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食堂
班會課上完後，同學們連續兩個課間都在進行激烈辯論。
——班會課沒有同學們的自我介紹這一環節，正方覺得是老羅忘了，反方覺得是在老羅這種兇殘的酷哥理念裏面根本就不需要自我介紹這種東西。
葉清之覺得他們就是閑得慌，并殘忍拒絕了辯手邀請。
雖然沒有自我介紹環節，經過這一下，同學之間也算有一些了解了。
陳浔也湊熱鬧發表了一下自己的見解。
“我覺得吧，他就是反向操作。你們看，沒有自我介紹，反而激起了我們互相認識并且參與讨論的熱情。”
這一觀點意外的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可。
胡筱冰，也就是今早奪命追趕以拿回作業的那個高個子女生，深表贊同地點頭：“可以，老羅這招很高啊。”
“高！”
“一手天秀。”
陳浔成功讓正反方達成一致，往後退了幾步，深藏功與名。
五班一共四十個人，只有陳浔一個轉校生。
葉清之眼睜睜看着此人以一種奇怪的魅力在半天之內迅速和周圍的人建立了良好的人際關系。
尤其是周圍幾個女生。
上午第四節 課一下課，班裏幾個男生就發出嗷嗚嗷嗚的鬼叫，蹦起來往外沖，一眨眼，一個班的小同學們基本上都沖了出去，活像是餓死鬼投胎，再一眨眼，樓下就都是瘋狂奔跑的搶飯大軍，烏泱泱的一大片人頭。
陳浔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誠摯地邀請道：“同桌，賞個臉一塊去吃飯？”
葉清之欣然應允。
說出來可能不相信，這還是葉清之第一次吃食堂的飯，之前都是回家吃的。
畢竟高一一年天天聽後桌的同學猛烈抨擊食堂飯菜，讓他一點嘗試的興趣都沒有。
現在要挑戰傳聞了，啧，居然有點小興奮。
陳浔看着葉清之站起來之後以普通速度開始走，頓時有點無語。
陳浔：“同桌，你之前是不是沒有去食堂吃過飯？”
葉清之：“嗯？被你發現了。”
陳浔：“……”
陳浔認真地說：“接下來我可能要跟你有一些肢體接觸，并且會帶你進行一點有氧運動，不要介意啊。”
葉清之：“什麽——？”
下一刻，他的手腕就被抓住了，陳浔帶着他沖了出去，和外面一陣熱風迎面相撞。
陳浔一邊跑一邊跟他說：“一看你就沒去食堂搶過飯。就你這個速度，去到肯定得排長隊，慘烈一點的話可能都沒菜了。”
葉清之：“……”是哦。
剛剛還感嘆他們跑的起勁兒，忘了自己也是搶飯大軍的一員。
對不起，角色定位一下子沒切換過來。
葉清之心裏默默反省。
托陳浔的福，他們倆跑到食堂的時候，人還不算特別多。
就是累的很。
葉清之悄悄緩了好一會，反觀陳浔，氣都沒喘。
葉清之：“……”
這不公平。
兩人來到食堂窗口，随着人流先打飯。隔着一小撮人，葉清之隐隐看到打飯的阿姨手在非常規律地微微抖動，再往旁邊看，打菜窗口的那幾雙手，抖動得更加明顯。
葉清之：“……”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小手一抖，飯菜沒有……
輪到他們倆的時候，葉清之小心翼翼地跟打飯阿姨對視一秒，突然福至心靈，乖乖巧巧說道：“姨姨中午好。”
打飯阿姨看着他，樂道：“靓仔嘴還挺甜。”說着，竟是停下了抖動！
葉清之：咦？！
陳浔有樣學樣，跟着喊了一句：“阿姨中午好！”
阿姨點點頭：“哦呦，也是靓仔哦。”
順利收獲冒尖的飯，兩人走到打菜的窗口。葉清之胡亂挑選了幾樣看起來還可以的菜，同樣通過美貌得到了阿姨們的寵愛——雖然可能不怎麽好吃但是份量十分充足的菜。
陳浔端着餐盤，帶着葉清之找到一個看上去比較幹淨的座位坐下。
陳浔在餐盤上敲了一下：“葉清之選手食堂首吃，現在開始！”
……
當葉清之嘗了第一口菜之後，對食堂的興奮感就徹底消失了。
傳聞誠不欺我。
為什麽這麽難吃的飯菜他們居然搶的這麽帶勁兒？？
葉清之面無表情地把嘴裏的菜咽了下去。
陳浔倒是沒多大感覺，他之前的學校食堂水平和這個差不多，早就習慣了。不過看着葉清之痛苦的表情，陳浔覺得特別有意思。
陳浔說：“真的這麽難吃？”
葉清之已經失去了表情管理，有氣無力地槽道：“真的，太多油，還太鹹了。別說沒有我媽做的好吃，我做的都比這個好吃。我真的沒想到食堂飯菜居然可以不好吃到這種令人發指的地步。”他到底為什麽要來住宿來折磨自己的胃啊？！
陳浔嚼着鹽度明顯超标的青菜，有點驚訝：“你會做飯？”
葉清之：“是啊。”還直播過呢。
陳浔：“好巧，我一點都不會。”
葉清之：“……”一點都不巧好嗎。
陳浔夾了一塊滴油的肉，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放輕松，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食堂飯菜。”
葉清之眼淚汪汪地咽下一塊肉：“……你說的對。”
這肉吧，雖然它膩到滴油，但即使是在食堂阿姨的寵愛buff之下，一盤也只有三塊呢，也算是珍稀物資了。
陳浔用一種老父親般的慈祥目光鼓勵他：“來，我陪你聊聊天，轉移一下注意力，說不定就習慣了。”
葉清之：“你說這種水平的夥食，他們一個個怎麽就一天天的搶的這麽起勁兒啊。”
陳浔往嘴裏扒着飯，思考了一下：“不搶的話就沒了啊，難吃總比沒吃好吧。”
葉清之：“……”他竟然沒辦法反駁。
葉清之為這個答案沉默了一瞬。他斟酌了一下，忍不住問出了困擾他一上午的疑惑：“那什麽，你兄弟很多嗎？”
陳浔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
——是不是對每個人都這麽熱情，這麽喜歡稱兄道弟。
陳浔失笑：“沒有，我就是比較……呃，活潑吧。兄弟就幾個發小還有一個網上認識的小可愛吧。”
葉清之：“噢。”
陳浔敲了敲碗：“這位施主，你要是樂意，也可以試着和我做朋友，鐵鐵的那種。”
葉清之擡頭看他：“嗯？”
陳浔說：“不知道為什麽，感覺你很熟悉，很合我眼緣。”
真的很合眼緣，不然怎麽搞得他一天都很亢奮。
葉清之也敲了敲碗：“好啊。”
一頓飯在唠嗑中結束，葉清之走出食堂，正午的太陽溫暖熱情，毫不吝惜地把每一分熱都傳向大地，讓人們從身到心都感受到深深的溫暖！
——個屁。
葉清之絲毫沒有溫暖感，反而覺得心情沉重，一顆心哇涼哇涼的。
他到底要怎麽度過接下來的每一頓飯啊！
懷着這種沉重的心情，葉清之魂不守舍地聽完了下午的課。
打鈴之後，陳浔拎起書包對他說再見：“同桌明天見啊。”
葉清之慢吞吞地收拾書包，心情沉重地對他說：“再見。”
那心情沉痛的，陳浔說一晚上相聲都不管用。
……
十分鐘之後，兩人在302宿舍門口相遇。
兩人面面相觑片刻。
陳浔昨天匆匆忙忙的，沒看他上鋪的人是誰，胡亂猜測：“……舍友你好？”
葉清之走進宿舍看了一眼：“你好，下鋪。”
陳浔：“嚯，小夥子，緣分啊，看來上天注定是要我們當好兄弟。”
葉清之麻木道：“是呢。”
陳浔：“所以一起去食堂吃飯？”
葉清之麻木的臉上出現一抹痛色：“……走吧。”
兩人來到熱鬧無比的食堂裏排隊，陳浔看着悶悶不樂的葉清之，笑道：“看見那個魚丸沒有？”
葉清之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嗯？”
陳浔：“以我多年混跡食堂的經驗，那個魚丸肯定好吃，走走走，我請你。”
葉清之隐隐約約看見了生活的希望：“好的，謝謝啊。”
“謝啥。”陳浔打好飯菜，拉着葉清之走到角落坐下，“嘗嘗？”
葉清之夾了一塊塞進嘴裏，下一秒，小小的魚丸立刻撫平了支離破碎的心——雖然油還是多了那麽一點，但是和中午的菜比起來真的很！好！吃！
葉清之幸福得淚流滿面：“這魚丸我給五星好評，不行，給六星，不怕他驕傲。”
陳浔笑着把那盤魚丸推到他面前：“那就多吃點。”
葉清之再次誠懇道謝：“媽耶，真的好吃，謝謝你啊。”謝謝你重新讓我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我贊美你！
陳浔好笑地看着他：“食堂一般隔幾天都會有幾個好吃的小菜的，就是貴了點。平時的話只能慢慢習慣了。”
“沒事，有就行。”葉清之心情好了很多，覺得自己還能再吃兩碗飯。
陳浔：“你慢點吃啊，這些都給你。”
葉清之清醒了一點，跟他虛情假意地客套，背地裏其實還想吃：“你也吃你也吃。”
“行。”陳浔夾了一塊之後又把碗推給葉清之，“我好久沒見像你這樣對食堂這麽抗拒的。”
葉清之怪不好意思的：“嗨，別提了，還不是因為我媽廚藝太高，我自己做的也還還行，胃給養刁了。”
“羨慕了啊。”陳浔滿目蒼涼地夾了一塊肉，“我家就沒一個會做飯的。我媽跟我哥做的，怎麽說呢，吃之前要備急救藥那種。也就我爸，啧，他做的稍微能吃吧，不過也沒見他做過幾次飯。我家全靠請的阿姨做飯。”
葉清之吃過老葉煮的菜，對此深表理解，和陳浔幹了那碗沒有冬瓜沒有排骨的排骨冬瓜湯。
此情此景讓陳浔覺得很适合回憶過去：“我跟你講，我初中第一次住校之前那一個月，阿姨家裏有事請假了，我媽不知道發哪門子的瘋非得自己做飯，說什麽要鍛煉一下廚藝，廚房愣是炸了三次。然後我就對食堂飯菜給予了極高的期望，沒想到跟我爸的水平差不多，我差點當場發瘋。”
葉清之：“然後呢？”
陳浔回憶了一下他的峥嵘歲月，唏噓道：“然後？然後我當場失去理智，跳起來跟主廚的理論了半小時，主廚差點把鍋扣我頭上。我後來還寫了一千字檢讨。太憨憨了那會。”
不知道為什麽，葉清之有點想笑。
陳浔瞪他：“別笑。到後來我就慢慢接受了這個巨大的落差。”
葉清之嘆了口氣，決定開始慢慢接受。
兩人吃完飯後一合計，回宿舍洗了個澡，然後就去上晚自習了。
開學第一天，作業基本上可以忽略，葉清之把今早沒做完的那套卷子寫完後，就掏出一本子開始手寫微小說。至于陳浔，他壓根沒有翻開書，發現老師不在之後就摸出手機開始玩游戲。
班裏還有不少同學在玩手機。
二中條件雖然沒有一中那麽好，不過也算挺不錯的，軟件硬件都排的上號。二中和一中最大的區別就是紀律管理方面沒這麽嚴。
二中雖說玩手機被抓到要寫檢讨，不過絕對沒有一中這麽嚴。
唯一一個硬性要求就是上課不可以玩，抓到就沒收。
其他時候在學校裏玩，沒被當場抓到的話老師基本上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至于宿舍，可以說是完全不管了。
當初葉清之的母親林女士是想把葉清之送去一中的，不過葉清之嫌一中離家實在是太遠，要住宿，還不能接觸電子産品，就嚴詞拒絕了。
結果一年後還是逃不過住宿的命運。
葉清之嘆了口氣，安慰自己，好歹還能上網。
網瘾少年最後的倔強。
葉清之寫完一篇，也摸出手機，登上了微博。
【@是清流不是泥石流啊：孩兒們，我現在告訴你們一個壞消息。食堂飯菜很難吃，我這幾天打算拖稿。】
-？？？這兩件事有什麽必然的聯系嗎？！
-清流你想咕咕咕就直說！
-啊啊啊啊我想看七哥那篇的結局啊你到底寫不寫！
-哈哈哈哈體諒一下人家清流吧，食堂飯菜難吃起來是真的要人命。
葉清之默默給那條體諒他的評論點了個贊。
過了十幾秒，三水之東那家夥也評論了他。
三水之東：我這個學校的飯菜也不好吃，你說我們是不是難兄難弟。
葉清之難得沒有跟他耍貧嘴，而是有種莫名的心理平衡。
-是！
三水之東：唉，我可憐的小清流，哥抱抱。
葉清之：“？？？”怎麽回事，怎麽劇本突然變了？！
兩人的互動下面的一群粉絲分成兩派，一派在“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兩人好慘”，另一派在“嗷嗷嗷嗷嗷嗷嗷這兩人好gay”。
葉清之：“……”住口啊！
葉清之刷了一會微博，下課鈴就響了。二中晚自習下課也分了年級，高一高二統一是十點，高三十點半。
鈴一響，大家都拎起書包沖了出去，教室裏一下子就空了。
陳浔幹脆書包都沒拿，招呼葉清之：“同桌，走了，回宿舍睡覺了。”
葉清之也沒拿書包：“走走走。”
回到宿舍之後，葉清之見到了他的另外兩個舍友。
作者有話要說：
葉清之：食堂飯菜真難吃。
陳浔：來來來哥給你做。
葉清之：（滿懷期待地嘗了一口），你居然想下毒毒死我，滾，絕交。
陳浔：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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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還有話說
我高中的時候晚自習是六點半到十點半來着。
還有就是，如果上一章說的兩個目錄都是待審核，那可以從前面或者後面一章點進去（嘶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