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謝謝
江明鵲自然沒有聽到這番讨論,她總是來去匆匆,除了祝思珂,其他人都找不到與她搭話的機會。
她也甚少踏出山門,可以說除了遲清禪帶出去遛一遛,她都沒有出去過。
遲清禪都怕她把自己給悶壞了。
本應該是好動的年紀,還沒竈臺高的小女孩,一絲不茍地捏着面團,手中的靈力運用地爐火純青。
她本人或許沒有察覺,練氣二層将靈力掌握到這種程度,是怎樣一個恐怖程度。
遲清禪也不覺得驚訝,他本人也是挂壁一個。
遲清禪在一邊拍拍手,贊賞道:“進步了。”
江明鵲拂過臉上的細汗,面癱的小臉上裝出的高興模樣。
遲清禪:“……”
他橫看豎看,江明鵲勾起的笑臉都不像快樂的樣子。
遲清禪嘆息:“有什麽想要的獎勵嗎?”
江明鵲搖搖頭:“師傅給的已經足夠多了。”
遲清禪又提起另一件事:“我聽聞你們十日後有幻境比賽?”
江明鵲點頭。
他蹲下與江明鵲平視:“去不去看看靈獸?”
江明鵲對此沒多大興趣,但遲清禪開口了,還是點頭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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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清禪放出小船,帶着江明鵲往乘秋宗深處走。
江明鵲找了個合适的位置,打坐吸收靈氣。
小船行駛好一會,遲清禪聲音響起。
“徒兒,睜開眼看看。”
江明鵲收功,睜開眼。
下方正是靈獸園的地盤,那是一座一眼見不到頭尾的山脈,高峰聳立入雲,有巨獸盤着高峰沉睡,其中有無數奇珍異獸。
飛魚仙鶴在雲間起舞。
甚至深處隐隐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氣息。
小竹船高懸雲峰,悠哉悠哉馳入其中。
江明鵲經過一只眼睛比小竹船還大的走獸,距離近到甚至能看清楚它身上的麟甲和毒囊。
巨獸緩慢地吐出舌頭,卷起一根巨樹嚼吧嚼吧咽下去了。
帶起的動靜不亞于一場小地震。
船最終停在一座靈山上,下方是一片泛金的湖泊。
江明鵲上一世來過此地,為的是……給玄度道君喂魚。
此地靈氣不亞于乘秋宗主峰,極容易誕生天地靈物,比如說這片池子裏的東西……
遲清禪帶起鬥笠,拿出一只釣魚竿,坐在小船頭。
江明鵲沒有在他魚竿上看到鈎子,上面綁着着一個百年香靈果。
下一秒,遲清禪往金靈果上糊了層漿糊。
江明鵲感覺莫名其妙。
他對她招招手。
江明鵲走進,遲清禪把魚竿給了江明鵲。
江明鵲:!
“下面這一塊是金目魚塘,那魚滋味甚美,讓人回味無窮。”
江明鵲:“……”
可不是,這金目魚吸收天地日月靈氣,滋味自然是頂妙。
只是它五百年才長出一兩條,無數人對其趨之若鹜,玄度道君對這幾條小玩意兒護得像眼珠子。
便宜師傅竟然吃過了!
看他這架勢,似乎還想吃。
奪筍吶。
“師傅我今日運氣不太好,估計是釣不到魚,小徒兒試試,能釣到今晚就給你加餐。”
江明鵲可恥地心動了。
遲清禪拿起香靈果往下丢,魚線迅速拉長,掉進水塘裏。
遲清禪變出搖椅躺上去。
有身如巨鲲的靈獸在雲中翻了身,驚起一片飛鳥。
金靈果才下去,魚線瞬間緊繃起來,江明鵲神經也跟着緊張。
江明鵲:“師傅!”
她感覺到有什麽拉扯着金靈果,她拉扯不過,只能被迫往下拉,腳踩進了淤泥裏。
遲清禪應了一聲,慢悠悠地掏出個葫蘆喝了口,舉起手揚了揚:“小徒兒!加油!加把勁!”
江明鵲:“……”
水裏拖着她魚竿的東西露了一截尾巴,尾巴地往水面一拍,濺起的三丈高水,落江明鵲滿身。
江明鵲頭上還掉了塊水底淤泥。
她和這東西杠上了。
江明鵲吐出個定,雙腳穩穩紮在泥裏,那東西惱了,又拿尾巴甩了江明鵲滿頭泥巴。
遲清禪:“噗。”
江明鵲與他隔得不遠,自然聽到了這聲笑,愣神的一瞬間又被那魚拖進去一點。
江明鵲把比她人還高的魚竿往肩上扛,自己往反方向拉,用上靈力與那魚拔河。
遲清禪笑倒在搖椅上。
“清禪師叔,你這可不厚道。”
遲清禪身邊出現一個頭上插着紅羽,肩頭趴着五只紅羽幼鳥的溫和青年。
遲清禪:“遠山啊,好久不見了。”
符遠山:“清禪師叔忘了,你前日才來此地薅走了許多靈果。”
“是嗎,人老了就是這樣,記不住事。”
“清禪師叔多慮了。”符遠山看向江明鵲,“恭喜清禪師叔收徒……這孩子是魔修?”
符遠山能從那小女娃身上,感受到被遮掩的魔氣,若換做其他人,或許會看錯成煞氣,但他打小與靈獸作伴,感官與普通人不一。
這一股幫忙遮掩的強大力量,不出意外,應該是清禪師叔的。
遲清禪食指在嘴邊豎起:“這孩子,有些特殊罷了。”
符遠山會意點點頭,也不再多問此事。
“算算日子,玄度師叔下月會來看魚,清禪師叔你拿走了,我應當如何交代?”
遲清禪:“你就實說,被別的靈獸吃了。”
符遠山深深看了遲清禪一眼,似乎是被人不要臉的程度震驚到了。
“清禪師叔,我會照實說的。”
符遠山把照實咬得重了些,一副不與人同流合污的表情。
“難道你不想嘗嘗這魚是什麽滋味?”
江明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她腰高的金目魚逮上來,就見遲清禪身邊多了個青年人。
靈獸園,守園人,符遠山,摸到半步天劫門檻的人。
雖然為人親和,但若碰了靈獸園裏什麽東西,哪怕是最普通的走獸一根毛,他會變成比靈獸還可怕的存在。
江明鵲吓得手一松,金目魚跳起來扇了她個大嘴巴子。
魚掉在泥巴裏蹦蹦跳跳,不知是靈物還是什麽原因,它蹦跶如此熱烈也不見沾上泥巴。
她陰沉地盯着這條魚,踹了它一腳當出氣。
遲清禪:“小徒兒,快來,為師起鍋燒油了!”
江明鵲聞言,拽着金目魚的鰓奔向遲清禪。
遲清禪伸手去接,江明鵲往後躲了躲。
江明鵲:“師傅,髒。”
遲清禪一身幹幹淨淨的,她不想把泥染到他身上。
遲清禪失笑,摸摸她滿是泥巴的頭:“小事。”
遲清禪施了清潔咒,泥猴又變成幹幹淨淨的小女童,他指節點了點江明鵲臉上紅腫,便消去了大半。
遲清禪:“這位是看靈獸園的,你叫他符師兄便好。”
江明鵲老實叫人。
符遠山應了聲。
“低着頭做什麽,怕他吃人?”
江明鵲聽師傅的話擡起頭,便看到符遠山肩頭坐着的幼鳥。
江明鵲莫名想到了男媽媽三個字。
符遠山以為她對幼鳥感興趣,從肩頭拿下一只遞給她。
她僵着手接過,幼鳥歪着頭瞅瞅她。
符遠山:“這是朱雀幼鳥,你可以摸摸它。”
一聽到朱雀,江明鵲手有些顫抖。
這小東西不是很久之前就滅族了?
幼鳥:hetui。
江明鵲手也不抖了,看着她手上那團朱雀口水,要盯出一個洞來。
符遠山:……
他也忘記了,朱雀是至陽之物,吐出的火可驅走萬邪,這小朱雀才破殼,沒有吐火能力,但天性使然……
符遠山:“這只朱雀喜歡你才吐的口水。”
江明鵲一臉懷疑。
遲清禪提着金目魚往鍋裏一丢,蓋上鍋蓋,回身見到江明鵲手中的朱雀,伸手拿到了自己手裏。
江明鵲如釋重負。
“哎,這小朱雀養的不錯啊,遠山你費心了。”
朱雀:he~tui。
遲清禪掃掉手上的口水。
“小徒兒,金目魚炖朱雀怎麽樣?”
小朱雀懵懵懂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依舊在堅持不懈地吐口水。
江明鵲都看不下去了。
“師傅,朱雀吐口水是喜歡你的意思。”
遲清禪遞給符遠山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符遠山忍住笑意:“……清禪師叔,把朱雀給我吧。”
符遠山小心地把朱雀放在肩頭,朱雀小爪子牢牢扣住他的衣服。
魚鍋裏煮出了香,他肩頭的小朱雀張大嘴,齊齊叫出了聲。
符遠山熟練地掏出五只罐,操控着其中的靈水灌入小朱雀的腹中。
金目魚煮出的湯是奶白色的,魚進入其中便化作了精純的天地精華,不放什麽的湯汁極為鮮美。
江明鵲小口小口喝着,不時便見了底,一部分精華彙入丹田,成為丹火的燃料,黑焰迅速竄高。
她才發現黑焰一直處于營養不良的狀态。
剩下一部分洗刷着她身體的暗疾和沉疴,一點點幫她滋養身體。
江明鵲明白了師傅帶她來釣魚的目的。
這金目魚,恰恰好補足了她體質差的短板,毫無副作用。
邊陲城中無父無母的小孩,走哪都是過街老鼠一般,江明鵲時常被人欺負得遍體鱗傷,暗疾也是那時候留下的。
在陰雨天身體時常會有隐痛,她養了很久,才好起來的。
這魚湯又兼之是天地精華所成,好處不僅僅是幫她滋養體質……還全方面的幫她提升了實力。
江明鵲握緊碗沿:“謝謝師傅。”
遲清禪笑道:“別客氣,你不喝,就便宜了你符師兄了。”
她看着同樣端着碗喝湯的符遠山。
江明鵲:“……”這算監守自盜嗎?
符遠山搖頭嘆氣:“罪過啊。”說完,他将碗中的湯一飲而盡。
遲清禪安慰他:“喝了湯,就算同流合污了。”
符遠山:“……”
江明鵲希望玄度道君忘記他養的魚了。
十日時光飛逝,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