……
只是仔細想想，對方除了這個之外，待他還是很好很照顧的……重點是，吃的真的很合他胃口，住得也舒心……
夏泉的心開始往一邊傾斜了，如果這個解釋能讓他接受，原諒也不是不可能吧……抓住一個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顯然，羅樹鑫做得極為正确。
當然，欺騙是原則性的問題，夏泉自然不會這麽輕易舍棄自己的底線。
夏泉在客廳裏走來走去，步起步落間慢吞吞的，好像在自家後院散步一般，這般悠閑，似乎對這件事其實并不是那麽在乎，只是微皺的眉頭透露出其實他還是很在意這件事。
他擡頭看向二樓羅舒鑫住的房間，放佛收到牽引，他順着樓梯一步步走上去，站在門前，他想起很久之前的一次，他由于工作上的問題去敲響了這扇門，門內好一會才開門，并且羅樹鑫出來後以極快的動作關上這扇門。
那時覺得，這屬于個人隐私，他并不是一個好奇心很強的人，所以沒在意。現在夏泉有一種強烈的直覺，覺得這裏面肯定有什麽東西跟自己有關。
手放在把手處，微微使力，“咔嚓”一聲，夏泉瞬間睜大雙眼……
門沒鎖！！！
慢慢推開，此時的夏泉心跳得極快，門後是什麽呢？
躺在床上的幹屍？用福爾馬林泡着的器官？或者新鮮的死人？……
他扯了扯嘴角，果然最近懸疑小說看多了……
他沒怕，只是覺得有些刺激，不在猶豫，猛得用力，手也順勢脫離把手，門向裏開去并伴随着一聲反對的聲音。
“不！”
羅樹鑫瞪大的雙眼，看着站在門前的人，像是瞬間被抽幹靈魂的軀殼……
他以為他叫的很大聲很撕心裂肺；他以為這一天會來得很慢的；他以為他和夏泉能這樣在一起很久，直到有一天夏泉被他感動，接受他的愛意……然後一直幸福下去……
可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快得讓他以為，這只是一個夢而已。可是殘酷的現實就擺在面前，灼傷了他的眼，刺痛着他的心……
手指控制不住的顫抖，再也承受不起袋子的重量，掉落在地，散了一地的食物……
夏泉僵直了身體，放大的瞳孔彰顯着他看到的東西是多麽的使人吃驚以及……不可思議……對他來說，這些大概是比幹屍死人更可怕的東西。
門後面是什麽呢？不是什麽……
不就是滿屋子的照片麽……
不就是這些照片都是一個主角麽……
不就是這些主角都是自己麽……
夏泉很冷靜，回頭看向客廳始作俑者，他想他已經不需要什麽解釋了。
看向羅樹鑫，深邃的雙眼仿佛看進了羅樹鑫內心深處，羅樹鑫第一次感受到深深的壓迫感，他微張着嘴巴，卻發不出聲音……
他焦灼，他慌亂……但他無能為力，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公司根本沒有什麽給員工住的公寓，對嗎？”夏泉聲音輕柔，直視羅樹鑫的雙眼問，語氣沒帶任何情緒。
“……”羅樹鑫艱難點頭，明明沒有興師問罪，為什麽……心卻痛得緊……
夏泉不再看他，下樓往一直住着的房間走去，拖出皮箱把東西一股腦塞進去，幸好他東西不多，一個皮箱外加一個背包剛剛好。
羅樹鑫默默跟着他進房間，看見他在收拾行李，急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夏泉在用一種絕對的方式來拒絕他，他懂！
可是他不想啊……羅樹鑫站在房間裏不知所措，他不敢拿合同威脅夏泉，他不敢強制讓夏泉留下來，他此時此刻甚至不敢和他說話……眼看着對方把衣櫃的最後的衣服拿下來正要往箱子裏放，便什麽也顧不得伸手扯着那件可憐襯衫的一角……
“……”夏泉面癱臉看他。
羅樹鑫低頭垂眸，只敢盯着正抓着襯衫領子的雙手，不敢看手的主人。
“松手。”
羅樹鑫慢慢擡頭看他，可憐巴巴的，渾身上下不斷傳遞出“不要走的信號”，頭上更是堅定的搖了搖頭，手上拽得更緊了。
夏泉手上用力扯了扯，扯不動，被拽得死緊，再扯下去估計就得破了……看到羅樹鑫的表情只是微皺眉，心裏不為所動，他笑了笑，“不要也罷。”
随着話音松手，羅樹鑫一愣，望着拿着手上的襯衫，低下頭……
他又惹他生氣了……
空氣凝結了時間，夏泉的舉動讓羅樹鑫的心每一分每一秒都受着煎熬——害怕、不安、恐懼、悲痛……
“我喜歡你……”羅樹鑫張張口，聲音低不可聞，只有他自己聽見，這句話仿佛給了他勇氣，他猛的擡頭看着夏泉。
“我喜歡你！”
我喜歡啊！想和你在一起啊！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放棄你啊！想方設法的接近你，哪怕是最極端的欺騙，我也想留在你身邊啊！
“給我次機會好嗎？”
他盯着夏泉的雙眼，眼底劃過一絲希冀，無論是什麽樣的情緒，他都不想錯過，但是很快，他失望了，夏泉眼裏無波瀾。
被一個男的告白，夏泉說不出什麽感覺，上一世時，不是沒見過男的相愛。很多時候，他們的愛要比普通人要執着得多。
羅樹鑫真該覺得自己慶幸。現在的夏泉是五年後的夏泉，所以他沒有大喊羅樹鑫是個變态，而是能在發現房間裏的情況時還能這麽平靜的對待。
“抱歉。”
意料之中的被拒絕，早已料到了不是嗎？只是……
羅樹鑫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無比慘淡的笑，只是我喜歡你喜歡到可以不在乎你是不是喜歡我了呢……
夏泉看到對方嘴角那抹笑，心裏也不是滋味，沒多停留。沈默轉身把收拾好的行李拿起，向門外走去，轉身離去的背影不帶一絲猶豫。
一扇門，兩個世界，夏泉沒有看到門裏面的人散發出的絕望、悲傷……席卷了整個空間……
有時候讓一個人的世界崩塌，只需要一句話。
站在路邊，夏泉無奈嘆了口氣，暗道：沒想到自己還能遇到這樣的事……不過話已經說得這麽明白了，以那人的性格應該不會過對糾纏才對。
“只是又得找房子了。”路邊拖着行李箱的男人喃喃自語。
一陣風吹過，帶走了男人遺留在嘴角的聲音，他看向街邊的已經開始秀出新枝葉的樹……
時間過得真快啊。
一輛出租車停在夏泉身邊，司機從車窗伸出腦袋，“又看見你了，要去出差？”
飙車大叔？夏泉愕然，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是奇妙啊！
“大叔，你知道有什麽地方在出租嗎？我不巧失業了……”
“哎，這個你算是問對人了，要什麽樣的啊？租金、環境？叔都了如指掌……”
“那就要個不太容易被人找到的吧……”夏泉開着玩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