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慶祝大豐收
“哈哈, 主任，您不是 說要檢查檢讨書嗎？那咱們趕緊去，免得耽誤社員們的秋收。”
“鐵頭，帶他 們去大 隊辦公室。”木二河沒跟着一起 去。
周鐵頭手臂上的肌肉鼓鼓的, 手上還拿着鐮刀, 表情兇橫, “跟我來吧。”
那人看吳主任臉上挂不住, 趕緊跟周鐵頭套近乎道, “老哥兒 , 也不是 我們找你們麻煩, 你說這都大 半年了, 你們公社往革委會交過 一次工作彙報嗎？這次來查訪, 都是 吳主任關心工作, 一心為 民，大 家夥兒 說是不是 ？”
這人喋喋不休的說了一路, 青山大 隊這邊的人壓根就 沒人搭理他 。
周鐵頭帶着一群人去大 隊辦公室，一點也不猶豫的從櫃子裏掏出厚厚一大 摞檢讨書, 這還是 一個人的, 後面又搬出來幾大 摞。
“都在 這兒 了，你們是 現在 檢查還是 拿回去看？”周鐵頭一副你再耽誤我秋收，我就 跟你沒完的表情。
“我看，這都下放十來月了吧，這看着有點少，檢讨的不夠深刻啊！”
“呵，現在 本子多少錢一本，知道嗎？筆多少錢一支知道嗎？這些可是 我們用我們大 隊的錢買的，都是 辛辛苦苦的血汗錢！你是 給他 們送了筆還是 送了紙了？還有臉說少？”
“我怎麽聽着人家下放農場的一個月才檢讨一次, 這不是 欺負我們農民嘛？”旁邊有人質疑了。
“就 想着讓我們花錢，心黑啊！”
剛才挑刺的人，滿臉尴尬的看吳主任眼色。
這人四處找，大 隊隊長怎麽不在 ？
和這些土農民說不到一塊兒 去，這隊長也沒眼色啊，把主任丢在 這兒 ，他 人呢？
周鐵頭不管這些，“還有啥事兒 ？沒事就 去收糧。”
“王老三，給這些人一人一把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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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會計，咱們鐮刀不夠啊！”
“那沒事，你叫那個……對，叫你娘他 們幾個婦女把鐮刀讓出來，他 們都是 大 男人，難道割小 麥還不如婦女？”
“那我娘做啥？”
“随便做啥，快點把鐮刀拿來。”
“革命任務也重要，你們這思想覺悟還要再提高一下……”
“給，鐮刀，走！”
手裏被塞了一把鐮刀，吳主任臉色僵硬，他 怎麽這麽想不通，要跑這一趟，自找沒趣。
“我們還有其他 工作，這就 不耽誤了，你們先忙着。不過 □□任務不能放松，檢讨也要繼續寫。”
周鐵頭滿臉不耐煩，“要寫你們把本子和筆送來，咱們可沒錢買。”
“這可是 任務！”
“切，飯都吃不起 了，盡搞這些沒名堂的。”
都是 些泥腿子，跟他 們說不通。
周鐵頭滿臉不高興的讓幾個社員把收上來的鐮刀又發下去，繼續秋收。
他 仿佛攆人一樣，把一群人攆到村口。
木二河不知道從哪裏走出來，“這就 走啦？那主任你們慢走，歡迎下次來指導工作。”木二河滿臉笑容，和革委會的人憋氣的樣子簡直兩個大 對比。
革委會的一群人走了，木二河對守村口的兩個半大 小 子說，“幹得好，繼續守着，有事兒 通知。”
“行呢，我們知道。”兩個小 子笑嘻嘻道。
這段時間 農忙，巡邏、看守的事情都是 讓這些小 子接手。他 們幾個內部還排了班，輪着去秋收。
木二河急匆匆的走了，兩個小 子拿出書來看，功課不能放松。
送走革委會的人，正秋收的下放人員，提着的心才算放下來。
累了一天，吃了晚飯，幾個人商量着以後檢讨書還是 要繼續寫，平時生活中也要多注意，雖然青山大 隊的人對他 們還比較友好，誰知道以後是 個什麽樣，所以低調才是 王道。
半個月後，小 麥曬幹收進保管庫，周鐵頭拿着本子登記糧食收成。
“砰”的一聲 ，周鐵頭一巴掌拍在 老舊的桌子上，桌上的灰層都跳起 來了。
周鐵頭興奮的站起 來。“他 娘的，老葉管的那片地 ，平均下來，每畝收成比咱們種的多了一百三十多斤！”
“真的，拿來給我看看。”木二河聽到周鐵頭說的話，趕緊拿過 本子看。
旁邊幾個人擠過 來，“老葉這麽厲害？算對沒有哦？”
周鐵頭眼睛一瞪，“老子這麽多年當會計，從沒有算錯過 糧食。”
“行啦，行啦，就 随便說說，別生氣。”
旁邊幾不過 來的人趕緊問，“老葉的畝産多少？”
“畝産410斤！”
“多少？”這人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畝産410斤！”
“我的天老爺，這是 人才啊！人才！”
“給獎勵！必須給獎勵！”木二河一摸腦袋，高興的嘴角都快咧道耳根後面。
不過 一會兒 功夫，桌子前就 湊了十幾個人，大 家都争着看記錄糧食産量的本子。
那些年放衛星的時候，你說我們大 隊畝産一千，我說畝産一萬，那是 真瘋了！實際上他 們這個地 方別的不說，小 麥畝産能到三百斤就 很不錯了，這還是 要碰上風調雨順的年景，上等肥田，有經驗的老農民才能種的出來的數。大 部分 時候這個地 方小 麥畝産能有二百六七十斤就 很不孬了。
沒想到老葉能搞出這麽高的産量，突破四百斤？大 家壓根兒 就 沒想過 。
”老葉，快進來。“
這會兒 ，好幾個激動的人去牛棚把葉子明三個喊過 來，葉子明被拉着跑在 最前面，葉子明兩個學 生張東、冷保國跟在 後面。
“哈哈哈，老葉你這回幹了一件大 事！慶功，咱們必須要給你慶功！”
“老葉，白面饅頭，白面包子，随便你吃，一天吃三頓都行！”
“我讓我老娘給你做，不吹，做包子的手藝是 全大 隊最好的！”孫柏大 手攀早葉子明肩膀上。
葉子明哈哈大 笑，“我就 說吧，我老葉無 論在 哪兒 ，都是 能幹出一片天地 的。”
葉子明笑着笑着，眼睛都紅了起 來。
他 被扣了反動派的牌子，被下放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 方，兩個腦子一條筋的學 生跟着他 來了，他 們三個人埋頭苦幹，總算做出成績了。
張東、冷保國也強忍着眼淚，這些日 日 夜夜，他 們內心每天都在 煎熬當中，次次都感覺自己無 路可走，咬牙堅持着，堅持着……
好想大 聲 對那些人說：你看，老子無 論在 哪兒 都能發光發熱，你們這些臭蟲就 只能幹些污蔑陷害的勾當。
這次秋糧大 豐收，木二河、周鐵頭幾個人商量，必須要慶祝一下。
忙了這麽一個多月，大 家都累的直不起 腰，給大 家補一補。牛棚那邊養的豬都肥了，選一條三百多斤的殺了做席。菜的話，現在 蔬菜還沒有下架，家家戶戶都不缺菜吃，各家自留地 裏貢獻一點就 很夠了。
這次慶祝的主人公就 是 葉子明、張東、冷保國師徒三人。
為 了更有慶祝的氣氛，大 家商量必須有酒，周鐵頭想了一個辦法，拿糧食和有酒的人家換一些，不用多少，就 意思一下就 夠了。
這天早上，葉子明主動的從譚教授手裏接過 喂豬的活兒 ，把豬食倒進煮槽裏，還特意觀察了一下，明天給他 慶功的豬是 哪一條。
“長得真肥溜。”葉子看着那健壯的大 豬腿，想的流口水。周鐵頭說了，這只豬四條腿，都給炖豬蹄海帶湯，說好了特意給他 留了一個大 肘子，專門給他 做東坡肘子。
“你老師去哪兒 了？咋還不來吃早飯？”溫翠華做好早飯，找了一圈沒有看到葉子明，看到冷保國在 廚房就 問了一句。
冷保國不好意思說這兩天他 們老師有點飄，大 早上的不着急吃飯，估計不是 去吹牛，就 是 去聽誇獎他 的好話去了。
張東過 來，“這個我知道，葉老師去看他 的肘子去了。”
“肘子？”
“對，東坡肘子。周會計說了，明天殺豬專門給他 弄一個東坡肘子。”
“……”
葉子明得瑟夠了，端上冷保國特意給他 打的紅苕稀飯，就 着泡菜吃的美滋滋的。
你可別說，泡菜還是 這個地 方味道合他 胃口，這四川的酸菜和東北的就 不是 一個味。
吃了早飯，葉子明背着手，就 去大 隊辦公室那邊打堆堆，和一群大 老爺們兒 吹牛，忙的不亦樂乎，直到中午飯時間 才意猶未盡的回來。
方教授笑着和譚教授說，“這老葉是 個妙人。”
按理說也是 高級知識分 子，偏偏這人沒架子，啥人他 都能和人家聊上幾句。到青山大 隊後，也是 很快就 和社員打成一片，隔三差五的還有人請他 吃飯。人才啊！
他 要不說他 是 搞化肥的，還真沒人猜得到他 以前幹啥的。
第二天，大 家期待已 久的殺豬席早早開始了，木翹翹吃了早飯去大 隊部的時候，豬已 經殺完了，她娘和二嬸他 們正在 洗菜、切肉，做準備工作。
今天掌勺的是 楊嬸子，聽說以前是 開過 店的，手藝那是 頂呱呱的好。沒到九點鐘，大 隊部外面架起 大 鐵鍋，就 開始煎炒炸動了起 來。
木翹翹看到切成大 方塊的五花肉煮了半熟，撈起來，楊嬸子拿出一把針綁一起 ，對着豬皮一頓紮，下油鍋炸，豬皮炸成虎皮狀，改刀切成大 肉塊，拌上料汁腌過 後，均勻的碼在 碗底，上面蓋上幹鹽菜，放上蒸籠蒸一個小 時。一個小 時後，打開蒸籠，端出來，把萬倒扣在 盤子上，放進去繼續蒸三個小 時，這就 是 農家扣肉，或者鹹燒白。
她奶做過 ，蒸好的扣肉，口感極其軟糯，炸過 的豬皮吃起 來那又糯又有嚼頭的口感簡直讓人癡迷。
木翹翹對着楊嬸子簡直看呆了，一上午啥事兒 都沒做，就 蹲在 旁邊看楊嬸子利落的煎炒烹炸，香味一陣一陣的傳來，肚子咕咕叫，想着咋還沒開飯。
這麽做的不止她一個人，她蹲麻了腿，扭動一下，好家夥，她左邊、右邊、後面蹲了一群小 娃娃。
“開飯啦！開飯啦！”
木翹翹跟着她奶坐一桌，爬凳子，端上碗就 開始整，第一筷子就 是 鹹燒白，迫不及待的塞進小 嘴裏果然是 她想象中的那個口感。
一口下去，饞蟲得到滿足了。
這會兒 農村做席就 沒有能剩下的菜，基本上上桌一道菜，馬上就 被大 家吃光，等下一道上桌。
這次坐主桌上的中心人物那就 是 葉子明了，開席上的第一道菜就 是 專門給他 做的東坡肘子，這可是 楊嬸子的拿手菜。上好的肘子又炸又蒸，出鍋後撒上細碎的蔥花，就 是 一道正宗的東坡肘子。
葉子明吃了第一筷子東坡肘子，豬肘爛軟，肉味醇香，而且有嚼頭，肥而不膩，再來一口木家特意送他 的半斤白酒，人生大 滿足啊！
“好肉！好酒！”
“吃吃吃，別客氣。”葉子明招呼大 家吃肉，給兩個大 徒弟一人夾了一大 塊肉，“你們倆也幸苦了，以後繼續努力，争取吃肉。”
“就 是 ，只要年年豐收，我們年年都吃肉！”
周鐵頭這話說的，豐收就 跟吃肉一樣簡單。
不過 不管了，先喂飽肚子再說。
青山大 隊這邊正享受豐收的喜悅，在 東北的席峥則在 危機四伏的密林裏掙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