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男人會懷孕!
紀輕舟有生之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情,整個人都震驚了。
然而看秦铮和圖大有那副表情,卻不像是在開玩笑。
再聯想小山的狀況……
紀輕舟不得不試着去理解這件事情,雖然他依舊難以相信。
“可是……男人怎麽可能會有孕?”紀輕舟窮盡了自己的詞彙,也沒找出适合描述此事心情的言語。
這不科學啊……就算服了那種藥抑制了雄性激素的分泌,甚至導致分泌了雌性激素,可人體構造總不會随着改變吧?男人有子宮和産道嗎?卵子從何而來?
果然書裏的世界觀,不能太追究邏輯。
紀輕舟暗道,有可能原書裏只有一句類似于“男人生孩子也不是不可能”之類的話,他作為讀者甚至都沒留意到。但當這個世界變成有血有肉的真實空間之後,這話帶來的結果卻是颠覆了許多人的命運。
“在民風開化的外朝,這早就不是秘密了。”秦铮道:“只不過咱們大渝朝,雖也有好男風的人,可男人與男人結合終究不是自然之道。所以哪怕有誰家養的男寵有了孕,多半也不會出來聲張……”
圖大有道:“輕舟自小在書香門第長大,自然不會知道那些龌龊事。”
“龌龊事?”紀輕舟喃喃道,“這……”
秦铮開口道:“他說的龌龊事并非指的男人與男人結合亦或是男人有了身孕,而是……那些為了門楣顏面,不惜将這些事情永遠捂在黑暗中的人。”
京城裏頭其實有許多這樣的傳聞,哪家的男妾有了孕,家主覺得此事不雅,為了不傳出去便不敢請大夫。有的男妾沒挨到生産就不明不白地死了,也有許多因為沒有産婆和大夫看顧難産而死,更有去父留子,待孩子足月便将男妾的肚子剖開将孩子抱走,置大人的死活于不顧……
畢竟男妾也好,男寵也罷,在那些人眼裏不過是玩物。
誰也不願讓自己的孩子擔上“是男人生的”這樣的“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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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名?”紀輕舟擰眉道。
“這種事情若是落在光明磊落的人身上,想必不會去在意什麽污名不污名的。”秦铮冷笑道:“可那幫只顧自己顏面的人,為了那勞什子顏面,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紀輕舟聞言雖然震驚,卻也漸漸明白了那種所謂的“風氣”。古往今來,幾乎每個年代都會誕生一些“污名”,有的年代自由戀愛是污名,有的年代女人抛頭露面是污名,有的年代從商是污名……而這大渝朝,男人生孩子是污名。
人類總是能想出許多“污名”去相互攻擊,有的時候箭落在別人身上,有時候落在自己身上。
衆人正說着話,太醫從屋裏走了出來。
紀輕舟忙斂了心神上前詢問小山的狀況。
“小的自然是留不住的,那藥的藥性太猛了,好在大的命是保住了。”太醫道:“我給他開幾服藥,每日煎好了着人送過來,想必不會有大礙。”
太醫這話一錘定音,證實了小山的确是落了胎。
紀輕舟再怎麽震驚,也不得不接受這一現實。
“此事還請章太醫不要聲張,免得事情越來越複雜。”秦铮朝章太醫道。
“放心,老夫心裏有數。”章太醫道。
既然李湛吩咐秦铮将他叫過來幫忙,想必與他有些交情,這一點紀輕舟倒是不如何擔心。只是今日小山在雁庭出事的時候,吏部和雁庭那些內侍,幾乎都看到了,其中許多人或許都想紀輕舟那麽懵懂,可但凡有人看出什麽怎麽回事,此事便會一傳十十傳百……
想必不用到明日,內侍司便會傳遍了。
“想必你也能猜到。”秦铮朝紀輕舟道:“此事牽扯太多,且已經入了慎刑司的檔,安排個太醫為他診治倒是問題不大,但人只怕……”
紀輕舟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與王爺能做到如此,我已經感激不盡。”
圖大有立在一旁不說話,只有些難過地看向門口的方向。
秦铮還有別的事情,不能耽誤太久,便朝兩人告了辭。
“大有哥……”紀輕舟開口問道:“依着律例,小山會被如何處置?”
“穢/亂/宮/闱,這是在宮人之中是除了背主之外最大的罪名。”圖大有道:“會杖斃。”
杖斃?
紀輕舟萬萬沒想到,從前只在宮鬥劇中聽過的刑罰,竟然會落在小山的身上。
兩人在慎刑司不好多逗留,又進去看了一眼小山,便離開了。
好在此前那小醫官已經幫小山清理了身體的血跡,又幫他換了衣服,小山雖然看着依舊沒什麽精神,但總歸比剛送過來那會兒好多了,想必服了藥,慢慢便可恢複一些。只是紀輕舟想到小山會被杖斃,心中便不由開始難過,可一時之間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紀輕舟和圖大有今日都不必當值,離開慎刑司之後直接回了住處。
兩人剛進門不久,便有一個禦膳房的小內侍提了個食盒過來。
圖大有認出那小內侍叫果子,平日裏與小山很是親近。
“小山哥走之前吩咐過我,若是回來的晚便讓我給你們送午膳。”果子将食盒放下,有些拘謹地朝紀輕舟和圖大有笑了笑。
果子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個子還沒長起來,整個人都透着一股稚氣。紀輕舟并不知他與小山的關系,但想來應該類似于他和圖大有,是相依為命的師兄弟。
“小山的事情……”圖大有道。
“我都知道了。”果子眼睛紅了紅,又道:“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
果子說完便一溜小跑地走了。
圖大有伸手打開了那食盒,便見最上頭那層擺着的是糖醋魚。
紀輕舟看着那糖醋魚,突然想起了小山在喝那碗藥之前朝他說過的話:“今兒膳房有糖醋魚,我給你們留了一條,午膳的時候給你們送過去。”
他竟還惦記着自己回去的晚,特意吩咐了果子趁熱給他們送過來……
紀輕舟眼睛驀地一酸,拿起食盒的蓋子将食盒又蓋了起來。圖大有嘆了口氣道:“飯還是要吃的,你今日在雁庭吐成那樣,還險些暈倒了……吃吧,別辜負了小山的心意。”
圖大有說着将食盒重新打開,将裏頭的菜一樣樣地取出來擺好。
紀輕舟坐在桌前,開口道:“應該……會有辦法吧?”
“咱們的命,從來都是不值錢的,小山是,我是,你也是。”圖大有答非所問的道。
“一定會有什麽辦法……”紀輕舟喃喃的道:“我一定能想到!”
圖大有只默不作聲,取了雙筷子遞給了紀輕舟。
英輝閣。
小皇帝在矮榻上睡着了,懷裏抱着那只兔子。
書案前的李湛擡手捏了捏鼻梁,那神情看上去十分疲憊。
“紀小公子今日不當值,陛下連玩兒的心思都沒了。”秦铮取了條薄毯給小皇帝蓋上,然後走到書案邊看了一眼李湛正在看的那份文書,開口道:“你這一個下午都心神不寧的,別看了,看也看不進去。”
李湛沒理他,只将手裏的文書放到一邊,又換了另外一本。
“別怪我沒提醒你。”秦铮道:“那個小內侍的事情已經驚動了慎刑司,上頭還有吏部的人摻和着,不管是誰要插手,等着的都将是非常大的麻煩……”
李湛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目光依舊落在手裏的文書上。
秦铮見狀急了,又道:“咱們幫他到這個地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不會犯傻到要去插手這件事吧?別說那小內侍與咱們非親非故,就算是紀小公子進去了,你也不至于為了他與整個朝堂的人對峙吧?”
“本王說了要管嗎?”李湛終于擡眼瞥了他一下。
“哦……”秦铮總算放心道:“那就好,我就怕你腦袋一熱,犯糊塗!”
秦铮知道李湛如今在朝中的處境看似如魚得水,實際上則非常艱難。先帝走了以後,将一家老小以及整個江山都丢給了李湛,李湛如今當真是該出的力都出了,該落的好卻一個沒有。
李湛開口道:“今日的事情報給吏部了嗎?”
“什麽事兒?”秦铮一怔,回過神來道:“篡改內侍領藥日期的事兒嗎?我在想這事若是直接報給吏部,他們內部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起不了什麽風浪。還不如明日早朝的時候,我直接找人寫個折子參吏部一本。”
李湛聞言看向秦铮,那目光帶着幾分不贊同。
秦铮見狀忙道:“我想的不對嗎?你想……如今吏部是恒郡王管着,他的部下如此草菅人命,好不容易讓咱們拿到了把柄,若是不好好敲打敲打他,往後可就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了。”
“你呀,太好鬥。”李湛搖了搖頭道。
“不是……我……你這話什麽意思?”秦铮一臉不服的道:“是我好鬥,還是你最近變得優柔寡斷了?”
李湛聞言怔了一下,略有些出神。
片刻後他開口問道:“你覺得本王最近變化很大?”
“可不是麽……”秦铮道:“總之與從前有些不大一樣了。”
李湛聞言微微挑了挑眉,目光中帶着一絲意味深長地笑意。
紀輕舟今日胃口出奇地差,午膳只吃了幾口便有些犯惡心。
他生怕自己再當着圖大有的面吐了,便沒再多吃。
圖大有也看出他今日有些蔫蔫地,只當他是為了小山的事情還在煩惱。
用過膳之後紀輕舟從屋裏出來,卻見院門口露出一截灰袍的衣角。他走到門口朝外一看,見果子正站在門外。果子一見他出來吓了一跳,忙擡手擦了擦眼睛。
“哭了?”紀輕舟開口問道。
果子搖了搖頭,但眼睛和鼻頭都還紅紅地,一看就是剛哭過。
這時圖大有聽到動靜走了過來,一見果子問道:“你怎麽沒走?”
“我……”果子支支吾吾片刻,突然将心一橫,朝圖大有跪了下去。
兩人一見這架勢吓了一跳,不約而同地伸手去扶,果子卻不肯起來,朝圖大有道:“大有哥,我求求你了,你救救小山哥吧。”
果子說着又開始哭了起來,跪在地上砰砰地磕起了頭。圖大有拎着他的肩膀強行将人拽起來,開口道:“你這像什麽樣子?有話就說話!”
果子身量小,被圖大有拎着毫無反抗之力,哽咽道:”大有哥,求你救救小山哥,我什麽都願意為你做,做牛做馬都行,求求你了……求你救救他吧……“果子邊說邊哭,語無倫次。
紀輕舟見狀心下不忍,卻也知道圖大有此刻的心情。若說救小山的心思,圖大有想必絲毫不會比果子少,只是果子太小了,無人能依靠,唯一想到的救命稻草自然只有圖大有。
“果子,你先回去吧。”紀輕舟道:“小山的事情,我們都會想辦法的。”
“真的嗎?”果子抹了抹眼淚,一臉期待地看向紀輕舟。
紀輕舟點了點頭,朝他投去一個安慰的笑容。
果子聞言頓時輕松了不少,在他心裏圖大有和紀輕舟都是在小皇帝面前伺候的,只要他們說會幫忙,那小山肯定能救出來。
“你這麽騙他想過怎麽收場嗎?”待果子走後,圖大有問紀輕舟。
“我不是騙他,我真的會想辦法,你也會想辦法,不是嗎?”紀輕舟問道。
圖大有嘆了口氣,看向紀輕舟,開口道:“辦法,總歸是有的。”
紀輕舟見他神色十分糾結,似乎再做什麽艱難的決定,便沒有催促他。
片刻後,圖大有開口道:“記得宮宴上的事情嗎?”
紀輕舟聞言一怔,知道圖大有指的宮宴,是攝政王回京那次。
“我當時答應了那位,要去做那件事……那位曾許諾可以幫我一個忙,哪怕是救人性命也可以。”圖大有開口道。
紀輕舟聞言一喜,圖大有卻又道:“可我的那個機會,已經用過了。”
“什麽意思……”紀輕舟怔怔地看着圖大有,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圖大有當初答應給攝政王下毒,雖然事情沒辦成,但他上頭的人只當是因為攝政王謹慎沒有入口任何東西,這才失敗了,所以許諾給圖大有的東西沒有食言。而圖大有說這個機會已經用過了,紀輕舟當下能想到的只有那一件事……
“你用這個機會幫我殺了蓮花池裏的那個人?”紀輕舟問道。
“那人咎由自取,就算我不動他,王爺早晚也會查到他的頭上。”圖大有道:“但是當時流言鬧得太兇了,若是扯出了你,只怕你的結果不會比小山更好。”
紀輕舟聞言開口道:“所以……是我搶走了救小山性命的機會!”
“是我願意給你的。”圖大有道:“我同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我手裏沒有機會了,但不代表你沒有。”
紀輕舟一怔,看向圖大有,問道:“什麽意思?”
“那位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他與王爺素來不睦。”圖大有道:“而你與王爺還算親近,若是你願意……”
“你要我背叛王爺?”紀輕舟驚訝道。
“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圖大有道:“選不選,在你。”
紀輕舟看着圖大有半晌,終于有些回過味來了。
圖大有想必一早便有拉他入夥的打算了,今日只不過借着小山這件事情的契機說出來而已。
想想也是,圖大有效忠的人,與攝政王不是同一個陣營裏的。
站在圖大有的立場,自然希望紀輕舟與他可以在一條船上,這無可厚非。
“你讓我想想吧。”紀輕舟道。
圖大有見狀便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次日一早,紀輕舟早早便去接小皇帝下朝。
不過那日的早朝結束的很慢,紀輕舟等了很久才等到李湛抱着小皇帝出來。
秦铮跟着走在旁邊,似乎在與李湛争執什麽,看到紀輕舟之後便止住了話頭。
“給我吧。”紀輕舟上前從李湛手裏接過小皇帝抱着,小皇帝眼睛都沒睜開,順手摟着紀輕的脖頸睡得很惬意。
“正好,不如讓紀小公子給咱們評評理如何?”秦铮看到紀輕舟之後,眼珠子一轉,不等李湛表态便開口道:“我同王爺說這次好不容易借着機會抓住了吏部的把柄,該好好治一治他們。我折子都找人寫好了,王爺卻不打算發難,竟要大事化小,還說只要吏部将先前的失誤改了,往後都不再犯便不追究了,你說這是不是失了良機?”
秦铮這話一說出口,便被李湛瞪了一下。
但秦铮對紀輕舟的态度十分好奇,是以才有此一問,竟也不避諱他。
紀輕舟聞言先是看了李湛一眼,神情微微有些詫異,半晌後才道:“王爺仁厚,內廷司上下都會感念王爺的寬仁。”
紀輕舟說罷抱着小皇帝便走了,李湛目光落在少年單薄的背影上,許久才收回視線,轉身離去。一旁的秦铮總算是回過味兒來了,一拍腦袋道:“原來是這個意思,大意了!”
秦铮思考問題一直都是站在李湛的立場,所以這次自然希望趁機打擊一下吏部,主要是打擊一下統管吏部的那位恒郡王。可他卻忽略了在這件事情中處境最尴尬的內侍們,一旦李湛趁機打擊了吏部,那麽吏部的這筆賬除了記在李湛的頭上,多半還要波及內侍司。
畢竟這事是紀輕舟挑起來的,若是真有人上了折子,回頭追究起來,紀輕舟多半還要上公堂作為人證與吏部的人對峙。這樣一來,吏部的人吃了虧,又對攝政王無可奈何,怒氣多半就要落在紀輕舟以及他背後的內侍司頭上。
吏部的人想要整內侍司,那可太容易了。
比如挑動一下言官的情緒,借着小山的事情說他們喝得那藥效力不足,建議由原來的四個月一次改成三個月甚至兩個月一次,又或者在藥量上提點什麽建議……結果可想而知。
所以秦铮方才一說李湛的态度,紀輕舟瞬間就明白了。
倒是秦铮自己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層……
“為什麽紀小公子那麽了解你?”秦铮不解的道:“怎麽你的心思我都沒琢磨透,他一句話都懂了?”
李湛瞥了他一眼,沒做聲。
秦铮快步追上他,問道:“你跟我說實話,你這究竟是真的寬厚仁慈,顧忌着內侍司的人,還是只為了紀小公子一個人?”
“你猜。”李湛只撂下兩個字,便大步離開了。
秦铮一臉懊惱追着他道:“你如今都不将我放在心上了,眼裏只有那個小內侍,我可要吃醋了!”
紀輕舟将小皇帝送到了宮塾,心中還在想着方才秦铮的話。
在此之前,他自己其實也擔心過這個問題。
吏部這幫人說白了就是欺軟怕硬,若攝政王借機敲打他們,确實能出一口惡氣。但俗話說寧願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紀輕舟能想象的到,今日若吏部的人被惹急了,将來必定會将這筆賬算到他紀輕舟的頭上。
乃至整個內侍司,說不定都要跟着一起吃癟。
畢竟李湛是王爺,他們動不得,只能動紀輕舟和內侍司……
可是紀輕舟萬萬沒想到,李湛竟然會顧忌着內侍司。
“小唐……”紀輕舟朝一旁随侍的唐毅開口道:“你看着點這邊,我有點事情去去就來。”
紀輕舟說罷便快步奔向了英輝閣的方向。
英輝閣內,董棟進來傳話,說紀輕舟求見。
秦铮一聽紀輕舟來了,頓時一臉驚訝地看向李湛,開口問道:“你們倆是不是商量過?你怎麽知道他會來找你?”
兩人前腳剛踏進英輝閣時,李湛就說紀輕舟不出半個時辰,肯定會來英輝閣。
秦铮說什麽也不信,還朝李湛賭了一顆夜明珠,紀輕舟明明在宮塾當值,怎麽可能跑來英輝閣。
可眼下人确實來了……
秦铮一臉不忿,暗道這倆人肯定是瞞着他作弊了!
“你倆昨晚是不是一起過夜了?”秦铮問道:“商量好了騙我夜明珠的吧?”
李湛瞥了秦铮一眼,開口問道:“敢不敢再賭一次?”
“賭什麽?”秦铮問道。
“他來的目的是……要再去一趟慎刑司。”李湛開口道:“若本王說中了,一會兒你陪他去。”
秦铮一咬牙,開口道:“若你猜錯了,夜明珠再還我。”
李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片刻後,董棟将紀輕舟帶了進來。
“快說,你沒打算去慎刑司!”秦铮開口朝紀輕舟道。
紀輕舟一愣,問道:“秦公子怎麽知道我想再去一趟慎刑司?”
秦铮:……
不想攪和在這倆人中間了,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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