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跡可循

翠嫔嘴硬得很, 杜楚瀾什麽都沒問出來,看着翠嫔痛苦不堪的模樣,杜楚瀾心裏是沒有一絲折磨她的念頭。

那十根手指哪怕被包紮了, 鮮血還是滲了出來。

翠嫔被原樣又擡了回去。

齊沅就在長陽宮門口站着,看着翠嫔被人擡出來,捂住嘴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娘娘,娘娘!”身邊的丫鬟連忙拉住她, “這要是被人看到, 是要說閑話的。”

“怕什麽?”齊沅的聲音裏還是帶着笑意, “沒了肚子裏的孩子, 她憑什麽跟我争陛下,我和陛下, 是有感情的。”

身邊的丫鬟低着頭面露難色,齊沅沒瞧見,她開心的轉了個身, 腳步輕快的往回走。

事發後兩天, 裴井修早朝都沒上,把自己關在禦書房裏, 就連齊太後去,都沒見到他。

杜悟乾得知這個消息以後, 面無表情了許久,最後說了句不争氣。

他想進宮去見杜楚瀾,可裴井修早就說了, 這段時間誰都不見,除了大理寺卿。

為此,想要得知消息的人,快把大理寺卿府門檻都給踏碎了, 煩的大理寺卿直接就不回府了。

這條路子走不通,也還有其他路子。

三天後,皇後郁郁寡歡,皇帝三天沒出禦書房的事情,就傳開了。

蘇氏也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哭,她原本還期望着這孩子生出來,她在杜家的地位也跟着杜楚瀾往上走,還指望着杜楚瀾得寵,給自己兒子謀個好前程,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沒了這孩子,陛下都沒去安慰杜楚瀾,可知陛下更看重的是這個孩子。

蘇氏越想越難受,越想越心煩,再看看不遠處自家的夫君,還在研究新得的一幅畫,氣兒就不打一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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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整日都只顧着玩,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還只顧着瞧着一副畫!”蘇氏的話裏,充滿着哀怨。

夫君靠不住,原本還想靠着女兒,如今女兒也靠不住了。

杜君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蘇氏,良久還是沒有說話。

敲他這樣,蘇氏更加生氣了,她站了起來,走到杜君的身邊,之間那畫上像是座雪山,很是單調,委實看不出什麽技巧和出彩之處。

“就這麽一幅畫,有什麽好瞧的,”蘇氏帶着怒氣埋怨,“如今瀾瀾沒了孩子,陛下怕是要與她心生嫌隙,那禮部尚書的位子還沒定下來,恐生變數,你如何還能這般不在乎?”

杜君面無表情的慢慢将畫放好,很是珍惜的樣子,接着回頭看着蘇氏,說話慢慢悠悠。

“我以為你擔心的是瀾瀾心裏難受,”他的話裏沒有任何情緒,“卻原來只是想着這些。”

蘇氏被他這麽一說,面子上也有點挂不住,杜君這是在說她勢利眼。

“這是什麽話,我定是關心我女兒的,再說,”蘇氏有些局促,“你不是也不關心,何故來譴責我。”

“倒不是怪你,”杜君沒再看蘇氏,而是轉身去拿了本書,“罷了,罷了。”

他不再說話,拿着書就出了門。

蘇氏被他的态度委實是氣到了,跺了下腳,然後去關門。

蘇氏這邊如此難過,崔氏那裏就開心的多了。

“看看我那好嫂子哭哭啼啼的樣子,心裏別提多暢快了。”崔氏吃着果子,幸災樂禍,

“前些日子跟我耀武揚威,如今呢?報應啊!”

杜楚汐臉色不太好,一臉的擔心。

“那宮中如何了?”她小心翼翼的問。

“我聽聞,陛下是傷狠了心,”崔氏靠近杜楚汐,小着聲音,“聽說那翠嫔被折磨的血肉模糊,還死不了,凄慘的很。”

“那?”杜楚汐欲言又止。

“陛下還因為杜楚瀾不小心,失去了孩子這事對她心生不滿。”崔氏滿臉的開心,“明明這些日子她最需要安慰才對,可陛下從未見她。”

“陛下等這個孩子,等了很久。”杜楚汐嘆氣,“阿姐也是可憐。”

“可憐?”崔氏冷笑,“前些日子耀武揚威,如今不過是報應不爽罷了,再說孩子在她肚子裏,那就是她的責任。”

“話雖如此,可阿姐也是被人害了。”

“那後宮什麽地方,還不知道小心,就是她的問題。”崔氏冷笑着翻了個白眼,“你也莫心疼她了,再不濟她也是皇後。”

皇後娘娘四個字砸到了杜楚汐心上。

“還不是父親迂腐,如果讓你去做皇後,定沒有這樣的事情,”杜悟乾選了杜楚瀾做皇後這事,崔氏一直記恨在心,“那時候所有人都說,你是要做皇後的,哪有她杜楚瀾什麽事情。”

杜楚汐雙手無措的摩擦着,不再說話。

而備受冷落的杜楚瀾,和抑郁在心的裴景修正在長陽宮裏偷摸着吃燒雞。

“你這偷溜着過來,沒被人瞧見吧?”杜楚瀾有些不放心。

“這點事情都做不好,盛昌就該去淨房當差。”裴景修毫不在意,然後把雞腿放到了杜楚瀾碗裏,“來,皇後補補,這些日子光喝粥了吧。”

“還是陛下補補吧,”杜楚瀾将雞腿放回了裴景修碗裏,自己夾了塊雞翅,“我喜歡吃這個。”

裴井修聳了聳肩。

“杜悟乾這些日子已經請了三回,要見你了。”裴景修吃了兩口,突然想起這事,“你覺得何時見才好。”

“明兒吧,”杜楚瀾斟酌了一下,“按理說,我也該見見他。”

“沒了孩子,還沒了陛下的寵愛,如今的我應該很需要娘家的力量才是。”

“周到!”裴井修點了點頭。

“你覺得這事,誰做的?”杜楚瀾吃完了雞翅,喝了口茶就放下了筷子。

“說來也奇怪,翠嫔這人這麽多年,一直老實得很,”裴井修也放下了筷子,“而且她做這事的時候,難道沒有想過宮外的家人?”

“我拿她父母親逼問她,誰知她還是什麽都不說,哪怕是誅九族也要把這事咬牙咽回去,”裴井修搖頭,難以理解,“有什麽值得她做到這個地步?”

他這麽一說,杜楚瀾葉理解不了。

“她曾經有過孩子?”杜楚瀾眯着眼。

“我連她的宮門都沒進過,她如何能有孩子?”裴井修撇嘴。

“你和她在沒進宮之前結過仇?”裴井修也眯起了眼。

“你想想上輩子的我如何?除了齊家我和誰能結仇?”杜楚瀾不滿的啧了一聲,“上輩子就是對你,我都是仁慈的。”

倆個人面面相觑瞧了會,同一時間瞪大了眼睛。

良久,杜楚瀾拍了拍他的臉,接着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井修皺着眉,咬着牙,過了好一會兒,才無奈的哎了一聲。

“ 你該走了。”杜楚瀾也不安慰他,而是指了指門。

“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人,”裴井修哀怨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站了起來,悄默默的走了。

心裏有了個方向,為了自己的面子,他着手讓盛昌去查,而不是告訴大理寺卿。

第二天杜悟乾就見到了杜楚瀾。

杜楚瀾頭發淩亂,滿臉憔悴的躺在那裏,見到他來了,像是瞧見了救星。

“祖父,祖父,”杜楚瀾掙紮着站了起來,若桃和栖霧趕緊扶着她,“孫女沒有做好。”

杜悟乾看着她,嘆了口氣,然後讓若桃和栖霧下去。

她們倆站着,互相看了看,還是沒有動,直到杜楚瀾說話,他們才聽話的下去,還關上了門。

“怎的如此不小心,”杜悟乾皺着眉,“這後宮是個什麽樣的地方,我早就告訴過你的,誰都不要信。”

“是孫女的錯,”杜楚瀾咬着牙,将眼淚逼了回去,“可是如今陛下,對我很是冷淡。”

“這兩年了,陛下都無所出,你好不容易懷了孩子,陛下定是欣喜的,如今因着你沒了孩子,定是遷責與你了。”

“那可如何是好?”杜楚瀾面露驚慌。

“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利用,你沒了孩子,是翠嫔害的,陛下無論如何都該安慰你才是,”杜悟乾教着杜楚瀾,“去哭,不管用什麽辦法,要激起陛下的憐惜之情。”

“這?”杜楚瀾面露難色,“孫女不知該如何做。”

“去禦書房門口跪着,謝罪。”杜悟乾嘆了口氣,還是決定把話說明白點。

“這,會不會讓陛下更加厭惡我?”杜楚瀾面露猶豫。

“瀾瀾,你要知道,你的靠山是鎮國公府,”杜悟乾拍了拍她的肩膀,“讨好陛下,只是讓他在我和齊鶴鳴之間,更加偏向我罷了。”

“你要做的是,讓陛下憐惜你,從而補償你,那禮部尚書的位子,一定得給你爹才是。”

“哪怕是自殘,也要讓陛下重新再看你,懂麽?”

杜悟乾知道,杜楚瀾是個聰明人,會懂得。

果不其然,杜楚瀾點了點頭。

杜悟乾又說了些話,就走了。

等他走後,杜楚瀾自己關上了門,然後臉上原本恐慌的表情一掃而空。

她慢悠悠的擦了擦眼角的淚,然後啧了一聲。

果然,自己上輩子是眼瞎,你看到如今,杜悟乾最關心的是權利位子,還不是她。

怪不得上輩子在最後,他會選擇給自己一杯毒酒,這都是有跡可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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