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Sherry引咎辭職消息傳來的時候喬意正挑口紅, 她抿一抿唇, 引咎辭職?真夠諷刺的。
喬意對櫃臺BA嫣然一笑, “我剛試的色號都要。”女人對口紅的執念可以用瘋狂形容, 口紅的意義,Mark your man——給你的男人打上标記, 絕對私有物。
“喬意!”
喬意轉一轉鏡子, 鏡子裏看見Sherry恨不得把她挫骨揚灰的臉。Sherry闖進來撞翻了展示櫃, BA第一時間尋責,不然這損失就得她們分攤, 簡直是無妄之災, 三個櫃臺BA圍住Sherry, “這位小姐,展示櫃上都是新品需要全款賠償。”
Sherry眼睛猩紅, “滾開!”
三個BA其中一個守住出口, “你不配合我們要叫保安了。”
Sherry從包裏摸出透明高硼矽試劑瓶,上面赫然寫着“硫酸”兩個黑體大字, 她拔開蓋子,三個BA吓得逃離櫃臺數米遠, 奔走叫保安。
喬意坐着沒動, 以她和Sherry的距離,硫酸潑出來, 躲是躲不開的。她擱下鏡子轉身直面Sherry, “正好, 你幫我看看這個色號适合我麽?想找個人幫我參考色號都找不到。”
Sherry僵硬站在原地, 手上捏緊硫酸,“是不是你做的!”
喬意換另一支口紅平常在手腕上試色,“我說不是,你信嗎?”
保安已經趕到,氣喘籲籲還有點口吃,“大大大大姐,有話好好好好好說……別沖動。”
喬意皺眉看保安,“我朋友跟我鬧着玩呢,不用緊張。”
“朋友?”Sherry諷刺得笑出聲,“我何德何能有你這種沒人性趕盡殺絕的朋友。”
喬意盯住Sherry不閃不躲,“是朋友我才告誡你,故意傷人可比商業賄賂判得重得多,十年甚至無期。”
Sherry捏硫酸瓶的手抖了一下,“反正都是坐牢,你毀了我,我也要毀了你。”
喬意搖搖頭,“事情本來可以很簡單,做錯事就老實承認錯誤,結果不一定會很差。你非要送去給別人當槍使,你今天這一瓶硫酸潑出來,你以為沈太太還會管你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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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ry不敢置信瞪大眼睛,“你,你怎麽知道……”
“你第一天把自己引以為傲的身體包成粽子我就應該猜到的,太突然,腦子那會兒沒轉過彎。”黑寡婦的裝扮适合沈媽媽的“審美”。
喬意突然起身,朝Sherry走近,Sherry倒是吓得退了一步,“你別過來,我真會潑你!”趁她不備,喬意已經抓住Sherry手腕,“自來水灌太滿容易露餡。”Sherry剛才抖那一下瓶子裏的水濺了一滴在虎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
Sherry被識破惱羞成怒,“我跟你拼了!”
“趁警察還沒來,從後門走。”喬意拖着Sherry穿出人群,Sherry懵了,完全是機械地跟着她走。
“喬意……”
“你別誤會,到現在為止我對你的讨厭有增無減。”喬意停下将Sherry推出去,“我只是不想那個人贏得太得意,不是所有事都能被她掌控。”
Sherry站在出口處不肯走,拳頭捏緊,好半天,“我會看着你輸得比我還慘,下場比我還凄涼!”她說着漸漸眼圈紅了,“……別白費力氣,我這個槍子,不過是冰山一角。”Sherry走的時候對喬意的怨恨一樣有增無減。
冰釋前嫌對她們來說太假,從心就好。
這算不算“劫後餘生”?喬意覺得應該慶祝一下,準備給沈先生一個驚喜,親自去接他下班,反正她和沈先生的關系已經大白天下。貨真價實的夫妻,真金白銀的老公,不秀白不秀。
路上,喬意把老黃歷都調出來,見家長可以正式提上日程,得選個良辰吉日。她也想看看冰山一角之後是什麽。
宜:嫁娶、祈福、會親友……
忌:出行……
喬意好笑,這到底是叫她走出去還是老實待着呢?
十字路口紅燈,喬意還在低頭“研究”老黃歷,對面,沈卓的車被前面的雙層公交擋住。
綠燈,兩人的車錯開而過。一切都明明白白,我們仍匆匆錯過,是生活還是命運。
在兩人互相“錯過”朝着相反方向越走越遠的時候,沈卓接到醫院的電話。
“這裏是市中心醫院,請問是沈卓先生嗎?”醫生的聲音很低沉。
沈卓心髒緊縮了一下,醫院打電話通知的都是病人最親近的人,不是他媽就是喬意。
“我是。”手腳僵住,車都不會開了。
“有個叫白露的病人,我們聯系不到她家人,只在她手機裏找到你的號碼。”醫生說完這句,沈卓莫名松了口氣,還是問了句,“她出了什麽事?”
“誤服大量安眠藥被酒店送來急救。”
“她現在怎麽樣?”
“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我們覺得她精神有很大問題,所以希望能聯系上她家人。”
沈卓沉默了片刻,“她父母都在外地。”
“那你是她……”
“除了我的號碼還有誰?”他擔心醫院還通知了韓東韓陽,兩兄弟好不容易消停一段時間。
“還有……”醫生應該是在翻白露手機,“Joy。”
沈卓急踩剎車,差點闖了紅燈。
“還有嗎?”
“沒有了,就存了兩個號碼。”醫生說:“要是聯系不上你,我們就準備打給這個Joy的。”
“我馬上來。”違章拐彎,違章變道,沈卓想好了從醫院回去就跟喬意“坦白”白露的事。
住院手續要補辦,所有簽名都是沈卓。醫生告訴他,白露是誤把安眠藥當成了抗抑郁的藥,醫生推斷她服用抗抑郁藥有數年之久,她的記憶力和身體協調能力嚴重下降,重度焦慮,自殺傾向。
沈卓想起來那天在酒店看見她地上掉的藥片,他往病房去。
白露看見沈卓,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直哭一直道歉,“對不起,我不是要自殺,我沒有要打擾你,對不起……”她慘白着臉,兩眼淚汪汪,沈卓心腸再硬也沒辦法馬上走。
沈卓兩指轉動藥瓶遞到她面前,“這是怎麽回事?”
白露張張嘴,聲音哽咽,“是我自己活該……”好半天她才控制住情緒,“一開始就是有目的接近你,直到我拼命給自己包裝的‘外皮’被人一層一層扒下來曝光在所有人面前。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癡心妄想。”白露捂住臉,眼淚從指縫滲出來,那是一場惡夢,她一直被惡夢折磨。
可事實,折磨她的不過是她的自卑和虛榮。
“我品學兼優,我優雅高貴,我省吃儉用,用名牌包裝自己。女生叫我白蓮花,我一點兒也不在意,因為我知道我是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可是……幾張照片一夜之間就把我打回原形。裝着裝着連我自己都快忘了,我根本不是女神,我只是一個……”即使是到現在她還覺得那是生命中的恥辱,“……破爛女。這是女生給我起的外號,我爸媽靠收破爛供我上大學。那些當我是女神的男生,把鈔票甩在我臉上,因為我拒絕他的表白。一個破爛女有什麽自尊,有男人要就不錯了,還真當自己是女神。我不敢去學校,不敢出門,我覺得所有人都在嘲笑我,我像被人扒光了被無數雙眼睛猥|亵、強|奸!”白露突然抓住沈卓手臂尖銳的指甲深深摳陷,“是你,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沈卓臉沉如水,任她發洩完情緒。對錯已經沒那麽重要,如果他真欠她,也兩清了。
“好好養病。”他拉開白露的手,轉身。
白露掀開被子下床,在他背後喊,“她也會變成這樣!”
沈卓腳步停下,“承認了?”
“是,我又一次為了利益出賣你。但是,這次我是真心的,你一定舍不得她變成我這樣,對嗎?”對喬意,白露羨慕又嫉妒。
“她不是你。”沈卓聲音篤定。
白露苦笑,“她不是我,但她和我一樣……笑起來有酒渦。”
沈卓抿緊唇,白露一步一步靠近他,“我知道,我是不可能了,這是命,我認。我還是想問你一句,你有沒有哪怕一點點……”
“沒有。”沈卓絕然打斷她。
白露笑着閉眼清空眼淚,他的絕情算是給了她一個自私的借口吧。沈卓伸手開門,白露從背後抱住他,“不管你有沒有愛過我,我是真心愛過你。”
病房的門從外面推開,楊毅和喬意剛剛好到門口。沈卓太高,完完全全把白露擋在背後,只看見女人纖細的手臂纏在他腰間,聽見,白露貼在他背上哭着說:“我是真心想嫁人,想和楊毅重新開始,可我看見喬意的時候,我沒辦法再騙自己,我還愛你,一直一直愛的人只有你。”
沈卓還來不及作出反應,楊毅的拳頭已經揮過來。
拳頭砸在肉體上的悶響聲,女人的尖叫聲……喬意覺得這“驚喜”,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