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逃離01

之後幾天又開始變冷,天氣預報說可能會下雨,果然早上的時候天就開始陰了。

楚涵出門的時候聽門口的保安抱怨:“這天,越來越冷了。”

是啊,是越來越冷了,才十一月的天氣,就已經到了零下七度。學校裏早就開了暖氣,圖書館人又多,還算暖和。

楚涵一整天都待在圖書館,沒想到下午的時候起了冷風,沒多久就下起了雨。他這才想起來自己把傘落在辦公樓裏了。

圖書館門口是有公用雨傘的,楚涵下了樓準備碰碰運氣,過去一看,果然還剩一把。

他剛把傘撐開,就聽見有人說:“天哪,下雨了,沒帶傘怎麽辦,你帶了嗎?”

“我也沒帶。”

是一對小情侶,二十出頭的模樣,臉上帶着該怎麽辦的焦慮,沒來得及多想,手裏的傘就送了出去:“你們用吧。”

兩個學生先是一驚,接着連忙道謝,那小姑娘臨走前還擔心地問他:“您怎麽辦啊?”

楚涵就說:“有人來接我啊。”

他撒了謊,但也無所謂這些,就這麽一段路,有沒有傘都一樣。

他默默低頭,把要緊的資料揣進懷裏,等雨勢稍減,就沖了雨裏。

俞稚生大老遠走過來,手上拿着一把黑色的傘,正在門口問路,雨打在傘上噼裏啪啦的,大爺又口齒不清楚,說了好幾遍他都沒聽清。正要挪腳,一轉頭卻看見熟悉的人影直直往雨裏沖,頓時心裏咯噔一下,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了似的,回過神,整個人已經拔腿跑了過去,也不顧腳下的雨水濺了一身。

他一着急叫了句:“楚涵——”

聽見男人喊他,楚涵立馬擡起了頭,雨水順着發絲淌進了眼睛裏,他擡手去揉眼睛,下一秒男人的氣息直接撞了進來。

俞稚生大手撐着傘,外套脫了裹在他肩上,帶着責備的語氣:“怎麽沒帶把傘?天氣預報都不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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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涵搖搖頭,有點怕冷地往他身邊靠了靠:“你怎麽來了?”

“我工作結束了,來看看你。”事實上他是提前結束了這幾天的工作,準備休幾天假的。結果一來就看到這人傘都沒打就往雨裏沖,不知怎麽的心下就一扯,看不得這畫面似的。

他說:“再有下次,就給我打電話。”

“你來接我嗎?”

楚涵也不是故意把自己弄得這麽可憐的,只是他覺得這雨也不算大,跑到這邊再打輛車回去剛剛好。

俞稚生看他這沒心沒肺的樣子,擡手捏了捏他的臉,本想給他個教訓,結果碰到他帶着涼意的皮膚,立馬就圈着人往車裏走。

“你再這樣待下去,都該感冒了!”怎麽就這麽不讓人省心?

楚涵的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你不要大驚小怪。”

俞稚生好笑,除了他,他還對誰大驚小怪過,真沒良心吶。

沒幾分鐘,楚涵腦袋就靠在了車窗上,眼睛眯着,跟要冬眠的小動物似的,讓人覺得可愛。

俞稚生忍不住開口:“告訴你個事,你先別生氣。”

“怎麽了?”

“可能是我記錯了,我們之前是不是在下雨天認識的?”

楚涵睫毛忽然抖了一下,像是大腦遲鈍,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麽。

“為什麽這麽說?”

男人還在自顧自回憶:“我記得那天你好像站在雨裏,好像也是之前站過的地方……”

窗外的雨嘩啦啦打在車窗上,俞稚生漫不經心說着,卻沒聽到回答,一扭頭,發現旁邊人已經閉上眼睛睡着了,他沒看見楚涵的指甲已經掐進了手心裏。

他們相遇的那天明明是個晴天,在那個擠滿很多領導的會議室裏,窗外連一片陰雲都沒有。

有什麽地方出了錯。

楚涵絞盡腦汁地回憶他們在一起的每個瞬間,只是想破了腦袋都沒有想起有這麽一件事,他跟俞稚生是在研二下學期的時候認識的,研三的時候正式交往,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他不可能不記得有這麽一幕。

長久的壓抑幾乎讓楚涵連着好幾天都合不攏眼,他又做了那個夢,眼睜睜看着俞稚生跟別的男人在一起談笑,親吻,一起唱着那首歌。他想要追過去,卻聽到那個跟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男人憤怒地質問他為什麽要死皮賴臉纏着他不放!你們不是早就分開了!

不!不是的!

楚涵大聲尖叫,強烈的混亂和痛苦卻讓他泣不成聲,眼淚就這麽無聲流了滿臉。

半夜看到這一幕的俞稚生險些以為他是什麽病症發作了,吓得趕緊把人抱起來喊他,又是摸臉又是聽心跳的,最後拍他的臉把人拍醒了。

他一臉擔憂:“怎麽了這是?夢到什麽了?”

懷裏人怔怔看着他,下一秒就突然揪着他的領子,哽咽問:“你、你再唱一遍那首歌……”

“什麽歌啊?”見人說胡話,俞稚生又開始擔心了。

“就是下雨的那首歌,你自己寫的……”

“什麽啊,老子早就忘了!你做夢就做這些玩意兒?”俞稚生一邊好笑一邊給他擦眼淚,他向來不會安慰人,只能笨手笨腳地安撫他。

過了會兒楚涵不哭了,只是眼神空空地看着某個地方,像是失魂落魄極了,他說:“那你也給我寫一首吧,我想聽。”

俞稚生頭疼:“親愛的,你就別為難我了,我高中語文都不及格的!”

說完又怕他不高興,趕緊彌補:“這樣吧,這兩天我正好沒事,帶你出去玩怎麽樣?”

楚涵低頭,好半天才嗯了一聲,像是無理取鬧完了的孩子,終于肯消停了。

俞稚生默默松了口氣,第二天就讓人準備飛機票去某剛開發的度假村,度假村位置正好是在南方,離江市不遠,如果有時間的話,他們順便可以回楚涵的老家看看,拜訪一下二老。

這麽一想,俞稚生又有些緊張,像是勾了別人家好閨女的野男人,不敢去見家長的心情一樣。只不過早晚要來這一遭,他們總不能一直偷着摸着在一起吧。

俞稚生沒把自己的這點心思告訴楚涵,他狡猾地裝作只是去散心旅游的模樣,早就把路上一應物品裝進了雙肩包,只是在準備出發的前天晚上,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管家在電話裏說,老爺子在外面吹了冷風,一下子沒抗住病倒了,現在正在醫院裏呢!

俞稚生擰眉:“怎麽回事?你們就讓他站在外面吹冷風,能不病倒嗎!”

“這……我們也勸不住啊!”

“你們勸不住我就能了?你多找人看着點,我這忙着呢,就不……”拒絕的話還沒說完,一扭頭發現楚涵正坐在床上盯着他,眼神直勾勾的,特純特要命。

他要把這話說完,估計會被當成個不孝子吧。

俞稚生不甘心地咽了口氣,說:“等兩天我過去看看。”

那邊說:“少爺,看病人哪有等兩天的,他可是您父親!”

俞稚生被問的不耐煩了:“知道了,我會去的!”

挂了電話,俞稚生臉都黑了,轉身卻換了副面孔,抱着人不肯撒手,楚涵就問:“你爸他病了?”

俞稚生語氣硬邦邦的:“他年紀大了。”

楚涵溫和地窩在他懷裏:“要不要我陪你去?”

男人一聽立馬擡頭,握着他的肩膀用力說:“不用!你好好地待在這兒,我很快就回來。”

這要是去了那還得了,那老頭還指不定給人擺什麽臉色呢!

這麽單純安靜的人,他可舍不得讓他遭白眼。

只是度假的計劃泡湯了,俞稚生怎麽也提不起勁來,說寶貝兒我不在你要是做噩夢怎麽辦?

楚涵說你不用擔心。

“可我想你啊。”

“我也會想你的。”

“給我打電話。”

“我會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俞稚生才勉強開心一點,第二天他滿腹牢騷地坐上車,站在門口的楚涵朝他揮了揮手,嘴唇帶着淡笑,直到汽車走遠,他才面無表情地走回去。

不到五分鐘,楚涵再次從門口出來,只戴了一條圍巾。路過門衛時,門口的保安像往常一樣問候他:“去哪啊教授?”

“去見一個朋友。”

小保安點點頭,說您慢走,路上結了冰,小心路滑!

楚涵卻沒有再應聲,沒人知道他現在是怎樣的心情,大概比這天寒地凍好不了多少。

宋川沒想到楚涵會突然來找他,兩人最近見面的時候少,最近攝影樓的工作又忙了起來,助理遞給他電話的時候他正在給TREVEL雜志拍一組封面照,正好趕上冬至這天,他們去了北方第一個下雪的城市哈爾濱拍攝了這組照片。

哈爾濱天寒地凍,宋川的蘋果機好幾次都凍關機了,接起電話,他還有些驚訝:“楚涵?”

“學長,你在哪?”

楚涵搭乘最近的一趟高鐵趕到哈爾濱的時候,腦子裏什麽都沒想,他渾身只帶了一部手機,身份證和銀行卡,臨走的時候他跟院長打電話說自己請假兩天,調整一下狀态。

院長也沒說什麽,只說讓他好好玩玩,別什麽事都裝進心裏。

他這麽說,反倒讓楚涵覺得抱歉。

六個小時後到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宋川在出站口接他,他穿着很厚的軍大衣,戴着帽子,一身行頭綠的人晃眼,很像以前七八十年代的穿着,楚涵忍不住笑起來:“你這是什麽打扮?”

宋川把帽子拿下來戴到他頭上:“笑什麽笑,這地方冷着呢,就你這身子骨,沒幾天就凍壞了。”

楚涵看了眼頭頂的綠帽子,覺得這寓意不好,想拿下來,但一伸手就被凍縮了回去,這地方實在是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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