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6章

林微氣瘋了,把門重重疊疊上鎖還用桌椅堵住之後,他就跑進了小隔間,一頭紮進被子裏結果發現還是越想越氣,又從床上起來,像只陀螺一樣在屋子裏亂轉。

哪怕他再稍稍有點學識點,罵人的詞彙再豐富點,他想他都不會這麽憋屈。

這可真是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這麽生氣。

生氣也就罷了,還委屈。

他還不知道自己生氣委屈個什麽勁兒。

締結契約組成家庭可不就是過日子麽,哪有說締結契約之後就盼着散的,當然要一心一意地把自己的家庭經營好,他們理應財産共有,他們理應互相照顧,孕育子嗣延續生命。

這就是家庭、婚姻存在的意義啊!

這個……這個……氣人的alpha沒說錯。

他什麽都沒說錯。

可是林微就是很生氣,氣的恨不得拿掃把狠狠地揍他一頓。

郁悶氣憤實在無處發洩,林微兇惡地拿起了剪刀,把給顧長闌做到一半的衣服喀嚓剪了道口子。

結果下完剪刀他又舍不得了,他把剪刀放到一邊,伸手撫摸着那道口子,口子正好開在了左胸處,那是心髒的地方。

親膚的皮質材料摸上去極為柔軟,就好像alpha的胸膛。

皮膚是柔軟的,肌肉卻是緊繃着,精神損傷和易感的發作交雜,整個人明明已經瀕臨失控,還記得讓所有人都退開,自己一個人苦熬。

林微永遠也無法忘記自己見到的那個宛如困獸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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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alpha一個人虛軟地靠在牆角,垂着腦袋,眼睛緊閉,腦海裏的精神力呼嘯着要撕碎一切,卻将自己的身軀化為囚籠,緊緊束縛着那個無法控制的自己。

就像一只自己主動拔去爪牙,還用鐵籠困住自己的猛獸。

所有的所作所為都只求不傷害到別人,不傷害到自己喜歡的想要守護的那些人和物。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聰明又這麽傻、這麽笨的人呢。

林微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道口子,下手稍稍重了點,一不留神,指尖就淹沒在了皮革的內裏,好像被一張嘴巴含住了似得。

算了。

承受了那麽多苦難、傷痛,回來還得挨他的打罵,這人生未免也過得太艱難了些。

林微收回手,把工具包取過來,認命地開始補救這件衣服。

被攆出去的alpha一直沒有動靜。

林微心緒平靜下來後,側耳仔細聽了聽,可惜悄無聲息,窗外的光亮低于店鋪內,看過去只有一片清幽的光輝,那是夜星和玉蘭花燈散發出來的光。

上将應該已經離開了,那可真是個大忙人,在外忙軍務,回到帝都星不僅依舊忙軍務,還得跟皇室貴族議政院等等等都要打交道,出生好又怎樣,能力好又怎樣,責任擔子那麽重,倒還不如他一個裁縫自由。

林微嘆了口氣,飛針走線的動作越發流暢,稍長的碎發将低垂的脖頸映的斑駁交錯,縫隙裏的皮膚白的發光,仿佛夏天的太陽。

顧長闌确實要離開了,他借口身體不适從宴會當中跑了出來,軍部雖然相對獨立,也不需要太在乎別人的看法,但頂頭的元帥想必要愁禿了腦袋。

本來軍部、議院就和皇室不太對付,長久的虛假和平總會給一些被遮蔽雙眼的人生事的自信,就像這次的戰事,若不是內困外憂,又怎會打起來。

顧長闌想到要回去面對那一大幫子的虛假笑臉就恨不得再去讓改造人首領給自己來一記奇襲,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

算了,不能再弄傷林微了,也讓元帥的腦門不要那麽光亮,說不定和他的合法伴侶生活還能再和諧些。

總之,大家都安穩一點。

陸霆來到了他身邊:“将軍,走吧,宴會那邊基本接近尾聲,回去露一下臉,今天就算過去了。”

顧長闌點點頭,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眼大門緊閉的裁縫鋪,突然開口道:“陸霆,你有喜歡的omega嗎?”

陸霆愣了下,詫異地擡頭看了看夜月,這才回答到:“目前沒有。”

這是什麽奇怪的問題,無論問話的人還是內容似乎都不太對勁。

顧長闌可能也覺得自己問錯了人,陸霆從軍事學院畢業就進了第一軍團,哪裏有機會去相處omega。

他沒有再言語,沉默地和陸霆走向停放軍用飛行器的地方。

百合花街到底擁擠了些,軍用飛行器不僅容易引來目光,體積也比較龐大,所以停在了稍遠的地方。

顧長闌沒想到這麽會兒功夫,已經有人在那邊等着他了。

溫德爾永遠這麽……騷包。

雖然顧長闌不太樂意用這個形容詞去形容一個alpha,但他不得不注意到溫德爾衣服上的那朵綠色的花。

怎麽會有alpha喜歡戴花?

顧長闌後知後覺地才發現他思考岔了,第二個問題他才思考到他或許可能有些麻煩,皇室那邊已經等不及來人和他接洽了。

雖然溫德爾一直擺出的是副閑散輕狂的模樣,但無論是他的母家背景,還是這個alpha本身,都不應該被忽視。

溫德爾是很看不慣顧長闌的,不值得探讨原因,他就是看不慣顧長闌。

等顧長闌冷淡的仿佛沒看見他似得走近,他才開口道:“孤從前看書籍,記得古地球當中有這麽一句話,英雄永溺溫柔鄉,我覺得此時此刻送給長闌上将,非常合适。”

顧長闌擡了擡眼皮,二三月的帝都星在夜晚還有些稍涼,他把手攏進了袖子裏,道:“雖然不值得一提,但既然成為了一個omega的alpha,自然要對omega負責,這種責任和擔當,想必是您目前所無法體會的。”

顧長闌有omega,溫德爾沒有omega。

溫德爾的臉色和他衣服上的花一樣綠。

顧長闌不太樂意理他,應該說顧長闌不太樂意搭理所有人,他上了自己的軍用飛行器,而後卻邀請了溫德爾:“一起回去吧,再遲就無法趕上宴會的最後時刻了。”

帝都星的宴會永遠是政-治交易的場所,就算名義是慰勞遠戰歸來的将士也一樣,皇帝在最後永遠會暗藏玄機地說些值得人琢磨的話,但為了體面上的尊重,所有人都需要恭敬的聽上一遍,然後該幹嘛幹嘛。

顧長闌早就打的這個算盤,趕上最後時刻,帶着病容露個相,給予的尊重比恭恭敬敬地上趕着迎合更能博得好感。

有些事他只是不屑去做,而不是不懂得去做。

溫德爾氣的不顧形象地翻了個白眼,這才上了顧長闌的飛行器。

他既然想要拉攏親近,自然就不能高高在上。

但不管怎麽樣,他還是要說,顧長闌這家夥真是讨厭到一定程度了。

陸霆駕駛飛行器起飛,留顧長闌和溫德爾在後排座上“交流”感情。

顧長闌還是無法忽視溫德爾的那朵花,他得承認這朵花實在搶眼,吸引了他絕大部分的注意力:

“您的品味十年如一日的特別,這朵花……”

花很漂亮,墨綠色的蕾絲帶折出重重疊疊的花瓣,整朵花顯得極為富麗堂皇。

溫德爾有些自得,他倒也不掩飾自己造訪了裁縫店的經歷:“雖然只是一個omega戲谑所做,但這朵花的造型和配色都十分讓孤喜歡,也與孤的諸多衣服十分搭配,這實在不得不說,作為一個普通的裁縫omega,他實在優秀太多……”

顧長闌轉了轉腦子就想通了其中關節,看向溫德爾的眼神有些危險:“沒有omega的日子确實會覺得形單影只,您可以嘗試去看一看書籍。”

溫德爾:……

他突然意識到他可能估錯了顧長闌和那個裁縫的感情。

“咳,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孤認同他的手藝,他的手藝不輸于宮廷禦用的裁縫師,想必長闌上将您這些年生活的很舒适,雖然肖少将非常符合孤的心意,既聰明又美麗,但想來是不會裁縫活的……”

剛從裁縫店被攆出來的顧長闌冷哼了聲,不再和溫德爾說話。

下了飛行器,顧長闌也沒有同溫德爾說話。

冷冰冰的alpha挺立如直松,黑色制服貼合在身上,把颀長的身形曲線完全線路,無論是身姿還是容貌都屬上上選。

在他的身上,沉穩,端莊是代名詞,可靠、強大、忠誠是人生理念。

那張蒼白的英俊面容吸引了所有宴會廳裏的人的目光,把花裏胡哨的二皇子襯托的黯然失色。

等到夜深,一切都結束了。

顧長闌離開了那座曾經标志着權力最高峰的華美宮殿,他終于松了口氣。

陸霆問他:“回旗艦還是……府邸?”

顧長闌想去裁縫店,他不覺得林微今晚會回去,但想到林微的怒火,他又沉吟了。

片刻後,他道:“回旗艦吧。”

陸霆其實特別佩服這位學長,他有時候都會懷疑要是自己有位想老板那樣的omega的話,還會不會像現在這麽灑脫地以軍部為家。

他們回了軍部,下了飛行器,顧長闌忽然又問道:“世界藝術簡史……是叫這個名字吧?”

陸霆懵了:“什麽簡史?”原諒他,他讀過很多史書,軍事發展歷史,戰争形态演變通史,機甲制造史……世界藝術簡史真的沒讀過啊!

顧長闌恢複了一貫的冰冷做派,讓陸霆去休息,自己則回到了專屬于他的艙室裏。

他調出了自己慣常用的光腦,開始搜索藝術簡史的資料。

色彩、光影、構造……

雖然服裝只是藝術當中的一個分類,不過,如果讀完了整本世界藝術簡史,應該還是可以了解他們所聊內容的趣味性吧?

從來能征善戰、果敢獨斷的将軍第一次對自己産生了一絲懷疑。

作者有話要說:林·心軟·微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YOLO 78瓶;Pine 20瓶;言歡 10瓶;霖木 7瓶;小樓籽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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