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李湛……也知道劇情嗎?
紀輕舟腦海中冷不丁冒出來的這個猜測,讓他覺得十分荒謬。
但他轉念一想,卻覺得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既然他能知道劇情,為什麽李湛不可以?
一個存在bug的世界裏,出現兩個有bug的人,這很合邏輯!
紀輕舟也想過,李湛或許是知道圖大有背後那人,所以才會推斷出圖大有意圖朝他下毒一事。但若真是如此,很多地方便說不通了,李湛能猜到有人要害他不難,可具體到朝他下手的人卻并不容易。
畢竟背後那人在宮中不會只有一個釘子,李湛若沒有別的信息途徑,怎麽可能那麽篤定的知道對方是派了圖大有去害他?
那人又不是傻子,總不至于貼個名單将他埋在宮裏的人都一一标注好吧?
但李湛的語氣十分篤定,篤定到他仿佛親眼看到過圖大有下毒一般,可事實上圖大有根本沒有動過手。一件沒有做過的事情,卻有人知道,那最合理的解釋就是——李湛知道劇情。
這個念頭在紀輕舟心中不斷蔓延,随即他便不由自主地将從前想不通的許多事情一一串聯了起來……
他剛進宮時最大的疑惑就是,李湛和原書裏的性情并不一樣。原書裏的攝政王雖然也很有手段,但行事較為外放,否則也不會在宮宴上杖斃了那麽多宮人。
可他認識的李湛卻更為內斂,骨子裏依舊是殺伐果決之人,可表現出來的那一面,卻更加難以捉摸,甚至在朝堂之上的表現,也十分老道通透,往往幾句話便可以四兩撥千斤地扭轉局勢。
他對朝臣們的了解以及拿捏的手段,都十分熟練,絲毫不像個剛剛開始輔政之人,倒像是對整個朝堂都已經了若指掌了。
還有當初李湛遷到英輝閣一事,紀輕舟也覺得十分不解。
遷到英輝閣,便等于居于宮中,這是一個非常有争議的行為,當初朝臣鬧了很久,一直反對,最終也沒有改變李湛的想法。而原書中,李湛自始至終也沒有過這樣的舉動。
當時紀輕舟就暗自奇怪,他明明只改變了宮宴和奉先閣之事,怎麽會對原書的劇情造成這麽大的改變?如今想想……或許這個改變根本就與他無關。
還有英輝閣裏這些人,李湛幾乎是一夜之間便選了出來,各個都是身家清白之人。後來的相處中,紀輕舟也發覺他們都十分忠心,絲毫不像是随便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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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輕舟記得,李湛最初那些日子在宮裏還是謹慎的,連宮裏的飯菜都不怎麽吃。那就說明當時李湛在宮裏沒有什麽信任之人,直到組建了英輝閣之後,李湛在宮裏才漸漸得心應手起來。
既然當時李湛在宮裏沒有根基,那麽他是如何選的這些人?
沒有人幫忙,也沒有時間考察,選的還都是可靠之人……
就像他早已知道這些人的性情一般。
還有當初杖斃唐毅的事情,唐毅在原書裏是紀輕舟的走狗,幹了不少壞事。紀輕舟也是因為知道劇情,所以對唐毅才有所懷疑,沒想到李湛竟比他先一步找到了唐毅的把柄,還将人杖斃在了金銮殿之前。
紀輕舟想到此處,身上不由冒出了冷汗。
怪不得那日,李湛會特意讓他去觀刑。
那個時候紀輕舟還不太明白,李湛為何特意讓他去金銮殿看那一出……
如今想來,杖斃唐毅不僅是警告朝臣,也是在警告紀輕舟!
還有邱家一事……
李湛為什麽想要對邱家動手的時候,便可以輕而易舉的拿到把柄,無論是與內侍司的勾結,還是邱蘭洄在教坊司揮霍一事……因為李湛早就知道他們每一個人的污點和軟肋!
甚至包括池州……李湛為何那麽信任他,因為李湛知道他是忠心之人……
頃刻間,所有事情仿佛都有了一個解釋!
紀輕舟再看向李湛之時,只覺得後怕不已。
李湛若是知道劇情,那麽也應該知道最該死的人是他。紀輕舟不敢想象,在他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時刻裏,李湛說不定曾無數次的試探過他,甚至起過殺心。
可李湛沒有殺他,至少現在還沒有。
或許是因為他沒有做出觸怒李湛的事情,又或許是……李湛還留着他有用。
就像邱家,李湛不也等到了最合适的時機才動手嗎?
那麽李湛會不會在未來的某一個時刻,朝他動手?
“在想什麽?”李湛清冷的聲音突然傳來,紀輕舟吓了一跳,忙收斂了心神。
李湛擡眼看向他,見他額頭滲出了細汗,面色也有些蒼白,不由皺了皺眉,又問道:“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王爺……”紀輕舟開口,聲音帶着幾分沙啞,他強行穩住心神道:“我只是在擔心大有哥……他意圖對王爺不利,自然是罪不該恕,我……”
李湛聞言神色卻很平靜,只看着紀輕舟道:“他對你來說很重要?”
“大有哥是我進宮之後認識的第一個人,如果不是他的照顧,我現在不知道會怎麽樣。”紀輕舟道:“他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有責任。”
李湛淡淡一笑開口道:“本王還不至于将他的事情牽連于你吧?””我這話并非為了開脫……我真是這麽想的。“紀輕舟道。
紀輕舟從前面對李湛的時候便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如今得知了李湛的秘密,更加無所适從起來。這一刻他才清楚地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思究竟有多麽可怕……
平心而論,若他穿成的不是紀輕舟而是攝政王,手裏握着那麽大的權柄,他恐怕第一時間就會想辦法把所有潛在的隐患都一一除掉。可李湛卻能沉得住氣,步步為營,每一步棋都走得恰到好處。
若非紀輕舟知道原書的劇情起了疑心,只怕沒有人會看出來李湛的身份……
“本王有一個問題想問你。”李湛看着紀輕舟道。
“王爺想問什麽?”紀輕舟有些緊張地道。
李湛目光中閃過一絲猶豫,而後開口道:“你是從何時知道……圖大有在替別人辦事的?”
紀輕舟聞言一怔,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我……我……”紀輕舟吞吞吐吐,竟有些不敢答話。
若說自己是這次核查才知道的,李湛會信嗎?
若說從前就知道,那麽他一直幫圖大有瞞着,只怕李湛會起猜忌之心……
李湛瞥見紀輕舟的神情,卻似乎早有預料一般,沒再繼續追問,而是順手拿過書案上的一份文書遞給紀輕舟,開口道:“這是此番涉事的所有內侍名單,明日你拿着本王的手谕,帶着慎刑司去抓人。”
紀輕舟一怔,沒想到李湛這麽輕易便揭過了那個話頭,頓時有些茫然。
他揭過李湛遞過來的名單,打眼一瞥上頭有數十人之多,其中還有一些是他認識的。
那一刻紀輕舟意識到,李湛雖然知道劇情,卻與他的情況不一樣。
他是穿進了書裏,所以許多情節都記不住,那些不重要的旁支人物他就更不可能認識了,因為書裏不會交代。可李湛卻對宮裏的內侍都了如只掌,這說明他很有可能是……重生了?
這一個認知讓紀輕舟心中更忐忑了幾分。
如果李湛是重生,那就說明他将書裏那些情節都體會過一次。也就是說原書裏紀輕舟如何作惡多端,如何挑撥李湛和小皇帝關系,最後導致小皇帝和李湛叔侄險些反目……這種種事情,李湛應該都歷歷在目吧?
紀輕舟默默在心裏為自己點了個根蠟,他覺得自己可能要完了。
李湛不是個聖人,如今對他這般,或許真的只是沒想好怎麽處置他……
畢竟,大反派要有大反派的排場。
就是死也要有該有的排面……
“不必苦着臉,既然答應了保圖大有的性命,總不至于朝你食言。”李湛淡淡地道。
紀輕舟聞言有些意外,忙朝李湛道了謝,又覺得自己或許太悲觀了。
萬一李湛慧眼識珠,看到他“改過自新”的決心和勇氣,說不定會饒他一條小命……
當晚,紀輕舟噩夢連連。
一會兒夢到了原書裏的情節,李湛與小皇帝大吵一架之後,命人拿了紀輕舟,當着整個朝堂的面細數了他的罪惡行徑,然後将他處以極刑……
一回兒他又夢到李湛發現了他的肚子,問他孩子是誰的。夢裏紀輕舟不敢承認,哭着求李湛饒命,哭着哭着孩子竟生了出來。那孩子也不知怎麽長的,一張小臉的輪廓與李湛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李湛盯着那孩子面色怪異,也看不出喜怒……
一夜噩夢,紀輕舟早晨醒來比沒睡還要憔悴。
紀輕舟起來以後,發現已經過了上朝的時辰,當即吓得魂飛魄散,拎着衣服就要朝外跑。
小山卻拉住他開口道:“王爺一早吩咐了,說不必叫你,等你睡醒了去找秦公子拿王爺的手谕。他說已經吩咐了你差事,今日只要辦好此事便可。”
紀輕舟這才回過神來,想起今日要帶着慎刑司去拿人。
紀輕舟曾經在宮鬥劇裏經常看到犯錯的宮人被抓的場景,他以為今天少不得要經歷許多人哭天搶地叫救命的場景,可實際真帶人去拿人的時候才發現,大部分宮人被抓的時候都挺平靜的。
那種平靜和絕望,讓紀輕舟覺得比哭喊還要令人窒息。
他曾經在圖大有臉上看到過那樣的表情,在小山臉上也看到過。
那表情大概就像他昨晚面對李湛的質問時的樣子,無力反抗,只能聽憑發落。
幾十號人,不到兩個時辰就盡數捉拿完了。
其間竟沒有一人反抗,只有幾個人膽子小,吓軟了腿,是被慎刑司的人拖走了的。
“人拿完了,接下來做什麽?”紀輕舟朝秦铮問道。
秦铮與紀輕舟并肩站在慎刑司外頭的巷子裏,擡頭望着天道:“你見過慎刑司的人用刑嗎?”
“沒有。”紀輕舟道。
“哥哥帶你去長長見識如何?”秦铮看着他,一臉笑意的道。
秦铮話音一落,紀輕舟便聽到了一聲慘叫。那慘叫隔着幾道牆,傳來的時候聲音已經被阻擋了大半,但傳到紀輕舟耳中依舊令他覺得毛骨悚然。
“是王爺……吩咐的嗎?”紀輕舟顫聲問道。
“啊?”秦铮一怔,這才瞥見紀輕舟面色慘白。
秦铮倏然回過神來,一手捂着紀輕舟的耳朵,推着人便往外頭,待出了巷子聽不到那聲音了,他才賠笑道:“我忘了你膽子小……對不住了……”
紀輕舟深吸了口氣轉頭又看了一眼慎刑司的方向。
秦铮一把攬住他肩膀帶着他一邊往前走一邊道:“我方才逗你玩兒呢,你可別朝王爺告狀……回頭再給你吓吐了,我又要挨罵。”
紀輕舟思緒有些混亂,沒太聽出秦铮話裏的弦外之音,只皺眉問道:“他們會這麽審圖大有嗎?”
“圖大有都招了,還審什麽?”秦铮道。
紀輕舟聞言點了點頭,稍稍放心了些。
“你是不是有些被吓到了?”秦铮問道:“沒想到王爺……手段會這麽狠吧?”
紀輕舟看了他一眼道:“背後議論王爺……不妥。”
“咱們不是已經成了自己人了嗎?”秦铮笑道:“其實我有時候也有些摸不透王爺的心思,就像這次……明明他要針對的是邱家人,卻還是堅持要對內侍司動手。”
紀輕舟知道秦铮這話的意思,有道是水至清則無魚,內侍司該整治,但要有限度。李湛如今大刀闊斧的拿人,不像是在追責,倒像是要将整個內侍司清洗一遍。
有問題的人一概不留情面,哪怕只是稍稍沾染了邱家的,也都一并清洗掉。
此番清洗過後,整個內侍司對李湛都會心生畏懼,短時間內定然不會有人再生出異心。
秦铮不理解李湛的做法,紀輕舟卻是理解的。
李湛此舉看似過火,實則是快刀斬亂麻,就像當初杖斃了唐毅一樣,旁人或許會覺得唐毅罪不至死,但紀輕舟知道……唐毅既然已經動了歪心思,若留着他只會遺患無窮。
“你知道圖大有背後那人是誰嗎”秦铮突然問道。
“那日他朝王爺坦白的時候,我與你都在殿外,你若是不知道,我又怎麽會知道?”紀輕舟道。
秦铮壓低了聲音道:“你和圖大有關系那麽好,他沒偷偷告訴你?”
“你想知道,怎麽不自己去問他?”紀輕舟道。
秦铮嘆了口氣道:“我就是好奇……你說王爺為什麽要瞞着咱們?”
“大概是想瞞着咱們中的一個,又怕另一個知道了管不住嘴吧。”紀輕舟道。
“你是不是在諷刺我?”秦铮問道。
“沒有……”紀輕舟否認道。
實際上此事不止是秦铮好奇,紀輕舟也一樣好奇。
但他深知不該問的不能問,有時候知道的越多反倒越麻煩。
他猜想,圖大有一直沒有告訴他這件事,多半也有自己的用意。
慎刑司的人做事的效率非常高。
幾十號人,不出兩日便審完了。
紀輕舟聽秦铮說,前頭幾個人還好好用了用刑,後頭的人基本上都是竹筒倒豆子一般,該說不該說的一股腦都主動招了。
想來是被前頭那幾個人的慘叫吓得心理破防了……
第三日早朝,慎刑司的口供都出來了。
與此同時,大理寺的清查也有了結果……
邱蘭洄在教坊司花費的巨額嫖資,且不論拖欠的那部分,光是之前付了的那部分數額就不小。雖說邱家家大業大,可依着大渝朝的規矩,無論財産是經商所得還是領的朝廷俸祿,那都是要有依據的。
就像現代社會公民也要繳納個人所得稅,若有人惡意避稅,一旦被查出來就要負法律責任。大渝朝雖然不像現代社會那麽嚴謹,但許多事情也有律例約束,平日裏沒人會刻意去查,可一旦被查基本上查出來的都是大事。
此番邱家能拿出依據的進項雖然不少,可花出去的卻遠遠超過了這個進項。
那麽這些銀子是從哪兒來的,必然要有個說法……
慎刑司從內侍們口中審出來的口供,正好解釋了邱家那些來歷不明的銀子。
“在宮外買通了人,宮內再打點好內侍,十兩銀子的東西以十五兩的價錢賣到宮裏。”李湛淡淡地道:“然後買五記八,內侍司将東西打散了分出去,少了的那一半憑空消失,查都沒處查。”
一個大臣開口道:“怪不得這兩年言官經常參奏宮內的各項開支太過奢靡,沒想到竟是因為這樣的緣故!”他一句話既諷刺了言官,又點出了邱家的所作所為,“可憐太後娘娘一而再再而三地命人削減宮內的各項開支,卻不知道娘娘和陛下省下來的銀子,竟是進了國舅爺的腰包!”
他此言一出,衆人議論之聲驟然增加,邱國舅則面如土色,連辯駁都懶得辯駁了。
前幾日李湛說要查教坊司的時候,他就預料到了今日,可惜李湛的動作太快,根本沒給他補救的機會。等他意識到問題的時候,宮外所有涉及到的人都被李湛控制住了,宮內就更不用說了……就連教坊司都被拉來做了棋子,可見李湛籌謀的多缜密。
所以今日邱蘭亭只能束手就擒。
若非顧忌家中妻小,邱蘭亭今日只怕是不願來上這個朝的。
但事已至此,他若是好好配合,興許李湛看着太後的面子上,還能給邱家留一線生機呢?
“人證物證俱在,刑部依着律例給個章程吧,邱家人暫押天牢,待刑部商定出個結果再行處置。”李湛淡淡的道。
他話音一落,便有侍衛上前拖走了暈厥不醒的邱蘭亭。
實際上李湛哪怕是當朝發落了邱家也沒人會有異議,但此事畢竟牽扯着太後,所以李湛将這得罪人的差事給了刑部,自己竟甩手不管了。但朝臣人人都知道,此事已經板上釘釘,區別只在于是早一天發落還是晚幾天再發落而已。
“另有一事……”李湛說罷目光落在紀輕舟身上片刻,開口道:“內侍司總管姚長安,近來身子不适,本王念着他這些年無論是對先帝還是對陛下一直都忠心耿耿,所以特賜他出宮安養。”
朝臣聞言都不做聲,卻也早就料到會有此安排。
內侍司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姚長安哪怕沒有參與其中,卻也不可能繼續留在這個位子上了。李湛沒有追究他,已經算是格外開恩。
“經姚長安舉薦,本王思慮再三,這內侍司總管一職便由紀輕舟暫任。”李湛開口道。
李湛此言一出,衆人頓時炸了鍋,議論之聲嗡嗡而起。
紀輕舟也傻了,完全沒料到會有這一茬。
直到有小內侍将象征着內侍司總管身份的蟒袍和腰牌呈到紀輕舟面前,他才回過神來,茫然地接在手中。他接了這蟒袍,便意味着身份從正六品的首領太監,直接連升兩級,成了正四品的大內總管。
這是一個內侍能得到的最高官階……
紀輕舟想不通李湛為什麽要如此提拔他!
紀輕舟看向李湛,神情帶着不加掩飾的震驚和茫然。李湛當着衆臣的面,與紀輕舟四目相對,他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仿佛眼前的狀況與他而言再正常不過。然而在與紀輕舟對視的短暫剎那,他眼中卻幾不可見地閃過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只是那笑意太短暫了,就連紀輕舟都沒有察覺。
“紀總管,謝恩吶。”小內侍低聲提醒道。
紀輕舟忙捧着那蟒袍朝李湛和小皇帝磕頭謝恩。
小皇帝坐在龍椅上,沖紀輕舟偷偷一笑,看起來十分高興。
“王爺……這恐怕……”有朝臣打算進谏,卻被身邊的人扯了扯衣袖。
那人猶豫片刻,總算是忍住了沒說話。
這些日子李湛雷厲風行的作風他們早就領教過了,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觸黴頭。
王爺想讓誰當這個內侍司總管,随他便是,他們操這份心沒必要……
再說了,今日王爺剛收拾了邱家,心情不知是好是壞,這種時候出言頂撞準撈不着好。
內侍司如今已經被李湛清洗了一遍,誰來當這個大總管,又有什麽區別?
“你們說,王爺為何會如此寵信紀小公子呢?”
下了朝之後,衆臣小聲議論。
“君心難測,王爺的心就更難測了!”
“紀小公子雖有幾分才學,卻也過于年輕了。”
“是啊,年紀輕輕便委以重任,未必是好事。”
“諸位等着看吧……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衆人紛紛點頭應和,然後小聲議論着走遠了。
朝臣們言外之意,竟無人想着動搖李湛的決定,反倒都等着看紀輕舟遭難……
下了朝之後,李湛留了幾個人議事,紀輕舟則親自送小皇帝去宮塾。小皇帝十分想看他穿那蟒袍,紀輕舟磨不過他,便換上了。
那蟒袍不像純色的內侍服那般利落,紋樣和剪裁都極為複雜,穿在身上顯得極為厚重,紀輕舟頗有些不習慣。但小皇帝卻十分喜歡,這次連抱都沒讓紀輕舟抱,生怕弄皺了紀輕舟的新衣服。
紀輕舟将小皇帝送到宮塾之後,便打算回英輝閣。
然而走到金銮殿外頭的時候,卻遇到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
“四王爺。”紀輕舟躬身朝他行了個禮。
恒郡王面上帶着幾分笑意,目光在紀輕舟身上打量了片刻,那目光略有些肆無忌憚,令紀輕舟很不舒服。
“這衣服穿在你身上,竟如此妥帖,怪不得三哥硬要讓你做這個大總管。”恒郡王笑道。
紀輕舟聞言皺了皺眉,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他還記得那日喝醉了的恒郡王,在他面前沒少胡言亂語。
好在對方這會兒看着很清醒,應該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陪本王喝杯茶,本王有幾句話想同你說。”恒郡王道。
“王爺有話但說無妨,奴才還要回英輝閣複命。”紀輕舟道。
恒郡王面上的笑意淡了淡,開口道:“拿三哥壓我?”
“不敢。”紀輕舟道:“四王爺有話但說無妨,奴才聽着呢。”
“你确定要在這裏說?”恒郡王四處看了看,往前走了幾步,停在距紀輕舟只有半步之遙的地方,而後低聲湊近紀輕舟道:“你真挺有本事的,無論是三哥還是圖大有,都那麽殷勤地圍着你轉……”
紀輕舟聞言一怔,驟然擡眼看向他。
他說……圖大有?
恒郡王是圖大有背後那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更新~明天繼續~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怎麽取名字、栗喵、趕緊更新!!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寵愛最美顏的小受 26瓶;白露為茜、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蒂凡林、笑得jio疼、愛吃醬油 10瓶;小新 9瓶;宋家少奶奶 8瓶;離離、蘇辭 5瓶;Idiot 4瓶;花開半夏、并肩于雪山之巅 2瓶;莫曉安棱、金秋如、吉利吉醴、透明胭脂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