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懷有身孕

“他送我玉佩,願我歲歲安康。”

“他送我發簪,許我一世情長。”

“他喜歡的從不是阿汐,而是我。”

杜楚瀾說完,心中難免惆悵,說起這麽個人,倒是勾起了些很悠長的回憶。

葉淩,葉淩,葉淩。

葉淩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是個擔得上謙謙君子四個字的人。

在心裏描摹了葉淩的樣子,杜楚瀾這才擡頭,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裴井修的臉色難看的吓人。

想來也是,哪一個皇帝能容忍自己的皇後和別的男人牽扯不清,哪怕是不愛這個人。

“所以,是我棒打鴛鴦了?”裴井修幽幽開口問,那話像是從牙縫中一字一字磨出來的。

“齊沅那麽愛你,你愛她麽?”杜楚瀾不正面回答,而是挑眉反把問題抛給了裴井修。

“我和她之間不一樣,我們,”裴井修皺眉,理所當然的回答,“我們之間,本就是各方博弈罷了,說到底,就連我,也不過是傀儡,談什麽真情?”

“那我倒是替齊沅不值,雖然她這個人沒腦子,嚣張跋扈,但對你,卻也是真心實意。”杜楚瀾伸手點了點裴井修。

“倒也不必顧左右而言他。”裴井修直直的盯着杜楚瀾,像是要不到一個答案,誓不罷休的樣子,“如果你真喜歡他,我,我…”

“你知道葉淩為什麽要去邊境麽?”杜楚瀾站了起來,打斷了裴井修的支支吾吾,她慢慢悠悠的走了兩步,歪着頭看着裴井修,“是因為我說,人該出去走走,不要窩在一個地方,把情愛看的太重,太小家子氣。”

裴井修一時語塞,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杜楚瀾沒給他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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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與他?”他還是不死心的繼續問道。

“我是我,他是他,不要說,我和他。”杜楚瀾擺了擺手,“上輩子我入宮之後,和他就再也沒交集,他是個守規矩的人。”

“這輩子也是如此,我從未想過和他還會有什麽交集,”杜楚瀾嘆了口氣,“你不說阿汐這婚事,我都想不起來這麽個人。”

“可是,你們!”裴井修松了口氣之後,還是不依不饒,“你是皇後,一國之母,怎的還能和他有瓜葛。”

杜楚瀾無語的看着裴井修,想了想都不知道,所謂的瓜葛是什麽?

“我和他有何瓜葛?”杜楚瀾也不慣着他,聲音比他還大的反問。

她氣勢足,裴井修被她吼的,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你說給我聽聽,來,說!”杜楚瀾覺得裴井修就像個胡攪蠻纏的小孩子,活了二十幾年了,怎麽還如此幼稚,“阿汐的婚事,該她自己來說,你也別想着亂點鴛鴦譜!”

“我,我,”裴井修不服氣,但是又說不過杜楚瀾,給自己憋得不輕,“反正,你該和他保持距離才是!”

“我和他什麽距離?”杜楚瀾啧了一聲,“十年間沒說過兩句話,這是什麽距離?”

裴井修一摸臉,然後賭氣般的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說也說不過,吵也吵不贏,還不占理。

想了想,他還轉個了身背朝杜楚瀾!

杜楚瀾對着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然後理都沒理,提腳往裏走。

裴井修聽着腳步聲越來越遠,有些狐疑,于是偷偷轉頭看了眼,發現杜楚瀾竟然走到了裏屋,都沒繼續跟他解釋的意思,這麽一想,又委屈又氣。

“不說我是皇帝,就是平常人家,做妻子的也是要百般解釋,将我哄開心了才對。”

“她怎麽如此不在乎,說到底是不把我放在心裏!”

“和別的男人有過這麽一段,呸,呸呸呸!”

“不是一段,是葉淩一廂情願罷了!”

“但說到底,她還是應該解釋才是,怎麽這麽咄咄逼人!”

裴井修心裏那麽堵得慌,坐在那裏,小聲嘀咕。

“說什麽呢?”杜楚瀾又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張紙。

裴井修看到她出來,被吓了一跳,連忙坐直了身子,故作清高的哼了一聲,不再理杜楚瀾。

“別哼了,跟你說正事!”杜楚瀾走到他背後,拍了一下裴井修的後背。

裴井修扭了一下,擺明了自己生氣中,不會理你的态度。

杜楚瀾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後右手用力,将他給掰了過來。

裴井修目瞪口呆的看着杜楚瀾,就這麽看着,然後慢慢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你輕點..”這次呢喃的很小聲,看來也是知道要臉了。

“從淅州離開之時,我留了個人。”

一說到正是,裴井修也不鬧別扭了,嚴肅了起來。

“那個小太監?”

“你知道?”這倒是杜楚瀾有些詫異了。

“跟着你一起來的,走到中途人不見了,別人可能不在意這個小角色,我是一眼就發現了。”這麽說起來,裴井修竟然還有些得意了起來。

“你今日,是喝了酒來的?”杜楚瀾覺得裴井修像是變了個性子,“算了,不是什麽事,你看這個!”

她把信遞給了裴井修,裴井修也有些傲嬌的接過信,但是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看完了信,裴井修将那張紙拍在了桌子上。

平安的信中說,淅州大壩,淅州知府交給了自己兒子全程打理,原本修繕按部就班,是很好的,可是沒過半個月,那小子就生了點別的心思,總想把銀子塞到自己兜裏,平安在那給自己謀了個差事,給修繕大壩的工人做飯,自然能知道一切情況,那材料是一日不如一日,偷工減料,不言而喻。

于是他趕緊寫信給了杜楚瀾。

“可是真的?”

“你說呢?”

“我曾以為,那淅州知府,雖然平庸,卻也不是無可救藥。”淅州的事情,是裴井修的一塊心病,他原本以為這是天災,如今看來,卻是人禍。

“可是事實證明,他就是個任人唯親的蠢貨。”杜楚瀾冷笑,這避暑山莊涼快,她原本覺得自己那嗜血的性子,平緩了不少,可見了這封信,那股子無處抒發的怒意又湧上了心頭。

“不,”裴井修搖了搖頭,“也許我才是那個蠢貨,不長記性的蠢貨。”

“這倒是實話。”杜楚瀾難得同意。

裴井修哀怨的看了她一眼。

“三日後,我們提前啓程回京,還是先去淅州。”裴井修手指點了點桌子,然後說。

“我們?”杜楚瀾指了指自己和裴井修,“你是想把誰留在這?母後?”

裴井修點了點頭。

要說最了解裴井修的是誰,那非杜楚瀾莫屬了。

“提前回去,你得有個理由才是,”杜楚瀾提醒,“如今,那兩位應該對你我有些懷疑了才對,貿貿然提出要回京,還要從淅州走,這事很難圓。”

杜楚瀾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也許後宮那些事,只是讓齊鶴鳴對她起了疑心,那禹州的事情,就是讓齊鶴鳴心裏更加确定,他們有問題。

而杜悟乾?目前他還沒什麽想法,不過是因為自大的覺得,自家的孫女兒一直被掌握在手裏罷了。

可一而再再而三,他們還是會想到,裴井修有自己的人脈,在私下做些事情。

這才是最危險的。

羽翼未豐之前,暴露自己。

“這也是,如今,确實沒什麽好理由。”裴井修想了想,點了點頭。

這京中的什麽事情,杜悟乾和齊鶴鳴不知道呢?

他們都知道!

看着裴井修的臉,杜楚瀾突然心生一計。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在裴井修疑惑的眼光中,笑了起來。

“陛下,你說,要是我有了身孕,想要回京養胎呢?”

“我這樣偏執的性格,有了身孕,一定要回去才能安心,不過分吧?”

“我記得,蘇航,小蘇太醫,也跟着來了這避暑山莊的,是麽?”

裴井修看着杜楚瀾,也跟着笑出了聲。

第二天,皇後娘娘有了身孕這件事,就在行宮裏傳了個遍,蘇航小蘇太醫在皇後住處來來回回了不知道多少趟,裴井修見誰都是一張笑臉,誰都知道陛下很開心。

想來也是,齊沅,如妃,還有兩個位份不高的,這兩年一直沒個消息,外界早就是流言四起了,不過只是礙于皇威,只敢悄悄說罷了。

有的人說,是那齊妃善妒,她也正得勢,除了她,誰都不能懷有龍子,但齊妃本人這麽多年卻沒個消息,怕是身體還要調理。

也有人說,這顯然是陛下的原因,陛下才是要調理的那一個。

這一切流言蜚語,在杜楚瀾懷有身孕的那一刻,全部來到了對齊沅不利的這一邊。

“怎麽可能呢?”她在齊太後和齊鶴鳴跟前,難以置信的拍了拍桌子,“不可能的!”

“有什麽不可能的,哀家早說過,她的手段,不簡單!”齊太後臉色更不好,她想要個孫子,卻不想要是從杜家姑娘肚子裏出來的那個。

“我派人去探過了,那邊說的倒是真切。”齊鶴鳴臉色也不好,“說是杜楚瀾從前段時間開始,就覺得渾身無力,嗜睡,不過昨天吐得厲害,這才叫了太醫。”

“不可能的,”齊沅接連搖頭,“不可能的,她才進宮多久啊,不可能的。”

她難以接受,裴景修的第一個孩子,不是她的。

這兩年,她一直未懷有身孕,太醫說是寒氣入體,只得調理,于是她一碗碗的苦湯眉頭都不皺的喝下去,其他的妃子,她也送去一碗碗避子湯,可最後,卻便宜了杜楚瀾?

“我明明,我明明,在她的的宮裏,安插了人的,”齊沅對着齊鶴鳴哭訴,“不可能的,她怎麽會有孩子呢?哥哥,不可能的。”

齊鶴鳴看着齊沅的眼淚,嘆了口氣,用手将她的眼淚抹去。

“別急,她不一定是真有了身孕,就算是有了,誰能保證她能生下來呢?”齊鶴鳴安慰齊沅,“一切都有哥哥呢。”

“哥哥!”齊沅撲到了他懷裏,“哥哥一定要幫幫我。”

“哥哥定是站在你身後的。”齊鶴鳴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後背。

齊太後朝他眼神示意,表示贊同他的做法。

是啊,且不說是不是真的懷上了,就是有了,能不能生下來,誰說的準呢?這後宮人這麽多,發生點意外也是很平常的。

齊鶴鳴從齊太後那出來,就去了太醫們臨時的住處,到那一看,蘇杭不在,但是老蘇太醫在。

齊鶴鳴上去和蘇老太醫寒暄了幾句,接着就将話題帶到了杜楚瀾。

“太醫,皇後可還好?聽說害喜的厲害。”

蘇老太醫這人,永遠一副樂呵呵的樣子,早先年,也救了齊太後幾次,故而齊鶴鳴對他,很是客氣。

“其實皇後早些時日身子就一直不大爽利,聽不得吵鬧,嗜睡,那時候以為是心思郁結,誰曾想,是有了身孕。”

蘇老太醫見是齊鶴鳴也不藏着捏着,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說了個精光。

“如今也不習慣這避暑山莊,剛剛又把蘇航叫去了,說喘不過氣。”

齊鶴鳴尴尬的笑了笑,有何蘇老太醫寒暄了幾句,就出來了。

回來的路上還碰見了杜悟乾和杜君。

“齊大人,這是剛見了太醫?”杜悟乾看了看齊鶴鳴的身後,了然的笑了笑,語氣裏都帶了些諷刺,“怎的,身體不舒服?”

“不妨事,只是有些胸悶罷了。”齊鶴鳴強顏歡笑,“還未恭喜國公爺呢,皇後娘娘有了身孕。”

一說到這個,杜悟乾臉上的得意更勝。

“那是天恩浩蕩,”杜悟乾挑眉,“當然,也是皇後娘娘自己争氣。”

言下之意,你家妹妹,不争氣。

齊鶴鳴強壓下怒氣,給杜悟乾行了個禮,轉身就走了。

杜悟乾朝他的背影冷笑了一聲,然後就往杜楚瀾的住處去,到那只見蘇氏和杜楚汐在,其他杜家女眷想來是來了又回了。

杜楚瀾臉色蒼白,委委屈屈的躺在那裏。

“這是怎麽了?”杜悟乾走上前,這情形,想來是有什麽争執。

“父親,”蘇氏站了起來,“皇後娘娘說這裏住不慣,要回宮,說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可是到底這不是我們說了算。”

“姐姐不喜歡,姐姐想回去就可以回去,只要陛下同意就好了。”杜楚汐顯然是站在杜楚瀾這邊。

“這麽大的事情,怎麽能如此輕率,而且這還涉及太後娘娘。”蘇氏嘆了口氣,“皇家哪能這麽随性,哪能一點委屈都不受。”

杜楚汐委委屈屈的不再說話了。

杜悟乾往前走了走,走到杜楚瀾的床邊。

杜楚瀾見他到了,眼淚不自覺的在眼眶裏打轉,誰看了,都會不忍心。

“很想回去麽?”杜悟乾問。

“祖父,我在這裏要死了,我喘不上氣,我不喜歡。”杜楚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害怕。”

杜悟乾點了點頭,都說有了身孕的女子,多少都會敏感些。

“好,那我們回去!”杜悟乾摸了摸杜楚瀾的頭發,“你放心,一切有祖父呢!”

“父親,這怕是?”杜君這時,有些疑問的開口。

“怕什麽?瀾瀾才多大,害怕是必然的,”杜悟乾皺眉,“到底,還是個孩子呢!”

在杜悟乾的支持下,裴景修也答應的爽快,哪怕齊家不樂意,但現在,龍子為大,杜楚瀾想做什麽,都是可以的。

更別說杜悟乾和裴景修無條件支持了。

兩天之後,他們就從避暑山莊往京城走,齊太後也不留,她怕齊沅對付不了杜楚瀾,想着回去至少能牽制些。

他們走了兩天,杜楚瀾提了無數個很為難人的要求,但沒辦法,誰都知道,皇後如今情緒不穩,得哄着。

第三天又說要去淅州,說要去吃之前吃過的綠豆糕。

別人都說,去買來給她,她不答應,說一定要吃剛出籠的。

一雙眼睛淚汪汪的看着來的人,她的樣子,誰都不忍說一句重話,更何況她還懷有龍子,衆人只能順着。

裴景修最後一拍板,說其他人原地休息兩天,他帶着杜楚瀾去淅州就行了。

齊鶴鳴一聽,就要跟着,齊鶴鳴跟着,杜悟乾也是不可能不去的,杜楚汐也不放心,說什麽也要跟着去。

最後,就他們幾個人,奔着淅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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