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踩到痛腳

新官上任三把火,哪怕只是個芝麻綠豆官也有想要大展拳腳做出一番事業的沖動,韓以桔現在就是這樣的心理:接管了家裏的事情,想要讓大家看看她的能耐,當然,主要是讓詹複升和爺爺看。

韓以桔主動請纓負責家裏的人員安排,詹家祖孫都是舉雙手贊成的。

詹老爺子呢,是打着鍛煉培養孫媳婦的主意。畢竟老李一走,家裏傭人猶如一盤散沙,群龍無首,合适合心的管家一時也不好找到,更何況出了這次的事,也不能把什麽事都交給管家負責了,自己家人怎麽着也得看着點,以防萬一。

家裏人口也簡單,滿共就三個半,孫媳無疑是最好的人選,雖說年齡小,但看着也不是個沒分寸沒主見的,真要哪兒幹的欠妥當,他現在也能在旁邊看着指點着點,真要是等他不在了,指望他那孫子管家裏的事?一時半會還行,時間一久準得出事!整頓內宅跟帶兵打仗可差得多了去了。

詹複升同意嘛,有兩原因,其一是怕韓以桔呆在家裏無聊,想往外跑,給她找點事幹,她就不整天想着喊着出去玩了;其二則是,他一個大男人‘斷斷案震懾震懾人’還是可以的,可真要讓他真刀真槍上陣管家,他還真有點頭疼。

既然都同意不反對,韓以桔便走馬上任了。

那辭了的十來個傭人也沒再補上,畢竟這時候可是最容易混進來人的時候,離了那些人,詹宅照樣窗明幾淨,一塵不染,該做飯的做飯,該打掃的打掃,各人幹各人的,任務明确到個人,不屬于自己工作範圍的地方,最好不要随便去。

二樓更是被特別強調,只有在他們有需要叫人上來時,傭人們才能上來。

總之是要求頗多,當中有韓以桔自己想的,也有詹家祖孫倆友情建議的。

猛地一下加了這麽多條條框框,剛上任的小管家婆韓以桔也擔心底下人反彈,提了工資加了福利,務必讓他們的付出有相應的回報,做到‘物有所值’。

韓以桔第一次管這麽多人這麽大的家,不可避免會有疏漏和瑕疵,但都被詹老爺子及時提出糾正,給予了她許多寶貴的經驗,而且老爺子年紀大了,人愛唠叨,通常是說着這呢,一聯想一引申,話題便偏了,但老人家絲毫沒感覺,說得還倍兒起勁,聽得韓以桔是春困異常,昏昏欲睡...

可她不能睡,得聽着啊,還得認真聽!時不時的附和下,響應下,點點頭什麽的。

這一幕看得詹老爺子是忍俊不禁,啞然失笑...

這邊是家宅安寧子孫和樂,那邊的白其善可就沒那麽好過了,躺在病床上是輾轉反側難以成眠,日子一天天地過,時間也越來越近,他卻束手無策,頻頻揪扯身下的床單出氣洩憤,這下可樂壞了那幫小護士,藉着這由頭,三天兩頭地跑來換床單。

白其善對此是煩不勝煩,可老天好像是故意跟他作對,糟心事是一件接一件。

白其善微微蹙了下眉頭,片刻恢複,但看着眼前的女人他的心裏可就不如面上那麽平靜了。

時隔幾年再見,這個女人仍讓他讨厭恨到惡心。

事情是這樣的:

白其善堅決不撤訴,執意要告官天銘。

說起來這也是官天銘自己罪有應得,你說你要飙車,大晚上找個荒郊野嶺人跡罕至的地兒不就行了嗎,你還不行,非得找個人來車往的大馬路,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凸顯你高超的車技以及你卓越的社會地位。

再說了,你也沒啥社會地位啊,就一半路冒出來的私生子,但你有個好爸啊,最關鍵的是,你是你爸唯一的兒子啊!也許說不定你将來還有得知你是你爸唯一的孩子的那一天呢。未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你現在的事兒,可不小啊。

但耐不住你有個好老爸啊,官老爺子剛有了兒子,還沒稀罕夠呢,哪舍得讓他蹲監獄啊,不舍得可事主又不松口,他能怎麽辦?

找更能耐的呗!反正他兒子不能坐牢。

官老爺子一尋思,厚着臉皮找到了白家,為什麽是去白家找白太太而不是去公司找白先生?

兩個詞---怕老婆,私生子。

到了白家,他非但沒遭到想象中的刁難,反而受到了白太太的熱情招待,雖覺有鬼,但除了這條路也沒什麽別的方法了,且聽且看吧。

果然,他一說出口,白太太便遲疑不語了,可又沒開口拒絕。

以她的‘威名遠揚’程度,何以奈何不了一私生子,現在的潛臺詞不就是,哎呀,這事兒不容易,不太好辦,不過你要是能...就好了。

官老爺子明知是坑還得義無反顧面帶谄媚地跳,別提有多憋屈了,暗暗想着,到時候把那小子救出來,定要好好教訓收拾一番!

白太太沒有獅子大開口,提出的要求很簡單,讓官天情嫁入白家,其實這也在官老爺子的預料之中,為什麽呢?

因為他們兩家就是因為這件事才鬧翻的,以這老婆子的記仇程度,現在不提出來才怪了。

官老爺子聽了她話,低着頭皺着老臉,想得入神。

若擱着以前,他肯定立馬回絕,那白家大小子吃喝玩樂不務正業,花花心思一大堆,就是不往正道上邁,他閨女嫁進來鐵定受氣,他官壬鶴的掌上明珠就是天塌了也不能受委屈!

可是如今,天平的另一端可是他心心念念并且愧對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官壬鶴難以取舍。

他難取舍,可白太太不是啊,她可是好取舍得很呢,兒子不争氣,自然要給他娶個能幹的媳婦!更何況,這官家父女倆可是一直瞧不起她兒子的,當初被拒絕,他們家的人可是丢到太平洋了,這回,她非得找回面子不可。

白太太見官家老頭愁眉苦臉難以抉擇,完全不似上回那般果斷幹脆,就知他心裏已經動搖了,只待她加把柴,“我就說說而已,你也別為難了,還看着我們白家強娶強賣的。你說我們白家又不是虎狼窩,你把閨女嫁進來,我們還能吞了她不成?再說了,天情那麽聰明能幹,誰能吞了她,只有她吞別人的份。”

官壬鶴一想也是這個理兒,他閨女那不吃虧的性子,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別人哪能欺負得了她,再說,這不還有他呢嘛,思及此處,官壬鶴也不為難了,“這是哪裏話,情情能嫁進你們家,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白太太暗自撇嘴,唇角的嘲諷一瞬即過。

兩人又虛情假意了一番,官壬鶴便告辭了,好讓藍萬渝早點出門。

有理由去光明正大地找小野種的麻煩,藍萬渝當然不會磨磨叽叽了,話說這可是她刻意為之的呢,早在知道撞了小野種的人是官壬鶴剛認回來的兒子時,在那個私生子不依不饒非要上訴時,她就算定有官壬鶴求上門來的這一天,果不其然,被她料中了。也不枉費她之前攔着白哲(白其善老爸,她老公)不讓他插手這件事。

這不就有了藍萬渝找上白其善的一幕了。

白其善見不得藍萬渝,甚至是恨她,是有原因的。

自從八歲的白其善開始了‘寄人籬下’的生活,藍萬渝便開始了她的新事業,挑他刺兒找他麻煩,無聊時踩一腳,高興時諷幾句,發怒時就是狂風暴雨了。總之,白其善在白家過的苦逼又悲催,孤立無援,任人欺辱...(此處省略n字)簡直可以寫本書了。

藍萬渝今天的心情非常好,挎着名包翹着手往那兒一站,趾高氣昂道,“把官家的訴狀撤了吧。”

白其善立馬回答,“不可能,”而後加了句,“他差點撞死我。”

藍萬渝諷刺一笑,“我是來通知你的,不是來征求你的意見的。”

白其善堅定地回視了她一眼,她以為她是誰,真以為他是她手中的傀儡了?

藍萬渝看他這副樣子,愈發得意,“你以為沒有我的默許,警察局會受理你告官天銘的案子?我告訴你,能跟官家相提并論的是白家,不是你這個什麽都不是的私生子。這麽一說,我才發現,你們這是私生子撞了私生子,果然是一家親啊!那還告什麽呀?”

白其善愣了一下,嘴角溢出一絲苦笑,他倒是忘了,他不是傀儡,是什麽?

藍萬渝捂了下嘴,說道,“哦,我忘了,你哪裏能跟人家比啊,人家那可是獨子,聽說他媽還是官壬鶴的救命恩人呢,結果倒好,發善心救了個人,竟然被搞大了肚子,這女的跟某些女人一比啊,可就太善良了,知道人家有家室,懷着孩子也不說,一個人躲得遠遠的,獨自養活兒子,要不是最近得了重病,怕死了沒人照顧叛逆的兒子,還不會回來呢。”

藍萬渝啧啧嘴,仿佛這個女人多值得讓人敬佩贊美。

但白其善卻知道,這個老女人是在暗着諷刺他那個媽不知廉恥呢,雖然他也有同感,也不想承認那樣的女人是他媽,但他說他想行,別人說他媽,尤其是這個女人,他不願意,要不是不能動,他早把這女人給扔出去了。

白其善被她譏得直咬牙,就要開口大罵這個惡婦。

藍萬渝今天是來找存在感的,可不是來找不痛快的,沖他輕蔑一笑,轉身離去,任身後的人被氣的臉色發青。

擁有那樣的母親,呵呵。

白其善的嘴張開又閉上,他要鎮定,不能一說起那個女人他就像是被踩了痛腳般,暴跳如雷。

他要鎮定,要鎮定...

可揪着床單的手握的越來越緊...

若是此時掀開被子定能發現他身下的床單早已被揪得面目全非...

如果可以選擇,他不想要那樣的母親,一點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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