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手05

楚涵的老家在江市一個普通的小鎮上,高中之前他根本就沒離開過這兒。直到考上大學,他去了更遠的地方,一年回家兩三次,有時候甚至一次。

他是家裏獨子,從小學習成績又很好,家裏人對他期望很高,一直希望他能有出息,不說光宗耀祖,但至少得體面。

只不過楚涵最終還是辜負了他們的期望,他把俞稚生帶回家的時候,兩個老人氣得半死。

這麽些年,他都沒忘記當時他們難以置信的眼神,仿佛他們生的兒子成了一個怪物。

沿途五六個小時的颠簸,楚涵睡着了又被颠醒了,下車之後打車直接去了醫院。

小地方的醫院條件不好,一進去給人一種站不開腳的感覺。

楚涵急忙中也沒心思換衣服,還穿着昨天聽課時的帶領襯衣,臨時戴上了隐形眼鏡。

他給母親打電話,找到病床時,一進去就看到六張床位挨在一起。

他爹就躺在其中一張床上閉着眼睛。

那一幕,楚涵看了只覺得心酸,“不孝”兩個字狠狠砸在他心口上。

楚母一見了兒子,立馬紅了眼睛,她上來摸着他的臉:“都瘦了,在外面沒好好吃飯?”

楚涵喉嚨酸脹:“不用擔心我,我爸他怎麽樣了?”

“醫生說是心髒病,那天他在工地上跟人吵架,把自己給氣着了……”楚母低聲哭訴。

楚父五十多了,身體不如以前了,楚涵之前就擔心,只是他爸脾氣倔不肯聽,也不服老,一味埋頭苦幹,身體怎麽能撐得住?

“媽,你以為勸着點爸吧,我每月寄給你們的錢也不用給我攢着,我也……用不到。”

提起這個,他忽然愧疚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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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五年前那個一時腦熱的小年輕了,可以為了愛情不顧家人的感受,他沒有一次不後悔,如果他能再忍耐一點,如果他不直接把人帶回來,是不是就不會鬧得這麽僵了。

楚涵咨詢了醫生,決定給楚父做手術,楚母擔心:“那個什麽鐵架子要往心髒裏插啊,會不會要人命啊?”

楚涵安撫說:“不會,現在心髒支架手術已經很成熟了,之前在門口賣包子那個陳大爺您還記得嗎,就是做了這個手術,現在依舊好好的,媽,您別擔心,這只是個小手術。”

安慰完楚母,接着他就去找了主治醫生,接着又猶豫了幾秒,給S市那邊打了電話。

方桐接到電話的時候,立馬激動地接了起來:“嫂子!你終于給我打電話了!”

楚涵對這個稱呼已經免疫了,也不想費口舌糾正,問他:“我有件事想問你。”

別看方桐大大咧咧的,他還是個醫學生,将來要繼承醫院的。

楚涵直接把他這邊的情況說了,方桐立馬答應找人過去幫忙。

“手術費過後我會打給你。”

“嫂子,別這麽客氣啊!你說你現在才給我打電話,你就不想知道我哥現在什麽情況嗎?”

“我看新聞了,他醒了。”

“他是醒了,可是他……”

楚涵現在一聽這個名字心裏就慌得很,直接打斷了他:“我這邊還有事,先挂了。”

“喂?嫂子?”

方桐盯着被挂斷的電話,十分惱恨地往牆上踢了一腳。

S市醫院,助理劉冬把剛到的手機提了過來,之前的手機被甩出了車外,摔了個粉碎,只有手機卡還安然無恙。至于那價值七位數的分手禮物,也不知是幸運還是怎麽的,竟也安然無恙,當然這個時候劉冬是不會自讨沒趣拿出來的,他巴不得誰也記不起來。

俞稚生剛從CT室出來,接着就拿起手機鼓搗了起來,在登錄自己微信賬號的時候,劉冬剛要提醒,卻見自己老板奇異地輸入了一串數字,輸完之後他自己也似乎愣住了。

他竟然能記住那幾位數的密碼?

驚訝過後,俞稚生打開了自己的相冊,視線落在某張人臉上,然後瞳孔放大,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屏息的狀态。

那是一張青年男性的臉,男人站在陽臺根兒上,穿着一身家居服,因為沒睡醒,整個人顯得有些困倦。論長相,這樣的男人并不是長得最出衆的,但卻給人一種細水長流、驚豔時光的錯覺,尤其是那雙眼,含情脈脈地看着人,無辜又勾人。

讓人想把他圈起來,只給自己看。

俞稚生幾乎看入了迷,他接着往下滑,不出意料全是這個人,戴眼鏡的,穿風衣的,甚至還有半.裸的。

就算沒有記憶,那一刻俞稚生也直覺這是偷拍的,因為男人看起來實在不是那種大膽開放的性格,這是趁着他睡覺時偷來的珍藏。

那畫面太香.豔,俞稚生迅速手抖着滑了過去,好在原本的他設置了權限,只有他自己能看。

原本記憶中模糊的人影逐漸清晰,俞稚生一邊暗自慶幸一邊生氣。

慶幸自己唯一記得的人是和自己最親密的人,生氣的是他住院這麽多天這人竟然也不來看自己,有這麽狠心的人嗎!

俞稚生關掉手機,憤憤問:“他人呢?”

劉冬早就把俞稚生的情況跟醫生說了,主治醫生姓吳,是全國著名腦科專家,他說:“這種情況是好的現象,說明俞先生的記憶正在逐漸恢複,你們多帶他看看以前住過的地方,見見認識的人,對他恢複記憶有好處。”

劉冬也想啊,可是現在楚教授不在啊。

他戰戰兢兢地:“楚教授他最近很忙,可能沒時間過來……”

“那你就打電話給他,讓他過來。”俞稚生冷冷說着,那種頤指氣使的語氣讓人頭大。

劉冬:“我試着聯系聯系吧。”

之前劉冬不是沒有聯系過楚涵,只是對方手機一直沒接,他也只敢給對方發消息。

過了這麽兩天,他才等來楚涵的電話。

“失憶?”楚涵聽到這個消息,站在臺階上足足怔了五秒,沒想過這樣狗血的戲碼居然會發生在俞稚生身上。

“對,俞總誰都不記得了,就對您還有些印象。”劉冬急忙解釋。

楚涵握緊了手機,語氣卻稀松平淡:“他還記的多少?”

“他、他只記得您跟他是戀人,旁的就不記得了。”

只記得是戀人的事?

楚涵只覺得好笑,這個人,果然從裏到外都是個混蛋。

他挂了電話,态度十分明确,斷了就是斷了。

劉冬沒轍,回去要是俞稚生問起,他只能先瞞着。

只是沒想到,莊瑞這天來了。

他過來的時候劉冬正在外面跟公司裏的人通話,俞稚生坐在病床上,手裏拿着個iPad,正聚精會神地看着什麽,連有人進來都沒注意到。

直到他叫:“俞總忙什麽呢?”

“看論文。”還是沒擡頭看他。

莊瑞新奇,走了過去,屏幕中間是幾個黑體字——《中國古代喪葬文化與制度研究》,他正想調侃他什麽時候對這個感興趣了,結果一看下面的作者信息,愣住了。

“楚涵?你記起他了?”

“嗯。”俞稚生懶懶說着,一張俊臉上帶着點煩躁,他看了半個小時還沒把這篇論文看完。

沒辦法,他暫時扣上了電腦,眨了眨疲憊的眼睛,随後對上莊瑞古怪的視線:“怎麽了?有什麽好驚訝的?你不認識?”

莊瑞怎麽可能不認識。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說,劉冬就從外面回來了。

“莊總,您也在啊。”

莊瑞朝他點了點頭,不知怎麽的,劉冬突然就忐忑了。

俞稚生早就等的不耐煩:“讓你去叫人叫來了嗎?”

劉冬:“沒、沒有。”

“他怎麽說的?”

“他……說不回來。”

俞稚生的臉瞬間黑了,接着胳膊往旁邊摸手機:“那我自己打。”

劉冬立馬不安起來,他瞟了眼莊瑞,莊瑞也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嘲諷的眼神移過來。

“你沒告訴他他們鬧分手的事?”

一句話說出來,整個病房都安靜了。

俞稚生剛翻出手機通訊錄,動作瞬間頓住。

下一秒,他把手機狠狠砸在牆上,罵道:“放屁!我們好着呢!”

他雙目赤紅,鼻尖湧出一股熱意,看到他鼻子底下流出的兩行血,病房裏另外兩個人都傻眼了。

幾分鐘後,醫生趕來,觀察完之後關上了病房門,門外劉冬擔心問:“怎麽了,怎麽突然流鼻血了?”

醫生責備地看着他們兩個:“病人剛剛做完手術,需要靜養,尤其不能受刺激,你們要為病人的健康考慮,就算有什麽事也要等他病好之後再告訴他。”

劉冬擦着額上的汗,連連說是。

病房裏,俞稚生臉上的血跡都處理了,只是他還是情緒不好,胸口起伏着,一張臭臉對着人。

“你們說,我跟他到底是怎麽回事?”俞稚生這回也明白了,他跟他那個小男友肯定是出了什麽問題,所以對方才一直沒有出現。

只是,他媽的他全都忘了!

俞稚生失憶以來,第一次這麽窩火。

劉冬趕在莊瑞之前解釋:“俞總,您別生氣,您跟楚教授之前就是鬧了點小矛盾,這情侶之間哪有不鬧矛盾的您說是吧?”

他看向莊瑞,想讓他一塊幫腔,結果對方冷冷站在那不說話,幸好俞稚生這會兒也沒注意他,只問:“那到底因為什麽事?他現在人在哪?”

劉冬:“我之前打電話問了,學校那邊說楚教授請假回家了,現在不在S市……”

俞稚生聽了,直接把輸液針給拔了,惡狠狠地跳下來,說:“他不來,我就親自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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