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
笑怡沒想到康熙會突然問起自己,神情緊張之下,她打了個顫。
“皇阿瑪,媳婦聽我們爺的。”
得益于前世幾十年的經驗,她現在臉色沒有絲毫的不自然。康熙見狀更是滿意,老四倒是娶了個好媳婦。不過婚是他指的,還是他眼光好。
想到這康熙心中有些自得,暴怒情緒得到了安慰,情緒稍稍平穩下來。
“朕本來打算,把你調去吏部辦差……”
康熙說完,居高臨下盯着兒子的神色。見他先是震驚而後懊悔,一瞬間臉上情緒極為複雜,最後終于變為堅定。
“兒子無能,怕是不能為皇阿瑪分憂。”
倒真是一片赤誠,康熙心中終于徹底确定,這個兒子是真心在為他的額娘請罪。畢竟是表姐養大的孩子啊,果然有她當年的恭順謙遜。不過這兒子,竟敢公然頂撞自己?
“不識擡舉,下去吧。”
“皇阿瑪!”
“朕自有主張,老四你性子還是太過急躁,還是多讀兩年書吧。”康熙說完,看向一直沉穩的笑怡,卻察覺到了她眼中的一抹驚懼。
畢竟還是個孩子啊,哪有那麽四平八穩的。不過老四家的能做到這樣,确實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怪不得費揚古寵女兒,看來他家閨女确實是不錯。
“老四家的,好好看着勸勸老四。”
“是。”
笑怡看了眼胤禛,見他臉色有些陰沉,只低頭回了一個字。
兩人回到阿哥所沒多久,刑部以飛一般的速度審理完了烏雅家的案子。皇上朱筆禦批,革除烏雅氏一切職務,沒收家産全族遷往關外,若無傳召世代不得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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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兩人正坐在黃花梨木的書案兩側,相對無言。笑怡翻着手裏得賬冊,聽到胤禛一聲長長的嘆息。
起身給他倒了一杯茶,“爺已經盡力了,切莫過于憂心。”
看着聞言軟玉的勸着他的福晉,胤禛心裏升起一股感動。對于這個沒有多少感情且一再惹事生非的外家,他心裏沒多少感情。皇阿瑪此舉,保全了他與十四的顏面,且為他消除了一個隐患,他高興都來不及,哪裏還有什麽憂愁?
“爺無礙,只是苦了笑怡了。你且放心,爺定會補償你的。”
“夫妻一體,爺說這些作甚。只是額娘那邊……”
笑怡面有難色,吞吞吐吐。胤禛心裏長嘆,福晉還是如前世一般,百般讨好想要得到額娘的真心喜愛。可她卻不知,不論她如何努力,額娘不會喜歡自己一家的。
“你且安心管好阿哥所的事,額娘那邊爺來就好。”
看着她依舊緊皺着的額頭,胤禛突然尋思過來,這話像是不信任她似得。想起方才她在乾清宮的言行,他難得開口解釋。
“阿哥所事情多,你別累着了。爺現在也是閑着,爺幫你分擔一部分。等過個一年半載,你熟悉過來再說。”
這位爺前世可從不會這樣,溫聲細語的解釋。笑怡心裏難得升起一絲感動,其實仔細想想,他也不容易啊。
“那妾身多謝爺。”
胤禛站起來,從背後摟住她,在她潔白的脖頸上深吸一口氣。獨特的體香傳來,他有些煩躁的心終于徹底安靜下來。
“爺先去書房了。”
默默地溫情煙消雲散,笑怡突然想起,他依舊是那個心志堅定隐忍的四爺。而且現在有了前世的記憶,此時的他定比前世這時候還要精明。
想起前世的種種,剛剛的那點感動頓時煙消雲散。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本文入祐,連更三章大概一萬字吧,裸|奔的魚丸,先更這些,下去準備祐章了。
33入祐第一更
德妃的倒臺在後宮引起了軒然大波,成為關注程度超過過年的事。一夕之間,尊貴的永和宮主變成烏雅貴人,灰頭土臉的退居永和宮後面狹小逼仄的偏殿。幸災樂禍者有之,更多地人則是心中打起個鼓。天有不測風雲,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咱們還是夾着尾巴來做人的好。
人人自危之下,笑怡和胤禛還真沒受多少明面上的委屈。至于暗地裏的那些小事,雙雙重生的兩人自然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年關底下滿人出了這樣的事,真是讓康熙窩着一肚子的火。文字獄是何物,還不是那些不服滿人的漢人搞出來的。現在滿人自己窩藏反書,簡直就是自打嘴巴。偏生十四還小老四也來求情,不光為了他們,就是為了大清的顏面,他也不能判烏雅家一個謀逆。
似乎看出了皇帝心中的不愉,在太後的提議下今年的這個年過得格外熱鬧。從臘八開始規模就很盛大,到了二十三這天皇上封筆,宮裏已經是一片張燈結彩。宮人們也換上了喜慶的衣裳,各個面上帶着喜色。
“看他們給樂的。”
此時笑怡正坐在景仁宮裏,陪着悫惠貴妃整理新年的一應事務。自打德妃出事後,康熙幹脆收回了四妃的宮權,交由太後管理。太後可不想步太皇太後的後塵,惹得皇上專門給他立個“後宮不得幹政”的牌子。她以精力不濟為由,把宮權放給了兩位貴妃。溫僖貴妃一直身體不好,只有逢年過節才露個面,所以最後管事的只剩下了悫惠貴妃。
“貴額娘多發了一個月的月前,要是我的話也高興。”
“看你這樣兒,貴額娘什麽好東西少了你了。”
笑怡剝了個花生放在嘴裏,“貴額娘随便拿出點來,都是好東西,只是咱們哪嫌好東西多。”
“出息的你,這要叫外人看到了,肯定得說咱們八旗貴女眼皮子淺。”
笑怡無所謂的笑笑,德妃倒臺後她第一次去慈寧宮請安,完事後就被悫惠貴妃拉回了景仁宮。被她勸慰一番後,她方才明白因着自己在乾清宮那幾句話,康熙特意囑咐貴妃幫下自己。
雖說是康熙囑咐的,可貴妃剛出慈寧宮就叫住她,着實是給了她很大的臉面。前世她就很喜歡這位貴妃,這輩子婚後第一日請安,兩人彼此的印象又不錯。這一來二去的,兩人交情就起來了。悫惠貴妃是頂替姐姐孝懿仁皇後入宮的,本身年紀就不大。同為滿八旗貴女府裏條件差不多,兩人很聊得開。
是以半個月來,他們已經培養出了革命情誼。現在悫惠貴妃支開了景仁宮的宮人,兩人無所顧忌的磕着花生瓜子看着賬冊。
“好了,今年過年的東西,我先給你們挑。”
“這可使不得,論嫡論長論幼,都不該是我們。”
“你這孩子,就是太守規矩。”悫惠貴妃把賬冊推到笑怡面前,“都是一樣的東西,就是花色樣式上有些出入。你先選好了,到時候我給分下去就得了。”
笑怡也不扭捏,拿過來随便挑了幾樣,“這要是讓皇阿瑪知道了,怪罪起您來,那可如何是好。”
悫惠貴妃搖搖頭,“這麽點小事,萬歲爺哪有心思去管。老四現在雖然成了婚,但還沒差事,比起他的三個哥哥,你們的日子怕是緊巴不少。這事兒讓誰知道了,也說不出理來。”
笑怡端起一碗茶水,遞給悫惠貴妃,“您對我真好,您喝茶。”
眼角餘光一瞥,卻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那是什麽?”
手指着屏風後面的一個擺件,“樣式倒是不錯,只是……”
佟佳氏把東西拿過來,“這個啊,是彩釉的花瓶。我看這花花綠綠的,不似青花那般單調。大冬天的宮裏就那幾樣花卉,這東西放着也新鮮,怎麽了?”
“娘娘可曾叫太醫,看過這個花瓶?”
這下悫惠貴妃可算是确定了,這東西應該有問題。笑怡見此識趣的告退了,用完午膳不久,她就聽到了景仁宮貴妃身子不舒服,傳太醫的消息。
“嬷嬷,咱們阿哥所裏,是不是也有彩釉花瓶?”
烏嬷嬷斟酌一番,“确實是有,不過主子不喜歡那些濃重的顏色。您成親前一日,老奴就帶着鼓瑟吹笙,把花瓶都撤了下去。”
“把春杏叫來。”
簾子打開,春杏裹着冬日的寒風走了進來。
“你可認識這瓶子?”
春杏點點頭,“據教我的姑姑說,太皇太後在世時,最喜歡這種瓶子,當時宮裏人都以擁有一個放在房裏為榮。主子,這瓶子可是有蹊跷。”
笑怡把事情過濾了一遍,既然太皇太後喜歡,那能賞賜的人也定是非富即貴。即使在宮裏,這瓶子也就能出現在嫔以上的高位妃嫔宮裏,別人想要可沒這個臉面。
前世她房裏也有這麽一對瓶子,還是德妃特意賞賜下來的。因着這個原因,她便擺在了離自己較近的地方。過了幾年因着阿瑪的死曉事後,她因看着心煩借機換成了一對普通的青花瓶。直到後來當上皇後,因着四爺喜歡西學,無意中見到圓明園的傳教士,才被告知彩釉長期擺着對人身體不好。尤其是女人,輕則産下胎兒體弱,重則胎兒直接為畸形,或者終身不孕。
前世她大驚失色,告訴四爺,卻被斥責捕風捉影。這輩子重生後,事情太多,以至于一時間她忘記了這一茬。直到今天親眼見到,她才重新回憶了起來。
“好了你下去吧,此事不足為外人道。”
看着春杏退下,笑怡揉了揉太陽穴。既然四爺是重生的,那他定也知曉此事。好在景仁宮防範嚴密,今日的事不會讓他知曉。若不如此,怕是自己的秘密也會被他發現,那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只是這彩釉,究竟為何出現在宮廷裏,又被廣泛而使用着?
帶着滿心的疑問,笑怡中午并沒有用太多。到第二日請安,她見悫惠貴妃給自己使了個眼色。
“此事當真?”
悫惠貴妃摸着自己的肚子,笑怡點點頭,“我也是在家時,偶然見到個傳教士才聽說的。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咱們宮裏什麽擺件沒有,沒必要用這坑人的東西。”
此時的景仁宮裏,已經沒有了那些彩釉的裝飾,取而代之的是一堆木雕和玉雕。
“此事事關重大,切莫聲張。”
看着她關切的眼神,笑怡心中一暖,悫惠貴妃的脾氣,像極了前世的自己。內心一片柔軟,面上卻又非常的直爽。上輩子直至先帝去世,她未曾生育任何子女。雖然後來代替四爺撫養着弘歷,但她對自己一直很客氣。若不是她有意無意的幫忙,自己也不可能知道弘晖真正的死因。
這輩子,對這些前世對她好的人,她一定盡可能的讓他們活得舒心。沒了那些彩釉花瓶,依照佟家的人手,想要有孕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至于若是生下阿哥,會不會對四爺的大業造成威脅,笑怡表示那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等康熙死還有好多年,那時候她的弘晖也大了,到時候看弘晖的意願,再從長計議也不遲。
“這孩子,怎麽發起呆來了?”
笑怡捂了下手爐,剛才她竟然望着桌子上的玉雕出神了。
“送你了,喜歡就跟我說,這玩意兒我這兒多的是。”
怎麽個情況,手爐被拿出來,塞進來這麽個東西,笑怡真是哭笑不得。跟悫惠貴妃相處久了,她那性子也越來越不避諱,時常會做出些調皮的舉動。
“小的謝貴妃娘娘賞賜。”
笑怡學着小太監的模樣,紮了個千兒,逗得坐在上首的貴妃捂着肚子直樂。
“真不知道,費揚古是怎麽養出你這麽個閨女。說你不懂事吧,皇上太後都覺得你好,本宮也覺得你不錯。說你懂事吧,見天的沒個正行。”
“這不是在貴妃娘娘這兒麽。”
“好了怕了你了,幾句話又訛走我一個好東西。”
笑怡起身給她剝了個花生,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這是我們家的祖傳秘方,調養身子的。”
悫惠貴妃拿過去,踹在袖子裏,“算沒白疼你。”
女人間的情誼,有時候并不需要太多語言。伸了個懶腰,笑怡突然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前世這時候,她每日都要去永和宮喝涼茶,費心與德妃周璇。還是阿媽了解她,想了這麽個一箭雙雕的法子,現在的日子可真是輕松。
日子總是要過得,笑怡卻覺得,現在的日子比前世要舒服許多。這些天來她暗中觀察着宮中的形勢,還是沒想明白彩釉的起因結果。她心中有數,這事捅出來定會把後宮攪個天翻地覆。顯然悫惠貴妃也明白這一點,因着太醫沒說出個所以然,她也暫時按兵不動。
熱鬧的新年過去了,宮中稍顯沉悶的氣氛,也被這喜慶徹底吹散。尤其是康熙,宮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少了一個烏雅氏,還有無數個漂亮女人前仆後繼。利用封筆的時間,他成功的發掘出了王氏,一連七日的寵幸并且加封貴人。現在衆人徹底确定,烏雅貴人真的是徹底翻不了身了。
34入祐第二更
剛出了正月,就是五阿哥成親的日子。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晴天,阿哥所張燈結彩,淑瑩同三個月前的笑怡一樣,穿着吉福戴着大紅蓋頭,坐着八擡大轎進了阿哥所。
成親當日自然是熱熱鬧鬧,只是五阿哥臉色有些不虞。笑怡看着暗自搖頭,即使自己盡力為她争取好印象,但日子是淑瑩自己的,怎麽過在于她的把握。
新婚自是忙活了一番,直到第五日,昔日董鄂府內聚會的三位姐妹,才有機會坐在一起。
“新成婚的人就是水嫩啊,笑怡你看,咱們都老了。”
笑怡也笑起來,“廷芳哪裏老了,要我說啊老的也就只有我了。”
“看你那水嫩嫩的皮膚,比選秀時還要好。大嫂你看,笑怡就知道打趣咱們。”
伊爾根覺羅氏拍了下廷芳,“說了多少次了,叫我瑾如就好。五弟妹你別聽他們倆胡沁,宮裏誰不知道三阿哥和四阿哥最寵福晉。尤其是四阿哥,自打笑怡進來後,就沒去過侍妾房裏。”
聽到這笑怡心中一驚,果然看到淑瑩的臉色不好起來。原因無他,昨夜五阿哥歇在了側福晉房裏。宮中年長的阿哥中,太子尚未成親。已婚的三位阿哥,當初可是給足了福晉體面。像五阿哥這般,福晉還沒九日回門,就已經去了側福晉房裏的,雖然後幾年不少,但現在還真是頭一份。
對此笑怡心裏五味雜陳,前世率先得到這個待遇的是她。因着第二日請安時德妃那些小動作,憤怒的四爺只在正院呆了頭三天,第四日便去了當時已經升為格格的李氏房裏。現在雖然知道這與她無關,但她心裏還是有些許愧疚。
“淑瑩,我不是那種意思。”
他他拉·淑瑩搖搖頭,她知道自己比不得三位嫂子。成親這幾日阿哥所的奴才們雖然熱絡,但眼中的不屑她還是看出來了。太後雖然對她不錯,但宜妃娘娘的不滿她還是能探查到一二的。昨日也是她不小心,被劉佳氏抓住了把柄。一點小事,惹得五阿哥不高興了。
“咱們都是姐妹,有什麽事兒就跟我們說說。”
廷芳性子向來爽朗,笑怡也點着頭,“這阿哥所裏,除了爺們之外,剩下的都是咱們的奴才。淑瑩你可千萬硬起腰杆來,以後這日子還長着呢。”
其餘人誤會了她的意思,淑瑩想起笑怡現在的處境,突然覺得自己那點困難算不得什麽。
“不過是一點小事,謝謝各位嫂子。倒是笑怡你,我從宮外就聽說,德妃娘娘,不,烏雅貴人出事了……”
怎麽扯到自己身上來了,笑怡聽着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有些啼笑皆非。
“我沒事,四爺現在對我好着呢,再說有大嫂和三嫂護着,我能有什麽事?”
一遍打趣着自己,笑怡卻是在琢磨着這件事。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在這草木皆兵的宮裏,一丁點的事情也會迅速傳播開來。昨日淑瑩不過是沒有及時叫起請安的劉佳氏,就被如此對待,這事實在是太奇怪了。
且不說那劉佳氏故意陷害,或者五阿哥一門心思的認定了她苛待自己的寵妾,單是他這态度就很奇怪。宮中的一言一行都是有規矩的,大婚時在福晉房裏住滿一個月,培養感情的同時也預示着圓滿,這條雖然沒被寫入宮規,但也是大家公認的規矩。那是誰給了五阿哥如此的勇氣,讓他可以這麽對待自己的福晉。
淑瑩雖然出身下五旗,且阿瑪只是個五品的員外郎,但怎麽說也是正兒八經的滿人,這可不是像劉佳氏那種漢軍旗的可以比的。但這次就連太後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這實在是太奇怪了。再想想前世,皇子阿哥上行下效,寵*側福晉格格,讓嫡福晉下不來臺的比比皆是。皇上一直推崇漢學,這種明顯寵妾滅妻的行為,他卻像是有意在聽之任之。
這究竟是何原因?
再想想毫無頭緒的彩釉花瓶,笑怡感覺所有的事情就像一團亂麻。反複思索着,以至于一直到用晚膳,她還是有些煩躁。
“爺許久沒去看過李妹妹和宋妹妹了,若是這樣下去,妾身這善妒的名聲,怕是要傳遍四九城了。”
用完晚膳後,端起鼓瑟呈上來的一碗熱奶|子,笑怡用小勺撩起那層奶皮子,放在嘴裏細細咂摸着。今天幾位福晉的話給她提了個醒,她嫁進來後沒多久就是過年,這一忙活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好名聲可是她上輩子最大的依仗,這輩子她也決定貫徹到底。
胤禛面色不變,心裏卻湧起一股煩躁。上輩子巴不得自己來,現在對她好些,就趕自己走,這女人是怎麽回事兒?
最了解胤禛的,莫過于笑怡。單憑他周身微變的氣場,她也能微微猜到他的心思。這位爺還真是擰巴,罷了,于是她适時的透露出一點不舍,又飛快的掩蓋住。
胤禛看到後滿意了,果然福晉還是喜歡自己的。不過三個月了,若是一直在福晉房裏,怕是前世皇阿瑪說八弟的那句“素受制于妻”要落到自己頭上了。不過李氏,想起這個女人他一陣倒胃口。還有宋氏,格格生一個死一個,讓他一直被兄弟們笑話,孩子不能讓她倆生。
“爺先去宋氏那兒。”
送他到門口,笑怡拿來一張紙,把所有的線索寫在上面。一條條的羅列出來,還是沒有絲毫頭緒。
“主子,該睡了。”
笑怡把紙放在蠟臺上燒掉,一番梳洗後躺在床上。習慣性的整理下裏面的被子,手卻一空。嘆了一口氣,四爺的味道卻順着被子傳過來,萦繞在她的鼻尖。原來三個月的日夜陪伴,她已經習慣了有四爺的日子。
哎……
長嘆一口氣,四爺注定會有很多的女人。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他繼承了康熙的脾性,不會輕易給升分位。當皇帝後宮裏女人雖不少,但高位的沒幾個,這省了她不少事。想到那時的後宮,年貴妃三個字突然回旋在她腦海中。
她倒是與德妃挺像的,都是高位的包衣妃嫔。不過她的幸運就在于,娘家比烏雅家給力,所以可以坐上貴妃的位置。想起胤禛對年氏的寵*,笑怡突然覺得自己這時不時的心軟實在是太可笑了。連那麽寵*的年氏,他都能瞬間翻臉不認人,自己現在這點恩寵能算什麽?
“主子可是不舒服?”
“給我倒杯水。”
微有涼意的清水一飲而下,笑怡心中的煩躁散去了些。守夜的吹笙安慰道,“後罩房未曾叫水,格格切莫憂心。”
“下去吧。”
沒叫水,這是怎麽回事?也是,四爺都重生了,定不會喜歡宋氏這個生一個死一個的,以及李氏那種暗中藏奸的。難道,自己還要去給他找個年氏那種類型的?罷了四爺喜歡什麽樣的自會尋覓,自己範不得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聽着吹笙關門的聲音,她閉上眼睛放空心思睡了過去。
笑怡卻忽略了,聽到這消息的那一刻,她其實是松了一口氣的。
第二日請安時,宋氏走路的姿勢有些不自然,雖然極力做出誠惶誠恐的模樣,但眼中還是有隐藏不住的得意。自打德妃被貶後,李氏倒是安靜了不少。每次素面朝天的,穿着淺色的簡單旗服來給笑怡請安。
“李妹妹可是對額娘賞賜的面料不感興趣,怎麽一直未見你穿上身?”
李氏眼中閃過一道尴尬,那塊加料的蜀錦她真的不敢用啊。不過真正的原因,她卻是不敢說出來的。看着宋氏她眼中閃過一道憤恨,不過是福晉的一條狗罷了。現在爺寵幸了她,看福晉還會不會給她好臉色。
“宋妹妹昨夜辛苦了,先坐下吧。李妹妹,究竟是怎麽回事?”
可惡,李氏心中不住的咒罵着。福晉怎麽可能不嫉妒,現在她要權沒權要人沒人。就是唯一可以自信的美貌,也被爺忽略的徹底。
“怎麽不說話?”
李氏咬咬牙,“那塊布料,妾身着實是喜歡極了。在房間裏試過兩次,就怕穿出來會舊,辜負福晉和貴人的恩典。”
這理由好生巧妙,得虧李氏能想出來。
“本福晉賞你的,你盡管穿,穿壞了咱們再做。李妹妹身材高挑,穿那粉紅定是好看極了。這樣吧,明個兒請安你穿來給咱們瞧瞧。”
不管李氏的百般推脫,笑怡直接下了命令。有權有勢就是好,上輩子她是有多傻,才會聽信德妃的話,顧忌胤禛的意思,對李氏姐妹相待。她們一個是福晉一個是奴才,本來就是主仆關系。有什麽事她直接命令就好了,至于李氏的意願,那完全不需要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果然李氏眼中湧起濃濃的不甘,她現在還沒想明白,為什麽先前對自己百般賞賜恩寵的爺,會在一夕之間就變了樣。一定是福晉搞了什麽鬼,擡頭看一眼福晉,她突然驚訝的發現,她與三個月前模樣完全不一樣了。
難道,福晉是妖怪,迷惑住了爺?連番的打擊驚懼之下,李氏現在的精神已經有些不正常了,她心中越來越确定,就是這樣。
“李妹妹?”
“奴婢曉得了。”
35入祐第三更
當天上午,鼓瑟就傳來消息。後罩房那邊,李氏漿洗了一大包的衣服。其中,就包括那件由珍貴的蜀錦做成的袍子。
聽到這消息,笑怡不屑地笑了笑。她現在心裏有數,憑借李氏前世做過的那些事,四爺是定不會寵信于她的。對于這個前世害死弘晖的主謀之一,笑怡從沒想過那麽輕松的放過她。現在在宮裏不好動手,但她可以讓她擔驚受怕夜夜不得安眠,日子過得從心裏不痛快。至于以後要怎麽料理,來日方長容她慢慢思索。
左右作為不受寵的皇子的福晉,她現在正閑着無事,剛好可以想各種辦法,讓李氏不好過。只是四爺那邊,還是不要讓他發現就好。他對自己的那點愧疚,是要用在刀刃上的。若是為了一個小小的李氏,就把他那點不忍磨沒了,那實在是太便宜他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打定主意後,李氏開始了她水深火熱的日子。姜還是老的辣,更別說笑怡這種芯子裏是個經歷幾十年宮廷傾軋的人了。對付起現在無權無勢的李氏來,簡直就是小菜一碟。時不時的塞幾樣德妃賞賜的東西,送幾包內務府特殊渠道進貢的茶。
雖然嬷嬷勸說,這種碾壓完全沒成就感。但笑怡覺得,在沒有成就感和放棄折騰之間,她更了樂意委屈下自己,選擇前者。
“李妹妹,前個月送你的六安瓜片,可是用過了?”
李氏眼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點點頭,“福晉賞賜的東西必是極好的,奴婢多謝福晉賞賜。”
“哦,本福晉這還有點,既然你喜歡那就都給你吧。”
轉頭對一邊的鼓瑟吩咐道,“你去李妹妹房裏,把那個特制青花瓷茶葉桶的拿來。”
然後她沒給李氏說話的機會,繼續不緊不慢一字一句的講述着,“李妹妹你不知道吧,這裝茶葉的瓷桶,可是北宋的王安石用過的。王半山一生為政為國,流傳下來的東西并不多。本福晉看那,這茶葉桶都泛着他那股文豪的書香。”
李氏坐立難安,那六安瓜片她一聞就知道,炒制的時候加了紅花。雖然喝起來沒什麽味道,但是這一罐喝下去,她這幾年怕是不會有孩子了。一件件的東西送到她房裏,她已經徹底确定,福晉全都知道了。
德妃娘娘布置了那麽多年,從未出過差錯。福晉進宮還不到半年,竟然已經查的這麽清楚。看她那還未脫去嬰兒肥的臉,竟然有這麽深的心機和算計,她究竟是不是人?
不,一定不是的。
正常人這麽大年紀,哪能這般的智近多妖。看着福晉那不到半年已經大變的面容,她現在越來越确定,福晉不是人!
“福晉,這麽貴重的茶葉桶,奴婢實在是用不起,還請福晉收回。”
看她那誠惶誠恐的神色,笑怡心中就由內而外的舒坦。她本性就不是寬容以德報怨的人,現在閑着沒事,每日看前世的大仇人惶惶不得終日,心裏那種愉悅感,實在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主子。”
鼓瑟捧着一個茶葉桶進來,大老遠的打開,裏面竟然是幾乎滿滿一桶。
“李妹妹,這你是看不上本福晉送的東西麽?宋妹妹你瞧瞧,本福晉都沒舍得給你,想着李妹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定會對這高貴的茶葉感興趣。自己沒舍得喝,就給了她。沒想到,她自己不用罷了,還要來騙本福晉。”
笑怡用帕子掩面,肩膀抽動着。
“福晉姐姐切莫生氣,李妹妹你這是何必呢?”
李氏慌了,福晉這又是唱哪出啊,“福晉,奴婢只是淺嘗了一口。如此貴重的東西,奴婢實在不忍心暴殄天物。”
喲,這麽速的說辭也想糊弄我啊。笑怡繼續用帕子蓋住笑咧着的嘴,“李妹妹這是說的哪般話,雖然本福晉接觸額娘的時間不如你們倆長,但額娘也常教誨我,對待兩位妹妹要親如一家。”
她拉起宋氏的手,摸了摸她手上自己賞賜的的玉镯子,“你看宋妹妹就做的很好,雖然入宮前咱們阿瑪額娘不一樣,但既然都嫁給了四爺,一家姐妹就該親親熱熱的。本福晉自認對兩位妹妹,真的比對自家侄子還要好。為什麽到了李妹妹這,就要與我見外呢?”
“福晉,奴婢不敢。”
“不敢的話,你為何要這般客氣。那日爺也在場,這六安瓜片明明你喜歡得緊。本來今日,準備了另外一桶給你,就等着裝進這個王半山用過的盒子裏呢。”
李氏五體投地的跪在地上,“奴婢知錯,奴婢回去就會品嘗。”
“李妹妹莫不是不喜歡,你可以直說。”
李氏忙矢口否認,“奴婢喜歡,只要是福晉賞賜的,奴婢都喜歡。”
給你機會沒把握住,笑怡嘴角閃過一抹譏笑,“這罐你一并拿去喝吧,冬季天亮最該滋補。看你這臉都瘦了一圈,真該好好補補。”
“宋妹妹,本福晉也不厚此薄彼,這枸杞是西北進貢上來的,你且拿去吧。”
兩人千恩萬謝的下去了,笑怡寬宏的名聲也傳遍了整個後宮。
“喲,從我這踅摸了東西,回去送給你們院裏侍妾啊。你可真別糊塗了,那李氏一個奴才秧子,哪能與你稱姐妹。”
“貴額娘您還不知道麽,那都是些什麽東西。要不是她再三挑釁于我,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悫惠貴妃點了下笑怡的額頭,“真服了你了,這麽隐秘的事你也知道。”
“不過是我身邊的嬷嬷認識得多罷了,我哪兒能知道這些啊。”
“烏嬷嬷啊,我記得她似乎是伺候過姐姐的人?”
笑怡點點頭,“嬷嬷有幸伺候過皇後娘娘,不過并不是近身的嬷嬷,只是在景仁宮罷了。”
發現了姐姐的嬷嬷是笑怡的奶娘後,悫惠貴妃明顯對笑怡更親熱了。有她保駕護航,即使現在胤禛依舊沒有差事,後宮中的妃嫔和下人們,也不敢輕易地去招惹她。嫁進宮半年後,她終于徹底過上了悠閑的生活。
不過這樣,笑怡多年的經驗還在那。該往永和宮那邊送的東西,她非但一件都不少,而且還要比平時多那麽一兩成。宮中一時都在誇四福晉孝順,觀察了許久的康熙也松了一口氣,這個兒媳婦本性就是如此,倒不是在裝模作樣。
日子一天天的過着,自打上次笑怡把胤禛從正房趕出去後,他就不再夜夜歇在正房。一個月三十天,二十天在正房。剩餘十天裏一半時間休息,多餘的四五天他會叫李氏和宋氏去書房,一般宋氏三天李氏兩天。
不過随着李氏身材發福,這兩天也漸漸變成了一天。起初烏嬷嬷還憂慮,該不會是有了吧。但笑怡指了指兩個茶葉罐給她看,她就不做聲了。用各種藥材炒制的茶葉,可是大補啊,最是讓人長膘了。李氏,你就安心享受着吧。
李氏的日子少了,宋氏的相對多了起來。對此宋氏倒是感恩戴德,雖然每次去書房,她都會一覺睡到天亮,醒來蘇公公早已服侍四爺穿好衣服,但身上酸痛的感覺卻是真的。她知道要不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