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陸月明用手機裏的手電筒照着光跟着顧星河走了一陣，見顧星河拐進一棟老舊大樓後微微一愣。
掉落的磚、被蜘蛛網包裹的白熾燈、還有樓道裏惡臭的垃圾，眼前的老舊樓房已經不能稱之為房子了。至少陸月明是這樣認為的。
“你住這裏嗎？”陸月明忍不住問。
“啊。”顧星河目不斜視，“我就住這樓上。”
沒什麽開不了口的，從小養尊處優的小少爺看什麽都會驚訝的，顧星河懶懶一笑，挺無所謂。
聲控燈熄滅，顧星河又轉身踏進了黑暗裏。
就在顧星河要消失在樓梯間裏時，陸月明上前一把攥緊了顧星河的手腕，神色裏帶着緊張，蒼白的臉色被再次亮起的燈光映得很是可怖。
“怎麽了？”顧星河瞥了眼手腕處，“我不賣身的。”
“想什麽呢。”陸月明蹙眉，又斟酌道：“你這樓裏有一個臉被燙傷的男生嗎？”
說着，陸月明用手在自己頸間和左邊臉側比劃了一塊位置，滿懷期待地看着顧星河。
這是顧星河第一次在陸月明臉上見到別的表情。
這個從第一次見面就冰冰冷冷的暴戾校霸從來都是冷言冷語的，現在竟然為了一個被燙傷毀了臉的人朝他露出這種期待的表情。
顧星河沉吟片刻，也懶得過問陸月明的事情，只是掙脫了陸月明的束縛，無可奈何地聳聳肩。
“我哪兒知道。”顧星河漫不經心地從兜裏摸出手機來不斷摁亮熄滅，整個人顯得有些焦慮，“我也才剛來這座城市，如果你要找他，并且确定他是這裏的住客，我有時間的話可以幫你打聽打聽，現在我要回家了，你也趕快回去吧，別讓家人等急了。”
聞言，陸月明沉默地看了顧星河半晌，好像在思索着什麽，很久後才緊蹙起眉頭，神色又變回了那副冰冷模樣。
“算了，我不确定。”陸月明揮手，“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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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星河轉頭就走了。
陸月明獨自走在回去的路上，拐到他蹲點的那個位置後便停下腳步看着馬路中間思索着什麽，收拾完一地的煙頭後才踱步離去，融入了亮堂的大道裏。
翌日，顧星河差點睡過頭。
他昨晚對陸月明說的那個人确實表現出不好奇的意思來，但回去後還是忍不住想像了一下。
臉和頸間有燙傷的人……
那一定很痛苦。
萬一那人在被燙傷之前還是個大帥哥，那他豈不是要恨得發瘋了？
顧星河心有餘悸地打了個冷顫，習慣性的摸出手機來看APP裏的消息。
APP裏的系統消息顯示他收到了新的訂單，應該就是那位匿名用戶_9464826下的。
顧星河沒多想，徑直點開了訂單消息。
……然後他仔細數了一下有幾個零。
一、二……五個零？那就是十萬！
顧星河的瞌睡直接被吓醒，趕緊翻身起床忙不疊的跟匿名用戶_9464826發消息。
[長夜星河：老板，你彙款的時候是不是多打了幾個零啊？你取消訂單重新發一遍吧，我這邊給你退一下。]
主要是見朋友只需要1200啊！
過了十分鐘，匿名用戶_9464826來消息了。
[匿名用戶_9464826：沒多打，剩下的是小費。]
顧星河：“……”
見個兄弟這是要帶着他上刀山下火海嗎？九萬塊的小費……
老板真大氣啊。
顧星河咋舌，換衣服洗漱出門了。
……
陸月明正提着一袋面包站在公車後排等顧星河。
顧星河上車看見後便把老板抛在了腦後，小心翼翼地擠過去跟陸月明身旁跟着的原玺打了個招呼，把面包送進嘴裏後才盯着陸月明忍不住問：“大少爺，我昨天就想問你了。你應該不缺錢吧？你怎麽擠公交車啊？”
有錢人的世界顧星河是真的不懂。
既然陸家這麽厲害，那陸月明也應該跟那個開十萬小費的老板一樣壕甚至比他更壕才對，怎麽偏偏要來擠公車呢？看來有錢人也分個性的。
說實話陸月明的少爺氣質真的跟公車格格不入，顧星河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陸月明，“體驗人間疾苦來了？”
“人家陸哥是為了你專門擠公交車的！”原玺完全想歪了，“他昨天第一次坐公車上學，你昨天也是第一次坐公車上學的吧？”
陸月明：“……”
顧星河：？
雖然聽上去确實很浪漫但是真的不是啊。
陸月明淡淡地瞥了原玺一眼，朝前面的車廂颔首：“滾。”
原玺只好滾到前面去了。
顧星河笑得不行，覺得陸月明實在太好玩了。
興許是昨天晚上的那一遭把于洋收拾老實了，進校門的時候顧星河還看見于洋飛快從身旁擦肩而過，連個眼神都不敢往這邊送，好像生怕被陸月明叫住再逮着捶一遍。
于洋的頭上還貼着紗布，那是昨天晚上被陸月明嗑出來傷疤，學校裏有老師迎面看見叫住他問起這是怎麽回事後他也只能支支吾吾地說他這是摔了。
顧星河聽見的時候差點笑歪在陸月明身上。
可那有什麽辦法？于洋壓根不敢跟老師說出陸月明的名字來，而當時在場的目擊者們也集體失憶，解釋的口徑之統一，讓各老師嘆為觀止。
結果這件事就這麽被不了了之了，等到周五放學後于洋額上的傷疤也好得七七八八，雖然看上去還是很恐怖，但總比之前天天流血來得強。
顧星河也實在是佩服陸月明，這麽多人集體把陸月明保下來，可能是有怕陸家的因素在裏面，也有可能是于洋真的得罪了不少人，陸月明這次算是給他們出氣了。
畢竟天天喊陸哥的人真的在逐步增加。
天天喊顧星河“陸嫂”的人也在逐步增加。
“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喊我陸嫂，我真的會揍人的。”顧星河忍無可忍，拳頭梆硬。
而陸月明還在低頭看着手機，聞言也只是冷冷地嗤笑一聲，一點要管的意思都沒有。
顧星河瞥了眼講臺上的老師，又瞪了眼陸月明，“你這人，老師都還沒走你就玩游戲，你到底把不把老師放在眼裏？”
“現在是課間。”陸月明擡眸，“下節還是他的課，他走不走關我什麽事。”
今天是周六，學校要高二的學生補一個早上的課，補完才可以放周末。
但周末時段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都是帶着惰性的，今天是一周裏最放松的上課時段，老師不怎麽管，學生也不怎麽聽得進去。
反正顧星河是覺得挺爽的，他已經想好下午跟老板見面之後要怎麽表現了。
“話說陸哥，今明兩天藍天網吧有舉辦電競比賽，一獎品一人五百，報名不要錢，賊拉賺。”斐銘試探着問，“你雖然不缺錢，但你也帶帶我們呗，你跟咱們一起去，還能帶着顧星河看會兒比賽呢！瞧瞧，有個打游戲這麽厲害的男朋友，多長臉啊！”
顧星河：“……”
斐銘又跟顧星河擠眉弄眼：“是吧？”
“雖然我确實很想去長長見識，但我今天下午有事，去不了。”顧星河可惜道：“你們去吧。”
顧星河這些天跟斐銘他們天天打游戲，又被斐銘安利了很多游戲主播，現在已經成功把賺錢的門路轉移到游戲上來了。
他雖然游戲打得不好，但是人是真的特別菜啊。
這不是游戲主播也分技術主播和娛樂主播嘛。
顧星河已經把市場摸得差不多了，并且打算說幹就幹，就播他被斐銘安利的那款手機MOBA游戲，名字叫《克亞之巅》。
《克亞之巅》是火了好幾年的主機游戲，發展成型了才研發了手游版本，人氣很高，直播平臺上也是這個游戲區的UP主最多。
顧星河側首瞄了眼正在游戲裏虐菜的陸月明，忍不住道：“你這麽厲害去比賽的話一定能拿第一，五百塊錢也是錢。”
聞言，陸月明從喉嚨裏過濾出一聲嗤笑，待浪死之後才開口拒絕：“我沒時間，有事。”
“怎麽你倆都沒時間。”斐銘嘀咕一陣，片刻後恍然大悟，“我懂了，你們要去約會。那祝你們周末愉快，有空的話可以來看我們比賽！”
“……”
顧星河真的很想說他下午有事是去綠陸月明的，但他深知他這樣說的後果一定是被斐銘追問到底然後傳得沸沸揚揚，膽子到底還是沒那麽大，忍了又忍便把接下來解釋的話咽進肚子裏去了。
中午放學後顧星河還是照常跟着陸月明混飯，這次吃的是簡簡單單的過橋米線，顧星河挑戰了一下微辣鍋，剛吃兩口就讓老板給他上了一份番茄的。
“你是一點辣都不吃啊？”宸冶簡直震驚死，“隔壁城的口味不也跟我們這邊差不多嗎？你怎麽這麽誇張？”
顧星河擺擺手，表示這是從小的習慣，他天生這樣。
“趕緊吃吧。”陸月明是最先放下筷子的，這會兒已經在看手機了，“一會兒我還有事，晚飯跟周末你自己解決。”
說着陸月明就轉了五百塊大洋到顧星河的VX賬號上。
顧星河看了更是心虛，更不敢說他今天晚上要跟別的男人出去赴約了。
吃了午飯後顧星河回家換了一套衣服就後又出門了。
他今天的打扮完全是按照老板說的來穿的，超短寬松的棒球衣再加上半透明的pvc外套，這夠飒了吧？
口袋一插，泡泡糖一嚼，總有那股難馴服的勁兒了吧？
顧星河出發前也确實去買了顆泡泡糖來嚼，走在街上就覺得自己是最拽的太妹，演得簡直不要太像。
公車輾轉半小時後顧星河總算到了約定的目的地，老板十分鐘前就已經發消息說到了，顧星河只能加快腳步，又一邊給老板發消息說馬上。
結果消息剛發出去，那邊的電話就來了。
對方用的是APP裏內置的通話系統，顧星河給對方單獨設置了可以撥通，見狀也只好接起，一腳踏進了約定好的星巴克裏。
“老板？”顧星河輕聲應着，還在找着座位。
電話那頭很久沒有聲音，顧星河有些奇怪地瞧了瞧手機，見顯示正在通話中後才又把手機放在耳邊準備再次開口。
但這第二聲老板到底還是沒喊出來。
他在約定的位置上看到了冷着臉握着手機的陸月明。
顧星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