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初夏的風吹過, 心頭陰霾一掃而光。

周故淵從來不知道,他會輸得這麽徹底。

從重逢的那天起,他在謝知時面前就毫無勝算。

望向熱鬧的街頭, 那句“我喜歡你”猶在耳邊。

謝知時, 謝知時。

把人往上托了托,周故淵邁開步子,沿着街道走。

“聽到了。”

謝知時不太滿意這個回答, 趁着酒意追問:“那你不喜歡我嗎?你不要當我喝醉了, 好糊弄。”

周故淵稍微偏過頭,“回答什麽?”

“回答你喜不喜歡我這件事。”她伸手捏着周故淵的耳垂,“為什麽不說?以前你不說, 現在也不說。”

周故淵表情微怔,笑了起來。

“以前說什麽?還是學生。”

“學生也可以早戀,你知不知道你錯過了早戀,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早戀了?”

“那真遺憾。”

周故淵走得不快,倒不是背上的人重, 是擔心謝知時喝醉了,走快颠着不舒服。

從這裏回家倒不算遠,走路十多分鐘。

謝知時沒在他面前喝醉過, 但以經驗而言, 喝醉的人坐車容易暈,他幹脆就背着謝知時往小區走。

“周故淵?”

“我在。”

“那你——”

謝知時額頭抵着他的肩,忽然說不下去。

她已經很直接地問了,為什麽周故淵還要裝傻?難道說一句喜歡她就這麽難?

明明沒有感覺錯,是喜歡的啊。

“謝知時, 你是不是傻?”

“什麽?”

酒意逐漸上頭, 她是真的有點暈乎了。

反應遲鈍地又問了句, “什麽意思?”

周故淵看着眼前的紅綠燈,又看了看人行天橋,往天橋那邊走。

“如果不喜歡,我為什麽要見你?”

從一開始,就是他有意為之的見面。

帝錦公館外的那一面,從來都不是巧合。

“從來都只有你。”

“謝知時,我對你不止是喜歡。”

高中時就知道了,不僅僅是喜歡,是想過結婚畫面的感情。

“什、什麽?”

謝知時愣住,對面霓虹燈牌高高挂着,彩色的燈光映在她臉上,“不止是喜歡?”

“是。”

周故淵感覺到她聲音有些迷糊,繼續說:“帝錦公館外不是意外,後來幫你還債也是計劃之內,只是想……”

是計劃嗎?

也不盡然。

回國一年時間,他沒有去找過謝知時,忙着和周則城搶奪金盛銀行的大權。

直到今年初塵埃落定,才開始找謝知時。

知道的時候,謝知時已經從上家公司離職,但有了新工作,他沒想好該怎麽做。

至于帝錦公館的偶遇,是他臨時起意過去。

看到謝知時狼狽不堪的站在路邊,還是沒有忍住讓司機上前,把她送回了家。

看到她被讨債的人欺負,才動了幫她還債的念頭。

一步步是計劃,又不完全是,大概是走一步看一步,總是看不得她硬撐着的樣子。

“我聽到了哦。”

謝知時心滿意足地笑起來,雙手環着他的肩膀,“所以我們算是和好了嗎?”

沒有人像他們一樣,一次吵架,就吵了六年。

倏地想起那天晚上在巷子裏,周故淵打完架,一臉倔強又憤恨的表情盯着她。

心裏延遲出現點委屈。

“和好吧,我不想吵架。”

那段時間,張虹和謝銘總是吵架,一直都在吵。

大人總覺得小孩看不出來,實際上小孩是最能看得懂大人臉色的人。

一點點動靜,都能知道大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她那個時候就想,要是以後結婚了,絕對不能吵架。

“和好了。”

“再也不吵了?”

周故淵看向橋下的車流,語氣平靜說:“未來的事沒辦法預料,但我盡量保證不吵了,有争執也控制在一天內解決。”

“……嗯。”

她迷迷糊糊聽到一句,困得沒辦法回答,只能收緊胳膊以示回應。

沒聽到回答的周故淵也不計較,他知道謝知時的心意。

回到家,周故淵騰出一只手開了燈,又背着人在玄關換完鞋,才往卧室走。

才走到客廳,謝知時就醒了。

“到家了?”

“嗯,到了。”

周故淵轉回到客廳,把謝知時放下來。

扶着放到沙發上靠着,起身去接了杯水回來,謝知時歪歪斜斜倒在靠背上。

彎腰伸手拖着她後頸,“先把水喝了。”

“好。”謝知時眨了眨眼,湊過去,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

抿着唇別開臉,“不喝了。”

胃裏不太舒服,吃了太多東西。

周故淵失笑,把杯子放到一邊茶幾。

“我們現在是和好了吧?”

“嗯。”

謝知時靠近他,突然伸手去抱他。

周故淵反應不及,怕她摔着倉促伸手去接她,往後靠着抵在茶幾上。

客廳燈光明亮,他們就這麽看着對方,不閃也不避。

“那我可以親你了吧?”謝知時總覺得之前的接吻都沒那麽美好,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喝了點酒,又說開了。

已婚身份做一點成年人的事,也沒什麽的吧?

她臉頰泛紅,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格外亮。

周故淵挑了下眉梢,幾乎把她整個人圈在雙臂間,語氣帶着笑意問:“謝知時,酒後吐真言,你這是醉話還是心裏話?”

她表情微滞,然後粲然一笑,“真心話。”

說完她就湊上去,在周故淵嘴角親了親,很快退開。

“周故淵,你憑什麽認為我說喜歡是在騙你?”

她已經很明顯了,喜歡一個人這種事她也沒什麽經驗可以借鑒,從十幾歲到現在二十幾歲,都在一個人身上。

說起來,周故淵這種條件,才應該是經驗豐富的吧。

經驗豐富四個字才出現在腦袋裏,她就後悔了。

明明一肚子的燒烤味道,這會兒卻覺得酸了起來。

“憑你的經驗還是憑——”

“沒有經驗。”

周故淵截斷她的話,單手托着她後頸,往前靠近,吻上她的眼睛,“就只有你。”

“什、什麽?”

“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麽?

她來不及想,就已經被周故淵的吻占據了所有的注意力。

倒在沙發上的時候,她臉紅得像是酒櫃上的葡萄酒。

變得混亂的呼吸間,是周故淵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水後調。

嘴唇變得濕潤,襯衫裙的紐扣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修長的手解開,然後沒了阻隔。

謝知時忽然偏過頭,微喘着氣,“等一等。”

周故淵下颌繃緊,露出利落的下颚線。聽到這句話眉頭皺起,墨灰色的眼瞳此刻看起來,尤為深邃。

一開口,聲音低啞,“等什麽?”

“身上有燒烤味,去浴室。”

謝知時有點懊惱,為什麽不去吃西餐,好歹是牛排和紅酒。

話才說完,就聽到周故淵喉間溢出的一聲低笑。

一只腳踩在地上,撐起身體,然後伸手把謝知時從沙發撈起來。

“那就在浴室。”

謝知時耳根一熱,倒是沒有拒絕和反駁。

雖然她不是這個意思,但曲解就曲解了吧。

是周故淵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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