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填報志願是在六月末，紀淮報了清華，順便幫何嘉報了他看中的那所大學。
紀淮爸媽對此表現得很欣慰，拉着何嘉連說兩個人能在北京有個伴兒，互相照顧一下。
等大學錄取書寄到的那一天，剛好是七月份的最後一天。
大晚上的，何嘉正無所事事地吹着空調，就聽門口傳來咚咚的敲門聲，何嘉伸着懶腰去開門，剛把門拉開一條縫，就被一個什麽東西蓋了一臉。
“誰他媽……”
何嘉粗聲拽下那張紙捏在手裏，突然噤聲。那是一個信封，上面畫滿了紫荊花的圖案，上面幾個大字仿佛能發光一樣——“清華大學錄取通知書”
何嘉驚喜地擡頭，見到紀淮勾着嘴角，有點小得意：“怎麽樣？”
何嘉忙躬着身子給他作揖：“這不是高考狀元紀淮嗎，因何來到寒舍？”
紀淮：“……”
他自來熟地走進屋裏，問何嘉：“你的錄取通知書收到了嗎？”見何嘉點頭，又說：“我看看。”
何嘉把信封遞給他，紀淮笑：“怎麽封都沒拆。”他拆開何嘉的錄取通知書，指着上面的報到時間說：“你的報到時間比我早兩天，但是我們可以買同一天的票去，我還能幫你收拾一下，順便咱們倆熟悉一下環境。”
何嘉從他手裏抽回那錄取通知書，不語。
紀淮覺察到他情緒不對：“怎麽了？”
何嘉說：“我不能去報道了。”
紀淮一愣：“什麽？”
何嘉說：“我不去上大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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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淮的眉緩緩皺了起來，他問：“那你要做什麽？”
何嘉硬着頭皮說：“我過幾天就走了。”
紀淮一張俊臉徹底沒了表情，他盯着何嘉：“你去哪？”
何嘉抱着頭蹲在地上：“我要走了，我不能告訴你我是去哪裏，我只能說你以後再也見不到我了，你……”
紀淮一把拉住何嘉的手臂，何嘉看到他的表情一點點破碎，他充滿了不解和焦灼地問：“你到底要去哪裏？”
何嘉搖頭。
紀淮拉開椅子坐下，何嘉就那麽蹲在地上，兩人誰都沒說話，時間也不知道就經過去了多久。直到門再次被人敲響。
紀淮站起身走過去開門，門口的好像是個外賣員，紀淮和他說了句謝謝，然後把一個什麽東西放在了桌上，一會兒後何嘉聽到紀淮的聲音：“過來吃蛋糕。”
“蛋糕？”
何嘉擡起頭，看到桌子上一個大大的蛋糕盒子，紀淮把盒子上面的絲帶拆開，露出一個大大的奶油蛋糕，上面被人用草莓醬寫上了“何嘉，生日快樂”。
紀淮往蛋糕上插了十八根蠟燭，低頭看了半天，然後對何嘉說：“十二點了，先來過生日吧。”
何嘉走上前，紀淮用打火機一根根把那些蠟燭點燃，然後暗滅屋子裏的燈。
他說：“許個願吧。”
何嘉對着那些蠟燭說：“希望紀淮在大學裏能……”
“別說出來。”紀淮硬聲打斷他：“說出來就不靈了。”
等吹了蠟燭，兩個人默默地開始吃蛋糕，吃到一半，氣氛實在是太死寂了，何嘉忍不住了：“這究竟是生日還是忌日……”
紀淮瞪他。
等吃過了蛋糕，紀淮說自己要去陽臺吹吹風。
何嘉收拾了一下桌子，推開陽臺的門，看到紀淮趴在窗戶沿上發呆。
他聽到何嘉進來的聲音，問：“你想抽煙嗎？”
何嘉說想。
紀淮就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丢給他。
何嘉抖出一根點上，打火機火石摩擦的聲音在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何嘉吐出一口煙，轉頭看紀淮笑：“你是不是又要吸我吸過的煙？”
紀淮僵着臉看了他一會兒，伸手去拿何嘉嘴裏的煙，但這次他并沒有含進嘴裏，他把煙碾滅在窗框上，一邊朝何嘉俯過身，用力吻在何嘉唇上。
何嘉一愣，擡手，按住紀淮的後腦，把手指插進他的發絲中，加深了兩人的吻。
對于這個吻，兩個人都沒摸到門道，只是用盡全力地抱在一起然後吮吸對方的空氣，沒過一會兒就氣喘籲籲了，分開後紀淮狠狠盯着何嘉的眼睛：“何嘉你給我說清楚了，你到底要去哪。”
書中的人物，凡沒有覺醒自我意識的，不可對其透露他的身份。
何嘉無法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只能搖頭。
紀淮眼圈似乎有些紅，他說：“何嘉你不能這樣，你不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他說：“我都計劃好了，咱們以後的生活，我都想好我們畢業後的房子怎麽裝修了，何嘉你不能這麽不負責任。”
他惡狠狠地握着何嘉的手腕，說出的話卻是服軟：“何嘉你不能就這麽丢下我。”
何嘉說：“對不起。”
何嘉感覺到有溫熱的水珠滴在自己手腕上，紀淮說：“你至少告訴我去哪裏找你。”
他的胸口起伏的很厲害：“我們甚至還沒開始呢，你不能就這麽不清不楚的結束。”
何嘉卻只能說“對不起。”
紀淮握着他的手一點點失去了溫度，也一點點失去了力量，他松開何嘉的手，轉身就走。
往後的近一個月，他都沒再來找過何嘉。
等到了紀淮大學報道的前一天，何嘉的門突然被人砸地震天響。
門外是紀淮憤怒的罵聲。
“何嘉你他媽給我出來！”
“我知道你在裏面，你給我出來！別他媽裝死！”
“你要是敢一聲不吭就走了，老子天涯海角都找到你，非扒你的皮不可！”
何嘉沒忍住笑了一下。
門外安靜了一瞬，頓時變得更憤怒了：“何嘉你這個膽小鬼，你別讓我瞧不起你！”
何嘉說：“你買的機票還是火車票？應該快來不及了吧？快去吧，別耽誤時間。”
紀淮罵的那叫一個難聽。
他不重樣地罵了接近一個小時，沒有一個鄰居敢上來看究竟是什麽情況，最後他罵累了，說：“何嘉，你記不記得你打賭輸了我一個願望。你讓我看你最後一眼總行了吧？”
何嘉沒應聲。
最後紀淮還是走了，他惡狠狠地朝貓眼比了個中指，紅着眼眶走了。
何嘉朝天看了半天，直到眼角沒那麽濕潤了，才說：“任務完成了吧？可以開始傳送了。”
工作人員嘿嘿笑了兩聲：“其實還沒結束……”
“……啊？”
工作人員說：“四年後紀淮畢業時就走完這本書的劇情了，我們打算把他收編，小何你都和他這麽熟了，就負責去和他談判吧。”
“……我能不去嗎？”何嘉說：“我有點怕我被他打死，血濺清華池。”
工作人員又嘿嘿兩聲：“不能，小何你準備好了，我開始傳送了。”
傳送前的最後一秒，何嘉滿腹無語地惡狠狠朝天比了兩個中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