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愛你之色【30】

【30】

回憶起最初覺得不對勁的時候:那是在古成被蘇蒙打成重傷入院以後,姜大剛察覺一個目光在流連之後停在了自己頭頂,順着目光回看過去,發現是杭岩。杭岩這個獄警,長得很出挑,但不像獄警,沒有獄警能這麽斯文,斯文得像讀書人。有人說,監獄裏,越斯文,越變态,可是杭岩很安靜,沒有做出什麽異常行為,唯一讓人覺得他可能是變态的,就是他的目光總會盯着一些長得不怎麽樣的三四十歲的人。

在一片死一樣的靜寂中,姜大剛聽到門鎖的聲音,輕微,咯吱咯吱的。

姜大剛睜大了眼睛,門打開,是蘇蒙。

蘇蒙手指放在嘴邊做出噓的姿勢,手指一勾。姜大剛如同得到特赦,輕快起身,悄然跟了過去。兩人悄無聲地穿越走廊,進了一個黑洞洞的房間。房間的鐵窗已經被敲了下來,兩人從窗子爬了出去,順着備好的繩子往下滑到地面,姜大剛沒頭沒腦地跟着蘇蒙跑。眼看就到高高的圍牆邊時,忽然警鈴大作,燈一片大亮,一排獄警圍在前方。

姜大剛腿一軟,抱着腦袋撲騰一聲趴倒在地,他聽見堅硬的皮鞋聲沓沓沓沓地走過他的旁邊,走向前方,一個曾聽過的聲音響起:“蘇蒙,你跟季譽、艾洛是什麽關系?”

姜大剛擡頭一看,曾經把自己踹得吐血的那個人——似乎叫慕歡?他的目标不是自己?真是太好了!

次日早晨,屬下說蘇蒙什麽都不肯說。

慕歡提了提帽子,有條不紊地走過去,将所有的刑具一一看過之後,都撂開了,直接走到蘇蒙面前:“你老實說,可以少吃一點苦。”

蘇蒙嘴角流血痞痞笑着:“我那點偷雞摸狗的事有什麽可說的?判刑書裏清清楚楚!”

慕歡卷起袖子,輕描淡寫地說:“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們在做什麽實驗?我今天就讓你看清楚,以免你還不死心找我們的麻煩——我們開發了新型武器,不用鋼,不用鐵,不用任何的新型材料……”說着,慕歡拳頭一揮。

一股巨大的疼痛從腹下傳來,蘇蒙砰的一聲跪倒在地,好半天,嗡嗡作響的思維才慢慢清晰,他意識到對手沒有用力,他也意識到這一拳特別硬特別有力,像鋼鐵砸過來。這是人的力量嗎?渾身都劇痛的蘇蒙眼神終于彙聚,看向那只手:那是一只普通的手,被肌膚包裹着的很幹淨的手。對方的手,就是新型武器嗎?科技已經發達到這麽以假亂真的地步了?

慕歡說:“蘇蒙?連姓名都改了,你應該再去整個容,要知道,就算十幾年沒見也不可能完全改變一個人。”

蘇蒙嘴角流血擡頭:“呵,你竟然認出來了。”

一個警衛過來将蘇蒙的手铐取了下來,将他拖到慕歡的跟前。慕歡用毛巾擦幹淨手,坐下,倒了一杯茶:“駱蒙,現在你替艾洛做事,往嚴重裏判就是間諜罪,你得想清楚。”

駱蒙的父親跟慕歡的父親曾是同一級別。因為政.治原因,十幾年前駱蒙的父親锒铛入獄,駱家從此迅速衰敗,并搬離了軍區。駱蒙和慕歡小時候是同伴,關系好得穿一條褲子。今非昔比,曾經的公子哥駱蒙從高處摔下來,現在再怎麽掙紮也不過是有政治污點的罪犯之子,永遠都爬不上來的。幾年前好不容易從武警學校畢業,成績優越,可連工作都沒找到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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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洛是誰?”駱蒙開口說。

“行了,別裝糊塗,你落在我的手裏,什麽我沒查清楚?半年前你跟季譽有過多次接觸,三個月前你跟季譽見了兩次,你給姜大剛藥讓他提前醒,你還暗地裏慫恿囚犯逃獄,這一堆事兒我都查的清清楚楚。看在以前交情的份上,我就直說:艾洛能給你的,我全能給你;艾洛不能給的,我也能給。”

“呵!能給我什麽?”

“駱蒙的身份,一輩子都爬不起來;蘇蒙的身份,一輩子都坐過牢;你不是一直都想當警察嗎?我可以給你一個絕對清白的身份!”

駱蒙哈哈大笑:“只要有人能認出這張臉就清白不了!”

追根溯源,駱蒙爬不起來是父輩的原因,這是一個無形的門檻。他要的不是活着,而是追尋着自己的理想去活着,無非就是想當一個警.察——就算慕歡能給他創造一個清白的身份,讓他實現理想,他也不需要,因為新身份又意味着隐瞞和欺騙。駱蒙要的是堂堂正正的,這絕對不是換臉換身份證能辦到的。

“假如當年你爸的事被證明是清白的話。”慕歡一笑。

“怎麽證明?”駱蒙嗤之以鼻。

“這你不用管,我在三天之內讓你看到證據;不過你也必須告訴我,你的來歷和目的。其實你不說我也猜得七七八八,不過,就算是老朋友見面的一個禮物好了。”

沉默一會兒,駱蒙說:“當年你爸要不是撤得快,你的下場跟我一樣。”

“這有什麽辦法,投胎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出生在這種家庭就必須承擔這種風險。但是,現在是你能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候了,如果再不把握時機,一輩子也就只能這樣。”

駱蒙沉默。

走出審訊室後,慕歡給師峥去了個電話:“上一周,我跟你說的駱家的事,有沒有把握?怎麽說呢,你也很清楚,沒有誰是清白的,任誰都經不起查,駱家沒有比我們慕家多幹什麽事,就倒黴在不識時務跟錯了人……當初壓制駱家的人正是你現在要扳倒的人……這不是順手的事麽!”

電話那頭師峥笑了:“順個錘子,你順下試試!三天看不到結果,不過可以先給他看看花絮。”

師峥說的花絮就已經是很能證明的證據了。慕歡擺出來,讓駱蒙清清楚楚看到,自己不僅能做得到承諾,而且遠比他想象的強大得多。駱蒙默默地看完後,笑了:“想不到軍區風起雲湧,輪到慕家出頭了,你這個哥哥挺有能耐的,連松家和童家都扳倒了,我們駱家那點兒事就不是事了。不過,你猜錯了,我和季譽都不是艾洛的人。”

“什麽?”

“我和季譽,可以說是不同程度上暴露了。”駱蒙點了一支煙,說起了慕歡想知道的事。從武警學校畢業後,駱蒙一度坎坷,四處碰壁,但很快他被國家的一個秘密機構招攬。因為太機密,連同事之間也互不認識。

“你說的秘密機構是什麽?”慕歡單刀直入。

駱蒙說出了幾個字,果然是西炎國隸屬于國家管理的一個秘密機構。既然同為國家服務,大家都是一個戰隊的了,慕歡松了一口氣,繼續聽他說下去。

去年,駱蒙接到一個任務,要進入艾洛的M-G研究所。但是,以駱蒙的專業知識壓根兒混不進去,此時,在上級的引見下,他認識了早就混入實驗室的“同事”季譽。駱蒙和季譽兩人搭檔竊取出了不少資料。但在今年年初,一時不慎,兩人竟然暴露了。駱蒙當即被抓獲,季譽陷入了處于逃避艾洛追殺的境地。所幸的是,兩人為國家秘密機構服務的事還沒暴露。

就在危機之時,艾洛提出了交易條件:季譽竊取杭岩的U計劃,他就放駱蒙。

所以,季譽綁架了杭岩。當然季譽也很清楚,真正的敵對方是艾洛,杭岩是自己這一方的人。在幾度掙紮兼慕歡追得緊的狀況下,季譽終于“放棄”了杭岩。可是交不了差,駱蒙就有生命危險,季譽腦子一抽,說用自己來交換駱蒙。艾洛考慮到季譽已被慕歡盯上了,不如駱蒙方便行事,于是就同意交換了。

因此駱蒙必須搞到U計劃,才能救出季譽。

駱蒙連U計劃是什麽都不知道,但他得到艾洛的指示,混進了在各地搜羅囚犯的基地監獄。在一頭霧水的情況下,身為優秀的間諜,駱蒙鎖定了杭岩,并先後通過古成、姜大剛的事他摸索出了規律:古成和姜大剛是實驗目标;兩人在短時期內出現了較大的情緒變化;抑郁症狂躁症跡象突然明顯……所以,駱蒙給了姜大剛一顆含有鎮定劑和緩沖麻醉的藥。

果然某一天回來,姜大剛整個人都變了,頹廢、憔悴、容易受驚吓。雖然被看管得很嚴,駱蒙還是得到了跟姜大剛接近的機會,姜大剛吞吞吐吐,說出了實驗二字,說看見了杭岩跟高晗穿着實驗服。駱蒙知道自己猜對了——姜大剛是實驗關鍵。

慕歡思索之後,察覺不對勁:“你和季譽被暴露至少也半年前了吧?為什麽機構沒有來救你們?或者說,機構對你們被暴露的事了如指掌,但沒有出手想救,因為他們也想要U計劃,對吧?”

“你猜對了。季譽帶着杭岩四處跑,名義上是躲避你,實質上是拖延時間等機構來救,結果機構毫無動靜,我們以為自己成了棄子。等我混入監獄後,直到前幾日,機構忽然遞來消息,告訴我逃脫的方式。”竟然是機構讓駱蒙逃跑的,很明顯,駱蒙和季譽一直在機構的監控之下,兩人為了一個完全不知道底細的U計劃,越陷越深。

就在前幾天,季譽失去了聯系。

駱蒙一方面擔心艾洛會不會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另一方面不知道機構的目的,而逃獄的時機也成熟,駱蒙就铤而走險想劫走姜大剛。結果倒好,一下子落在慕歡手裏。事到如今駱蒙也不知道該相信誰了,不過,看到慕歡時,他忽然想起當年離開軍區時,慕歡依依不舍地跟在車背後跑的身影,那是童年時的夥伴,也是駱蒙感受到的最後一絲溫暖。

果然,慕歡開口:“駱蒙,你不如跟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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