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我付不起,誰也付不起,他們的命只能他們自己來負責。”說完繼續攆着人往前走。

杜雲谏在原地氣的咬牙。這也就是打仗,大家都顧不上管,要不然就這情況,早就讓人抓進去上刑了。

杜雲谏無奈的嘆氣,沈硯早已經跟随政府撤退離開南京,暫時不用管。沈少珩跟随部隊在城外某個地方作戰,他們總不能到戰場去摸人。

找人是注定沒着落了,況且敵軍逐漸逼近南京,他們最該頭疼的應該是想盡辦法逃出現在南京這個包圍圈。

可沈婧文那天回來就變了一個人,她說要去鼓動所有南京居民離開這座城。

這根本不可能……

無論杜雲谏怎麽勸阻,沈婧文依然将大家攪了個天翻地覆。

一大群人走到下關,已是暮色四合。江面上空蕩蕩的,凍得人發抖。

沈婧文掏出手電筒朝江對岸閃照了三下,又馬上關掉。

再次恢複了一片漆黑。

一群人坐在地上,不敢發出一點聲響。他們可是見識過這個女的的兇殘,有一個寡婦家,兩個老人歲數大動彈不便,孩子也還小,就躺在地上說什麽也不走。結果這女的上來就把人家孩子搶走,問寡婦走不走。

那寡婦哭得震天響,嘴裏罵的都不是人話,卻還是在地上不動。

那女的見此,二話不說,把倆老人趕出門外,就要放火燒寡婦家……

可把後邊這一幫人吓得不輕,這女的就不是個人,

那寡婦也是吓壞了,看女人那架勢是真要燒,心裏再不滿,也不敢繼續撒潑,乖乖聽安排,跟着走了。

等了半個多小時,衆人終于看見條黑乎乎的大船,船上下來的幾個人也都是黑乎乎的拿着木倉,看不清臉。

一個人向那個女的走去,兩人說着什麽,瞄到他們手裏的木倉,衆人遂吓得不敢在往那邊看。

“沈小姐”走近了,拉下臉巾,沈婧文才看清是六子。

她目露感激,“勞你們跑一趟,謝謝。江先生這回幫了我大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謝他才好。”

話說出口,沈婧文自己都覺得矯情。可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不僅是登天的難度,還要冒着丢命的危險,對江北,她怎麽謝都不夠。

六子面露複雜,神情淡淡,好一會才說:“沒什麽,九爺還是那句話,都是中國人。沈小姐要是真想謝,就親自跟九爺說。”他實在是心裏難受,九爺現在都還在太陽人的憲兵隊裏沒出來呢,就這,還不忘囑咐他保護沈小姐。

六子就想不明白了,全上海灘九爺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怎麽這麽多年就非惦記這麽個小丫頭呢,為了個沈婧文,這回連命都不要了。

走出去一大截了,他越想越咽不下那口氣,終是忍不住回來道:“沈小姐,等這次南京事了,我們清幫上下為九爺上門提親,您願意嗎?”

沈婧文不期然聽見這一句,驚得愣在原地……

六子見狀,扭頭就走,撂下一句“當我什麽都沒說”就跨步上了大船。

等沈述上前詢問是否回去時,兩艘黑船早已不見蹤影,只剩下身邊幾人在寒風中打着哆嗦看向她。

沈婧文從來都不知道,江北竟然……

兩人為數不多的見面交流都是客氣有禮,比朋友都還不如朋友,問題不在她身上,那麽……原主和江北是有什麽她不曾知道的暗度陳倉?

也不可能,原主可是重度抑郁患者,天天連卧室都不出……百思不得其解,沈婧文甩甩沉重的腦袋,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這些天,她沒日沒夜地逼着大群大群百姓去下關渡江,已經引起了軍方注意。

他們派人來問時,本來已經疲憊至極的沈婧文卻猛然火上心頭。

“為什麽政府走的時候不将南京居民帶走?知道戰火逼近,為什麽不通知老百姓逃命?知道整個南京被包圍,為什麽還要遣走下關所有船只?

你說太陽人不動老百姓,他們就不殺了嗎?那群劊子手燒殺淫掠,無惡不作,罄竹難書,你們怎麽能将人丢下,丢給那樣一群惡魔?30萬血淋淋的人命,誰付得起責任……”

知道這些指責毫無道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自己不去那樣作假設……

此時的沈婧文雙目充血,形狀癫狂,語無倫次,看情況不對,杜雲谏趕忙上前将人抱在懷裏,“婧文,婧文,你看着我,我是杜雲谏,我是你杜大哥啊……”

但沈婧文已經什麽也聽不進去了,她兩眼猩紅一直盯着那人瞧,“婧文,婧文,你三哥來了,你看看呀,是沈少珩……”說着杜雲谏的手就伸向她頸後。

沈婧文再醒來,南京已是木倉林彈雨,炮火連天。

她被人背在背上,急速奔跑 ,天擦黑,也辨不清方向。

她拍了拍身下人,大聲問:“這是要去哪裏?”她以為聲音已經足夠大,卻不知還是被淹沒在木倉炮聲中。

沈述感覺到小姐醒了,不但沒停,反而加快速度朝前跑。

“三哥?!”映入眼簾的正是髒的看不出原樣的沈少珩。

沈少珩後退幾步讓別人先替上空缺,“北北,你醒了,難不難受,餓不餓?”邊說着就去摸随身的食物和水。

此刻沈婧文什麽也想不了,她撲向三哥懷裏,放聲大哭,思念、恐懼、無奈、自責、委屈……在見到親人的這一刻,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沈少珩在城外作戰,無奈敵人進攻猛烈,他們犧牲衆多,只能邊打邊退,今天更是退到了城門。

心頭壓抑的是滿滿的血腥與殺戮,在無意中看見妹妹的時候,他擡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出現幻覺了,腦子魔怔了。

他意欲轉身,卻看見頭頂的敵機扔下一連串炸彈,其中一枚落下的就是那個位置。

沈少珩腦子還沒動就飛跑了出去,索幸一旁幾個人也抱着那道身影閃趴到了一邊。他看清了,那是沈述,那還有……杜雲谏,這都是他沈家人,所以,她就是……

他快步上前從杜雲谏手中接過那個女孩,果然,是北北……幸好,幸好。

欣喜過後,便是鋪天蓋地的恐懼與憤怒。

“怎麽在這裏?誰讓你們帶她來南京的?這裏打仗有多危險你們不知道嗎?”沈少珩大怒看向幾人。

等簡單聽完他們這兩個月的經歷,沈少珩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嬌養在手心的妹妹……

木倉林彈雨的戰場,沈少珩緊緊抱着懷中哭得快要背過氣去的妹妹,心中不是滋味。

“北北,三哥在這,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來,喝點水,咱不哭了啊,你一哭,三哥這裏就疼……”

南京之殇二

沈婧文的木倉是江北送的,沈禦親手給的,但他們誰都沒想過,讓小姑娘有一天親手用上這個冰冷的東西。

因為木倉太沉,拿着它的人,心也沉。

沈婧文的心裏沉甸甸的,但此刻,他們都別無選擇。

太陽人不會因為她沒有開木倉就不殺她,太陽軍不會因為南京百姓手無寸鐵就停止殺戮,太陽國更不會因為中國的和平友好而放棄侵略……

面對嗜血的惡魔,還要講什麽道理?

沈婧文的木倉法是沈少珩教的,從理論到實踐,須臾之間。

“啊……”一聲驚呼被蓋在木倉炮聲之下。

卻瞞不過時刻分神關注她的三哥。

“北北,怎麽了?”

“沒事,三哥不用過來。”

又補了幾木倉,沈少珩強硬拉過妹妹,在她胳膊上發現一片暗漬,他臉色難看的到極點。

“三哥……”

“先別說話,去找雲谏包紮一下……快點去別磨蹭。”

雖然不情願,但也知道不能不處理,沈婧文匍匐退下,往後邊找人了。

沈少珩看妹妹确實去後邊了,才抹了把臉,繼續專注開木倉,心裏一片陰霾。

敵人木倉火密集,進攻猛烈,他們只能一退再退。但如果現在雨花臺也失守的話,雨花門、中華門就會完全暴露,南京……

“轟……”又一個火乍彈在人群中火乍開,人被火乍的飛出去。

沈少珩使勁甩了甩昏沉的腦袋,繼續戰鬥。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自己沒關系,可北北怎麽辦?

大哥二哥還在等她回家,他不能讓北北出事……

沒過一會,他們就被替下來稍微休息一會,他左右看了看,熟悉的已經沒幾個人了,他們退守此處不到兩天,昨日死了3個連長,1個營長,今天一個營長也看不見了……

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但,北北必須離開……

“杜大哥,”戰場上,必須喊的很大聲才能被聽見。

杜雲谏說了什麽,沈婧文沒聽見,但看見她肩膀上的傷,對面人擡頭狠狠刺了他一眼。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