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自那以後,他和薛琨恢複到了前段時間如膠似漆的關系。兩人再也沒吵過架,但時間飛逝,很快他們就臨近畢業了。
畢業答辯的那段時間,兩人都很忙。
薛琨已經在幫他媽媽的忙打理公司。而羅真忙着考駕照。
好不容易,兩人抽空約了一次。還是在金悅大酒店,那方面的事兒還是和諧美滿驚喜不斷如煙花般絢爛。但做完以後兩人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最近在學車?”
“嗯。”
“幹嘛現在學?”
“畢業去我叔叔公司上班,自己開車方便。”
“你叔叔在哪兒?”
“深圳。”
“你畢業去深圳?”
“嗯。”
“挺好的。那兒氣候好。”
“是啊,武漢的天氣我受夠了。”
兩人同時沉默了半晌。
“你畢業留在武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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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我是武漢人。現在算是已經在工作了。”
“也挺好的。”
又一陣沉默。
“馬上就要分開了。”薛琨說。他想問一句,你以後會想我嗎?卻問不出口。他想羅真這樣的劈腿慣犯,一定很快就會忘了他轉投其他人的懷抱。自己又給不了他什麽,何必多問這一句。
“嗯,你好好工作。”羅真說。他其實想問一句,你以後會結婚嗎?但一想又怕薛琨多心。
薛琨這些日子已經明顯在躲着自己了。他是怕臨近畢業了自己一個想不開去糾纏他跟他要個結果吧?他也太小看他羅真了。他又不是女人,他又不是他高中時候的那個小男朋友。
他不會讓他有一點點的不自在,他會自覺躲得他遠遠的,不再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深圳夠不夠遠?
現在問一句你以後會不會結婚,實在太多餘。
而且這幾年過去,羅真也真的累了。他已經不再想去管薛琨會怎麽想,他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投入到新的生活中去。
“後天我們班的散夥飯你會去嗎?”羅真問。
“大概不會去。這段時間挺忙的。”
“哦,那就這樣吧。”羅真的口氣依舊平淡如水。
四年了,薛琨覺得自己一直沒有能看透他。他到底是真的不在乎,還是在乎卻不想說呢。哪怕他對自己表現出一點點的不舍,對他們的未來表現出一點點的希冀。像過去的蔣初聞一樣,問他要一點點的安全感,那自己…會怎麽樣呢?
可羅真跟蔣初聞完全不一樣。他的感情世界本來就獨立,四年來更加堅固得如同瑞士銀行的金庫一樣密不透風。薛琨窺探不到裏面的秘密,即使窺探到了也于事無補。他深知就算裏面是滿倉的金條,他也不會抱走一根,他要不起。
這是他們大學時期說的最後一句話。
一班散夥飯那天,二班很多人去湊熱鬧了。薛琨沒去,陳飛揚沒去。
羅真喝了很多酒,卻始終清醒不醉。
他舉起杯子放到嘴邊,想起四年前第一次跟薛琨喝酒時自己說:“我幹了,你随意。”
羅真一口把杯中酒喝幹,心想:薛琨,你TMD也太随意了。
離校後羅真只在長沙住了一個禮拜,就奔赴了陌生的深圳。
到了深圳,他并沒有在叔叔的公司裏任職。他跟家裏人說他想從事自己的專業。孩子任性,家裏人也沒辦法。只好由着他找工作。
沒幾天羅真就在國貿附近找到了一份專業對口的工作。叔叔家的豪宅在香蜜湖,羅真借口上班太遠,要搬出去住。
他叔叔想着他一個大小夥子了,确實該有私人空間。跟家裏長輩住在一起,想帶個女朋友回家過夜還不方便呢。于是把自己在翠竹附近的一套小公寓給他暫住,算是解決了他的住房問題。
羅真高興壞了。安頓下來以後第一件事就是上扣扣把薛琨拉黑。手機號也早就換了。現在他算是跟那個人完全沒有關系了。他全身心地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去,他對自己說大學四年玩夠了,現在該幹點正經事了。
薛琨一畢業就非常忙。他家是有點錢。好幾套房子好幾個鋪面。她媽媽還經營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廣告公司。手底下養着二十來號人。如果薛琨什麽都不幹,跟那些城中村的拆遷戶一樣每天喝酒打牌聊天,家裏這點錢也夠他衣食無憂湊合一輩子。但他不是個沒抱負的男青年。他很急切地想從操勞多年的母親那裏接過這份重任,并且做出一番事業。讓母親能趁早退休去找個靠譜的老伴兒安享晚年。至于自己,純gay一個,連折騰出個孩子都困難,還真不知道家大業大了以後能有什麽用。
那段時間他每天十四個小時為工作奔波。累了在車裏打盹,餓了随便走進一家餐廳吃飯。
有一次在一家餐廳,鄰座一對跟他年紀差不多大的情侶正在鬧分手。
“你TMD是不是男人!?有沒有一點點責任心!?”女孩子的情緒有點激動。
“當初說好了的啊,畢業就分手。”男孩怕被別人看笑話,不想大聲跟女孩争論。
“可你也說過你以後都要好好對我!你說過你愛我啊!”
“我現在什麽都沒有,工作都沒着落,我拿什麽愛你啊!”
“我不在乎啊!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麽都不在乎!”
“可我在乎啊!我憑什麽把你留在身邊?你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偉庭,你別這樣。”女孩着急地拉住起身欲走的男孩。“我哪裏不好,你說出來我改。我再也不對你發脾氣了好不好?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們還跟以前一樣。”
“美莎…”男孩有一瞬間的猶豫和不舍。
“偉庭。我不在乎的。只要能在你身邊,只要你還愛我,要我做什麽都可以。不管以後遇到什麽困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最後,在女孩的努力争取之下,男孩終于回頭抱住她。他們流淚笑着坐在一起同吸一杯果汁。那幸福的笑容刺傷了薛琨的眼。
他受不了的埋單離開,躲進車裏再也抑制不住地哭出了聲。他趴在方向盤上邊哭邊狠狠砸身下的座椅。
那個離他遠去頭也不回的小雪糕!他一定是從來沒有愛過他。一定是一天!一分!一秒!都沒有愛過他!
如果他有一點點舍不得他,他會像美莎挽留偉庭那樣挽留他。
他根本不用像美莎那樣說那麽多話,他只需要看着他的眼睛叫他的名字,然後說一句:“我舍不得你。”
自己…就會為他不顧一切。
但他連争取都懶得争取。他就非要那麽硬氣?他就非要那樣酷到沒朋友?他寧願找一堆亂七八糟的男朋友也不願意在自己身上用一絲絲的感情。
他對兩個人的未來表現得毫不在意,他在自己試探他的時候緊緊收好觸角,他從來沒有說過他愛自己,甚至連喜歡他這樣的話都沒說過。
畢業就分手這種話他們從來就沒有在口頭約定過。現在想來,如果當時自己提議這個約定,羅真一定會嗤笑一聲說:“這種明擺着的事還需要說出來約定嗎?幼稚。”
所以一畢業他就迫不及待去了深圳。那個氣候好,年輕人多,自由自在的地方。他說他受夠了武漢的天氣,他一定也受夠了自己。他大概早就想換個新的伴兒了。他走得毫無留戀,到了那裏就換了手機號,還把自己拉到了黑名單!他以為自己不記得他扣扣號!就那麽六個數字能難記到哪裏去!躲我!你能躲到哪裏去!
薛琨煩躁地點煙,吸兩口捶兩拳方向盤。
不挽留就是因為不夠喜歡,他今天看明白了。他想:行吧,你走吧,你走得遠遠的吧,再也不用回頭看我。你想怎麽劈腿怎麽劈腿,劈成蜘蛛老子也不管你了。老子要一個人孤獨終老去了!老子就是樂意!爛在這裏死在這裏也不求你回頭看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