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回憶02

俞稚生失魂落魄回到公司之後,就這麽呆呆坐了一個下午,他還沒有消化那令人震驚的事實,整個思緒都是混亂的。

幾乎所有人都察覺到了老總的心不在焉,新來的周助理端着剛泡好的咖啡進來,看見坐在辦公桌前的人欲言又止。

多年的經驗告訴他不要随便插手上司的私事,上任以來他也一直恪盡職守,本本分分專注于自己的分內之事。

作為老板,俞稚生在S市算的上首屈一指,沒有人質疑過他的工作能力,雖然他看上去随性不羁,而且性格暴躁,但整體來說他是一個值得追随的老板。

但他從來沒有見過俞稚生脆弱的一面。

他現在事業順遂,沒什麽可煩惱的,失魂落魄成這樣,只可能是為情所傷。

事實上也确實是這樣,那天之後,俞稚生一度懷疑人生,他對自己的記憶産生了懷疑,感情也是。沒有人再經歷了這樣的打擊之後還能對愛情保持熱忱。

一連幾天,他幾乎每晚都無法入眠,晚上回到公寓,入眼的都是兩個人之前生活的痕跡,他們一起起床,一起在廁所對着鏡子刷牙,一起分享同一塊面包,一起親吻甚至取悅彼此的身體。

只是下一秒那些歡聲笑語耳鬓厮磨統統都化成了泡影。夢裏也全是那人在眼前哭着說對不起的樣子,俞稚生只覺得揪心地要命,心裏被生生挖去了一塊肉。

很快他就讓自己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當中,再這樣下去,他毫不懷疑自己會變得精神崩潰。

自從調到人事部之後,劉冬就頓覺壓力少了不少,雖然每天的工作還是非常多,但至少沒什麽心理負擔,不用擔心什麽時候被老板一個電話叫過去,也不用再管老板的那些糟心事,閑着沒事帶帶新人,參與公司的文化宣傳,還能結交不少新同事。

日子過得悠閑了,體重都上來了不少,同部門的小張一見面就調侃他:“冬哥最近過得挺滋潤啊!準備幹到什麽時候啊?”

作為被“發配”的一員,劉冬一點反省的自覺都沒有,直接說:“幹到退休!”

如果沒有什麽變故,他大概真的會在這裏幹到退休,可世事難料,誰能知道說完這話的第二天他就被叫到了總裁辦公室,這一見不要緊,劉冬直接被吓了一跳。

才短短一周不見,俞稚生簡直跟換了個人一樣,他臉上沒有了往日的英氣,帶着一點顯而易見的憔悴,像是很多天沒睡個好覺一樣。

更神奇的是,男人開口第一句竟然是問他過的好不好,簡直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Advertisement

他惶恐地站在那兒,顯然有點猜不透自己的老板突然找上自己到底是什麽意圖。

可令人驚訝的是,俞稚生剛開始只是跟他簡單談了談工作上的事一直到最後的時候才說出了找他來的目的:“待會兒你去收拾一下,繼續來我這工作。”

“什麽?”劉冬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俞稚生手指敲着桌面,語氣倒是平靜:“我待會兒打電話,讓財務給你漲工資。”

本來還在震驚中的劉冬,聽完這話之後立馬答應了,還有什麽能比主動給員工漲工資的老板更有魅力的?

回到助理崗位的劉冬很快就接手了之前的工作,他人雖然不精明,但好在工作踏實,吃苦耐勞,能跟得上老板的節奏。

只是很快他就發現了俞稚生的不對勁,整整一周的時間,這人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一反常态地格外拼命,好幾次連晚飯都忘了吃。

劉冬懷疑他是受了什麽打擊,可是他也沒敢直接問。而是在下班之後拿着剛發的工資去超市買了點補品,開車送了過去。他到樓下的時候給俞稚生打電話,對方聲音沙啞說直接上來。

結果剛踏進公寓裏,就聞到一股酒味,進門一看不得了,光空酒瓶子就五六個呢!

俞稚生看見他來,毫無形象地仰頭說:“要不要來一點?”

劉冬手顫:“您這是怎麽了?”

男人突然笑了起來,有些滲人:“他說我愛的人不是他,你說我是不是被撞傻了,這種事都能弄混……”

劉冬吓得趕緊說:“這感情的事,誰都不好說啊!”他不知道這幾天他們發生了什麽,只是本能地安慰。

俞稚生卻慘淡搖頭,一副頗為受傷的模樣:“感情這玩意兒,我是不相信了。”

說出這話的俞稚生第二天就從公寓裏搬了出來,直接住在了公司,助理看着心酸,卻也完全沒有辦法,他一個外人壓根說不上話。

沒過幾天就是公司年會,為了慶祝,俞稚生給每個人都包了大紅包,直把衆人感動地不行,還有人差點感動地抱大腿。晚上,一群人一個勁地灌酒,有這麽大方的老板,他們自然喝的盡興。

俞稚生來者不拒,他難得放下老板架子,跟員工們一起喝酒,剛開始還沒人敢灌他酒,後來見他一個人喝得厲害,也就紛紛湊了過來,說一些表忠心或者奉承的話,甭管真心還是假意,都在這酒裏了。

喝完一輪,俞稚生不勝酒力,中途去了一趟廁所,回來的時候想去外面抽根煙清醒一下,沒想到下樓的時候因為光太暗,一不小心踩空了,人直接摔了下去。

誰也沒有想到,才兩周俞稚生就再次進了醫院,一連幾天,他渾渾噩噩,昏迷的時候還說着胡話,甚至比上次還要嚴重。俞老爺子聞訊,立馬讓人開車趕了過來。

一番診斷之後醫生說可能是又摔到腦袋了,還有上次車禍留下的後遺症,老爺子憤怒地拿手杖敲地:“什麽後遺症到現在還沒好!”

俞老爺子年過六旬,就這麽一個獨子,好不容易父子關系緩和了,還沒來得及抱孫子呢,兒子竟然就這麽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

他到底是造了什麽孽!

直到第三天,床上的人無意間吐露了某個人的名字,老爺子驚愕到險些站不住腳。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還沒忘了那個叫楚涵的男人!

一時間,心裏沉重的不行。

男人之間,本來就不是什麽光鮮的事,只是一開始他沒來得及管,到了之後分開以為沒多久也就忘了,沒想到現在反倒成魔障了。

俞潛龍無法接受自己的兒子因為一個男人折磨成這樣,他找到了那個罪魁禍首,理直氣壯地讓他離開這裏,不要再回來,否則他會讓全學校的領導都知道他楚涵私底下是個什麽樣的人!

看着眼前憤怒而強勢的老人,楚涵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他什麽都沒說,轉身收拾行李,第二天就準備了回老家的車票。

他申請了學校裏調職的名額,如果可能,明年他就要到另一個城市任教了。

臨走的時候他給方桐去了電話,對方顯然察覺到了什麽,着急地在那頭喊:“你真的要走了嗎?你真舍得?”

“沒什麽舍不舍得,只是換個地方工作而已。”楚涵聲音輕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可是我不想讓你走,嫂子,你真的把我哥放下了?”方桐沒辦法了,只能把俞稚生給搬出來。

聽到那個名字,楚涵心口隐隐作痛,但他逼着自己不去想那個人。他告訴方桐可以給自己打電話,接着就迅速挂了電話。

沒有人知道他是帶着怎樣的心情離開的,這個在感情上一敗塗地的男人,在那天不顧一切坦白自己內心的時候,就已經放棄了所有的可能。

那些以前他固執不肯放手的,即使被人唾棄也想要自私地占有的東西也已經不再屬于他了。

回去之後,方桐在醫院發了一通大脾氣,他看着陷入昏迷中的男人感到濃濃的憤怒和失望,他不可控制地大吼:“要走的人憑什麽是他!他那麽好!那麽愛你,為什麽你偏偏不珍惜?!”

“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他的咆哮帶着強烈的憤怒,在兩人的感情長跑中,他當了五年的看客,從一開始的挑釁到漸漸接納,他是真心把楚涵當成自己的嫂子了,他無法相信,在這個感情變得廉價的年代,還有人會這麽執着和堅持,這樣純粹的感情讓他非常感動,可是偏偏這樣的人,卻要遭受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讓人難過得想哭。

而昏迷中的男人沒有聽到這些控訴,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是自己模模糊糊的記憶。

夢裏剛開始的時候他總是追在一個男生身邊跑。

那是上一段戀情結束了很長時間之後,他無意間發現了自己也許對男人也可以,正是好奇的年紀,身邊又有适合的同齡人,就愛跟在人家身後粘着人家。

身邊人調侃說你要真喜歡就上啊,他也只是笑笑不反駁。說是喜歡,還是好奇的成分比較多,真心邁出那一步他還沒有做好準備。

直到畢業前夕,那人突然去了國外,一走就是好幾年。俞稚生也曾經後悔過,沒有戳破這層關系,但後悔也沒辦法,他不是那種為一個人一直消沉的類型,他年輕,又有資本,身邊無數的男男女女往上湊,很快就有了其他的情人。

但是很快他也就膩煩了,那些人讓他壓根就提不起興趣,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

之後的一段時間他忙了起來,經常忙到晝夜颠倒,身邊也空寂下來,身邊的朋友給他介紹新人,他都提不起興趣。

直到母校九十周年校慶會上,他作為優秀校友上臺發言,之後又和校領導一起吃了頓飯,把人送回來的時候順道在圖書館舉行了贈書儀式,只是沒想到剛舉行完準備回去的時候,天突然開始下雨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