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顧星河被拉到臺上去和校領導拍合照了, 還是C位,整張照片裏就他好看。
當然,這話從斐銘嘴巴裏說出來的話就有誇大的成分在了。
“你可得相信我。”斐銘還跟在顧星河身後吹彩虹屁, “不信的話你等照片發到校園官網和論壇, 我敢保證你就是最好看的那個。”
“行了行了。”顧星河聽不下去了,“陸月明也不在這兒,你吹給我聽沒用。”
斐銘氣急, 直跺腳:“我不是吹!!”
“好好好。”顧星河皺眉, 不耐煩地揮揮手, “沒什麽事你就快回家吧, 我還要回教室收拾東西,很急的。”
“算了……這個時間點教室應該還有人, 那我先走了啊?”斐銘只好不情不願道:“你路上小心,別讓陸哥擔心!”
顧星河終于忍無可忍,拳頭攥得死緊, “滾!!”
斐銘趕緊抱着頭跑了。
顧星河懶得理他, 自顧自回教室收拾東西去了。
今天沒有晚自習,元旦晚會結束後全校師生就自由解散了。顧星河因為表演的緣故還有好多東西落在了教室, 這會兒不得不跟校友們逆流而行, 吸引了一大把的注意力,甚至還有膽子大的朋友跑來問他男朋友去了哪裏, 把他搞得尴尬得不行,只能說陸月明有事, 一會兒才能跟他見面。
事實是陸月明在解散之前接了個家裏來的電話就不見了蹤影,還是在顧星河正收拾東西忙得一團亂的時候才來了電話,說要來教室接顧星河,然後一起回家。
“別了別了, 我馬上就出來,你就別來回跑了。一會兒咱倆再在學校裏走散了,那就尴尬死了。”顧星河忙不疊地拒絕,讓陸月明別瞎折騰,“你就在學校門口的奶茶店裏等我吧,那裏不冷,我很快就到。”
陸月明依舊不放心,在電話裏跟顧星河争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顧星河佯裝發怒後才妥協下來。
“校花,求你了,別秀了,我還在呢。”鐘易槐痛苦不堪,等顧星河挂了電話後才故作委屈模樣哭喪出聲,“約個見面地點都能跟旁人秀恩愛,真有你們的。”
顧星河煩不勝煩,騰出手來給鐘易槐比了個拳頭,以示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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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行行行,我閉嘴。”鐘易槐笑着做了個封口的動作,“你還有多久?我得先走了啊,朋友還在學校門口等我。”
“你去吧。”顧星河簡單應了聲,跟鐘易槐說了聲拜拜。
這個時間點的教室還有幾個住校的同學回來學習,顧星河感慨着二中不愧是人才輩出的學校,這麽個值得嗨皮的日子也有這麽多同學堅守在學習的崗位上,值得稱贊。
這麽想着,顧星河絲毫沒有步入後塵的打算,随意把校服塞到背包裏後就打算離開了。
這麽冷的天,校園內該離校的也都離校了,偌大的校園裏竟然一個人都看不見。
顧星河呼出口熱氣暖了下手,扛着他的三級包摸着校園裏稀疏的燈光往學校門口走去。
學校不負責表演妝容,這會兒顧星河的包裏全是從星芒的舞蹈老師那裏借來的化妝品,雖然只是畫個淡妝,但這麽多化妝品還是重得一批,要是遇到打架,這一背包能把人腦子打暈。
顧星河異想天開一陣,連遇到綁架他會怎麽反抗都想好了。
掂了掂背包重量,顧星河百般聊賴地踩着燈影走在校園內,直到再次感受到身後傳來的露骨視線時才停下腳步。
是那個跟蹤的人。
從校運會那會兒就盯上他了。
真煩……
那人能不能別這麽墨跡?要劫財還是劫色早點出來說清楚行不行?成天玩跟蹤幹嘛啊。
顧星河實在再難以忍受這種時不時被跟蹤的日子,攥了下拳後淡淡地擡眸瞥了眼學校設立的攝像頭。
只要沒瘋,那跟蹤狂就不可能這麽光明正大的在學校裏對他動手。
思及此,顧星河大方回頭,朝跟蹤狂的藏身之處大跨步而去。
與此同時,顧星河還留了個心眼給陸月明去了個電話。
“出來。”顧星河走進學校廢棄的舊林裏,隔壁正是廢掉的老高三教學樓,是學校裏出名的小路,很多人愛走這條捷徑,包括顧星河剛才也是從這棟樓裏穿出來的。
顧星河靜靜地等了一會兒,正要不耐煩地離去時,黑暗中的跟蹤狂卻嗤嗤地笑了出來。
那人的聲音低沉嘶啞,好像嗓子壞掉了一樣,很是可怖,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類的聲音了。
但盡管如此,顧星河還是能聽出這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那是顧星河十幾年的噩夢。
是第一個讓顧星河穿女裝給顧星河洗腦說顧星河是女生的瘋子,是在顧星河還什麽都不懂的時候就打罵顧星河的惡魔,也是同顧星河的舅舅一起打死爸爸的幫兇。
名叫楊铎,是顧星河舅舅家的表哥,溫澤市公安網通緝令裏榜上有名。
顧星河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楊铎在爸爸出事的那晚就跑掉了,後來一直在外流竄,聽說是逃到國外去了,至今沒沒抓到。
可如今楊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顧星河做夢都不可能想到跟蹤他的人竟然是許久不見的噩夢。這樣的殺人犯顧星河實在是沒信心打得過,再加上從小到大內心深處對這個哥哥的恐懼,顧星河這個時候确實是慌了。
“顧星河,你怕了?”楊铎瘋瘋癫癫地開口,黑暗中的那雙眼睛裏布滿了血絲,非常恐怖,“小時候為了躲我,連樓都敢跳,怎麽現在看到我卻害怕了?我胳膊上可還留着你給我咬出來的痂。”
從楊铎開口說話的那一刻起,顧星河的手就開始抑制不住地發抖,很快就蔓延至全身。
這是顧星河的身體習慣性的做出的恐懼。
“怎麽這麽害怕?”楊铎的聲音陰恻恻的,好像從地獄走來索命的幽魂。
顧星河不由得想起他那個死在槍子底下的舅舅,想起舅舅對舅媽和他的家庭暴力,想起舅媽離家出走後舅舅卻要讓他當家裏唯一一個“女人”的瘋狂行徑,即使當時還不滿十歲的他正撕心裂肺地哭着說他是男生。
“怎麽不說話了?剛剛不是還挺兇的?”楊铎笑得瘋狂,“不說話是怕我把你的陳年舊事全部抖擻出來讓正在和你通話的男朋友聽見嗎?也是啊,就算他再愛你,他也不可能接受一個害怕穿男裝的、男不男女不女的瘋子吧?”
顧星河腦子裏嗡的一聲,怔在了原地。
他其實很想告訴電話那頭的陸月明他不是變态,一直都是舅舅和哥哥逼他穿女裝的,脫下來就會挨打,這才讓他對男裝恐懼。
可顧星河說不出話來。
他實在是太害怕楊铎了,即使舅舅已經被抓走了,他也一直都怕,從小到大。
“說話。”楊铎的聲音倏地冷了下去,看樣子是等得不耐煩了。
顧星河吓得一顫,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抛開腦子裏的回憶後下意識的轉身撒腿就跑。
十二月的朔風刮在臉上生疼,顧星河的腿肚子在顫抖,求生的欲望讓他不得不奮力奔跑。
但即便如此,顧星河也能很明顯的感受到身後的楊铎正在追他,就像以前那樣,每一次都是死生之間的逃命。
被抓到後他會迎接的就是在身上落下的拳頭,逃掉了就可以活。
顧星河覺得他好不容易迎來光亮的人生又在這一晚落入了黑暗的深淵之中。他遲遲跑不到學校門口,更沒有力氣大聲求救,因為腳下的步子一旦松懈,他就會被再次拖入黑暗。
就在顧星河脫下背包往楊铎身上奮力砸去之後,楊铎傳來的沉重的悶哼聲讓顧星河看到了一線希望。
顧星河甚至還沒來得及轉回頭來狂喜,他的身子就落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
渾身的寒毛瞬間立起,處于防備狀态的顧星河立刻不要命地掙紮起來,甚至動起了手,“誰?放開我!放開我!”
陸月明穩穩握住顧星河送到臉前的拳頭,冷靜的聲音在顧星河頭頂響起,“是我,陸月明。”
顧星河一怔,霎時就紅了眼眶,數不盡的害怕的委屈從心底蜂擁而至,好像要包不住了。
幾乎是在顧星河冷靜下來的一瞬間,陸月明擡手遮住了顧星河的雙眼,冷着臉擡頭等着楊铎跑過來,只一腳便踹得楊铎癱倒在地。
陸月明皺眉,垂眸睨了一眼懷抱中不斷調整呼吸的顧星河。
如今的楊铎脆弱得跟紙一樣,很明顯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瘾君子,只一腳就可以踹得他生活不能自理,以顧星河的武力值,不存在打不過才對。
陸月明很快反應過來這是顧星河的心病,只能捂着顧星河的雙眼将顧星河送到身後,低着頭輕聲細語地安撫他懷中這只受驚的小獸,“別怕,別怕。沒事了。”
“月哥……”顧星河扁起嘴,整個人都委屈得不行,“我不是變态!是我不穿女裝他們就要打我,有的時候是舅舅打,有的時候是哥哥打,我一個都打不過……我不是不穿男裝,我是害怕他們打我……他們什麽地方都打,打得我可疼可疼了!”
顧星河解釋着,總算把他這麽多年過的日子全部吐了出來,都沒敢看陸月明一眼就湊上去死死地抱緊了陸月明。
“我知道了,以後沒人能欺負你了。”陸月明用手掌護住顧星河的後腦,輕輕順了順顧星河柔軟的毛發,“我愛的顧星河,在這樣的環境下,感謝你長成了這幅意氣風發的模樣。”
顧星河逃了這麽多次,每次都因為沒人能接濟他而失敗,十分鐘都不到就會被高大的哥哥抓回去繼續過那種水深火熱的日子。
可這一次,他被陸月明接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5-29 11:02:40~2021-05-29 23:56: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墨沐白 8瓶;阿竹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