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5)

已經熟悉了。但你那件事有沒有告訴她?”

以頌突然收斂笑容,開始沉默。

他就知道!

老周一派知以頌者莫他的表情!

楊靜能成為《金曼》的主編,最重要的關鍵便是有過人的眼力,這廂聽老周這麽一問,迅速從之間所說的故事中鎖定了一件事。

“難道你沒有把你受傷的事告訴師小姐?”楊靜雖然用了問號,但她敢确定是這件事。

“我不想讓她擔心,何況不一定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難說,我覺得你還是要給她備個安心。”老周建議。

“我已經檢查過了,報告明天就出來,我再告訴她。”

如果是好的話。

老周起身拍他的背脊,笑道:“別想嚴肅的事了,之前簽了一份大合同,公司賺了兩個億,眼看着要過年,先把年會辦了。”

以頌同意,因心情好的緣故,并邀請了楊靜。

“卻之不恭。”妍麗的女子笑了笑,大度接受。

何況,她很想見一見那個堅忍不拔二十年的女子,師小閑。

***

小閑今天剛剛踏進醫院,就感覺到周圍一圈奇異的眼神,跟着她一路走到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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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裏默默分析這種眼神,似乎是羨慕,亦或是嫉妒,更甚是佩服?

柳七七突然飛奔過來,将一本雜志塞進她懷裏,激動着說:“師小閑!你出名了!”

小閑愣了愣,莫名地看着她:“七七你說什麽啊。”

她跑得太急,現在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喝了一口水才繼續說:“你先看看雜志,第56頁!”

小閑看了一眼《金曼》,眼神一亮,封面的靡麗男子,正是她的準老公言以頌。

她翻到七七說的頁碼,仔細讀起來,不到一半便被她紅着臉阖上,沒好氣地說:“這種事怎麽到處宣揚……”

七七推了她一把:“小樣你得瑟吧!好一對金牌夫妻檔,幾歲了還學別人曬幸福,人家在微博空間上曬一曬就算了,你們直接曬到雜志上去了!今天被同事羨慕的眼光一路追捧過來的吧。”然後咂咂嘴,無比之傾羨。

“要不你也去曬一曬?”

“我跟誰曬啊!跟我家小八,還是‘未婚’兩個字曬?”

“七七……”

“算了吧,之前還不承認,現在是不是都快結婚了?他連婚訊夠公布了!這傷了多少女孩子的心!你小心引起全國,也可能會是全國女子的公憤!”

小閑默默地掏出手機。

“你幹嗎啊!”

“告訴以頌,這婚不結了,免得我成為全國,甚至全球女子的公敵……”

七七一把将她的手機奪過來,歇斯底裏吼:“師小閑!你還讓不讓我活,你要是現在告訴他我這麽威脅你,言以頌下一秒就能趕過來撕碎我!!!”

小閑對她感到無奈,打開抽屜準備一天的工作伊始,頭也不回地說:“七七,我們下班後要不要去美發店?”

“新婚要改新發型?”七七興奮地湊過來。

“大概吧。”小閑笑了笑。

只是想重新找回一個自己。

***

醫院的對面有一個美發店,七七說那裏的首席設計師長得像某某男星,可以暫時充當她的男神。

美發店的生意尚算不錯,服務周到,小閑坐上沙發時,便有工作小姐遞來發型雜志,笑容可掬道:“小姐想要換個什麽發型?”

小閑客氣地接過來,随意翻了翻,擡眼看見七七已經指着一張波浪大卷和她的男身攀聊起來後,笑着回答工作人員:“就拉直剪短吧。”

“好的,請問需要指定造型師嗎?”

小閑看了看她身後的一排新人,指了指當中一個低着頭的女孩:“就她吧。”

“她是新人,水平的話……”工作人員緘口。

“沒關系,就她好了。”

低着頭的女孩知道自己被指定後,快速擡頭看了小閑一眼,紅着臉對她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七七大約接受了男神推薦的2088元一美發套餐,立即便被請上了首席座。

小閑大約等了半小時,才輪到她。

替她剪發的女孩有一個英文名字,音譯過來便是巧克力,人如其名,皮膚黝黑,眼神明亮,最重要的是,其實她笑起來很甜,只是有些自卑,因為是鄉下的農村女孩。

“請問你就是師小閑嗎?”剪發的時候,巧克力輕言詢問。

“是,你認識我?”小閑疑惑。

巧克力拼命點頭說:“認識!金曼雜志上的提到您和言先生的愛情故事,我是言先生的粉絲!因為想看看他,所以才從鄉下來這裏……”說道這裏,突然停住,卑怯地低頭:“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人家,随便幻想一下而已。看到那篇報導的時候,其實我有些失落,喜歡的人快要結婚了,對象卻是別人,滋味不好受。我早上還設想過您是怎麽樣的女子,竟能堅持守着言先生二十年,我很佩服你的毅力,直到現在親眼見到你,才覺得師小姐你這麽漂亮,人也好,肯指定我這個新手為您剪頭發。言先生找到一個好妻子,真的,你們兩個在一起是命中注定,我相信。”

“我也相信。”小閑輕輕握住巧克力的手,鼓勵她:“并且我相信努力總會成功了,你只是剛剛開始,總有一天你會在這裏綻放自己的光彩。”

巧克力笑了,穿梭在她發間的手指,似乎能看到未來的缤紛顏色。

***

離開美發店回到家事,已經六點半,她陪着七七做頭發整三小時,餓得有些發暈。

還未到家便在街上買了面包,決定先墊一墊肚子。

剛咬了一口,以頌卻打電話過來。

她匆匆忙忙接起來,還沒來得及問什麽事,那頭便似皇帝下令般道:“小閑,先不要吃飯,公司有晚宴,你換好衣服來華庭酒店。”

小閑将第二口面包慢慢放下,無力地塞回包裏,剛剛回答知道後,又想起自己從來沒參加過什麽晚宴,更沒有晚禮服時,沉默片刻的人說:“晚禮服我準備好了,在你房間裏。”

他一向考慮周全,從不用她擔心。

小閑說:“知道了,馬上就來。”

“嗯,小心點。”

“嗯。”

挂了電話,掏出鑰匙開門進屋,急急忙忙上了樓。

作者有話要說: 整個故事的節奏挺快的,我覺得還有幾篇也可以完結了,畢竟是小故事,茶餘飯後消遣一下,這星期就能結束。

今天的二更在晚上,可能會很晚。

☆、純粹,明媚,這就是師小閑(二更)

——咫尺天涯的幸福

以頌替小閑準備的禮服可想而知有多麽公主系,她穿着蓬蓬的公主小晚裝,有些拘謹。

華庭酒店門庭若市,琉璃輝煌,小閑一踏進觥光交錯的人流之中,便找不着南北。

她一個人躲到牆角,拿出手機打以頌的電話。

一陣喧鬧的鈴聲從人流裏炸開。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這是她昨天設置的鈴聲,以頌原本就一邊草草應付着各界名流,一邊焦急地等她,她的速度太慢了,做什麽事都拖拖拉拉的,半點不讓人省心,正不安地想着會不會半途出什麽事,那記悅耳的聖誕歌突然加速了心跳,他急急忙忙接起來,不等小閑說話劈頭就問:“你人在哪裏?怎麽還沒到?”

“我到了,就是人太多,找不到你。”

幸好!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生怕上一秒聽到的是別人的聲音。

“你站到門口,我出來接你。”

“哦。”

小閑木木地站回酒店門口,來回踱着步子,以免身體寒冷,想到從前去公園玩的時候,他也這麽說過,但那時候他不會這麽溫柔,一出口總是惡毒地批評她:“師小閑,你怎麽這麽蠢!這樣都能走丢!”

事出的原因便是她買冰淇淋卻排錯了隊伍,就此和以頌錯開。初中的時候,他們還沒有手機可以互相聯系,一旦迷路了,就很難找到對方。而當她發現找不到以頌的時候,慌張地跟失去觸覺的毛毛蟲一般,沒有頭緒地亂撞,漫無目的地在公園裏找人,甚至蹲在冰淇淋店旁邊蹲了五分鐘也沒有将他等來,心情沮喪到了一定限度,就買了三根甜筒一口氣吃完。她從沒考慮過女生不能吃這麽多生冷的東西,在之後也被以頌狠狠罵了一頓。

她那時只覺得天灰地暗,眼前的花紅柳綠似乎都蒙上了黑色的染料,她在世界上最光明的男子不知所蹤,而她卻無能為力。

心情正低落時,她突然看到了摩天輪,琢磨着她如果爬上摩天輪俯瞰公園,也許能将以頌找出來。

師小閑是個行動快于思考的人,這個想法剛剛在腦中冒出,她的人已經買了票,站到長長的隊伍後面排隊了,壓根不知道有一個人正巧回到冰淇淋店裏找她。于是,兜兜轉轉,等到小閑坐上摩天輪的時候,才突然聽到公園的廣播:“師小閑,你給我去公園門口等着!”

這是十三四歲的言以頌标準的暴躁口吻,仔細想想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是一個霸道專橫的人了,只是在之後的漫漫歲月之中,對她已經盡可能的溫柔收斂。

回想的時候,言以頌已經找到她了,呆呆站在酒店門口吹冷風,還傻乎乎地笑着,不知道在想什麽。

笨蛋!

他急忙脫下西裝,幾乎是丢開風度,跑着過去替她披上,并拉到裏面:“你在想什麽?回家不多久就想讓自己生病?”

小閑回過神來,看到以頌沒好氣的表情,吐吐舌頭說:“對不起,我想到從前去公園玩,找不到你的時候,就想爬上摩天輪找你。”

“所以你讓我在公園門口等了将近二十多分鐘?”

“呃,我不知道那個摩天輪轉這麽慢……”

以頌牽着她走進內廳,在她看不見他表情的時候說:“你不過是吃定了我會乖乖認命地等你。”

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小閑緩緩貼上他的後背,小聲說:“嗯,我吃定你了,所以請在我人生的每一站路上,都有一個言以頌等在那裏。”

***

以頌和許多名流攀談的時候,小閑只能默默地站在一邊,有時有人問及她的身世姓名,她才微笑着略略作答。

其實這種晚宴很無聊,她不太适合參加嚴肅性的聚會,特別還沒有什麽實質性能填飽肚子的食物,即便有,為了讓以頌面子上過得去,她也不能自毀形象地狼吞虎咽。

以頌剛剛應付完一對夫妻,眼角有些酸脹,眄眼看到小閑掩着嘴打哈欠,心中偷笑,帶着她走到外場的點心區說:“我再過一會兒就走,你在這裏吃蛋糕吧,不要亂跑,乖乖呆在這裏。”

小閑望着精致甜品的眼睛閃閃發亮,将頭點得飛快,在以頌轉過去的一瞬間,立即端了盤子切下一塊蛋糕,正要将它送入腹中,突然聽到有人在她身後問:“你就是師小閑?”

被猝不及防提及名字,小閑半入口中的蛋糕突然一口吞了下去,她被噎了噎。

那人遞過來一杯水。

她接過說謝謝,然後看到了一雙纖細的手,柔若無骨,是女人的手。

小閑喝完水,擡頭看着面前的濃妝女子,有些迷茫,她們從前認識嗎?

女子微笑,伸手自薦說:“我是楊靜,《金曼》雜志的主編。”

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小閑皺着眉頭想了想。

她就是那個報道他們婚事的主編!

小閑立即放下水杯,客氣回禮。

“師小姐。”她自若道,是職業性的笑容。

“嗯,你好,楊小姐……”小閑從沒接觸過這些名流人士和雜志報刊人物,不懂得該如何巧妙應對,只是吶吶地收回了手,靜靜地等對方說明來意。

楊靜是有備而來,可以說代表了衆多以頌的粉絲試探她們的公共情敵,輸的這麽徹底,總是有原因的。

“我聽以頌說師小姐出國留學的。”她故意用以頌兩個字,并咬字清晰,換做一般的女子,聽到別人親昵地喊自己老公的名字,都是要勃然大怒的,但師小閑從來都是一個異數,楊靜是經過這一晚的對話後,才發現言以頌和師小閑這六個字能緊緊貼合在一起,并不是機緣巧合或者生拼硬湊,他們原本就是天造地設,命中注定。

小閑自動過濾掉楊靜的親昵言語,傻了傻說:“哦,也不算留學,是我自讨苦吃逃到巴黎去的,為了上學,打過工,受過騙,留級過一年,以頌都畢業工作了,我還在學校裏混吃混喝。”她笑着撓撓頭,有些青澀的微紅。

楊靜愣了愣,自然不敢相信言以頌相中的女友這般沒有城府,她不過随口噓寒問暖的話,她卻認真的回答,明明是自己的不堪往事,又能分外爽朗地揭示于她的面前。

這份難能可貴的純真,世有幾人有?

而她即便曾經擁有過,經過職場的厮殺,幾度明暗裏拔河,終于失掉了,只有師小閑還保存着。

她怎麽能一如既往地保存這麽久?

“師小姐工作多久了,有沒有想過要争取一個職位?”

“唔,争取職位?”某人傻傻搖頭,開懷道:“從前争取獎學金已經夠累了,不過是為了一口飯,如今回家了,不想為了那些身外物操心。”她看着楊靜,純粹的,毫無陰霾,唇畔生花道:“而且以頌說,那些事交給他就夠了,我只要負責在他身邊,讓他幸福。”

楊靜沉默地看着這個天真的女子,本該嘲笑她的傻氣,卻不知為什麽只升起一種自卑感。

輸的一敗塗地,這就是原因,而且沒有任何可以反敗而勝的餘地。

她深吸一口氣,卸下多年的面具,真誠地伸出手說:“其實我也挺喜歡言以頌的,但是今天我放棄了,師小閑,你們太肉麻了,我都吃不消。言以頌之前跟我講你調皮,講你傻氣,講你一切瑣碎的小事之時,你也許沒有看到,他的眼睛都是發亮的,太明媚太曜人。而我本來對他沒有什麽想法,在見到這一刻的言以頌時,突然心動得不行,現在我才知道,我喜歡的是擁有師小閑的言以頌,離開了你,他就不是我喜歡的言以頌了。”

小閑和她握了握手,聽得雲裏霧裏,只覺得她好像在說繞口令,對象就是她的準老公來着。

“謝謝你喜歡他,我也很喜歡他,最喜歡的了。”她吐舌頭。

“這件事幫我保密。”楊靜破天荒俏皮道。

“沒問題。”

小閑剛剛保證完,以頌便從一旁走過來,攬過她的肩膀對楊靜說:“在跟她說什麽?沒欺負我老婆吧。”

“哪裏敢,言先生,我還需要您的專欄。”楊靜作出害怕的樣子。

以頌一時失神,微微打量她:“你是不是喝多了。”

“是不是覺得我不太一樣?”

“有點。”

她笑了笑,輕松地說:“是該改變一些,人得到一些,總是要失掉一些的。”

楊靜在離開時,發自肺腑地告訴他:“以頌,你找到了一個好妻子。”

“承蒙誇獎。”他笑道。

“她誇的是我……”小閑在一旁沒有存在感很久,終于輪到她說話。

“她是誇我眼光好。”

“厚臉皮。”她撅嘴。

“不厚臉皮,你早就沒了。”

說的……也真是對!小閑笑着摸鼻子,如果不是那個霸道男子強行買掉,她大概還在櫥窗裏自挂東南枝。

她擡頭踮起腳,輕輕吻上那個男子的唇畔,仿佛感謝上帝那般,虔誠的眼神和口吻:“謝謝言先生把師小閑買走。”

他在她離開的瞬間,攬住她的細腰,加深了那個吻。

“不客氣,言太太。”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趕在12點之前了!!

☆、可以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如果有空就再更一章,明天應該完結了

謝謝所有完整看過的人

雖然我知道不多

><但是還是謝謝了,有空來追我的文

本人不愛肉文,所以都是清水的

喜歡搞笑的,帶小虐

結局HE的

同樣愛好的就包養我吧

——今生有緣再相見

小閑收到安亞電話的時候,她正在市場裏挑婚房用的沙發。她的手機鈴聲不多,屬于安亞的一首法文歌卻是獨一無二,并且前所未有的吵鬧。

因為它是一首法文的搖滾歌……

安亞在上大學之前是一家娛樂公司的新簽約演員,因是混血兒的緣故,在公司裏被不怎麽被待見,但她卻不氣餒,勇往直前奮發向上,在娛樂圈連滾帶爬了五年後,才有了些小成就。

而這一次,她來中國拍電影。

“你拍的電影名字是什麽?”

“《戀愛xx史》”

“大概多久?”

“需要一個月吧。”

“正好,我要結婚了,你可以參加婚禮。”

“哦,好的啊……”停頓三秒,對方大吼:“師小閑!你要結婚了!!!!”可以想象安亞捂着胸口大喘氣……

“呃,對……”小閑沮喪,為什麽每個人都這個反應,盛澤是這個反應,許諾是這個反應,連若莞也是這個反應……最淡定的算是出差在外的哥哥,他就吐了一個哦字……

“安亞,我覺得你可以說一聲恭喜。”

“是那個言先生?”

“呃,對。”

“你這個……”估計安亞是要指摘她又傻又蠢,在一棵樹上吊死一次不夠,還要重新投環。但這句話沒順利出口,電話便被搶去,小閑等了片刻後,一個沉穩的聲音自那個冰冷的擴音器裏傳來:“小閑,見個面吧。”

是安禮。

是在她窮困潦倒的時候,對她伸出援手的男子。

小閑頓足在原地愣了半天後,才回答:“嗯,好的,那就咖啡館吧,嗯,2點。”挂了電話,不知何時已經坐在樣本家具上,直到一旁的工作人員問她需不需要再看一看時,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禮,紅着臉婉拒,急急離開。

***

是在醫院旁邊的一家法式波爾多咖啡館,小閑走到門口時,裏面已經被包場清空,右邊只有一個人在喝咖啡,身邊是他的保镖Martin。

“師小姐。”Martin出來迎接,明明只分開了半個月,卻好像隔了許多年才見的法文。

“安禮等多久了?”她将手提包交出去。

“沒多久,安先生的耐心很好。”

确實。

小閑從善如流地坐到他對面,面前的波爾多咖啡尚冒熱氣,她小心呷了一口,五勺糖,一杯淡奶。

正正好好,不多不少。

他喜歡按照一切标準安排任何事情,比如她對食物的愛好,又比如他喜歡清靜的環境,在中國也能密不透風地安排出這麽多人,真懷疑安家到底在做什麽生意,小閑和他們在一起五年,還是沒有摸透,當然與其說沒有摸清楚,不如說她根本不想清楚。

“離開中國五年,再回來有什麽不習慣嗎?”他放下雜志,拾起銀勺攪和。

“還可以,沒什麽不習慣的,畢竟是母國。”

他點頭,淺嘗一口後,望向窗外的醫院,問道:“現在是在那家醫院工作?”

“對。”

“醫院太吵。”

“不要緊,我不過是收個錢。”

“嗯,忘了你是個會計師。”他不太擅長微笑,即便是對着她或者安亞,也是冷漠着一張臉,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也許在某些渠道上工作的人,不能讓別人輕易猜到你的想法,特別是舔着刀口過日子的安禮。

他曾經說過:“如果在雙方出手前的一刻在對手看出自己的弱點,或者害怕的情緒,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這句話一直被安亞奉為神谕,意指神一般的谕言。

小閑知道安亞對自己的大哥,向來帶着一份憧憬,卻不懂這份感情裏會不會摻了別的東西,因此一直小心翼翼,刻意和他保持着距離,即便當初答應假扮他的女友,也從不逾距。

她擡眼看着這個小別半月的男子,僅僅半月,她卻快将他的容貌忘記了,混血兒的容貌素來是被貼上王子的稱號,安禮也不例外,他在學業,搏鬥,甚至事業等各個方面都是最優秀,唯一的缺憾,便是沒有固定的女友,小閑其實只是其中之一。

“在想什麽?”無邊遐想的時候,突然被他打斷。

“在想你身邊的女朋友是不是依然這麽多。”她半開玩笑道。

“你很在乎?”他似乎一愣。

“只是覺得你不小了,快三十了,安亞也二十五,應該結婚了,女孩子太晚結婚不好。”她有些苦口婆心。

“真是。”他哭笑不得,“聽說你要結婚了?”

“對。”她笑道。

“是他嗎?”

什麽?

小閑順着他的手指望去,安禮剛才看的雜志,正是《金曼》

原來他看到了。

小閑只能承認:“對,對,什麽都逃不過您的火眼金睛,改日請你喝喜酒。”

“這倒不用。”

“唔?”她不理解。

“小閑,你幸福就好。”他的表情雖然冷漠,口吻卻變得柔軟。

小閑聽到後呆了呆,随即笑開:“謝謝,你是第一個這樣祝福我的人。”

“第一個?”他搖了搖頭:“看來有許多人不看好你這段婚姻。”

“對,不知道他們吃錯什麽藥了。”她有些氣悶。

“小閑。”

“嗯?”她默默喝着咖啡。

“如果覺得不幸福就回來,我一直在家裏。還有安亞。”他怔怔望着她,眼神銳利而溫潤。

“唔。”她喝完最後一口,擦了擦嘴。

“還有,我想見一見安其。”

原來是為了這個來中國的。

“好的,我把孤兒院的地址給你。“

“嗯。”

“但是不要帶這麽多人。”小閑迅速寫下地址,交給他。

“為什麽?”他接過,有些迷茫地問

“哪裏都是孩子,你帶這麽多人,人家以為你是黑社會。會怕的。”她笑着說。

“我本來就是。”

“那是在法國,這裏是中國。”

“也是,在這裏比較麻煩。”

她同意,說:“那我走了。幫我和安亞帶聲安好。”

“好的。”

平淡的相見,平淡的離開,這是他們五年之間的相處模式,其實這樣也挺好。

挺好的。

Martin送走小閑,轉回來看到安禮盯着雜志上的男人,神色晦暗。

他咳聲說:“老板,要不要請這位先生喝咖啡?”

安禮沉默了一會兒,合上《金曼》,起身整理西裝:“不用,先觀察看看。”

Martin點頭,将安禮碰過的所有東西,一一帶走,銷毀,不留痕跡。

***

說好的時間是三點,小閑遲到了十分鐘才到民政局。

許諾在裏面已經等得不耐煩,看到小閑來了以後,終于雨過天晴的樣子說:“一個個都是太爺太奶奶!總算候來了一個!”

小閑笑着賠不是,問道:“以頌呢,我剛才打電話都沒打通。”

“他今天早上是不是去醫院?”若莞不經意問了一句,突然變了臉色,緘默不言。

“為什麽去醫院?”小閑納悶,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什麽沒什麽,可能是去找你,然後錯過了。”許諾立馬打官腔。

“哦。”小閑沒在意,坐在一邊等着她的新郎。

這一時刻她曾經在夢裏期盼了無數回,從情窦初開的夜晚,期望能有他的臂彎做自己的靠枕,夜夜無憂無慮的安睡。

這樣的夢,在出國之前,她都數不過來能夢到幾回,每一回似乎都是甜蜜而溫暖,帶着怯澀的感情,既不敢和別人分享,獨自一人深深品嘗,又期望有人能了解她的感情,特別是他的回應。

時常想着,如果告訴某個同學自己的感情,他會不會幫忙透露給以頌,如果他知道了之後,會不會也有同樣的感情呢?也許會作出好的回應,也許只是義正言辭,拿學習的當作幌子拒絕,也許是分分秒秒的躲避。

她懷揣着一份進退維谷,不敢表達又不願退縮的感情,執着了這麽多年,終于開花結果,心中的激動之情難以用言語表達,這是她在五年的出國年歲裏都不想幻想的事。那一段艱苦的日子啊,是不是,終于走到懸崖了。

她幻想着日後的家庭生活,不知不覺已經四點,不安地看了看手機,以頌卻沒有打過一通報平安的電話。

她終于坐不住,起身離開。

“小閑去哪裏?”若莞第一個意識到她的動作,奈何手裏抱着一個孩子,不能及時拉住她。

“我去看一看以頌,他現在還沒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她剛剛走到門口,卻被許諾攔住。

“放心,坐下,你不知道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嗎,難道你巴不得有人通知你來着。”

他推攘着小閑重新坐下,“耐心一點,也許是在談合同,有些晚了,你也理解一下你的男人。”

小閑點頭,雖然同意再等等,卻有些坐不住,左右踱着步子,總覺得有什麽事不對勁。

直到以頌的那條短信發來,她只是瞥了一眼,瞬間僵直。

“小閑,你怎麽了?”若莞沖上去扶住她。

“他說讓我回去,他不來了。”

“什麽?”若莞吃驚,回頭看着許諾,他也神色郁郁。

“我先回去。”小閑掙紮着起身。

“你再問問他,為什麽不來了,總該有個理由。”

“我不想問。”她靠在門口,輕言細語:“我不想問,也不敢問。”

很怕,很怕得到一個晴天霹靂,很怕得到那個分離的答案,所以只要她不問,就不會分離,就還能當他們繼續在一起,繼續重複着那些幸福。

她,這樣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

千萬別問。

☆、結婚領證,新婚快樂,新年也快樂

——世事雖然殘酷,只要勇敢,沒什麽不可以

一連大半月,某小閑将自己鎖在房裏不出來,偶爾餓得厲害,半夜裏變成一只女鬼,飄到冰箱前吃蛋糕。

蒙蒙被吓哭過一回。

當然,小孩子被吓哭很正常。

盛澤說他也被吓哭過一回……

許諾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腳,頭疼道:“你騙鬼呢!”

盛澤爬起來,沒好氣說:“騙的就是鬼!”

許諾繼續頭疼,不理青春期內分泌紊亂的那個少年,扭頭對若莞說:“要不你去跟她說一說?”

若莞搖頭:“這件事我還沒你來的清楚,你去說?”

許諾想了想,說:“好,我來。但是誰能幫我把她的房門撬開?”

說這句話的時候,盛澤已經從小閑的房裏出來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說:“窗戶開着,從外面爬進去就可以了。”

許諾:“……”

***

小閑是被盛澤的一番大動靜給吵醒的,窗外的陽光霧蒙蒙地逶迤進來,她翻了個身就看見許諾捧着一疊照片站在她床前。

“這是他五年裏偷偷去看你的時候照的。”許諾将它們輕輕放在床頭櫃上,略帶無奈的語氣。

“小閑,五年前盛軒讓你走,無非是因為顧家相中你做他們肺痨兒子的媳婦。那時候師爸爸師媽媽出了事故,師家的財政陷入困局,若不是靠顧家的財力,整個華昱包括師家早就倒了。顧伯伯若是向盛軒開口要你,他難道能拒絕?如果拒絕,那麽華昱上下幾百千人都會沒飯吃,你和盛澤的學業又怎麽辦?”

“但是小閑你也知道你自己的脾氣有多麽犟,即便盛軒拿已故的師爸爸來壓你,你恐怕也不會聽進去,你一心撲在頌頌身上,誰都入不了你的心裏,即便盛軒不得已真的同意了,恐怕你也會玉石俱焚,盛軒不願意失去妹妹,也不願意讓師爸爸白手起家的華昱倒下,所以只能讓以頌出面,裝作別戀他人将你氣你走。”

“但是,事情遠遠沒料想的那樣順利,顧伯伯知道你早已出國後,約了盛軒在一家酒吧碰面。誰不知道這是請君入甕的鴻門宴,盛軒當然不會親自去。”

說到這裏,小閑終于從被褥裏探出頭來,神色憔悴,面容慘白,淩亂的發絲已經抱成一團雜草,全然不似一個二十五歲的青春少女。

她緩緩伸出手,摸上一張照片。

正是她和安禮兩個人逛塞納河的情景。

他早就知道,在遠處望着她和另一個人在一起。

以頌,你為什麽不告訴她,不告訴她,當時看了有多麽心痛。

許諾繼續說:“以頌代替盛軒赴了那場鴻門宴,真刀真槍是避免不了的,以頌心裏也有數,只是誰也沒想到擦槍走火竟引起一場爆炸,以頌差點丢了命,經過大半年才恢複。”

“但是他的一雙腿受了很重的傷,雖然現在已經接骨,還是有可能會導致殘廢。需要重新動手術,如果成功也就罷了,如果不成功……”

他說不下去,滿是凄涼。

所以,原諒他退縮,他希望給你一個健健康康的言以頌,希望給你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被丈夫照顧,被兒女關愛,而不是整天照顧一個殘疾人,任勞任怨耗費一生。

她緊緊捏着那張照片,淚眼不可遏止地流了出來。

相愛,放棄。

這種愛呵,她不明白。

她始終不能明白。

***

師小閑反複問過自己,言以頌在害怕,在退縮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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