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梁聽雲

駕駛着馬車的魔修察覺到動靜, 轉過頭來。

一柄菜刀對準他的腦袋砸下來。

魔修頂着菜刀從馬車上滾下來。

蘇布:!!!

于潭方:“啊啊啊啊啊啊!”

觀臺上直面這血腥一幕。

“牛啊!!”

“好家夥,我直接好家夥!小師妹上啊!”

“想當年我也經歷過這種幻境,當時也跟那兩小師弟一樣, 吓得動也不敢動,只能任人宰割, 今日看這位小師妹的操作,可算是出氣了。”

也有不适應這一幕的, 嘴裏嘀咕着。

“這會不會太殘忍了。”

“可怕……”

坐在他旁邊的人聽到了,立馬反駁。

“你對魔修仁慈?你該不會是魔修派來的探子吧!”

“你沒出去試煉過?!那些魔修怎麽對我們的?你不知道??”

被質疑的人不敢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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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仍在進行中。

江明鵲表情凝重。

那被她砍掉頭的魔修, 分裂成了兩個,正對她獰笑。

“小崽子, 既然你想提前上黃泉路, 爺便提前送你上路!”

江明鵲:“……”

這讓江明鵲想到上一世不好的體驗。

這對鬼修頗為克制的菜刀, 用在魔修身上效果不太佳。

兩個魔修攻上來, 江明鵲順勢一落,從飛快行駛的馬車中跳下來。

等魔修追來, 她抽出陶婉靈送的道具, 咬碎一顆飄飄糖,長鞭攀住馬車尾巴,江明鵲騰空而起,晚上一分的魔修只抓碎了她的衣角。

這操作看的蘇布目瞪口呆, 江明鵲又立在了他旁邊。

她抄起鞭子,狠狠往其中一個魔修身上一抽。

那魔修被打成重傷,仰倒在地上, 但好歹沒分裂。

剩下的另一個要謹慎許多,他一邊驅趕着馬匹往林地走,一邊各種法決層出不窮, 試圖把江明鵲趕下來,占領着高點讓江明鵲的長鞭随時能把他打到。

魔修雙手夾着飛刀,向她身上飛去!

卡在車窗上的于潭方驚恐萬分,馬車還在瘋狂行駛中,吹得他流下來的眼淚在臉上橫流。

“嗚嗚嗚娘!救命!!”

江明鵲在密集的刀雨裏飛快閃避,蘇布眼尖地看見有好幾條小刀離她極近,顯然要躲不過!

蘇布沒有猶豫地站起來替她擋了。

他悶哼一聲,上面沾着毒,很快他人就消失在原地,不一會又出現在馬車中。

蘇布喘着粗氣,冷汗汗濕了他的背後。

休息一道呼吸的時間,他又從車門爬出去,爬上車頂,再次擋在了江明鵲前面。

江明鵲得以喘息的機會,低頭看他一眼。

她沒再給魔修出刀的機會!

長鞭上注入了熊熊丹火,像是感受到主人心情,黑焰在長鞭上膨脹。

燃着火焰的長鞭向那魔修閃電般襲去!

長鞭上的黑焰抓住了衣角,讓魔修沾上了一小簇,他身上迅速燒了起來!

鑽心剜骨的疼!

在背後控制着這道幻影的幻獸燙得拍了拍自己的手掌,連手上的幻影都維持不住。

魔修慘叫一聲,在地上打着滾。

幻獸委屈得想哭,連忙丢下了幻珠。

觀臺上的大能咦了一聲。

“小道友這火似乎有些特殊。”

楚朝想,江明鵲這火确實有問題。

楚朝:“廚道的火,不容小觑。”

那大能想想也是,于是閉了嘴。

遲清禪臉上看不出異色,楚朝收回目光。

江明鵲讓火漸漸熄滅。

控制這魔修的幻獸,絕對不只有練氣三層……還好這魔修只是幻影所化,不是幻獸親身上陣,否則她也得認栽。

蘇布和于潭方被吃過幾次都有陰影了,思維被困住,把這裏當做了真的,面對魔修不敢進攻,陷入了死循環當中。

逃走是最容易的,這幻境說白了就是為給這群乘秋宗小幼苗練膽的,只是沒考慮到于潭方的體型問題。

蘇布也是吓得不輕,死死的抓在馬車頂蓋上,以防自己被風吹下去。

江明鵲解決完魔修後,看着還在跑動的馬車,立馬滾下去拉住它停下。

于潭方臉色灰白,面容呆滞,嘴裏微張着,似乎靈魂出竅了。

蘇布起先也被這一幕吓到了,但随後他眼眸微亮,眼中出現對江明鵲毫不掩飾的仰慕。

能在這麽短時間裏破開他們的死局,并打破他們慣性思維,他不得不服江明鵲。

他出身修真世家,天資不錯,腦袋瓜聰明,人也努力,可到了甲字班,他打小就建立起來的優勢在這裏如水滴入大海,他變成了芸芸衆生中的一員。

起先他還不服,後來在一次次挨打中真正意識到了同輩之人的優秀,特別是眼前這一位,讓他真正見到了什麽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天資沒他們高,甚至出身不明,從沒有修煉,沒有人真正在意過她,可這種野蠻生長的雜草才生生不息。

他們之後也為輕視付出了代價——甚至現在大家都習慣了被她站在頭上。

江明鵲本人也許沒有察覺,因為她很少與他們交流,在甲字班所有人心裏,她現在是他們甲字班的驕傲。

“回神。”

江明鵲不知道蘇布現在在想什麽,她都從魔修那拿到了幻珠回來了,這兩人一個口吐白沫暈在車窗上,一個還在馬車蓋上發呆。

江明鵲:“……”是被吓傻了?

蘇布立馬爬下馬車,臉上紅撲撲的,眼眸盛着星星。

“謝謝明鵲師姐!!”

江明鵲觀這位年齡比她大,修為還比她高一些的小小少年,認定他是真的被吓得神志不清了。

面對傻子江明鵲态度好了點,她解釋了一遍輪回制的幻境以及陣營問題。

所謂輪回制,就是不通過便一直會困在其中,重新回到節點,但拿到幻珠,便算通過,也代表着他們與黑牌陣營的幻境重合了。

江明鵲:“我已經拿到了三顆幻珠,但是沒有拿到道具。”

蘇布:“也就是說,道具已經被黑牌陣營的人拿走了?”

江明鵲點頭。

蘇布咬牙,要不是他在其中拖那麽久,怎會讓他人拿走!

江明鵲繼續道:“這種幻境不會只有一個道具。”

這種輪回制的幻境不只有這一條故事線,完成這一條故事線後會不斷衍生出其他的故事線,也會出新的道具。

越到後面越難,道具也會更加高級。

蘇布:“可是我們不是已經拿到幻珠了嗎?”

江明鵲把一枚幻珠給蘇布:“拿到幻珠,不使用也可以在幻境停留,幻獸除非死亡,不會把你主動踢出去的。”

幻境一開啓,他們就不能再出去,休息也只能在幻境裏,于是就有通關後可以在幻境中停留一說。

二則是有人喜歡繼續探索,乘秋宗也鼓勵這種行為,不然不會有衍生故事線一說。

蘇布接過塞兜裏,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那我們快走!不能再讓黑牌的人搶先了。”

江明鵲:“……放棄隊友不管,會扣分。”

蘇布這才想起來幻境還有其他的隊友。

他把暈着的于潭方搖醒,聲嘶力竭的喊道:“快起來!”

于潭方迷迷糊糊道:“我,我又死了嗎?”

蘇布生氣地拍着馬車車窗:“你再不起來我弄死你!”

于潭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畢竟真人打在身上的傷害是真的。

蘇布:“師姐,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江明鵲忍了這個稱呼。

“會駕車嗎?去交換你們的魔修那。”

蘇布點頭,他會馬術,翻身躍在馬上,帶領着馬車前進。

于潭方照常縮在角落裏不敢出聲。

江明鵲拿出一顆幻珠塞進于潭方手裏:“你若害怕,可以出去。”

誰料于潭方瘋狂搖頭,聲音細若蚊吶:“我,我與你們一起。”

他雖然膽小,可也知道利害,換下一個幻境,還不知道會是什麽情況,不如牢牢跟緊他們,能拖一點時間是一點。

觀臺上的觀衆看着兩個幻境融合,都激動起來。

“打起來,打起來!”

天邊明月如燈,馬車滾過松軟泥路,夜鴉在枝丫鳴叫。

地平線上有一座匍匐在地面的巨城,如無聲的捕獵者,盯着江明鵲幾人進入陷阱。

江明鵲遠遠看去,城門大開着,卻沒有人進出。

馬車忽然猛的減速。

于潭方在馬車裏翻了個跟鬥。

江明鵲差點捏碎門欄。

蘇布氣弱的聲音傳來:“師姐,這裏有個人。”

蘇布是駕駛到跟前,才看到路中間躺着一個人,吓得他拉緊了缰繩。

于潭方伸出腦袋,對地上那張臉有些熟悉:“好像是乙字班的……”

江明鵲:“直接走。”

蘇布聽話地駕車離開。

躺在路邊上的人:“……”

她準備好的慘遭隊友抛棄的苦情劇本沒派上一丁點用。

觀臺上爆發出笑聲。

“這屆師弟演技不行啊!哪有人光明正大躺地上攔路的,一看就假。”

“草,太絕了,這小師弟還想着攔路打劫!人傻了吧!”

“不會吧不會吧,真的有人看成是師弟?這明明是個小師妹啊!”

那躺在地上的人翻身起來,憤憤道:“枉我躲這麽久!”

她拍拍身上的灰,清理掉身上僞造的血跡,在腿上拍了個疾行符。

馬車駕駛到城門口,江明鵲帶着兩人下車。

城門口站着個領路人,百般無聊地摸着鞋底,見到他們起了身。

領路人笑容滿面,江明鵲帶着人擦肩而過。

領路人笑容僵在臉上。

領路人不死心又追上去。

“客人!等等!欸!等等!”

于潭方回頭瞄了那領路人一眼。

江明鵲停下腳步,領路人追上來,裂開一嘴大黃牙:“客人,歡迎來到忘人城,需要免費的領路人嗎?”

忘人城?

亡人城!

在魔域裏,還真有這麽個地方。

很久之前是天劍宗的下屬城,後來魔域領地擴大,變成了哪位魔域大君的領土,後來他死去,裏面的牛鬼神蛇不知凡幾,蘇布于潭方這樣的一進去怕是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她往領路人的腳下一掃,皎潔的月亮下,獨獨領路人腳下沒有影子。

她記起亡人城領路人的事件,這事似乎還是修仙界用來吓小孩的傳聞。

傳說亡人城只能進不能出,城門口站着一個領路人,一旦你答應讓他幫忙,他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奪走你的五感,作為他領路的代價。

當然,他不拿五感不全之人的代價。

她沒想到這都被幻境複刻了。

江明鵲指着自己的耳朵搖搖頭。

領路人裂開,這是個聾子?!

蘇布也反應過來了。

領路人又轉向其他兩人。

“客人——”

蘇布轉過頭,對着牆問:“你在叫我嗎?”

領路人擦擦汗,猜測這莫非是個瞎子。

“客人,我在這裏,你背後。”

蘇布哈哈幾聲,又對着于潭方的方向:“你好啊,你有什麽事嗎?”

領路人:“……”他對上最後一個人。

于潭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跟風,他憨厚一笑,指着自己的嗓子搖搖頭。

領路人:“……”日了。

觀臺上。

“哈哈哈哈!救命!笑死了,她怎麽看出來的!”

“腦子想想,誰家小孩沒聽過忘人城的事情。”

領路人臉拉得老長,也不再熱情,拿出了三個道具:“拿!”

江明鵲選了一個。

蘇布和于潭方都不要,江明鵲抓起來塞進了他們手裏。

領路人對他們口氣很不好:“快走快走。”

江明鵲三人快步離開。

領路人沮喪地回到原地。

沒一會,又來了一個客人。

領路人又端起笑容迎上去。

江明鵲:“你們有忽略咒嗎?”

蘇布搖搖頭,于潭方從儲物袋中翻出十幾道。

“這,這些夠嗎?”

“夠。”

江明鵲拿了一張貼在自己身上。

蘇布納悶:“你那麽多忽略咒方才怎麽不用。”

于潭方窘迫道:“忘記了。”

蘇布:“……”

他有一句髒話在嘴裏不知道該不該說。

三人走入人海,沒有人察覺到他們的到來。

城中挂着許許多多的紅燈籠,她湊近一看,用手指撫摸了一下,又往自己皮膚上揉捏了一下。

人皮燈籠。

城中人來人往,熟人見面就打招呼,似乎都在讨論一個話題。

“你吃了嗎?”

“吃了吃了,增壽五載!”

江明鵲往他們腳下一看,下面的影子在紅燈籠下已經很模糊了。

于潭方張嘴:“我,我可以說話嗎?”

江明鵲:“……你已經說了。”

于潭方:“我是說,找個沒人的地方吧。”

蘇布立馬在三人身上貼了隔音符。

于潭方身上的肉又開始抖起來,他嘴巴哆嗦:“我們之前,就是被一個魔修切了,然後分給了這些普通人吃。”

蘇布與于潭方兩人都不太願意回憶。

“我們之前是一路被送進來的,一路送到城中心一塊很大的空地上,被割成人棍,割下來的肉……給這些普通人,那個魔修,似乎在這裏被稱為神仙……”

難怪,他們之前會被吓成那樣。

片成人棍——

觀臺上嘩然一片。

“這是魔域那人屠魔君的事吧?”

“好家夥,誰刻得這麽重口味的幻境啊!下這麽猛的料,師弟師妹你們還好嗎!”

“我估計以後他們見到魔修不得見一個殺一個。”

江明鵲也回憶起這回事了。

這是一場震驚整個修仙界的大事,魔域大君妄圖用神道方式飛升,讓凡人獻祭他,他又賜予道人鮮血內髒喂食凡人。

凡人吃了确實達到了延年益壽的效果,不過也被這些道人死後怨氣詛咒,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後來化作了僵。

最終天劍宗傾巢而出,剿滅了滿城的“僵”。

而那魔域大君,早在天劍宗出發前,早被這些人反噬,變成了前魔域大君。

雖然前世身為魔修一員,手上沾了不少血,但她也很惡心這種手段。

“去看看。”

蘇布和于潭方領路,帶着江明鵲前往廣場。

還沒有到廣場,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便直沖鼻頭。

江明鵲翻身上牆,隔着老遠觀察着廣場。

廣場上有一座陵墓式的祭壇,祭壇上擺着一個包着黑布的巨大神龛,兩邊挖開了一條道,其中流動着粘稠的血液,不少凡人沐浴在血河中,口中念念有詞。

“求聖君賜予仙肉,我家小兒總是半夜啼哭,求聖君賜予仙肉。”

“聖君法力無邊,我想要得到力量……”

這些血河裏的人魔怔一般,眼中湧動着瘋狂。

于潭方腿軟道:“我們不能再進去了,會被發現的。”

江明鵲沉默不語,讓人看不穿心思。

這些對她來說是幻境,是霍亂人心的把戲,可對現實中的“亡人城”來說,這是真實經歷過的歷史。

站在其中,很難不感同身受。

廣場邊上又走進十人,準确來說,是一個人牽着一群人走。

有九人身穿着仙門道袍,有乘秋宗的,有天劍宗的,還有其他門派的,他們各個被縛仙繩綁着手,七竅流血,顯然是被城門口的領路人假象所騙,被拿走了五感。

領頭之人面色不善,卻被那些瘋魔般的人頂禮膜拜。

“神使大人!”

有人谄媚道:“神使大人,這是新來的神畜嗎?”

神使:“滾。”

“是是,小的知錯。”

江明鵲看着那神使割了那九人的動脈,那九人拼命反抗,那些大膽的凡人湊近了他們,死死摁住了他們的手腳。

在沒有被神使呵斥後,拿起了屠刀。

那九人感受到是凡人傷害的他們,不知是知道自己沒有了生路還是什麽,齊齊放棄了掙紮。

神使看着這一場盛宴,臉上挂着詭異的笑。

蘇布握緊了拳頭,無聲地啊了一聲。

于潭方也是第一次看到別人被剮,有一些還是穿着乘秋宗道袍的長輩,他鼻頭酸澀,心頭壓上沉沉的大石。

只有江明鵲冷漠地看着這一切。

觀臺上衆人神色不一。

“這位,小師妹是不是太冷靜了。”

“何止是冷靜,她完全沒有共情啊!”

“你們別太較真了吧,這只是一個幻境而已!”

觀臺上半數人的視線都在江明鵲身上。

半響,江明鵲拿出所有嚼十六下就會臉上開花的花餅。

之前買的很多,應該夠了,夠破開魔域大君的春秋大夢了。

蘇布和于潭方不知道江明鵲想做什麽,只能被動地跟着。

她先跑去了城門口,但領路人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與他們一樣道袍的小少……女?

那小少女腳下正踩着領路人的屍體,還在扒人家衣服,試圖找出什麽來。

蘇布看着那少女挽着男人的發髻,感覺有點別扭。

于潭方嗫嚅幾聲:“梁,梁道友。”

“梁道友”轉過身,對三人招招手。

“你們好!我是黑牌的!”

蘇布:“……你不知道我們都是白的嗎?”

梁聽雲無所謂道:“當然知道啊,正所謂打不過就加入嘛,你們到這裏肯定想要道具的,多個苦力不好嗎?”

蘇布咂舌:“你圖什麽!”

梁聽雲:“好玩啊!”

江明鵲一鞭子抽向梁聽雲背着的手。

梁聽雲唬了一跳,吓得蹦起。

“诶诶,江大佬有話好好說!”

江明鵲指着她的手:“你要再倒迷神粉,我保證下一鞭子抽你頭上。”

蘇布悚然一驚,離江明鵲近了點,于潭方也默默挪了步子。

梁聽雲僵住,把掌心的藥瓶推進衣袖:“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江明鵲打量了做少年打扮的少女,問:“你叫什麽?”

梁聽雲:“梁聽雲。”

江明鵲若有所思。

梁聽雲,日後的丹道大宗師。

江明鵲:“你有毒丹藥嗎?”

梁聽雲寒毛倒立,不知道自己哪裏暴露了,難道是于潭方?不可能他和自己交流甚少……

梁聽雲打着哈哈:“哈哈,我可是正道人士,身上怎麽可能有那種東西。”

江明鵲:“你有兩種選擇。”

梁聽雲止住笑:“別這麽兇嘛,說出來聽聽。”

江明鵲:“第一,你自己交出來,第二,我從你身上拿。”

梁聽雲面色有點難看,在袋子裏翻箱倒櫃半天,遞給江明鵲一瓶。

江明鵲道了聲謝謝:“道具我會分你一半。”

梁聽雲:“你不早說!”她在儲物袋裏翻箱倒櫃,倒出了一大堆丹藥瓶。

“大佬你要哪種的?我這有速死和加速死的,還有死的奇形怪狀的,你想要哪種?不滿意的話我當場給您煉出來!”

江明鵲:“……”

觀臺上某位大能默默捂住了臉。

師門不幸,師門不幸啊!

江明鵲改了注意:“會煉丹?”

梁聽雲拍着胸脯保證:“會!”

忘人城的百姓如往常一般過着。

他們信奉那位神,只在夜晚活動,白天都禁閉門扉,安靜得不得了。

直到日上中天,醫館的大門被敲響。

這道平靜被打破。

暗中許許多多的眼睛睜開,有人在暗處竊竊私語。

那打破平靜的人臉上裹着厚厚的布,懷中抱着的孩子也包着一層棉被,讓人看不清面孔。

醫館的門禁閉,顯然不想給人開門。

那敲門的人抱着手中的孩子嚎哭:“大夫,大夫,求求你看看我們吧!”

半響,醫館裏傳出一道滄桑的聲音:“回吧,我不是大夫,治不好,去祈禱吧,去祈禱。”

那敲門人靠着門嗚嗚咽咽起來:“我祈禱過,我祈禱了很久,可我的孩子死了!”

醫館的門開了,開了一道小門,走出一位瘦小的老頭。

“你怎麽了?”

那婦人裹緊臉上的面巾:“大夫,您能不能讓我進去?”

老頭道:“你如果不說清楚,我不會讓你進去的,我不會再讓你們傳出謠言的。”

那婦人露在外面的凹陷眼球格外空洞,像是失了魂:“求求您,求求您。”

老頭搖頭,就要進去。

那婦人犯了癫痫一般,她跪倒在地上抽搐:“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嘔——”

她已經吐了很多次,再吐也只是黃色的膽水。

又有好幾個裹着面巾的人匆匆走來,張口就是求救。

老頭一時間不知所措。

但他在城裏待了一輩子了,城裏的人幾乎都是他看着長大的,又不忍心。

“你得讓我看看,我才知道。”

有個人豁出去了,打開了臉上的面巾,露出一張長了血色花朵的臉。

有一就有二,他身後的人都揭開了面巾,臉上都長着大小不一,顏色品種各不同的花朵。

老頭被唬了一跳:“這,這是怎麽了?”

那婦人扯開自己孩子的包被,那孩子臉色青紫,死去多時。

她發了瘋般嘶吼:“這是死亡花,這是詛咒!長了這朵花,不出一個時辰就會死,洪皮,羅五四,玉三娘,他們都死了!”

婦人這一嘶吼似乎造成了其他人的恐懼,他們皆害怕起來。

他們越信奉那位神,就越怕死亡。

而婦人說的這幾個名字,都是那位神的狂信徒,是親手宰神畜的人!

連他們都死了!神庇佑不了他們了!

老頭仔仔細細觀看這朵花,這奇詭的事物,是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過的。

“是不是因為你們——吃了很多人肉?”

老頭銳利地雙眼打量着他們,那些臉上長着花的人立馬反駁。

“不是,那是牲口!不是人!”

“對,那是神畜,是聖君給我們的禮物!”

老頭堅定道:“是不是人肉,你們自己清楚!”

老頭這一句激起了他們內心中的害怕,有人尖叫。

“你敢不信聖君!聖君會懲罰你的!”

老頭笑:“老子活了八十了,也活夠了,活在這地獄般的人間才是懲罰!”

他們陷入短時間的瘋狂,一個個跪地磕頭求神原諒。

老頭看着瘋狂的他們嘆了聲:“報應啊,報應啊!”他望着蒼天流下眼淚,“這是老天爺給的報應,我救不了你們。”

一說到報應,那婦人開始發抖,拼命掐着自己的脖子:“救命,救命——”

她這瘋癫的模樣影響了別人,沒有人敢去拉她。

那婦人竟是活活把自己給掐死了,等她死後沒多久,她臉上的花印漸漸淡去。

她身邊的人也開始瘋狂,有的摳嗓子有的在街上發了瘋地大笑,然後他們都在短時間內死掉了,臉上開的花,也慢慢淡去。

暗中的眼睛都開始惶恐起來,一時間流言四起。

“據說,他們都是吃了神畜的肉……所以被詛咒了。”

“這詛咒聖君也救不了你!”

“為什麽吃這麽多年都沒事,偏偏最近——是那位出問題了嗎?”

“報應來了!報應來了!”

忘人城的人被流言吓得丢了儲藏的神畜肉,可他們忘記了,忘人城早早就不種糧食了,外面的地也荒掉了,不吃神畜肉,也沒有東西可吃了。

有人暗中求上了醫館的老頭,因為老頭是全城唯一一個,許多年都沒有吃神畜肉的人,他肯定有辦法!

醫館老頭偷偷給大家糧食種子,許多人家背地裏恢複了耕種,餓到吃土也不肯再碰那肉一口。

還有不信邪的人,吃了以後又長出了花,死絕了。

這更讓城裏的人相信報應來了,對之前吃過的神畜肉恨不得摳嗓子嘔出來。

而幾日後,神使發現去祭壇禱告的人都不見了!

他才幾日沒來,這是發生了什麽?

一想到那位魔君,神使額頭冒着冷汗。

他之前是看不起這些人類的,可是魔君需要,他也只能奉命行事。

現在人都不見了!

神使從一戶人家裏拽出了凡人,質問道:“你為什麽不去膜拜聖君了?”

那凡人從來沒有這麽近的看過神使,直到這種距離,他才發現,這神使身上長着密密麻麻的鱗片,眼睛冒着黑氣,是個怪物!

他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神使臉色一黑,扭斷了他的脖子。

周邊幾戶人家捂住了嘴。

在接連扭斷幾個凡人脖子,也問不出什麽的時候,他決定去找城門口那個讨厭的領路人。

而領路人的屍體都開始發臭了——身上爬滿了蟲蛆,無人問津。

神使瞳孔一縮,聯想到什麽,身上直冒冷汗。

直接幹脆利落地殺掉領路人,還把屍體擺放在城門口!

這是挑釁!這是對魔君的挑釁!

但是,這也是他的失職,魔君一定會殺死他的!

而且城內可能還藏着不知道多少修仙界的大能,畢竟敢這麽光明正大挑釁魔君的人,除了大能別無二想。

橫豎都是死,不如現在趁人不注意直接跑!

神使拼盡全力逃出了城門口。

在城門監視的江明鵲:“……”

而神使在逃出數百公裏之後,又想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群道貌岸然的正道人士居然沒有派一個追兵追他?

不可能的吧?

他又回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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