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十九）付與東流水

逝者如斯夫，時光翩然輕擦，教室前倒計時牌子上的數字已經從“100”變成了“28”。也許就是因為忙碌才使得時間跑得更加瘋狂，白牆上面的數字迫不及待地變小着，讓瞥見的人有種鞭長莫及的感覺。

這段時間，雪妮過得平淡而充實，不過是做題、寫卷子，中午的時候會和薇藍、梓空去自習，偶爾軋軋操場。高三讓生活變得單純了，卻讓人心變得複雜起來。沒人再願意去花費自己的時間來給別人解答疑惑，沒有人再願意去聚在一起喋喋不休地争論着某道難題，更沒有人再願意像以前那樣和他人談論着自己的理想。所有的人都築好了銅牆鐵壁，在自己的堡壘裏埋頭奮筆疾書，像是在和時間賽跑。

趙舒樂自然成日的和林川在一起。而因為之前秋凝調位時留下的芥蒂，小q則和筱貝更親近一些。秋凝只是整日的學習不再像以前那樣過來找雪妮閑聊、散步。意想不到的是這段日子過來雪妮和筱貝的同桌艾媛蕙走得更近一些。

小艾本是溫文內斂的女孩子，接觸得多了雪妮才發現她就像是一塊溫潤的玉，內涵品質卻不張揚浮誇。不聊不知道，一聊才發現她們兩個人簡直是志同道合。譬如說，都喜歡看很文學的書，都在追同一部動漫，都是外表清冷內心熱烈的人。吃午飯的時候，她們總是有聊不完的話題，從《傲慢與偏見》到《傾城之戀》，從宮崎駿的作品到國産3D動漫，從上古神話到前朝歷史……總之，她們真的是相見恨晚的一對姐妹花，相逢在高考即将來臨之際，在整個故事即将完結之時。

五月耀眼的陽光晃得人有些眩暈，沉睡了的球場被一道鐵鎖緊緊束縛着，空落落的校園裏出入着寥寥幾幾的畢業班學生，一切都顯得慵懶起來。周六的中午，雪妮歡天喜地地踮着腳從外面回來，手裏舉着冰糖葫蘆。艾媛蕙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說：“怎麽又是冰糖葫蘆！”

“那當然啦！我的最愛。”雪妮自豪地回道。她不喜歡吃零食，卻喜歡吃冰糖葫蘆。她不喜歡吃甜卻喜歡吃酸。她吃冰糖葫蘆只吃紅果的，不帶任何的輔料，純粹的紅果。

小艾擡頭望了一眼窗外，天朗氣清惠風和煦，問道：“出去散散步麽？”

雪妮眯着眼睛笑了笑，手裏卻依舊緊握着一串紅通通亮晶晶的冰糖葫蘆。

她們漫步到校園的小花園中。wuyuetian，園中的花朵開得正好，大簇大團的姹紫嫣紅映得人眼花缭亂。腳下的石階中有郁郁蔥蔥的小草夾縫而出。雪妮蹲了下來，悉心地觀察着，久久道：“你看，我們就應該向這小草一樣，哪怕有一絲縫隙也要争取，說不定就真的會有生機呢。”

“應該像那花朵一樣，燦爛在驕陽六月，裝點母校。”小艾莞爾一笑，指了指花廊的一邊。

她們兩人踱到花廊旁，坐在石階上。“妮兒，你想考去哪裏呢？”小艾托着下巴，揚起臉問道。

“我……也……不知道。好像哪裏都可以……又好像哪裏都差了點什麽。”雪妮嚼着紅果含糊道。

“唉，我也是啊。一點目标都沒有。”

“那交給班主任的目标上你寫得什麽啊？”

“T大。”（PS：T大是他們所在C市最大最好的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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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寫得也是T大。想必咱班寫的目标都是T大吧，怪不得班主任發這麽大的脾氣。”雪妮想起了當初交這個目标時的場景。班裏那幾個超級大學霸的目标上寫得竟然是T大，讓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鏡，而他們明明是暗地裏瞄準了Q大、B大較着勁的（Q大、B大是全國首屈一指的百年名校）。

“他們那些人啊，沒意思！”小艾和雪妮相視一笑，是心照不宣的鄙夷。

“可是，我們卻是真的茫然吶……”小艾有些憂傷，微微蹙起了眉。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但偏偏/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好不容易/又能再多愛一天/但故事的最後你好像說了拜拜”隐隐約約的音樂聲從遠處飄來。雪妮有些恍惚，失了神。陽光拂過垂下的眼簾，是誰闖進了誰睫毛下的傷城，所向睥睨，掠心稱王。

“唉。”雖然小艾和雪妮交情并不是很深，但是她懂雪妮。特別是她和筱貝與雪妮小q坐前後位，即便雪妮從未對她提起過與樂莫宣的種種，她也心裏明白得很，自然讀得懂雪妮眼裏一閃而過的憂傷，看得到還未流下就已經被風幹的眼淚。

所以，雪妮喜歡她的冰雪聰明，感激她的善解人意。

她們你不言我不語的成了心照不宣的知己。

“喵！”的一聲雪妮被一只突然跑出來的流浪貓驚到，向後踉跄了一步，手中還剩三顆紅果的糖葫蘆掉在了地上，卻被白色的小花貓舔了又舔。

“唉，小鬼真是太壞了！餓了就早說嘛，我給你買面包去，幹什麽搶我的糖葫蘆！你一個喵星人吃什麽酸酸的紅果呢？”

坐在一旁的小艾被逗得笑了起來，起身拉着依依不舍地盯着剩下三顆紅果的雪妮離去，“走啦！人生嘛，就是有失有得的，想要得就先學會舍，懂不懂？”

懵懵懂懂的雪妮就這樣不依不舍地被小艾拉回了教室。

一進班裏就見一幫人圍在後面的板報牆那裏，估計是第二次模拟考試的成績排名下來了。平時那幾個一考完試就嚷着如何如何沒考好的大學霸們消了聲，得意洋洋地坐在位子上端詳着卷子。據說二模這會兒大勢已去，每個人的情況就基本定下了，而二模的排名和最後高考排名是很接近的。

雪妮朝着教室後面的板報牆走去，經過走道時和看完排名的樂莫宣擦肩而過。她沒有理會他，只是一心朝着名次單而去。而他亦沒有理會她，只是面無表情的，眼底卻跳躍着一絲的喜悅和一絲的懊惱。

雪妮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插進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在榜單的一半位置處找到了自己，緊接着就搜尋另一個名字，找了半天才發現竟然就在自己下面。她終于考過他了，心中一片撒花、歡呼。但是，細看來總分不過是比他高了2分，心中又不免有些失落。看來，還是不夠，不夠好。雪妮又認真地分析了一下格局，發現自己唯一的進步空間就是理綜了。

“小q，我的目标是理綜250！”（PS：理綜滿分300）

坐在雪妮身旁的小q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嘆息道：“我看你就是個250！”

雪妮白了她一眼，心想：愛情、學業，我終是要成就一樣的。

還記得嗎，曾經是誰愛你很久很久？還記得嗎，曾經是誰寫下“不抛棄不放棄”的座右銘？還記得嗎，曾經是誰咬破了唇也不說出離別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