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青山大隊都是懶人
清晨。
天色還未亮, 木大河已經從家裏 出發，趕上第 一班車，上車時，車上連司機一共只有三個 人。
“喲, 這麽早？”司機和木大河已經認識。
“是挺早的, 吃過早飯沒有。”
“吃了。”
兩人寒暄兩句, 車子啓動, 再沒有人交談。
到了縣城, 時間還早, 車站只有零星幾個 人。木大河熟門熟路的繞過大街小道, 最後停在一戶人家的大門外。
敲門, 裏 面 傳來一個男人粗聲粗氣的聲音“誰啊？”
“我找老黑。”
門吱呀開了, 開門這個 人木大河認識, 是縣城黑市裏 面 賣高檔貨的倒爺。
“哥，你找黑爺, 是吧，正在屋裏 呢, 你晚點來黑爺可能就走了。”王二這次态度倒挺好。
木大河進屋, 一個 高高壯壯的男人正在吃早飯，兩人對視，木大河拿出信，黑爺一點不見外當場撕開，很快讀完，把信揣懷裏 。
黑爺兩口喝完稀飯，一抹嘴，“回去吧，讓老爺子別擔心, 這兩天不太平，席哥遇到點事兒，但也不是啥大事兒。”
木大河沒有多嘴，從進屋眼 神一直在悄摸打量黑爺，始終保持警惕。
黑爺站起來，身高和木大河差不多，但那身板可不像土農民，也不像城裏 工廠那些 人，倒和當兵的有些 像。
黑爺笑笑，“既然 咱們有幸認識那都是朋友，你不用對我有什麽戒備。既然 讓你送信，你是青山村的吧？說實話吧，老爺子到你們那兒的事，是我牽頭 辦的，所以你可以相信我。聽我說，讓老爺子這段時間先別寫信，以免給 人抓到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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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大河點點頭 ，“行，那信帶到了，我就先走了。”
“王二，送送這位大哥。”
王二在外面 應了一聲，到了門口，王二說，“哥，原來不知道你認識黑爺，多有得罪哈，以後用得着我王二的地 方 盡管言語。”
木大河客套兩句，轉身出了門，特意挑縣委辦公室、學 校這些 地 方 路過，這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街上除了行色匆匆上班的人，往日閑逛買菜的閑人都少了。
木大河不耽擱，趕上最新 一班車回家。
木大河回到青山大隊，問守在村口的兩個 小年 輕有沒有陌生人來。
兩個 小年 輕笑道，“木哥，咱們這個 位置居高臨下，誰來都逃不過我們眼 睛。”
木大河笑，“行呢，這兩天蚊子多起來，驅蚊藥沒有了就上我家拿去。”
“那可好了，我妹妹這兩天受涼一直好不利索，我娘還說讓你家翹翹給 看看呢。”
“随時來，翹翹這兩天都在家。”
木大河回到家，給 他留的早飯在竈屋裏 溫着，木大河在稀飯裏 面 放了一點幹鹽菜，拌一拌，三兩口喝了，洗幹淨的碗放在櫥櫃裏 。
“娘，我去出工了。”
木奶奶回應了一聲，低頭繼續打掃衛生。
木大河往左邊走，董家的門開着，木大河兩三步進去，董淩霄正在教木翹翹看藥方 ，看到木大河過來，走出來，木大河三兩句把得到的消息說了。
董淩霄點點頭 ，“幸苦你跑一趟，大清早的，覺都睡不好。”
“沒事兒，那董叔，我先走了。”木大河大聲朝屋裏 喊，“翹翹，爹走了。”
木翹翹正琢磨藥方 呢，揮揮手和木大河再見。
木翹翹琢磨着家裏 要多囤一點成品藥，現在她為了藥性好，基本上需要的時候才配，萬一遇到事兒就不方 便。
木翹翹又想回山上了。
“今天這幾張藥方 弄不清楚不許吃午飯。”董淩霄見小丫頭 走神，惡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木翹翹，“……”是不是所有當老師的都有悄摸出現在教室後面 逮人的特殊能力 ？剛剛還看他去廚房了，轉眼 就出現在她背後，吓死個 人。
下午的時候，木翹翹在屋裏 擺弄藥材，王月娥帶着一對母女 進屋。
是爹中午說的那個 感冒一直不斷根的姑娘，木翹翹把脈，給 她配了三天的藥，全是藥丸子。
那姑娘松了一口氣，小聲說，“總算不用喝苦藥汁呢。”
進入五月底，青山大隊的娃娃去學 校上學 了，然 而第 二天就回家了，學 校裏 停課了。
這對木翹翹這個 初中編外兒童沒啥影響，她整天都在青山大隊浪，挖藥草、搓藥丸子，想着吃好吃的。
這天中午，木翹翹在家睡午覺，突然 聽到村裏 的吵鬧聲，木翹翹警覺的醒來，麻溜兒的爬起床，還沒跑兩步就被木奶奶叫住，“別出去，在家呆着。”
木翹翹拗不過王月娥，只好爬到她爺爺的躺椅上發呆。實際上早已神魂出竅。在村口的地 方 ，青山大隊的小夥子和一群拿着紅寶書的人對上了。
“你們這些 農民，不懂國 家大事，還一個 勁兒的損害集體利益，你們多養的雞鴨都是資本主義的尾巴，必須割掉。”
“對，必須割，不讓我們割就是犯法。”
“信不信我讓民兵隊一槍崩了你。”
“我可去你的吧，你家在哪裏 ，我去你家先割……”
兩邊人沖突越來越兇，木翹翹在村子四處找，村裏 的大人都在山上的玉米地 裏 ，去報信的小子都還沒跑到山上。
村口這邊，縣城來的一夥人帶着民兵隊，手裏 有槍，占了上風，離村口最近的一戶人家遭了殃，院門被撞開，一夥人跟流氓一樣，在屋裏 四處翻東西，幾個 人沖屋後的雞舍去，只見裏 面 只有兩只雞。
“找找，把雞藏哪兒去了，咋只有兩只雞。”
這夥人跟着領頭 的鬧，都知道鄉下人窮，家裏 肯定 沒啥金銀財寶，但是鄉下人養雞啊，這都是肉啊。所以有人去民兵隊申請了兩只槍杆子，扯上虎皮一溜煙的就跑到鄉下來禍害了。
屋裏 屋外找了一圈，連糧食都只有一堆爛紅苕，有年 紀小的急了，“把兩只雞給 我抓出來，送到革委會交公。”
至于交到誰手裏 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走，去下一家。”
離這家人最近的一家就是孫家。孫家孩子都不在家，大人上山了，家裏 只有孫奶奶在家。
因為離村口近，這夥人進村孫奶奶就聽到動靜，老太太手腳利索的把廚房裏 的東西紮眼 的全部塞到地 洞裏 ，連菜刀都沒放過。屋裏 的好衣服、好棉被怕給 糟蹋了，都藏了起來。
這夥人來砸門，孫奶奶就在院子裏 搓草繩，假裝沒聽到。
孫家的門還是沒扛住，被撞開，領頭 的人氣急敗壞，“死老婆子，在家居然 敢不給 小爺開門，怕是老壽星上吊活夠了。”
孫奶奶臉色淡定 ，詫異的看着一群人，“你說大聲點。”
“我呸，原來是個 聾子。”
“給 我搜。”
孫家屋裏 遭了難，但他們也沒找到東西，一個 賊眉鼠眼 的心裏 不忿，拿一根木棍絆倒了孫奶奶。
這時，山上的大人聽到消息一夥人沖下山來，見事不好，孫柏沖的最快，畢竟它們家離村口近，每次來了這些 土匪他們家都是頭 一波遭難的。想着還在家的老娘。
孫柏跑的氣喘籲籲，一進村，果然 他們家被砸了，跑進院子剛好看到他娘摔倒。
“我艹你媽，敢欺負我娘，我tm弄不死你。”
孫柏沖過去把那賊眉鼠眼 的男人撞到，那人沒防備，狠狠的摔在地 上。
孫柏撿起棍子對着那人就上手揍，下了狠手的那種，孫柏一棍子下去，那人慘叫一聲，把屋裏 的人都吓得一哆嗦。
趕緊沖出來，只見一個 土農民把他們一夥的錢串子給 揍趴下了。這時，青山大隊起他們都已經趕到了，孫柏下手黑，錢串子被揍的小手臂骨折，腿也斷了，孫柏還不停手。
“住手，你敢打革委會的人，我看你是不要命了。”領頭 的舉着紅寶書色厲內荏。
孫柏壓根沒聽到，死命的揍，幾個 革委會的沖過來想把孫柏打倒，都被孫柏揍的倒了一地 。
領頭 的看到放在屋檐下的鋤頭 ，拿起鋤頭 就要朝孫柏砸過去，被随後沖進院子的黃安全看到，一腳把他踢飛，摔倒在院子裏 。
木二河和孫柏的弟弟孫松，拉住已經打瘋了的孫柏。
“你們這群無知的泥腿子，不配合割尾巴還有理，不弄死你老子跟你信。”
孫松冷笑一聲，“你這種連老人都敢打的畜生跟我姓，我老孫家八輩祖宗都的惡心死。割尾巴？你有啥證據擺出來。”
革委會的人面 面 相觑，幾家人屋裏 連多的糧食都沒有，一家只有兩三只雞，他們還真沒抓到證據。不過說起來，青山大隊的人不僅窮還真懶，雞都懶得多養幾只。
看着好幾家磚瓦房，最差也是石頭 房，沒想到是個 表面 光的，屋裏 連好東西都找不出一樣。
“你……”
“民兵隊，你們槍呢，給 我打死他們。”
“你是哪個 部門的，叫什麽？你有什麽權利打死人？”楊大山聽到消息，一路小跑上山，氣都快跑斷了。
那人譏笑的看着楊大山，“我是縣城革委會的，這些 人拒絕配合咱們工作 ，這就是罪名。”
木二河沉着一張臉，”楊書記，正好你來了，咱們社員家裏 遭搶了，這事兒我看縣委管不管？不管的話我就去上報，真是沒王法了，一群混混居然 敢扯虎皮打砸搶。”
“咱們是革委會的人，奉命割資本主義尾巴，你們就該配合。”
楊大山不為所動，“正好，奉誰的命？一道說了，我好一起上報。”
“還有，不管你們是哪裏 的人，有本事拿出證件來。”楊大山對這群混子心裏 有數。
都是臨時糾集的混混，哪裏 有什麽證件。
木二河冷眼 旁觀看過去，“我不管你們是哪裏 來的小混混，敢上咱們青山大隊撒野，這事兒，不算完。”
躺在地 上哼哼的錢串子，“我手和大腿都骨折了，我要你們賠。”
孫柏，“我呸，敢上我家欺負我娘，老子留你一條命都算你小子走運。”
領頭 的人看着楊大山，“你是這裏 的書記是吧？敢打我們革委會的人你擔得起這個 責任嗎？”
楊大山冷笑，“你算什麽東西，敢壓我，這事兒沒什麽好談的，你，包括和你們一起在梨樹大隊、松樹大隊打家劫舍的人，有一個 算一個 ，都跑不了，給 我綁了，關到公社辦公室去。”
青山大隊的人一擁而上，根本不給 他們反應的機會，全都用麻繩捆的結結實實。青山大隊的孩子，趁大人不注意，拿着棍子沖過來對着躺一地 革委會的人一頓亂揍。
木翹翹嘿嘿笑，果然 ，青山大隊的小娃都虎的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