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愛你之色【21】
作者有話要說: ……
謝謝「0_0」君的地雷~~麽麽噠~O(∩_∩)O~~
【21】
最初的三四天,隔離間裏的慕歡都很平靜,體質也沒有任何變化,身體所化驗出的數據也很正常。這種境況之下,只有等待。杭岩無法傾訴這種難以言說的焦躁,只得不停地進行實驗以打發等待的時間。這天,慕國盛找上了杭岩:“杭岩,我想跟你聊聊,你有空嗎?”
車,繞着山路走向了一個陌生的路,杭岩不知道被帶到了哪裏,慕國盛問了他很多問題,大多數時候杭岩都沉默不語。直到慕國盛問:“你在通訊方面也很有天賦,我看過你的資料,進了原來的研究所後你沒有受過這方面的教育。”
“我爸爸教的。”
慕國盛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聊起了一些往事:他有兩個關系很好的戰友,一個是喜歡研究槍械,一個在通訊方面非常有天賦。前者在結婚一年後就在一次槍械演練中意外身亡,而擅長通訊的那位也在演練後不知所蹤,部隊進行過秘密尋找,沒有下文。說起這兩人的往事,慕國盛的表情非常感傷。
杭岩聽得莫名其妙。
“喜歡研究槍械的戰友姓師,留下一個孩子叫師峥,他的妻子叫趙青,後來成了我的妻子。三年前,師峥執行任務,受了重傷,成了植物人,對外界說去世了。”
“……”沒有去世嗎?杭岩被吸引。
“林醫生告訴我,有一種很冒險的神經手術或許可以喚醒師峥,但如果手術失敗,師峥就會死,我沒同意。我幻象着再過幾年或十幾年,有能喚醒植物人的科技。前些日子,林醫生說,再這麽下去,恐怕就是想做手術都不可能了。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我就會狠下心。可是,對別人的孩子我下不了決心,他的父親要是地下有知,不會放過我的。我不僅将他的孩子推向了戰場,還推向了死亡。”
杭岩想,真是不幸的父親。
“我帶你來,是想讓你見一見師峥。”
“為什麽?”
“因為另一個失蹤的戰友也姓杭,跟你一樣,我相信這是天意。”
天意,能怎麽樣,杭岩不懂。車開進了一個靜谧的地方,這個醫院像療養院,老人們坐在輪椅上曬太陽。而師峥,靜靜躺在床上,臉上罩着氧氣罩,到處都是細細的管子。常年在病床上,師峥比照片上蒼白,壓在被子上的手指發白,慕國盛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出去了。杭岩不知道他為什麽帶自己來看師峥,但既然答應了一下午,就安靜地呆着吧,勝過聽慕國盛的那些奇怪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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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慕歡的感情很深的哥哥,對于杭岩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沒有任何情感,即使立刻死去,也不會有任何的觸動。而慕國盛的愧疚和掙紮,對杭岩來說很遙遠,很不明所以。他的思緒漸漸飛回了實驗室,那些可能發生的變故都必須杜絕,才能萬無一失。
杭岩想起一件往事,電視劇撕心裂肺的演着虐戀情深,慕歡半倚在沙發上,學着電視上的女主角說:“杭岩,假如我死了,你會不會跟着我去死啊?”
“不會啊。”
“你太沒良心了杭岩。”
“為什麽要死啊,死了誰救你啊?”杭岩被抱枕砸得莫名其妙。
“……我都說是假如死了,死了還要救什麽。”慕歡鼓鼓的臉頰嘟囔,但好像不那麽生氣了。
“當然要。如果你死了,我就把你凍起來做實驗,只要我還活着就會成功的。”杭岩很平常地述說着心中的想法,“我還會把你的頭發保存好,頭發裏有記憶,指甲也要,可能還會在大腿上割下一塊肉……”
“喂,你是救我還是肢解我啊?”慕歡發抖,笑着撲了過來。
那時候的慕歡有着卷卷的頭發,撲過來的時候頭發不停地蹭着自己的臉頰,癢癢的,像陽光。時間緩緩流淌,不知不覺夕陽落下。
杭岩的心輕松了。
無論如何都是有信心的,杭岩投入到更密集的實驗中去,任何異常他都非常警惕,并找出預防的方法。随着第二階段的實驗進入正軌,慕歡很快就出現了不适的反應,杭岩都迅速地處理了,速度之快,令高晗都很驚訝。
萬事都不是那麽順利,第十天,慕歡出現了低燒,對于正常人來說很普通,但對于慕歡來說是可怕的預兆,這意味着他身體的防禦系統已經開始瓦解。杭岩、高晗和醫生全部聚集在一起商讨,其他人都傾向于林醫生的意見:杭岩所研究出的促進細胞生長的因子太過強大,不是人體一下子能适應的範圍——也許白鼠能适應的因子,人體卻不能。
接下來怎麽辦?停止嗎?放棄嗎?在衆說紛纭時,杭岩忽然說:“這是個體的原因,人體是可以适應這種因子的。”
高晗立刻想到什麽,趕緊阻止:“杭岩別再說……”
杭岩平靜地說:“我做過實驗。”
醫生們都驚訝了,林醫生警覺地問:“你什麽時候做的實驗?用真正的人嗎?是什麽狀況?”
高晗冷靜地說:“怎麽可能,沒有經過批準我們不會進行人體實驗的。”
所有的人都盯着杭岩。
杭岩卻依舊沒有什麽表情,重複着說:“人體是可以适應的,否則我不會讓慕歡做這個實驗。一定是別的地方出問題了,我們往別的地方去想吧。”
經過短暫沉默,林醫生又說出了別的猜測及可能。讨論終于再度變得熱鬧起來,商讨的結果一是讓杭岩檢查一下他所培植的促生因子有沒有出現什麽變化,二是林醫生再進行觀察,看有沒有什麽藥物可以與這種因子相融,給慕歡注射以增強抵抗力。
商讨完畢,高晗和杭岩去觀察因子。
高晗打破沉默:“你真的進行過人體實驗嗎?這是違法的,假如實驗對象死了呢,怎麽辦?”
“實驗對象同意過的。”
“你是在什麽地方進行的,可以告訴我嗎?”
杭岩搖了搖頭:“等慕歡好了之後,你就會知道了。”
高晗壓抑住怒火:“杭岩,任何事都是有準則、有道德的,做研究做實驗都一樣,不能輕易越線。你這種做法,不僅是違法,更違背了道德。實驗對象同意了,無非就是他快死了、他不想活了、或者他為了錢铤而走險。但是你不一樣啊,對于你來,是親手剝奪生命啊,我們不能進行這種不人道的實驗。”
杭岩辯解:“我沒有強迫別人,也沒有誰死了,是互相同意的,魏飛白說可以。”
“魏飛白?什麽時候的事?”高晗愣住了。
“……他失蹤前。”
高晗已不想再問下去,以前無論發生什麽都過去吧。
事到如今,唯有繼續賭下去了,賭注,是杭岩的精密研究和魏飛白的實驗。次日,林醫生為慕歡注入了一種增強體抗力的藥劑,而杭岩也更加細心地培植促生因子,以挑選出最穩定最優質的出來。慕歡的低燒持續了兩天後漸漸好轉。衆人松了一口氣,慶幸這次有驚無險。
過了幾天,慕國盛來探望,心情異常激動,原本一直沉郁的臉上帶着光芒:“師峥的手術成功了。”這可是腦部手術,恐怕要切割比頭發絲還細的神經。
消息,是可以傳染的,就像細菌,将周圍的細菌都感染了。
比如好事成雙。
比如禍不單行。
“下午有空嗎?去看看師峥吧。”慕國盛說。
杭岩想起高晗說過,要舒緩心情。而隔離間裏長出頭發的慕歡也說過,不要一心紮在實驗室。所以去看一看師峥,就當放松了。天空又下起了雪,山路變得不那麽好走,慕國盛又說起以前的兩個戰友、以前的好時光、大部分是說師峥的父親,偶爾說起失蹤的杭姓戰友,說這兩人感情特別好。
到了療養院,病房裏,趙青坐在一邊,整個人都煥發出光芒,與前幾天判若兩人。而病床上,師峥,睜着眼睛,一動不動。杭岩看了好一會兒,才見他的瞳孔很緩慢地轉動,非常緩慢,像慢鏡頭一樣,的确是康複的跡象啊。
趙青和慕國盛借故出去了。
杭岩坐在一邊,注視眸子緩緩流動的師峥。師峥的臉龐非常堅毅,鼻梁高挺,雖然沒有笑,但嘴唇若隐若現地上翹。杭岩又想起,以前,好幾次醒來,慕歡都趴在自己身邊,眸子悠一圈,嘴角上翹。一天最好的天氣,就是慕歡的笑容。
心情,就這樣變得愉悅。
一看又是一下午。
後來慕國盛每次來看慕歡,都會給杭岩敘述師峥的近況,比如進行了第二次第三次手術,效果非常好,全身機能已經在恢複了。而主治醫生同樣非常欣慰,說師峥本來就不同于植物人,腦部機能只是被封閉了,而不是破壞,求生欲望非常強,這也是他會恢複過來的原因。
因為慕國盛的叮囑,慕歡不知道他哥還活着呢。
與此同時,慕歡的實驗小波折不斷,每一次都讓杭岩一身冷汗,所幸有驚無險。
第二階段的實驗進入第三十天,慕歡的體質化驗忽然出現非常大的變化,情緒也是。體質的表現是所有數據表現得都很亢奮,情緒是變得非常焦躁,無論怎麽安撫都沒有用——這種焦躁的反應都是在預料之中的,說明促生因子終于起反應了。
杭岩真有點擔心慕歡會不會砸了實驗儀器。
雖然有三個助手監控,他也不放心,徹夜呆在隔離間監控慕歡。果然到了晚上,慕歡開始焦躁了,甚至企圖起來,但被輸液的管子所阻擋,他自己努力地克制着不起來。就這麽自己跟自己搏鬥着,一會兒要起來,一會兒又躺下,臉紅得不像話,汗水流下,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慕歡終于累了,側着臉,閉上眼睛。
一顆汗珠,還在他的臉頰上。
杭岩走到靠慕歡最近的地方,蹲下來,凝視疲憊後無力的慕歡。仿佛感知到了目光,慕歡無力地擡起眼睛,對視上了杭岩。杭岩的手放在玻璃上,輕輕叩了三下,明知道聲音傳達不到裏面,但就是想這麽做。慕歡見了,也擡起手,做出和杭岩合掌的姿勢,而後垂下,嘴角上翹着。
隔離間的溫度是恒溫的,這種熱躁只能來源于慕歡體內的燥熱,如果是促生因子還好,就怕是別的反應。林醫生十分謹慎地注射了一劑藥,但無濟于事。歸根結底還是促生因子的選擇上,高晗和杭岩徹夜研究,但沒有找出原因。
總憋着也不是事,兩人一同出去,在偌大的體育場地散步。這個體育場不大,一圈跑道有四百米。十二月底正是一年最冷的時候,夜色黯淡,兩人都被冷得夠嗆。就在這時,一個研究員赤膊跑過身邊,沖他們打招呼:“高晗,杭岩,你們穿這麽多能跑得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