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七回

七回:世間劫

某條無人的小巷裏,一個老婆婆弓背哈腰,地上一只茶色的小狐貍龇牙咧嘴。

“她神靈都被封了,你這般說兩句她怎麽可能就懂了。”夢女質問。

尾勺轉轉身子很無奈。

“得有辦法刺激一下她,讓她自己突破封印。”

尾勺呲牙:“本仙都現原形了,還不夠刺激嗎!”

“那算什麽,随便一只上古兇獸都比你威風。”夢女。

尾勺撓地,氣鼓鼓卻又不能在這怎麽樣,一頓牢騷後猛然醒悟道:“弇茲!”

夢女皺眉,阻止道:“騷狐貍想什麽!素女現在凡身度化,後土尊上知道不扒了你的狐貍皮。”

“事分大小輕重緩急,後土娘娘不會怪罪的。”尾勺說着蹦跳着離開。

夢女連忙跟上,卻因為老婆婆的姿态有些步履艱難:“是男神,不許叫娘娘。”

……

“喻姑娘,您快起吧。”

喻子魚無奈的下床,走到門邊,拉開門來,門外火燒眉頭的三兩個仆從一下撲進來。這個場景分外眼熟,當時在潛明也有過類似的經歷。

“怎麽了?”喻子魚死氣沉沉。

“二殿下要見你。”

喻子魚先是一怔,二殿下?

二殿下!那個之前,把她按在地上行禮,差點拜出內傷的那個二皇子!喻子魚忽然想起來那些不好的經歷。

她走上堂前,由于往日的經驗,二話不說便跪在葉義秋面前行了大禮。葉義秋原本還在猜想是哪般女子,叫他好等,沒想到又是她,想來也是,葉義初能為她出走八年,就注定這女子是他這輩子躲不了的劫。

葉義秋并沒有讓她起來,喻子魚也不敢亂動,這次她聰明了,葉義初是六,他是二,怎麽也得高上那麽一截,她不該得罪的還是別硬碰了。

“起來吧。”葉義初身旁的随士開口。

喻子魚小心翼翼的站起來,老實的模樣,倒是不招人讨厭。

“喻子魚?”葉義秋。

他這一聲,喻子魚不禁輕輕一顫,不曉得該不該應他。

葉義秋別眼看院外的天色,挑眉:“你才下榻?”

喻子魚也很抱歉,她早知道葉義秋在等她就不賴着那會兒了,此時歉意十足,一時想不到理由狡辯結巴道:“我,我……”

“你明白沅兒的意思吧。”葉義秋一點不墨跡,直接截話道。

他其實并不介意喻子魚,只要葉義初喜歡,他怎麽都可以,葉義秋唯一在意的是他能否成為最後的贏家,也就是登上儲君,因為自己身體原因不能修煉靈流,所以他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葉義初身上,葉義初當年一氣之下離開皇都,他派人尋了八年,終于将他找回來了,本以為一切回歸正軌……

可葉義初拒絕與佟家聯合,他就知道,葉義初只是人回來了而已。

“……”喻子魚微怔,她不傻,昨日葉義初說那些話時,她就有些察覺了,葉義初的意思,葉義初喜歡自己的意思。

若果不是葉義初的那個眼神,她或許到現在也沒往那處想。

‘愛慕?’

‘是想獨占她的喜歡。’葉義初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那雙眼睛正看着她,他明明只是在向喻子魚解釋什麽是愛慕,喻子魚從那雙眼裏,看到了葉義初眼中的自己,在那雙滿是情意的眼裏。

她不知道自己曾經忽略過甚,只是恍然察覺,葉義初一直溫柔的在她身邊,永遠都是有求必應,她之前還愚蠢的以為,葉義初只是比較樂于助人罷了。

“那你呢?”葉義秋。

“……”

……

瑾王府

葉千晟的馬車剛剛停下,早已候在府外的江管家連忙上前跪下俯身在地,身後還有三兩個侍女也跟着跪下不敢起來。

“王爺,老奴有罪啊!”江管家俯在地上聲音顫顫道。

葉千晟被申定攙扶下了馬車,不知事出何因,竟是瞧都不瞧上一眼,徑直進府去。身後的申定這才開口:“何事進府再說,府外大門前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申定,原是葉千決貼身随士,因七玦王早逝,被葉千晟留在身邊,年齡近三十。

江管家匆忙起身,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模樣,苦喪着臉向申定:“是。”

進府後江管家重新跪下:“王爺,”

“說。”

江管家看點點頭看向身後一個同樣跪在地上的侍女,侍女怯怯開口:“上次姑娘用簪子割腕之後,婢子就将姑娘房內的利器都收走了,婢子裏裏外外翻查了兩次才放心離開的,婢子真的不知道姑娘……”

她說的姑娘正是木茲。

葉千晟聽到這便立刻扭頭向裏院去,木茲自得知往事後情緒一直低沉,葉千晟想過她會難以接受,屢次想要開導她,可無論他說什麽,她沒有理會過一句話,一次竟是想割腕,幸得發現及時……

葉千晟疾步到別院,沖進廂房內,床榻邊圍着兩三個下人,手忙腳亂忙活着甚,左右見到葉千晟都紛紛退開跪下,殷紅的鮮血大片的暈染在素色的被褥上,床榻上,木茲安靜地躺着,手腕處裹着白紗,葉千晟心頭停下半刻。

當年,葉千決也是安靜的躺在床榻上,明明只是睡着的模樣,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世人只知道七子葉尉,八子葉奕是張皇後的嫡出,沒人知道本該血肉相親的兄弟二人,卻是素來不和的。

葉尉在世時,對誰都是一副和善的笑臉,可唯獨沒有給葉千晟半分好臉色。

他從來不知道,七皇兄是會笑的,年幼的葉千晟是皇帝最喜愛的小兒子,是皇後寵在心尖兒上的寶,乖巧可愛又懂事,人人都愛,可唯獨一人,他的七皇兄,七皇兄可以對六皇兄笑,可以與二皇兄說話,還會同五皇姐出游,唯獨對自己冷着臉,甚至從來不正眼看,明明是一個母後生出來的兩人,關系卻還沒有外人好,心高氣傲的他早就發現葉尉對自己異常讨厭,很多的質問也憋在心裏許久。

終于有一日,那日是葉奕六歲生辰,葉尉十二歲。

生辰那晚,葉尉如常未到,皇後備下糕點,竟是要親自給送去,葉奕不悅,不願讓母後屈尊,便攔了下來,一時興起說自己替母後送,這便有了接下來,改變他一生的記憶。

房內燭火已滅,葉尉早已歇下,葉奕命随從扣門。

良久,不見有人回應。

“七皇子已經歇下了……”一旁有宦官道。

“往日作罷,今日我都親自來了,你還不給面子嘛?”葉奕不悅直接叫喊着,年紀小也不大理事,竟如此無禮。

房內依然無動靜。

“小殿下,今日這日子有些特別,您看您把糕點給奴才……”宦官為難,他也不好打發這小祖宗。

“今日是我生辰,自然特別,這是母後親手做的糕點,七皇兄得親自接,不然就是不給母後面子,那我就要生氣了!”

“這……”宦官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正是這時,門由裏處打開,葉尉果然已經歇下,裏衣外随意披了件暗色長衫,夜間瞧不清他的神色,只是大致的輪廓便可知他定是板着一副面孔。

“何事。”

又是這般冷言冷語,葉奕聽着就來氣,還有更來氣的,平日葉尉從未穿過暗色的衣衫,可偏偏今天,他的生辰,他卻穿得如此沉重,一定是故意的!葉奕越想越來氣。

“今日是我生辰。”葉奕提醒道。

“知道。”葉尉當然知道。

“那你為何不去凝華宮?”葉奕抱怨,知道還有意缺席,你我究竟有什麽仇怨。

葉尉擡眸,似有不悅。

“……”葉奕本以為他要說甚的,沒想葉尉竟是說都懶得與他說,雙手要關門,葉奕忙上前雙手撐住。

“等等。”

“這是母後親自做的糕點,看你可憐給你的。”葉奕從仆從手裏拿過糕點,傲嬌的擡起頭遞上去。

她倒是閑。

“不必。”葉尉不接。

葉奕遞去的手僵在半空,葉尉竟是直接甩了他的面子,這哪能行!

“不成!你必須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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