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二天葉然起床的時候,詹家瑞還在睡。可等他出門買了吃的回家,車庫裏的紅色跑車已經不見了。開門,滿屋子的寂靜,吉他安靜的擺在茶幾上,連張字條都沒有留,就好像那個人沒來過這裏一樣。

詹家瑞跑了。硬要問原因的話,其中一個,是因為早上被芳姐連環CALL,說是雜志社出事了,讓他趕快回去。當然這不過是表面上的,而另一個原因……詹家瑞心裏知道,是因為葉然。詹家瑞不是傻瓜,葉然那赤(丵)裸(丵)裸的占有欲,就好像一頭野狼看到了獵物一般,要把自己拆吃入腹,他感覺的到。

對于詹家瑞來說,他不想談愛。說是被大濤傷的也許誇張了一點,但是從大濤的事情開始,詹家瑞發現,不去愛就不會受傷害,不談愛,更輕松一些。

以前詹家瑞只要他發現自己的那些床(丵)伴開始糾葛,就會刻意的疏遠和冷淡,他知道一旦纏上了會很麻煩。對普通角色尚且如此,對葉然便更是,走的這麽急,只想斷的一幹二淨。且不說葉然是個男人,還有那麽複雜的背景,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如果面對的人是葉然,詹家瑞沒把握自己能把持的住。

雜志社出的事情是,沈昭把一個著名的攝影師Andrew的腦袋砸破了,Andrew現在人還躺在醫院做檢查,鬧着要見雜志社的負責人。

Andrew是業界很知名的攝影師,常年在國外,這次好不容易回國,只準備待一個星期,多少家雜志社拍着隊求他去拍照,他都不怎麽理睬。詹家瑞他們雜志社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氣,動用了不少人脈和財力才好不容易請到他的,卻出了這麽一件事,芳姐實在不敢怠慢,只能馬上CALL了詹家瑞回雜志社。

“到底怎麽回事?”詹家瑞到了雜志社,芳姐和沈昭已經候在自己的辦公室了。

“問他。”芳姐氣不順,明顯是被氣壞了,指着沈昭讓詹家瑞自己問。

“你怎麽……”詹家瑞本來怒氣沖沖的要質問,但是看到沈昭的模樣,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這是詹家瑞第三次看見沈昭,這次沈昭還沒化妝,頭發柔順的搭在額頭上。起先兩次對他的印象,一直是一個妝容豔麗精致的好似一個人形玩偶一樣的男孩。可這次居然看到了素顏的沈昭,詹家瑞才知道,那些堪比女人的精致的妝容簡直是毀了他。

現在的沈昭,肌膚剔透晶瑩好像能看見肌理之間的血管,淡棕色的眸子泛着水光,純淨的好像一個玻璃珠子。他低着頭,抿着嘴,帶着少年特有的倔強,薄唇豔紅,仿佛待人采摘的櫻桃,這根本就是美少年阿多尼斯啊!

詹家瑞呆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裝模作樣咳了一聲,換上笑臉柔聲問到,“沈昭,你為什麽打人啊?”對于漂亮的人完全沒有抵抗力就是詹家瑞。

沈昭埋下頭不說話,坐在一邊的芳姐不愧是跟了詹家瑞多年的得力助手,一眼就看破了自家老板又花癡了的事實,只能狠狠瞪了一眼詹家瑞,沒好氣的接過話頭道:“詹總,我們公司花了多大力氣才請到Andrew答應我們為雜志社拍一輯照片加專訪你是知道的。可Andrew很挑剔,今早試了很多模特他都不滿意,我就讓沈昭也去了。沒想到Andrew試了幾張,就說滿意了,我還以為這事妥了。後來Andrew要求清場,我們就都到外面去候着了,沒想到還沒滿十分鐘呢,就聽到裏面有呼救聲,我們闖進去就看見一地都是血,Andrew則躺在地上……”

芳姐越說越生氣,轉頭對着沈昭就是一通罵,“你倒是說說看啊,在裏面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要打他?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Andrew可說了,一定要告我們雜志社,你說怎麽辦好吧!”

“這件事,我會自己一力承擔的。”沈昭說到。

“承擔?你能怎麽承擔?”芳姐氣的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震的一跳,“早知道就不該把你弄進公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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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沈昭忽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吓了芳姐和詹家瑞一大跳。沈昭咬着嘴唇,看了詹家瑞一眼,随後說到,“我去求Andrew。”說完轉身就出了門去。

辦公室只剩下芳姐和詹家瑞,安靜了好一會,詹家瑞才問到:“芳姐,那個Andrew……據說很好色?”

芳姐嘆了口氣:“這已經是業界裏公開的秘密了,Andrew喜歡吃模特豆腐,但是他名聲大,模特多數也就忍了。沈昭入行這麽久,沒理由不知道的,再說了他要是不喜歡,一開始就不要去試鏡嘛!現在搞成這樣,真不知道要怎麽收場。更郁悶的是,沈昭那張嘴比上了膠水還牢,就是不肯說在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我們想對症下藥都不行。”

“嘿嘿,我知道。”詹家瑞笑到。

“你?”芳姐狐疑。

“芳姐你過來。”詹家瑞招手讓芳姐來他自己這面,然後在電腦上操作了幾下,一個視頻畫面就跳了出來,居然是攝影棚!

“你玩偷拍?!”芳姐吃驚的問到。

“哈……哈哈。”詹家瑞幹笑了兩聲,“前段時間我和小晟不是走的挺近的麽,情趣……情趣啦。”這時畫面上正好出現Andrew清場,詹家瑞趕緊招呼,“快看快看,就是這裏了。”

詹家瑞曾與公司的一個模特小晟攪在一起,這個小晟也是個放得開玩得起的主,那天小晟要拍一套性感的雜志套圖,但是詹家瑞不能脫身去攝影棚看,小晟不知道自己從哪搞了個針(丵)孔裝在攝影棚裏全程錄了下來。後來兩個人好聚好散,這個東西倒是一直也忘了拆。

不過這個針(丵)孔裝的位置正不說,畫面清晰聲音清楚,Andrew清場之後發生的事,一點不差的拍了下來。

Andrew是個三十多歲的老外,留着長發,打扮的倒是人模鬼樣的。但是等棚裏的人一出去,只剩下他和沈昭的時候,那猥瑣的嘴臉馬上露了出來,借着要幫沈昭調整姿勢的理由,一只手頗不安分的從腰一點點的往下移。沈昭到也沒惱,一把抓住Andrew的手放回腰上,撒嬌道:“我們先拍照好嗎。”

“好,好,我們拍照。”Andrew用流利的中文回到,退後幾步舉起照相機拍了幾張,然後看着相機裏面的成像贊嘆,“美,真是太美了!”說完一把摟了沈昭就要親。

沈昭立刻掙紮出他的懷抱嬌嗔道:“老師,我們先拍照嘛,拍完再說。”

“小美人,我們先親熱一下嘛,反正這邊也沒人,我都等不及了。”Andrew說完撲上去一把抱住沈昭,按在做背景用的桌子上,就去扒沈昭的衣服,一張豬唇更是照着沈昭的臉上親了好幾下。看到這,詹家瑞嘴都撇的要抽筋了,暗唾一記,這都什麽人啊!

沈昭人小但是力氣不小,一把推開Andrew,擦了把臉上的口水,笑容已經有點挂不住了:“老師,他們人都在外面等着呢,我們還是先拍照吧,好嗎?”說到後來,已經是懇求的語氣了。

Andrew因為沒有防備,被沈昭推的連退了好幾步,差點撞到後面的布景板,這下火氣立馬就上來了,忽然發難,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沈昭的臉上,沈昭白皙的面孔立刻浮現一片緋紅:“賤貨,你裝什麽裝,你以為你改名換姓了,老子就不認識你了嗎?你不就是一年前在藍夜的頭牌joe嗎!現在給老子裝什麽純情,還怕老子付不起錢嗎?”

藍夜?!聽到這個名詞的時候,詹家瑞很是吃驚,和芳姐面面相觑,藍夜是個出名的夜場,裏面的MB是同行裏素質裏最高的,詹家瑞以前也去玩過,可是他們誰也沒想到沈昭居然在那裏做過,而且竟然還是頭牌?!

還沒等芳姐和詹家瑞理出頭緒,視頻裏Andrew已經再次強行将沈昭按在桌上,一邊動手拉扯沈昭的衣服一邊嘴裏還不幹不淨罵着。然後,沈昭的手就已經抓到了桌上上用作背景道具的花瓶,“砰”的一聲砸在了Andrew的腦門上面……

“哈,砸的好!”詹家瑞還挺樂,被芳姐狠狠的瞪了一眼,詹家瑞立馬收聲,雖然詹家瑞一直把芳姐當成長輩來尊敬,不過有時候也會懷疑,到底自己是老板還是她是老板這個問題。

“好什麽,就算有了這視頻之後Andrew不敢告我們,可我們前面那些通路的資金可都算打了水漂了!”芳姐嘆了口氣。

“好啦,看開點。”詹家瑞一邊安慰芳姐一邊把這段視頻刻到光盤上去,“我們去醫院會會這位Andrew老師吧!”

詹家瑞和芳姐到醫院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沈昭跪在Andrew的床邊,而Andrew則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香蕉,完全是把沈昭的存在當空氣。看到這幅情景詹家瑞火氣立馬上湧,推門進去一把拽起沈昭,沈昭居然一下沒站的起來,差點摔倒,可見他跪了有多長時間。

“喲,安老師看來心情不錯,一點都不像受傷的樣子嘛!”詹家瑞嘲諷到。

Andrew撇了詹家瑞一眼:“你是誰啊?”

“我是詹家瑞,雜志社董事長。”

“原來你就是他們雜志社的董事長!”Andrew冷笑了一下,“我可告訴你,我已經驗傷了,你等着和我律師說吧。”

“難道一點都沒有回轉的餘地?”詹家瑞問。

“哼。”Andrew斜眼看了下沈昭,“也不是沒辦法,如果他肯在這跪上三天的話,我還可以勉強考慮一下不告你們。”

Andrew剛一說完,沈昭馬上就要跪,被詹家瑞一把拖了起來:“沈昭你不用跪,我不會讓我公司的模特給這樣的人渣下跪的。”

“你說什麽?!”Andrew一聽“人渣”二字立馬火冒三丈,手裏的香蕉皮順勢就扔了過來,詹家瑞輕易的躲開了。

“喲,安老師還發暗器呢啊,這麽激動,看來沒少被人罵人渣啊!”

“好你個詹家瑞!本來還想放你們一馬,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我一定要告到你們公司破産!!”Andrew抄起手機開始撥號,“你們等着我的律師信吧!”

“哈。”詹家瑞冷笑了一聲,“告吧,告吧,我還怕事情鬧的不夠大呢。”

“你什麽意思?”Andrew猶疑的問到。

“我勸安老師在叫律師之前,好好先看看這張光盤上的內容再做決定比較好!”詹家瑞把光盤甩到了Andrew的病床上,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不知道強(丵)奸未遂能判幾年呢。”說完一把拉住沈昭,“我們走吧,我想安老師是識時務的。”

沈昭呆呆的被詹家瑞拉出病房才回過神來,定在原地不肯再走,詹家瑞拉了兩下見沈昭沒反應,疑惑的問到:“怎麽了?”

“剛剛……那是什麽?”

“那個啊……”詹家瑞尴尬的笑了一下,“其實我們棚子裏有個針(丵)孔攝像機……”

“那就是說……”沈昭頓了一下,望住詹家瑞的眼睛,“你們都知道了?”

詹家瑞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沈昭說的“知道了”是知道什麽,看着沈昭漂亮的臉孔好一會,“藍夜”兩個大字才閃現了出來。

“嗯。”

“那你們準備怎麽處置我?趕我走嗎?”

詹家瑞愣了一下,到真沒想過這個問題,看了眼站在旁邊的芳姐,顯然芳姐也沒考慮到這個問題……不過的确,做過MB的事情一旦被捅出來,沈昭就毀了……

“回去再說!”詹家瑞拍了拍沈昭的肩,看着沈昭垂下頭黯然的樣子,不禁安慰道,“沒事的。”

聽詹家瑞這麽一說,沈昭迅速擡頭看着詹家瑞,眼睛亮晶晶的全是期望,詹家瑞瞬間被美色陶醉。沈昭以前也對着他做過這樣的表情,那時的他畫着濃妝,怎麽看怎麽像是演戲,現在這樣清清爽爽的模樣,怎麽看怎麽像是一純情少年。詹家瑞一邊陶醉一邊想,自己真是完了,對住美色,自己真的絲毫沒有抵抗能力啊……

曾有位偉人說過這個世界上的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這句話用在沈昭身上再恰當不過,沈昭才19歲,換了其他同齡的男孩子,還是關在象牙塔的年紀,年少輕狂不問世事,當哭便哭當笑便笑。可沈昭不一樣,他的棱角已經被生活磨的一幹二淨。

沈昭是孤兒,5歲被人收養,而養父是沈昭的第一個男人。被養父連哄帶騙的第一次除了鮮血和疼痛并沒有其他的感覺,那年的沈昭才14歲。

躲在房間不願出來的沈昭,差點發高燒到四十幾度差點死掉。也就是那一次,養父在醫院的慈父形象,騙過了醫生、護士包括沈昭自己。之後的三年時間裏,就算沈昭被當成了一個洩(丵)欲的玩具,他也從來沒有反抗過,因為是養父給了自己一個家,如果離開,他怕就再沒有人要自己了。

沈昭17歲的時候,養父破産了。沉迷賭博的他,一旦輸了就用酒精麻痹自己。沈昭勸一次便被打一次,最嚴重的一次,手臂都被打到脫臼。但是,沈昭一直告訴自己,不能離開,他心裏一直有着僥幸,直到養父把自己賣給藍夜抵賭債,他才知道,真的……沒指望了。

在藍夜的一年,沈昭生不如死。他從沒有一天不想從這個肮髒的地方逃跑到習慣到麻木,粗俗的或者斯文的男人,每一個晚上都不一樣。沈昭記不住任何一個人的樣貌,只記得那些被貫穿的疼痛。

他記得有一次,一個戴着眼鏡,看起來很老實的上班族,把整個手機都塞進了自己的身體裏面,他只記得在自己哭喊慘叫的時候,那個男人的狂喜一般的笑容……

也是在藍夜那一年,沈昭學會了周旋,學會看人眼色去猜測他的性格或者喜好,适當的讨好示弱,讓自己少受些苦。也就是在藍夜,遇到了前一個模特公司的經紀人。

脫離藍夜改了名字,沈昭真的以為會是新的開始,可是一切并沒有改變,送去給業內關系人暖床,漸漸的變成家常便飯……沈昭很厭惡那樣的生活,自己就像一個禮物被送出去,用完之後再像垃圾一樣丢掉,周而複始……

以至于很多年後詹家瑞問過沈昭,為什麽對他那麽好的時候,沈昭也只是搖着頭不說話。

從來沒有受過生活傷害的人,是無法了解那種感覺的,只為詹家瑞的一句“我不會讓我公司的模特給這樣的人渣下跪”,就可以讓沈昭發誓,這輩子,這個人無論要怎麽做什麽,自己都不會對他說個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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