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受辱

步驚雲掙紮着想要站起來，卻在半途又倒了下去。

“啊……”譚漫漫吓了一跳，趕緊扔下傘去扶他。可是步驚雲的身子那麽壯實，她根本扶不住他，連帶着和他一起倒在雨地裏。

“雲少爺，你怎麽了？雲少爺！”

步驚雲的眼睛一直盯着她，裏面卻是濃濃的憂傷。她原本以為這個詞是不會和步驚雲同時出現的，因為他一直那麽強勢。

她扶不起他，只好等着步驚雲自己慢慢站起來，然後把他扶回飛雲堂去。

這麽大的雨，她和步驚雲又都在雨中淋了那麽久，自然身上的衣服全濕了。各自換好了幹淨的衣服，她煮了點姜湯給步驚雲。至于秦霜和聶風的晚飯，譚漫漫吩咐了其她的婢女給他們端去了。

步驚雲的臉上已經沒有剛剛難過的痕跡了。他很善于掩飾自己的情緒，不管在誰的面前。

雨還是下得很歡，一點兒要停下來的趨勢都沒有。和步驚雲一起站在走廊上，看着大雨瓢潑，她學孔慈一樣開解他：“有的時候，我在想為什麽天會下雨呢？是不是因為天上的雲聚集了太多的憂愁，所以哭了。但是，不管雨下得如何大，之後總會晴空萬裏的。就像人，不管多麽難過，之後總會好起來的。”

步驚雲看着雨和灰蒙蒙的天空，皺眉道：“雨過天會晴，但是心頭的烙痕卻會伴随一生。”

譚漫漫不知道怎麽開口了，只低聲重複他的話：“烙痕？”

“是，烙痕。”步驚雲轉過身來面對她，“你說得沒錯，我不該那麽沖動，凡事應該多想想才對。”

“雲少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譚漫漫急切地問。

她想了解發生在步驚雲身上的事，雖然那些事她可能早就從以前的電視上知道了，卻還是想親耳聽他告訴她。

“沒什麽。”

步驚雲不願意說她也不好硬要他說，只好道：“雲少爺，你早點休息吧！”

“漫漫，”步驚雲喊住她，似乎想說什麽，在她疑惑地轉身後卻還是止住了話頭，“沒什麽，你也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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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步驚雲第一次喊她的名字，譚漫漫卻沒覺得任何不合适，甚至心底深處還帶了一點點的欣喜，仿佛一種得到認可的愉悅感頓時彌漫全身。

“雲少爺，什麽事都會過去的。”

步驚雲點點頭，卻不再說什麽。

第二天，天下會的所有人都在說，昨晚有很多武林人士潛進天下第一樓欲行刺雄幫主，不過那幫人很多都被殺了，就剩下兩個活的關在天牢裏。雄幫主讓雲堂主去審問他們，據說還動了刑。這些消息，在天下會傳開，連婢女們都知道。

所以，霍家的人并沒有死，只是步驚雲雖認出了他們卻還是依雄霸之言對他們用了刑，也不能救他們逃離天下會，他才那麽痛苦自責的。

雖然只是猜測，卻足夠她舒一口氣了。只要人沒死，一切就有希望，就是不知道步驚雲以後會怎麽做。

很快大家都從刺客事件上把注意力給移了回來，因為無雙城的城主獨孤一方即将帶着他的兒子來天下會做客了。

表面上說是“做客”，其實是雄霸想要收複無雙城，讓獨孤一方臣服于他。

斷浪雖然之前比武輸給了步驚雲，但是經過譚漫漫一番勸慰之後心情也沒有那麽郁悶了，仍舊在馬廄那邊打雜，人也很平靜。他不再和天下會的那些喽啰們打架了，即使他們還是會出口諷刺他。

這些都是聶風告訴她的。

她已經很久沒有去找過斷浪了，因為她知道只要無雙城城主獨孤一方來到天下會，斷浪就會跟着他離開，她不想用友情來絆住斷浪，給他添加負擔，想讓他自由地去尋找屬于自己的天空，盡管這個獨孤一方并不是真的。

是的，她記得真正的獨孤一方好像是在無名和破軍比武的時候被冰封在了劍宗裏，而現在無雙城裏的那個到底是誰，她就不清楚了，反正不是真的就是了。

斷浪之前有教聶風編草螞蚱，卻沒有教她。譚漫漫曾經不開心地指責他偏心，也想學着編一編螞蚱，可他當時說：“你不需要學，你想要的話我随時可以編給你。”

那時候，他或許不知道總有一天他和譚漫漫是要分開的，總以為他們兩個會一直在一起。但是漫漫知道，可她卻不能說，只好笑着應下：“好啊，那我以後想要了，你就要馬上編個給我。”

而現在，獨孤一方就要來了，那麽斷浪離開天下會的日子也不遠了。

獨孤一方來天下會的時候排場很大，不僅僅是天下會的幫衆在兩旁夾道歡迎，他自己亦是帶了很多人馬來示威，身後跟着的人也是個個攜帶兵器。

會無好會。

雄霸和獨孤一方也算是各懷鬼胎，自不必說，讓譚漫漫擔心的是斷浪。這獨孤一方一來，雄霸也不知是不是想要給他個下馬威，居然要讓斷浪出去斟酒。

斷浪的身份可是南麟劍首斷帥的兒子，雄霸這麽做無非是讓獨孤一方瞧瞧，我們天下會人才濟濟，南麟劍首的兒子只能在此做雜役。

之前在電視上，譚漫漫清清楚楚地看過這一段，但是之後聽人提起還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并不可能接近天下第一樓那邊，這消息還是從一些在那裏巡邏的幫衆口中聽來的，畢竟當時裏面那麽大的動靜，外面的輪崗人員幾乎都聽得一清二楚。

斷浪在斟酒時由于不小心把酒滴在了雄霸的手上冒犯了他，必死無疑。但在聶風和獨孤一方的求情下，終于免于一死，卻要……當着衆人之面滾出會客廳。

斷浪險些就被雄霸當做是一件示威的工具給殺了！要不是聶風求情，還有獨孤一方的假意示好，或許此時斷浪已經身首異處了。這裏面，只要有一步稍微行将踏錯……譚漫漫真不敢想那後果。

以斷浪那驕傲的性子，讓他當着衆人的面滾出去應該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吧。

譚漫漫想，還是去開解他一下吧。

她發現現在的自己很像知心姐姐，經常跑來跑去地開解人安慰人，不過，如果真的能把斷浪從悲催的道路上給拉回來，她還是願意的。

經過霍家人一事，譚漫漫的心裏充滿了信心。既然霍家人沒有當晚就死在步驚雲手中，那麽斷浪的結局應該也可以改變。

但是她轉念一想，今晚那個獨孤一方肯定會去找斷浪，這也算是他們之間的緣分了，她要不要去打擾呢？

那個獨孤一方不見得有多好，而且很快就會被聶風滅掉，但是他假仁假義，斷浪在他那裏至少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也不用再做個小小的雜役，所以，無雙城也算是他一個暫時好的歸宿。

只要借此脫離了天下會，比什麽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