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車禍

第38章 車禍

蘇行洲在隔壁陪自己的母親,楚靖海和蘇父在隔壁病房裏說了會兒話,之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夜裏兩點左右,楚靖海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并且震動起來,鈴聲驚醒了蘇父,也驚醒了楚靖海。他恍恍惚惚的從床上坐起來,蘇父開了燈,問了一句:“這麽晚,誰啊?”

“抱歉吵到你了叔叔。”

楚靖海看着手機上母親的來電,心裏就咯噔一下。

每次他媽打電話準沒好事兒,楚靖海吸了一口氣,走到走廊裏接起來。他真怕了他媽了。這是區別于正常應激恐懼的條件反射性恐懼。不停的對一個人失望失望失望卻要不停的給她收拾爛攤子的一種恐懼。

“媽。”

電話那頭先傳來一個女人嗚嗚的哭聲,然後一片嘈雜,他隐約聽到有人說給他打一針強心劑,握緊了拳頭。

“靖海,你爸爸出車禍了。”

楚靖海再次深呼吸:“你別急,在哪兒?”

“在第一人民醫院急診。”

“我正好在c區打針,這就過去。別哭,十分鐘之內我就到了。”

楚靖海回屋子拎起來大衣,蘇行洲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跟在他的身邊,看到他焦急的神色連忙問道:“怎麽了?”

“我爸出車禍了。”楚靖海看了一眼表,“我得過去。”

“我和你一起。”

蘇父點點頭,示意蘇行洲跟着楚靖海走吧,自己過去照顧蘇母。楚靖海感激的看向蘇家父子兩人,然後和蘇行洲匆匆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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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燒剛退,出了一身的汗,額頭的黑發貼着白皙的臉頰,格外的惹人疼。蘇行洲在電梯裏給他系好了圍巾,握着他的手說道:“別着涼。”

兩個人匆匆的感到急診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是哭哭啼啼的楚母。她這幅樣子楚靖海見怪不怪,早就習慣。楚母穿了一身帶毛的旗袍,高跟鞋小細腿,披着一件白色呢大衣。頭發微卷貼在臉頰,哭的梨花帶雨,眼睛都哭腫了。

楚靖海皺起眉頭,拍拍她的肩膀:“怎麽回事兒?”

“不知道,只是接了電話說你爸出事兒了。我就趕緊來了。”

楚母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楚靖海頭還是暈乎乎的,但他現在必須撐住。

他突然心揪了起來,他口口聲聲說“他死了我也不管”,那如今為什麽會很焦急?

“別哭了,哭也沒用。”

“病人家屬!”護士急匆匆的從手術室裏跑出來,“有沒有是hr陰性血的?血庫裏沒有存貨了,病人是hr陰性血。”

“我是。”

楚靖海舉了舉手,小護士看到他那一瞬間愣了一下,這不是那個最近很火的明星嗎?她無瑕顧忌這麽多,急急地說道:“跟我來!”

“靖海,你……”楚母有些恍惚的說道,“你……”

“別提,家庭倫理我最煩。”

暗紅色的血液順着輸液管流入了袋子,楚靖海握着拳頭,臉色越來越白——是一種病态的蒼白。

蘇行洲安慰了蘇母,對蘇母說道:“阿姨,過來坐一會兒。這麽晚了,休息休息。”

他說着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蘇母的腿上,蘇母已經不再哭了。她看着兒子蒼白的臉半響不說話。靖海還是願意給楚城獻血的。而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哭泣。也許這就是一家人的緣分,這是他們該有的羁絆和溫情。

楚靖海嘆了口氣,靠在靠墊上,幽幽的說道:“仇家?”

“不知道……”楚母說,“你看起來臉色很差,是病了嗎?”

“沒關系。小感冒。”

對于自己的母親,楚靖海從來就是報喜不報憂。說多了她幫不上忙還光犯愁,從某種意義上蘇行洲的母親反而對自己成長過程中的關愛多一些。蓮姨并不是假惺惺的裝作一副善人的樣子,而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善良。這些他都能感受到。

楚母在一邊兒咬着嘴唇,說道:“對不起,媽媽沒照顧好你。”

楚靖海突然勾了勾嘴角,帥氣英俊的臉龐即使是病中蒼白也遮掩不住,惹得值班的小護士羞紅了臉:“您照顧好自己就成。”

蘇行洲走過去貼着楚靖海的耳邊輕輕問:“你還行麽?”

楚靖海對他說了實話:“頭暈,眼前有好多小星星。”

抽了的血,楚靖海這病中虛弱的身體已經完全支持不住,他扶着扶手從椅子上站起來,剛剛站起來的瞬間就搖擺着要倒下。蘇行洲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楚母這才意識到兒子口中雲淡風輕的“沒關系都小病”,已經是傷及身體的問題。

“我扶你去床上躺一會兒。”

楚母一臉焦急的圍在楚靖海身邊,楚靖海全部重量壓在蘇行洲身上,強撐着擺擺手:“媽,沒事,去睡覺。”

楚母的眼淚一瞬間就掉了下來。

楚靖海沒能看見母親的淚水,因為他已經半昏迷的昏睡過去。

他太累了。

蘇行洲給他蓋好被子,看着楚母說道:“阿姨,你也休息休息,我看着就行。”

“小蘇,謝謝你。”楚母捂着嘴說道,“謝謝你。”

“客氣什麽,”蘇行洲倒了一杯熱水給楚母,“我和他這麽多年的交情,這點兒事兒沒問題。”

他說不出來任何寬慰的話,因為他猜不透楚母的心思。究竟是想讓這個男人死,還是希望他能從死神的手下僥幸的逃脫出來。但他知道楚靖海的心思。在楚靖海的眼裏,爹還是爹,再渣也是爹。

楚靖海在昏睡的過程中,似乎夢見了很小的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他就三四歲吧,精雕玉琢的小奶娃,捧着皮球要和自己爸爸玩。那時候楚父非常忙,一把揮開了他,嚴聲呵斥:“你自己玩去!”

他可憐兮兮的走開,孤孤單單的小背影在空蕩的楚家大院裏格外落寞,然後是保姆阿姨過來,笑着對他說道:“靖海,我的小王子,阿姨和你玩啊?”

“但是爸爸不要我,他不喜歡我。”小小的楚靖海倔強的不流淚,單薄的小肩膀微微顫抖,眼裏卻有了流淚的神色。他多渴望爸爸能陪他玩一會兒,抱一抱他,像別人的爸爸那樣,送他去上學?

他潛意識裏比任何人都渴望父愛。

“爸爸太忙了,他是想和靖海玩的哇。”保姆說道。

第二天的時候他收到了新的皮球作為禮物。愧疚的楚父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于是只能用物質去彌補自己時間和感情上的空缺,以為這樣可以讓楚靖海有一絲的快樂。

可楚靖海還是一個人,母親偶爾會來看下他,但又會馬上的離去。她在房間裏哭泣的聲音傳入了楚靖海的耳朵裏,小小的楚靖海仰起白嫩的臉,輕輕的笑了一下,露出了小小的酒窩。

靖海,你要對自己好一點,讓自己高興一點。

因為他們都沒空對你好,你只能自己對自己更好啊。

夢裏的日出日落速度比平常更快,轉眼就是吵吵鬧鬧的初中,戰鬥升級的高中,家庭矛盾一天天的激化。就連在夢裏,楚靖海都沒有任何父親和他親密的影子。直到最後,楚靖海看着男人和自己一樣高的背影,輕輕的叫了一聲。

“爸爸。”

那男人沒有回頭的跡象,一直往前方的黑暗處走着。

“爸爸,別走。”

楚靖海又喊道。

男人的肩膀微微顫了顫,他回了頭。

“別走……別走。”楚靖海的聲音非常輕,“前面太黑了,回來吧,家裏有燈。”

他做過多少錯事,到底是不是一個好人,在這一刻全部坍塌。夢裏的父親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楚靖海不知道自己為何想哭,他以為自己是恨父親的。

然而并沒有,并沒有。

他想到他們是有過擁抱的。上小學之前,父親親自送他去了小學校門口,然後鄭重的對他說道:“你要好好讀書。”

之後他抱了抱楚靖海的身體,煙草味兒飄散在童年缥缈的風裏,被無數記憶沖散了。

他想到他不管怎麽折騰,怎麽和他爸爸吵架,父親總是會問他:“錢夠吧兔崽子。”他離家出走,回家的時候,總是能感覺到父親眼神裏有那麽一點不同。

也許那不是錯覺呢?

那肯定不是錯覺了。

他高考的時候聽哥們兒說自己的父親去廟裏燒香,當時他還打趣兒說大概是燒的送子觀音,他只是不肯承認,父親是在保佑他前程似錦。

直到他出了這麽嚴重的事兒。他才發現。

原來他如此的害怕失去這個人,這是他的至親,好或者不好,都是他的爸爸。也許有的人對感情的表達方式也不同,他想也許父親是愛他的。

眼淚順着眼角滑下了楚靖海的臉頰,蘇行洲輕輕的叫了叫他:“寶貝兒,做惡夢了嗎?”

楚靖海不知何時已經完全醒了,他躺在床上,看着潔白的天花板說道:“沒。是挺好的夢。”

“叔叔沒事了,送去普通病房了。”蘇行洲說道,“我給阿姨在附近開了間房,她也去休息了。”

“恩。”楚靖海轉頭,看向自己的男朋友,“行洲,謝謝你。”

“我愛你。”蘇行洲親了親他的額頭,“怎麽樣,舒服點兒了嗎?”

楚靖海撐着床坐起來,說道:“恩,幾點了?”

“早上八點多了。”蘇行洲說,“再請一天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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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多了。”徐靈瞅了眼表,“我竟然睡過頭了?”

身邊的男人嘟囔了一句,睡就睡過頭了吧,這麽累的工作做它幹嘛。

“不可能,”徐靈揉着眉頭,睡了一夜還是頭疼,這是身體情況又差了?

“我生物鐘一直很準。”徐靈坐起來,“你怎麽還在床上躺着,回去拍戲。”

“我困嘛明天再說。”

屋子的窗開着,窗外的冷風呼呼的往裏刮。徐靈皺眉,扶着腰關了窗,說道:“你犯神經啊開窗?”

“流通空氣。我睡了。”

如果他再早醒一點,可能會聞到屋子裏乙醚的味道。而他身邊的男人,剛從外面回來,外面下了雨,他的鞋子還濕濕嗒嗒的滴着水。

而床上的青年閉着的眼睛裏藏着的殺氣,如果徐靈看到一定會大吃一驚。

“那我也再躺一會兒吧。”徐靈輕巧的上了床,“陪你翹班,”

阮清看着徐靈再次優雅的滾上床,拉扯着被子大有一種要一睡不醒的陣仗,心裏的不安和內疚都少了些。

睡吧……讓這些見不得光的黑暗遠離你,讓我一個人在黑暗裏沉淪……別靠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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