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傷心02

離開俞家老宅,俞稚生并沒有立刻回去,他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仰頭看着萬家燈火,只覺得心裏孤獨得要命,他的愛人沒了,走到哪都空落落的。又在心裏恨自己的沒用,沒能把人挽留住,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他怎麽就把人給弄丢了呢?

俞稚生越想越傷心,突然對自己的婚姻感到絕望,最後無法承受一樣緩緩蹲在馬路牙子上,那背影看起來像是在哭。

直到背後有聲音響起:“叔叔啊,你在這裏哭什麽?”

俞稚生一驚,看見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問她這麽晚怎麽會在這,小姑娘指了指前面亮燈的地方,說:“前面就是我家,我媽讓我給隔壁李奶奶送餃子呢。”說完又問他為什麽哭。

俞稚生努力露出一個笑:“叔叔沒哭,叔叔就是迷路了……”

聲音都啞了,這還沒事呢?

一個大人傷心成這樣,小姑娘不禁産生了一絲同情,她說:“您的家人不在這兒?我給您的妻子打個電話吧!”說罷,亮出了自己手腕上的小手表。

這話不知是刺激了男人的哪根神經,聲音直接帶起了哭腔:“我、我把人弄丢了,他不會再回來了。”

“那您就去找他啊!”

“他不想見叔叔,叔叔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俞稚生心髒抽痛,已然是直不起腰來了。

“那您就去跟他道歉嘛!”小姑娘拔高了聲音說,“您這樣自己一個人自責她又不知道,媽媽說了,做錯了事情就要改過來,那樣才是好孩子,好孩子才招人喜歡嘛!”

“可是叔叔對不起他的事太多了。”

“那就一樣一樣改,您這樣就是逃避!不是男子漢!”小姑娘瞪圓了眼睛,不知從哪冒出來一股大人的氣勢來。

也許是被小姑娘努力安慰他的勁頭所感染,俞稚生擡起頭:“你覺得這樣他就會原諒我?”

“嗯,一定會的!”

“那叔叔知道了。”俞稚生終于露出一個微笑,小姑娘為自己成功開導別人高興的很,沖着人揮揮手,一蹦一跳地回家去了。

只是當她回去把這件事告訴媽媽的時候,卻被質疑了,說:“這大除夕晚上的,外面哪有人?”

“有呢,不信你在門口看看!”

說完推着人走到門口,那裏已經連個人影都沒有了。

打完電話的第二天,俞家人果真讓人來把那一箱子“禮”拿走了,楚父臭着張臉一句客氣話沒說,楚涵把箱子給人之後,說:“你們不點點?”

幾個人一弓腰:“俞總說信得過您,不用點,還說希望您別誤會他。”

“什麽別誤會?”楚母板着臉:“告訴俞稚生,以後別再拿這些東西膈應我們!”

誰知幾個人一愣說:“您可能誤會了,送禮的事不是我們俞總的意思,這是俞老爺子的吩咐,我們俞總事先并不知道。”

楚母張了張嘴,楚涵也一時愣住,只有楚父迫不及待趕人走:“管他是誰,不都是姓俞的!”

啰嗦完直接把人關在了門外。

對于這件事,楚涵并沒有說什麽,直到他收到了陌生賬號的彙款信息,才驚訝地睜大了眼。

楚母看出他的不對,在身後問:“怎麽了?”

楚涵趕緊關掉了手機屏幕,扭頭心虛地說沒什麽,楚母就沒有再問了。

剛開始楚涵是想忽略這條消息的,畢竟他打心底裏不想跟男人有任何牽扯,只是從下午到晚上,心裏一直想着這件事,總是心神不寧。

晚上幫楚母刷碗的時候還不小心把一只碗給摔了,楚母趕緊念叨:“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又閑他手腳笨,把他支到一旁去了。

大過年的,楚父吃完飯就去隔壁串門找人下棋去了,楚母從廚房裏出來,就打開了電視,坐在那裏看昨天晚上錯過的小品,一邊磕着瓜子一邊哈哈大笑。

倒顯得旁邊的楚涵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回想自己以前大年初一的晚上都在幹什麽呢?

只有兩個人的卧室,電視機的聲音開到最大,遮蓋着最隐秘的聲音。男人的手撩開底下人汗濕的頭發,笑得性感:“叫出來,別忍着,外面人聽不到。”

“大過年的,你……”

“大過年怎麽了,還礙着我操.你了?”男人故意在他耳邊說着流氓話,聲音溫柔,動作卻野蠻。

對于男人來說,過年這幾天,正是閑着沒事的時候,正好撒開了歡幹,誰也不會來妨礙他們。如果不是顧着愛人的身子,他能做一整晚。

那時候的兩個人幾乎天天膩在一起,做的盡了興了,才肯放他回老家。

回憶到這,楚涵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躲回房間,想起學生給他發的新年祝福,連忙打開手機回複,有些祝福是群發的,他也一一給人回發過去。

害的有些學生在群裏尖叫:“楚老師回我消息了!看!”

後面跟着一張截圖,結果立刻迎來的衆人的鄙視:“我們也收到了好吧!你以為楚老師偏愛你一個人哪?”

被嘲笑的同學回擊:“操!你丫的考研過沒過?就在我面前嚣張?”

“老子二百九怎麽着!”

“老子三百一!”

“奶奶的我三百一十二!”

突然群裏有人問了一句:“……那個,我問一下,你們這個考研成績出來了嗎?”

“沒有吧,反正我沒有。”

“我也沒有。”

“沒有+1……”

群裏突然之間安靜,那幾個較勁的男生一時之間紛紛潛了水,楚涵看得忍不住笑起來,心想這些年輕孩子怎麽這麽逗呢?

他突然間心情松快了許多,又想到自己即将調職,心裏生出幾分不舍來。

但人生聚散,這本來就是沒辦法的事,沒有誰能一直陪在誰身邊,想求圓滿本來就是奢望,只要無愧于心就好。

俞稚生當然不會因為一個小姑娘的話就覺得楚涵會原諒自己,只是他如果不做點什麽的話,總覺得活着好像就沒什麽意思了。

于是在新年的兩天之後,俞稚生作為S市著名的企業家,分別以個人和企業的名義設立了基金會,向商界同行呼籲,關注貧困地區兒童的學校建設問題,這話一出,商界的各位大佬紛紛唾棄,一直不搞公益的人突然也開始裝模作樣了?

然而俞稚生不是嘴上說說,在基金會成立之後,他陸續捐贈了一個億出去,這還是他的私人資産。

圈裏突然出了這麽一個大新聞,有八卦的到處打聽這是不是真的,近幾天方桐已經被無數人問過這個問題,當即煩躁說:“真的!是真的!”他那身家豐厚的表哥突然腦子抽風,錢也不要了,要做聖人吶!

那人一臉震驚,說:“俞老板改性啦?居然這麽大方的撒錢?”

幾乎所有人都是這麽個反應,畢竟俞稚生之前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自私無情,想讓他主動掏錢給別人,除非那是他祖宗。現在突然搞起了公益,還這麽大陣仗,不是作秀就是腦子壞了。

外界的風言風語傳到俞稚生耳朵裏的時候,他還沒生氣,助理就先跳起來了:“俞總,您就任由他們這麽說你呢!”

“他們說就讓他們說,我做我的。”俞稚生似乎一點都不生氣,才短短一個月,他眉宇間的鋒利就已經被滄桑取代,沉默讓這個男人變得深沉了許多。

劉冬是最先看到這些變化的,心裏比任何人都吃驚,而當他想到讓他改變的原因時,只能嘆口氣。

俞稚生沒有因外界的質疑而停止,他甚至親自踏進了貧困山區,一連三天都沒有任何的信號。俞老爺子知道這事後,電話都要打爆了,直到第五天電話打通之後,直接劈頭蓋臉一頓罵:“你是要氣死我是不是?!腦子失憶剛好了,現在又跑到大山裏去,發什麽瘋吶!”

“您就當我是發瘋了吧。”俞稚生平靜說着,似乎沒有要辯解的欲.望。

他挂斷電話,靠在吉普車旁,腳下是荒蕪的山坡土路,遠處是望不到盡頭的大山,近處破舊的學校門口站在一群學生,正笑着向他們揮手告別,那是這裏唯一的生命色彩。

回到S市之後,俞稚生心裏總算是平靜些了,不再輾轉反側,夜裏也能睡的安穩些。

過了初七,各個部門的員工也差不多都到崗了,只有學校開學要晚一些,楚涵以為怎麽着也得過了十五之後才會走,誰知道院裏突然來消息說要提前準備,先去那邊的學校報道,順便适應一下那邊的環境。

于是十三的那天晚上楚母就開始把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行李箱裏塞,一邊塞一邊念叨:“你們院長怎麽讓你去那種小地方啊,真的是學術交流?”

“嗯。”楚涵心虛說,“因為院裏我最年輕,需要多學習。”

“是得多學習。”楚母沒聽出這話有什麽毛病來,讓他在外面好好跟同事相處,巴拉巴拉說了一大通,楚涵只管點頭,說我知道了。

回頭進了卧室,把門反鎖之後,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那人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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