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團子保镖和少主大人

深夜。

裹在小被子裏的宋雲萱燒得滿頭是汗。

迷迷糊糊睜開眼,入眼的是一頂素帳,還有灑在床頭的一片月光。

宋雲萱轉過頭去,發現自己似乎是在一家客棧的房間裏,窗戶大開着,那已換了身白衣的少年屈起長腿、雙手枕在腦後倚坐在窗邊,月光灑在少年絕美的臉上,清雅不似凡人。

宋雲萱呆呆看了片刻,被那份極致的美麗感動了:“好美啊。”

突然窗外的屋檐上倒吊下一個人,宋雲萱吓了一跳。

那人身材颀長穿一身黑衣,面戴黑巾只露出一雙眼睛,他掃了一眼屋內,宋雲萱立刻閉上眼睛假裝還睡着,只聽那黑衣人笑着問少年道:“你床上那只小兔子哪裏來的?”

少年似乎懶得解釋,随口道:“撿的。”

“撿來幹什麽?”

“烤了吃。”

“兔子腿留給我。”

“成交。”

躲在被窩裏的宋雲萱驚恐地發現她已經被人瓜分了。

黑衣人從懷裏掏出一張金色檀木制成的木牌遞給少年。

少年微挑眉毛,接過令牌道:“這是什麽?”

“雅雅吃晚飯的時候吐出來的,你看看。”

少年垂眸看着木牌上那半朵用黑金描摹的并蒂蓮,然後将木牌翻到背面,背面有人用刀刻下了一句詩:

東風有恨致玄都,吹破枝頭玉,夜月梨花也相妒。

詩下方刻了一枝風雅的梨花。

裴澈冷笑:“我以為只是天朽閣那群老家夥看我不順眼,想不到夜月也加入了和天朽閣聯起手來對付我。”

黑衣青年道:“你打算怎麽做?”

“那就要先問問我今天撿到的這只兔子了。”

裴澈幽幽一笑,目光落在床頭躲被窩的某只兔子身上,他指尖一動,一把匕首疾射而出,将木牌釘在了宋雲萱床頭,發出重重的“哆”地一聲。

宋雲萱悄悄從被子裏探出腦袋,只見那張木牌被那柄匕首整整齊齊分裂成了五個小方塊。

有陰影籠罩在她身後,少年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是天朽閣還是夜月派來的人?老實交代,否則你的下場跟這個令牌一樣。”

宋雲萱瞄了眼那張四分五裂的木牌,全身僵硬。

“阿澈,她還是個孩子,你吓到她了。”

站在裴澈身邊的黑衣青年見宋雲萱似乎被吓壞了,走過來安撫地摸摸宋雲萱的頭,和善道:“小兔子,不要怕,我們少主的意思是,如果你不說實話,就把你五馬分屍。”

明明是你更吓人好伐!

宋雲萱要崩潰了,什麽天朽閣?什麽夜月?她聽都沒聽過啊!誤會!都是誤會!

她慌忙從被窩裏爬出來,辯解:“誤會,我不是......”

诶?為什麽她說不出話來了?她失聲了?

啊啊啊!這種生死關頭再失去話語權她會死的啊!

“主人,您因為發燒喉嚨啞了無法說話呢!”

“那我該怎麽辦啊!”

“主人,您自求多福吧!跟着您混太倒黴了呢。”

“喂!大福,你幹嘛去!”

“卷鋪蓋回老家呢,這活沒法幹了呢!”

“不要啊!不要丢下我一個人!”

宋雲萱絕望地倒回床上,眼睛張得老大,幹涸的嘴唇微張,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裴澈皺眉道:“她怎麽了?”

顧清風探手摸了摸她潮紅的小臉和發燙的額頭,道:“應該是發燒了。”

“哦,我忘了,還沒給她吃藥。”

裴澈咕哝了一句,轉身走到桌邊将桌上的食盒打開,從裏面端出一碗尚且冒着熱氣的藥走到床邊,他俯身将宋雲萱扶起來,用被子将她裹成蠶蛹狀,在她面前側坐下。

站在一旁的顧清風饒有興味地看着他:“你是要給她喂藥?”

“不喂藥怎麽退燒?”

宋雲萱感覺自己像一頭被架在火堆上烤的豬崽子,全身的血都跟沸騰了似的在“滋滋”作響,在意識墜入黑暗的瞬間她抓住了那句天籁般的聲音,她想:啊,少主其實良心還未泯吧。

宋雲萱慚愧,她不該對少主那麽快就絕望。

顧清風問裴澈:“你不是要把她五馬分屍麽?”

“等退燒了再分屍。”

啊,讓她燒死吧,燒死她算了,情願燒死也不能被五馬分屍啊。

裴澈用勺子舀了一勺藥遞到那只燒得眼睛都紅了的兔子嘴邊:“喂 ,張嘴喝藥。”

宋雲萱抿着嘴把頭偏到一邊去了。

“讓我被燒死吧!這是我最後的倔強!”

裴澈伸手捏捏她的嫩臉。

“哼!”倔強的小兔子從鼻子裏發出了一聲鄙夷與拒絕。

裴澈盯着她,突然用一種輕而柔的語氣道:“乖,把藥喝了,好不好?”

那聲音溫柔地幾乎要滴出水來,宋雲萱被蠱惑了,稍稍偏過頭一點,擡頭看他那雙子夜天空般深邃的雙眸,心想:

既然你這麽哄我了,那我就給點面子喝一口。

下一瞬,裴澈嘆了口氣:“要不然,我只好把雅雅叫過來了,幹嚼兔子肉它應該喜歡。”

宋雲萱從被子裏掙脫出兩只手一把搶過藥碗,仰起頭,感情深一口悶!

然後直挺挺倒下,嗝屁!

願地府沒有大魔王。

******

翌日,宋雲萱在被窩裏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昨晚出了一晚上的汗之後,她整個人神清氣爽。

“醒了?”

耳畔那個聲音優雅而慵懶,帶着一點鼻音,好聽地叫人全身都酥了。

宋雲萱回過頭去就見大魔王居然就睡在她旁邊,長發淩亂地鋪在枕席上,那張妖孽的臉仍舊帶着晨起朦胧的睡意,把宋雲萱驚豔地整個靈魂都升華了。

這個世上為什麽有這麽美的人啊。

裴澈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微微傾身摸了摸她的額頭:“嗯,好像不燙了。”

他身前的衣襟稍稍敞開露出誘人的鎖骨與胸膛,一绺長發輕輕勾勒在完美的下颌邊漾出一抹難言的風情。

“還難受麽?”他問。

宋雲萱抹了一把鼻血,乖巧搖頭:“不難受了。”

“嗯,喉嚨能說話了,看來的确是好了。”

宋雲萱咽了口口水,輕輕道:“你不殺我麽?”

“不殺了,沒興致。”

“你不會把我五馬分屍或者拌進雅雅的晚飯裏了?”

“嗯。”

宋雲萱熱淚盈眶:少主好人吶!

“那我可以繼續當您的護法麽?”

裴澈微微側身,一只手撐着頭,目光深深地落在她身上,慵懶道:“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我叫宋雲萱。”

他挑眉等着她繼續交待下去。

宋雲萱想起昨天的談話,立刻解釋:“我不是天朽閣和夜月的人。”

“我知道。”裴澈揉着她亂七八糟的頭發淡淡道:“天朽閣和夜月再不濟也不會蠢到把你這種廢物送過來。”

宋雲萱:“(;一_一)......”

“要想留在我身邊也可以,你先告訴我,你所謂的要留下保護我的理由。”

“額......”

宋雲萱呆滞了,糟了,這個理由怎麽說?難道坦白說她其實是重生過來的?她要保護他是因為要完成轉運神的任務?

這種話說出來鬼才信!

而且現在大福離家出走了,她唯一的證人都沒有了好吧!

“額......因為我仰慕你,一心想成為你這樣的人,你是我的榜樣!我要向榜樣學習!”宋雲萱随口編。

裴澈看了她一會兒,嗤笑一聲:“仰慕我這種人?呵呵呵,你爹娘也這麽想麽?”

“我,我沒有爹娘。”宋雲萱黯然地垂下眼,大福離家出走前沒告訴她這輩子有沒有給她設定爹娘,所以她應該算得上是沒有吧。

“孤兒?”裴澈輕聲道。

宋雲萱違心地點頭:嗯,算是吧,是不是孤兒等以後爹娘找到了再說。

裴澈深潭似的眸子中似乎漾起了一絲淺淺的漣漪,半晌,他道:“你知道我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是什麽?”

“什麽?”

裴澈勾唇一笑,伸手從身邊抽出劍,一聲冰冷的清吟,那把鋒利的劍已出鞘,殺氣四溢,劍身飛射入房頂,只聽得一聲慘叫之後,房頂猛地塌陷而下,碎石瓦礫中,一人的屍體滾落了出來。

宋雲萱睜眼看去,那具屍體被一劍封喉。

裴澈披上外衫,從容地下了床,走到那具屍體身邊,伸手将劍拔了出來,血水飛灑,他拿出一塊雪白的絹布細細将劍身上的血跡拭去,回頭對床上那只似乎驚呆了的小兔子道:

“做我的護法,這是你每天必須面對的事,你不怕?”

宋雲萱愣了愣,半晌,她從被窩裏鑽出來,整了整衣襟,綁好紅巾,拖着放在床角的那柄大刀,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到他面前,單膝而跪,糯聲道:“少主,我不怕,我将永遠追随您!”

眼前這只胖團子眼神清澈而堅定,似乎受到了某種觸動,裴澈勾起唇,露出一個清雅的笑:

“好,從今天開始你就跟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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