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祝餘府
清菱化悲憤為暈倒的事，如她初飛升入仙那日一般，不到半日的時間，便被偶然間路過玄離門口，看到全過程的幾位小仙童口耳相傳，說給了天界大大小小的神仙。
于是，隔日清菱在全然陌生的房間內醒來時，看到床前憂心忡忡的司命星君并其他幾位與司命星君交情較好的幾位星君，真君，以及天府宮所有的小仙童時，再次吓了一大跳。
“司命星君…這個…”說話的時間，她粗略打量了一下身處的房間，裝飾一般，但很精致，床頭不遠處的香爐冒着袅袅煙霧，聞起來，依稀有蘭草的清香。
“仙子啊！”司命哀嘆一聲，“日後，你自己小心着點，二太子…唉，二太子…”
司命搖頭嘆氣，眉頭深鎖，在清菱忍不住回問時，他顫顫巍巍掏出一個瓷瓶，抹抹眼角，“仙子，你初來乍到，還不懂二太子的厲害，日後…唉…這是我從老君那裏要的補氣的丹藥，你好生藏着，哪日緩不過氣來時，服上半粒便可見效。唉…小老兒還要去天帝那裏禀報些事，你好生将養着。”
他說完，和幾位同樣憂心忡忡的真君出去了，只有一位仙童留下。
正是天府宮裏侍候清菱的那位仙童。
“雲莫。”清菱見他不走，索性喊了人到床前，“你家星君方才說的話，是何意思，我剛醒來，腦子愚笨，不大聽得懂。”
雲莫撓撓頭，道：“仙子，你昨日不是被二太子給氣暈了麽？”
氣暈，二太子，他一提到玄離，清菱驀地想起暈倒前之事，悲憤咬牙，“接着呢？我暈倒之後，發生了何事？”
“倒沒發生什麽，就是二太子直接将你送到了前兩日建好的祝餘府。我家星君本要去見天帝，聽聞你暈倒，便折了回來。昨夜三更回去的，今早先去老君那要了瓶丹藥才又來。”
雲莫事無巨細，娓娓道出事情經過。
原來是她的祝餘府啊！這個，她有自己的府邸，不是個好事麽？為什麽雲莫的表情好像是很糾結。
“雲莫，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直說便可。”清菱斟酌着說道，雲莫的表情委實糾結過了頭，她做不到漠視。
雲莫回頭望了一眼房門，“仙子，你還是出去看看吧！”他實在是不好說，祝餘仙子若不喜這府邸造景，他說的便對。若喜歡了，他便會落個挑撥二太子和祝餘仙子的罪名，誠然，他還沒那個膽量。
清菱萬料不到雲莫會拐彎抹角說這略掃興的話，狐疑地瞥他一眼，她挑開雲被，披上外衫，穿上鞋，疾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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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光大好，鳥語花香，斜飛的檐角挂了個鈴铛，風一吹，叮當作響。不遠處還挖了方池塘，碧水映天，頗有情趣。
挺好的呀！
清菱展顏笑道：“雲莫，這裏是哪位仙者設計的，真真懂我的心。”
雲莫嘴唇蠕動，聲音低的再離得遠些就聽不到了，“二太子。”
清菱愕然，怎麽又是玄離？
“仙子難道沒發覺，這裏，與二太子的栖墨宮景色，一模一樣？”雲莫提醒道。
身子一軟，身上的外衫随之落下。怔愣了一瞬，清菱踮腳飛身入房，用手搭了個涼棚，朝下望。
這一望不得了，她愣在了屋頂，怔愣時間持續兩個時辰。
“仙子。”遲遲等不到清菱下房頂，雲莫只好也跟着上來，用手肘碰碰如雕塑般站着的清菱，他關心道：“你沒事吧！”
沒事…他娘的才沒事。清菱一屁股坐在黑色的瓦上，捋高袖子，不應聲。
玄離個天殺的二太子，竟然将他宮中的風景複制到她這裏來，他到底，有多想捉弄她啊？他告訴她，她改還不行麽？
眸中盛了兩包淚，清菱悶聲悶氣道：“雲莫，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吧！”
雲莫點點頭，“仙子，我家星君說了，二太子喜好與人玩耍，他現今看上了你，日後也會看上其他人，你姑且忍一忍，等過些日子，他厭了，看上下一個人，一切便好了。還有，這院中景色，不比房屋，可改。哪天你試探試探二太子，他若不介意，你大可改上一改。”
言語雖輕，道理卻是囊括到了。
清菱不情願頓首，算是明白他的話。
兩人相顧無言坐到暮色四合，清菱忽而覺得無論如何都要先解決腹中饑餓問題，遂起身。
坐的有點久，身子不免僵硬，伸手拍拍脖子，卻在不經意間望到一道金光，扭過頭細細看去，才發覺那是不遠處屋頂上金色琉璃瓦折射出的。
“雲莫，那是哪位仙君的府邸？”清菱問着，往上站了站，跟雲莫站的太近了，她施展不開手腳。
擺出以前在話本裏看到的仙女飛行的姿勢，右手舉過頭頂，微微彎曲，手指随意而展，左手放于腹前，最後踮腳。
雲莫看清菱姿勢，自忖她是要往更遠的地方飛去，練習飛行之法。他覺得她不能耽誤她時間，于是，在清菱腳尖脫離屋頂的那刻，他誠實道：“是二太子的栖墨宮。”
清菱驚叫一聲，掠至半空的身體失去控制，跌在花叢中。
這時，雲莫的後半句話從屋頂悠悠蕩蕩飄來，“不過，二太子今早去西天如來佛祖那裏聽法會去了，約摸十天後才能回來。仙子你大可不必憂心。”
她不憂心，她傷心啊！清菱淚眼汪汪，吃力的站起身，在雲莫訝異歉疚的眼神中，一瘸一拐回房。
幸好房間內的擺設與玄離房間不同，否則，清菱毫不懷疑自己會得癫狂症。繃着臉在梳妝臺上的角角裏找到一個标着跌打膏的瓷瓶，惡狠狠挖了一大坨，又惡狠狠抹到腳踝處。翠綠透明的藥膏涼涼滑滑，滲到皮膚中，緩解了錐心的疼。
眼下這情況，做飯是個問題，清菱試着動了一動，覺得沒那麽痛了，便套上外衫往門口走。結果，還沒出房門，便被守在門外的雲莫給攔了。
“仙子。”雲莫垂首，“小的不是故意的。”
雲莫雖比清菱大上二百多歲，但仍是個十二三歲少年的樣貌，他這麽一愁，清菱驟然覺得自己欺負了弱小，連忙擺手，“不是你的錯，是本仙子仙術不精，不礙你事。”
雲莫一聽，眉頭舒展了些，咬着唇，他似不好意思又似憂傷道：“那仙子，你此刻要作甚？小的可以幫你。”
他不回天府宮麽？清菱望天，沉默了一會兒，像模像樣打個呵欠，笑道：“無事，無事，本仙子困了，想休息會兒。雲莫你也快回司命星君那裏，天晚了。”
說完，關上門，也不吃飯了，蒙着被子，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