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自從決定留下這個孩子之後,紀輕舟就成了英輝閣的重點保護對象。

雖然整個英輝閣的人面對他的時候都沒有表現出異樣,可紀輕舟卻發覺他無論走到哪兒做什麽,身邊的人似乎都格外關注他。

比如他若是手裏拿着點什麽東西,但凡有人看到了一定會替他接過去。

再比如,他每次經過臺階、門檻這樣的地方,身邊的人總會下意識伸手虛扶一下,像是怕他摔着了似的。

“王爺是不是跟他們說了什麽?”紀輕舟有一天問圖大有道。

圖大有笑道:“沒有的事,我反正是從來都沒聽說。”

紀輕舟打量了圖大有幾眼,發覺圖大有自從被策反之後,對他反倒不像從前那麽坦誠了,做事說話感覺都像是李湛那邊的……

“你和王爺走得越來越近了。”紀輕舟感慨道。

“王爺能信任我,是好事啊。”圖大有道:“要不然我來英輝閣幹嘛來了?”

紀輕舟聞言點了點頭,圖大有能為李湛所用,他心中自然是十分高興的。

“對了,過些日子我可能要出趟遠門。”圖大有開口道。

“你出遠門?”紀輕舟聞言頗為意外。

圖大有笑了笑道:“嗯,王爺吩咐我去幫他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身邊那麽多得力的侍衛,為什麽要讓你一個內侍出遠門去替他辦事?”紀輕舟有些疑惑地問道。

圖大有忙道:“你別多心,此事是我自告奮勇要去辦的,王爺也會派人跟着我,不會出差錯的。我提前跟你說一句,就是怕你多想。”

紀輕舟聞言依舊有些困惑,但他知道李湛做事向來有分寸,便也沒再說什麽。左右現在圖大有已經開始替李湛辦事了,他相信這兩個人各自都心中有數,倒也不必他太操心。

圖大有朝紀輕舟打過招呼之後,沒幾日便走了。

他走得悄無聲息,除了紀輕舟有所察覺之外,一連數日都沒有人發覺異樣。因為圖大有并不住在英輝閣,依舊住在原來的小院裏,所以相熟的內侍見不到他,只會以為他在別的地方當值。

眼看就到八月了,紀輕舟算着日子也快四個月了。

他這幾日每天都疑神疑鬼的,每次沐浴都要看看自己的肚子,生怕在自己不留神的時候肚子一夜就大了起來。他自己腦補過自己挺着大肚子的畫面,那沖擊力對他來說着實不小。

好在他身材纖瘦,眼下即便已經四個月了,肚子看着也沒什麽有變化。

如今紀輕舟的飲食都有太醫專門盯着,食材的搭配和選擇都十分講究。

小山去請示了李湛,将他原來在禦膳房時交好的小內侍果子一并調到了英輝閣,兩人一起照看紀輕舟的飲食起居。果子年紀雖小,可人很懂事,辦事也穩妥,紀輕舟一直都挺喜歡他。

李湛知道紀輕舟不喜歡被人圍着轉,便沒安排別的人伺候,免得紀輕舟覺得不自在。

不久後,英輝閣來了個人。

紀輕舟一見面幾乎沒認出來,直到對方開口他才想起來,這人便是此前那巷子裏的大夫。

紀輕舟此前聽李湛提起過,說此人被恒郡王抓走後用了刑,這才供出了他有孕的事情。紀輕舟今日見了對方才知道,此人何止是被用了刑……

恒郡王當日竟然直接讓人打斷了他的腿,還廢了他的一只手。此人雖然醫術高明,落到自己身上卻也無能為力,只勉強治好了傷,一條腿卻就此廢了,受傷的那只手也成了擺設,如今端個茶杯都端不動。

“治不好了嗎?”紀輕舟問道。

“腿打斷了重新接還有點機會。”那大夫苦笑道:“但是手廢了一只……”

紀輕舟:……

這個恒郡王可真夠狠的!

紀輕舟後來才知道此人名叫唐恕,嚴格說起來他也不算是恒郡王的人,只是無意間替恒郡王診了一次病,恒郡王對他頗為賞識,一直想要招攬。可唐恕并不喜歡恒郡王,也不想替人做事,所以一直未曾答應對方。

“如果不是因為我的事情,你如今還好好在那巷子裏做大夫呢吧?”紀輕舟開口道。

“這可不是你的錯,天意如此,不必自責。”唐恕淡淡一笑,那态度十分豁達。

紀輕舟看着他半晌,問道:“你當初不願意被恒郡王招攬,如今又為何會為王爺辦事?”

“我可不是為王爺辦事。”唐恕忙道:“你忘了,上回你去醫館的時候,咱們打過一個賭。”

紀輕舟:……

上次他們确實打過一個賭,确切的說是唐恕單方面與他打了一個賭。

當日他賭的是,紀輕舟肚子裏這孩子若是安然無恙,便要拜他為師。

“我賭贏了,所以我來英輝閣只是為了他……”唐恕說罷指了指紀輕舟的小腹,開口道:“保他無虞,我唐家的醫術才能後繼有人!”

紀輕舟:……

這人是認真的嗎?

“此事我還沒同王爺說過,你可以替我保密。”唐恕低聲道。

紀輕舟失笑道:“你想讓王爺的孩子拜你為師,此事我說了可不算。”

唐恕神秘一笑,開口道:“沒關系,将來有機會我自會朝他提,他定會答應的。”

紀輕舟看着唐恕,只覺此人透着神秘,讓人有些看不透。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人雖高深莫測,可給他的感覺卻并沒有恒郡王身上那樣的戾氣。相反,他懶散不羁的外表之下,莫名給人一種很值得信任的感覺。

“王爺為什麽會信任你?就不怕你與恒郡王演的是一出苦肉計,目的反倒是借機來他身邊作亂?”紀輕舟問道。

“你說話可真直接,不過我喜歡。”唐恕笑了笑道:“王爺信任我,是因為我說中了他的一個秘密。”

紀輕舟一怔,問道:“什麽秘密?”

“你也有一個這樣的秘密。”唐恕望着紀輕舟笑道。

紀輕舟心中一凜,表情帶着幾分驚訝。

唐恕卻沖他挑了挑眉,那意思這話題點到為止,不要再深聊了。

“你是個算命的?”紀輕舟問道。

“大夫……兼職看相。”唐恕一本正經地道:“我當日一見你,就知道你肚子裏這孩子是個好胚子,做我的徒弟再适合不過了。”

紀輕舟深吸了口氣道:“打住,你再說我都有點瘆得慌了。”

“你想不想知道他是男是女?”唐恕又道。

“不想。”紀輕舟道。

“不愧是王爺的人,他也是這麽回答的。”唐恕道。

紀輕舟:……

“說正經的吧,王爺請我來英輝閣是為了照看你和你肚子裏的孩子。”唐恕開口道:“往後你的飲食我都會盯着的,還有我過來之前詢問了一下小山和果子……你如今吃得太多了,得忌口。有孕之人雖然不能缺了肚子,但吃太多也沒好處。往後每日早晚都要多活動,不能太懶,這點你好像還可以……最重要的一點,那方面要節制。”

“哪方面?”紀輕舟不解道。

“那方面。”唐恕曲起兩根手指,勾了勾。

紀輕舟一臉無語,“你可能有點誤會,我和……”

“不用朝我細說,我不感興趣。”唐恕打斷他道。

紀輕舟:……

這個唐恕多多少少有點毛病!

沒多久便到了兩營比武的日子。

此事對于大渝的朝堂而言也算是一件大事。

因為不久前,衆臣提出了裁軍的事情,所以兩營比武的契機,便被衆人默認為一種正面的考核,比武的結果很可能會左右到兩營的命運。

換句話說,最後輸掉或表現較差的一方,被裁撤的風險肯定會更大一些。

李湛原本是不打算帶着紀輕舟一起去比武現場的,一來地方選在京郊,路途較遠,二來比武現場刀光劍影的,實在不是個養胎的好去處。

可經過上一次的事情之後,李湛一直心有餘悸。

他生怕人不在自己身邊,又會出現什麽意外的局面。

所以李湛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将紀輕舟帶着。

一并同去的還有小皇帝和兵部、吏部的一些朝臣,就連梁國公主都在同行之列。

不過這次小皇帝沒有和紀輕舟同乘一輛馬車,而是被李湛拎到了自己的馬上,美其名曰“陛下也到了該學騎馬的年紀了。”

紀輕舟那馬車十分寬敞,便讓小山和果子與他同乘。

董棟這次沒跟着李湛,一直守在紀輕舟的馬車旁護衛。

“怎麽這麽多人一起去?”紀輕舟看到那些朝臣之後頗為驚訝。

董棟朝他道:“紀小公子有所不知,咱們大渝朝這種比武向來有邀請朝臣觀禮的習慣,這次王爺只點了兵部和吏部的大人前來,已經是一切從簡了。”

紀輕舟聞言點了點頭,便沒再多問。

馬車一路徐行,待到得目的地之後已經過了午時。

這次兩營比武的地方選在了京郊一處馬場附近,衆人到那裏的時候,營帳都已經搭好了。

“紀小公子,您的營帳就在王爺的帳子後頭,離得很近。”董棟帶着紀輕舟去了他的營帳,又朝他道:“這帳子寬敞,打了一道屏風隔着,小山和果子就睡在屏風外頭,也好随時有個照應。”

紀輕舟一看那營帳确實挺寬敞,堪比兩室一廳。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紮眼了,比其他朝臣的帳子都大一號。

“這樣是不是不妥?”紀輕舟問道。

“紀小公子放心,旁人都以為陛下住這頂帳子裏,不會有人說閑話的。”董棟開口道。

紀輕舟:……

這樣也行?

“那……陛下住哪兒?”紀輕舟問道。

從前外出,小皇帝基本都是他在照顧,這次對方倒是一直跟着李湛。

“王爺一直帶着陛下呢,怕他淘氣……”董棟開口道。

紀輕舟聞言一怔,心道李湛這麽安排說不定有什麽用意,便也沒再說什麽。

殊不知小皇帝被拘在李湛身邊這一路,早就開始鬧情緒了。

自從那日早朝後他抱了紀輕舟之後,李湛便沒再讓他靠近過紀輕舟,每日不但親自接送小皇帝上下朝,還親自考教對方功課,如今騎個馬都要親自教對方……

朝臣們見攝政王親自教陛下騎馬,心中都十分欣慰。

暗道這叔侄倆感情甚篤,實在令人高興。

只有小皇帝在度過了最初的興奮勁兒之後,便一直賴在李湛的馬上打盹,後半程李湛只得換了馬車抱着他睡了一路。

比武是明日正式開始,今日衆人都趕了大半日的路,到了地兒之後便被安排各自休息。

入夜後會有一場露天的宴席,這會兒便已經有人開始忙碌籌備了。

農歷八月初,京郊已經略有了些涼意。

但他們紮營的地方是草原,這會兒蚊蟲依然不少。

好在籌備之時早有人料到此節,安排了驅蟲用的東西。衆人分配好營帳之後,便有人拎着驅蟲的東西在各個帳子裏頭潑撒,還有人分發驅蟲的藥包,讓人随身帶着。

不一會工夫,他們便到了紀輕舟所在的帳子外頭。

不過來人剛要進去,卻被小山攔住了。

“咱們自己備了驅蚊的東西,不必勞煩各位了。”小山開口道。

對方聞言便點了點頭,朝下一個帳子走去。

紀輕舟看向小山問道:“你們想得倒是周到。”

“都是王爺吩咐的,說咱們帳子裏的吃食用度一律都要經自己人的手,尤其這些驅蟲的東西,也不知道裏頭加了什麽亂七八糟的藥,還是要當心一些。”小山忙道:“一會兒唐大夫會過來的。”

紀輕舟聞言點了點頭,他自己倒是沒想這麽多。

片刻後,唐恕果真來了,手裏拿着些許熏香和藥包。

唐恕先是将藥包給了小山和果子,讓他們在帳子各個角落都擺了幾個,而後又将熏香放在香爐裏點燃了。淡淡的藥香頓時四散,頃刻間便充斥了整間帳子。

那藥香雖不難聞,卻有些濃,紀輕舟覺得有些犯惡心,便去了帳子外頭想透口氣。

然而他剛到帳子門口,卻發覺有人正在他的帳子前頭挂藥包。

“這是什麽?”紀輕舟開口問道。

“驅蟲的。”那人略低着頭,挂好藥包便轉身走了。

在那人轉身的一瞬間,紀輕舟瞥見對方的側臉,略有些愣怔。

他總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這個人,但因為方才沒看到正臉,他一時之間有些想不起來。

“你等一下。”紀輕舟朝那人道。

那人卻像是沒聽到似的,腳步并沒有停下。

紀輕舟心生疑惑,朝着那人離開的方向跟了幾步,待他路過一個帳子門口的時候,那營帳的門卻驟然被掀開,李湛從裏頭走了出來。

他今日穿了一襲黑色的修身武袍,勁瘦的身體被隐約勾勒出了幾分輪廓,看上去比平日裏更多了幾分英武挺拔的氣質。尤其他看着紀輕舟時,那雙深邃的眼睛裏透着幾分難以捉摸的情緒,看上去更添了幾分成熟男子的魅力。

李湛見紀輕舟立在自己的帳子門外,略有些驚訝。

紀輕舟看到對方也怔了一下。

“正要……過去看看你。”李湛開口道。

“我……”紀輕舟轉頭看向前方,那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李湛又道:“本王特意讓他們将兩個帳子隔遠了些,怕回頭有人來本王的帳子裏議事,進進出出會擾了你的清淨。”

“無妨,我沒那麽嬌氣。”紀輕舟忙道。

“那……本王讓他們拆了重搭,将兩個帳子挨在一起吧。”李湛道。

紀輕舟:……

這……倒也不必。

李湛垂眸看着紀輕舟,只短短片刻便不動聲色地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個來回。紀輕舟雖然肚子還沒太顯出來,但他心虛,所以不敢穿修身的袍子,今日穿得乃是一件淺藍色的廣袖文士袍,很是寬大。

他膚色白,身形又瘦削,整個人籠在寬大的袍子裏總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錯覺。

李湛今日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有種想将人攏在懷裏的沖動,如今見對方神色茫然地立在眼前,心裏那沖動便越發難以抑制。

“去後頭走走,有些話想同你說。”李湛只得找個話題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紀輕舟聞言老老實實跟在他身邊,兩人繞過營帳,到了後頭的草地上。

“有些事情本不想同你說的,怕你挂慮。”李湛看着遠處正忙着準備晚宴的人,開口道:“但本王又覺得,你那麽聰明,多半會胡思亂想,倒不如先朝你說清楚。”

紀輕舟聞言轉頭看向李湛,暗道果然這次比武李湛又有安排。

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李湛竟然打算提前給他“劇透”……

“你還記得當初紀家是如何卷進那件事情的嗎?”李湛突然問道。

紀輕舟一怔,頓時有些心慌。

他不是不記得,他壓根就不知道。

因為原書裏,他只是一個炮灰反派,作者給了他一個“美強慘”的設定,說他家被滅了,但具體是怎麽回事,書裏根本就沒有交代。

“你父親向來不愛摻和這些事情,他沒朝你說過也是情理之中。”李湛開口道。

紀輕舟忙附和道:“嗯。”

“那段時間皇兄病的很重,太醫們束手無策,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李湛開口道:“那段時間,朝中有很多流言,其中有一些是關于二哥的。”

為君者本就多疑,先帝在病重之時,想來對身邊的人也多有猜忌。

而李湛的二哥是二皇子,依着“兄終弟及”的慣例,先帝的孩子尚且年幼,朝臣多半會希望即位的是這個二皇子,而非先帝的幼子。

因為幼子即位,會産生很多的問題。朝臣們本着“穩”為上策的原則,肯定不希望讓先帝這個幼子即位。可先帝顯然不這麽想。

“二哥很耿直,從來都不知道避嫌。盡管朝臣都已經遞上了折子,他依舊我行我素。”李湛苦笑一聲,又道:“後來二哥因為一些事情惹怒了皇兄,皇兄大發雷霆,當着朝臣的面将書案都掀了。”

紀輕舟暗道,這二皇子多半是個沒有野心的人,否則這個時候肯定會隐藏鋒芒蟄伏起來,而不是惹怒病重的先帝。

“朝中的聰明人,都知道那個時候暗潮洶湧,沒人肯替二哥說話。”李湛道:“只有紀太傅……”

“就因為替二殿下求情?”紀輕舟驚訝道。

李湛看着紀輕舟,目光中少有地帶着一絲難過,他又道:“紀太傅為二哥求情,此事讓皇兄很是不快。沒想到緊接着,二哥便被人彈劾,說他與西峰營主帥密謀不軌之事……”

紀輕舟聞言大驚,知道這不軌之事多半不是逼宮就是造/反。

這種戲碼,在歷史中經常上演,尤其是皇帝病重的時候……

“人證、物證俱在。”李湛道:“其中一封信裏,牽扯到了你父親……”

紀輕舟這才明白過來,紀家被發落原因是,和二皇子密謀“不軌”!

若真是罪名成立,這下場倒也不意外……

“皇兄那個時候已經病得很厲害了,他沒有精力去查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信任讓別人去查。”李湛開口道:“所以他……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李湛沒有繼續說下去,紀輕舟卻已經聽明白了。結果顯而易見,先帝沒放過紀家,而二皇子雖然保住了一命,卻也被圈禁了。

紀輕舟看向李湛,問道:“王爺告訴我這些……是和此次的比武有關?”

“事情的起因是西峰營主帥,那麽要為紀家翻案,便要從西峰營開始。”李湛看着遠處,目光中露出了些許淩厲的殺氣。

西峰營主帥已經因為那件事情被斬首了,而當時彈劾西峰營主帥的肖騰雲卻在不久後便頂替了原主帥的職位,掌管了西峰營。

紀輕舟這才明白過來,李湛前頭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鋪墊而已。

此時此刻,正戲才剛開場……

“他們都是武人,會不會有危險?”紀輕舟問道。

李湛聞言轉頭看向紀輕舟,開口道:“我不敢将你留在宮裏,就是怕有個萬一。如今凡事都有我在,你什麽都不必想,只要老老實實跟着我便是,不要怕。”

紀輕舟看着李湛,那一刻心裏突然生出了幾分沒來由的踏實感。

仔細想想,仿佛任何事情面前,只要有李湛在,結果都會變得很順利。

李湛這個人穩得像是一座山,立在那裏就讓人覺得十分可靠。

“嗯,我不怕。”紀輕舟道。

李湛看到少年目光中毫不掩飾的信任,心中不由一動,擡手在少年手臂上輕輕握了一下。

其實他很想握一握對方的手,可又覺得此舉過于逾距了。

正當李湛心中天人交戰之際,身後傳來了小皇帝的聲音。

“皇叔……紀公公。”小皇帝噠噠地跑過來,伸着胳膊便要去抱紀輕舟。

李湛卻大手一擋,攥住他的小胳膊,将人拎到了自己身邊。

小皇帝掙紮了片刻無果,便笑眯眯地朝紀輕舟道:“紀公公,你聞聞我香不香?”

紀輕舟與他離得也不算太遠,果然聞到他身上帶着一股濃烈的香氣。

“什麽東西?”李湛皺眉問道。

“太醫給的香囊,防蟲的。”小皇帝說着把腰間的香囊朝李湛晃了晃,又從衣袋裏取出另外一個遞給紀輕舟道:“這個是我朝他們要的,給你。”

紀輕舟伸手剛要接,李湛卻攔住将那香囊揣進了自己的衣袋。

小皇帝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道:“皇叔羞不羞,還搶紀公公的東西。”

紀輕舟忙道:“我已經有了,唐大夫給我做的。”

小皇帝聞言這才作罷,他今日一路上都沒和紀輕舟親近,這會兒見着人了十分激動,偏偏李湛拽着他不撒手,他毫無反抗之力,最後只得将另一只手伸給紀輕舟,那意思讓紀輕舟牽着他。

紀輕舟笑了笑,上前牽起小皇帝的手。

小皇帝頓時喜笑顏開,像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一般。

秦铮帶着祁景姮從遠處走來。

兩人遠遠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面:

小皇帝走在中間,左手牽着李湛,右手牽着紀輕舟。

而一左一右兩人,一人身上穿着黑色武服,另一人身上穿着淺藍色文士袍,兩人将穿着明黃色錦袍的小皇帝裹在中間,那畫面別提多和諧了。

“啧……”秦铮頓住腳步感慨道:“看着真像一家三口。”

祁景姮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不由也染上了幾分笑意,“四口。”

“啊?”秦铮聞言一怔,随後也反應了過來,紀輕舟肚子裏還有一個呢。

他頓時有些酸溜溜地“啧啧”兩聲,小聲嘀咕道:“有什麽了不起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所有支持正版的小天使,明天繼續~麽麽噠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娘娘啃辣條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桃叽叽、櫻桃飯團017、卡卡、待月懸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眠眠 127瓶;四五二十 90瓶;陌途餘暝 57瓶;蒂凡林、葉子、24564518 10瓶;朔祈依然、xl、愛追文但窮 5瓶;水言 4瓶;舒舒、滄海無息時、斯萊特林的小毒蛇 3瓶;花開半夏 2瓶;莫曉安棱、viviwu、去作者家裏偷存貨、落隰淵、戰戰平安喜樂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