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蕭安歌是被冷醒的。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也不知道這在這兒躺了多久,睜眼的時候,窗外已經天亮了。

這是難得的一個好天,碧空如洗,天邊居然有一抹紅,初陽快要破開雲層了。

可蕭安歌卻辦法欣賞。他現在腦子昏昏沉沉,像是什麽幾千斤重的東西壓在他身上,讓他渾身都不舒服,軟綿綿骨頭都散了架似得,他感覺很冷,可摸着自己的皮膚卻又在發燙。此時他的意識是模糊而渙散的,他知道自己現在正躺在沙發上,至于為什麽躺這兒吹冷風,他有點記不清楚了。

今天幾號了?陸戎好像要回來了?是不是要去機場接他?

蕭安歌無力地想要撐起來,卻發現渾身似乎只有手指頭能動。自己好像生病了,得給陸戎說一聲,他是不是還在機場等着啊?

蕭安歌費力地從口袋裏摸出了手機,眼前非常模糊,廢了很大勁兒才勉強按下了陸戎的電話號碼。

在他意識如此混沌的時候,居然腦子裏能記清楚的,就是那十一個數字。

電話撥通了很久,在蕭安歌眼睛不斷開合,快要再次昏睡過去的時候,那邊終于接通了,但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沉默地有些冷清。

蕭安歌好像在做夢一樣,呢喃着用沙啞的聲音道:“你在哪兒啊……我今天不能來機場接你了……”

“你說什麽?”陸戎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莫名其妙。

蕭安歌很努力才從嘴裏擠出一句話:“陸戎,我好像……發燒了……”

話音剛落,蕭安歌就覺得沒了力氣,五指根本抓不穩那個小小的電話,它輕飄飄地從蕭安歌手裏滑落,無聲地掉在了地毯上。

陸戎焦急的呼喊聲也随之消散,蕭安歌再次墜入黑暗之前,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昨晚做夢,好像夢見陸戎了……

陸戎正在睡覺,突然就被電話鈴聲吵醒了,他嘴裏爆出一句咒罵,而後揉着眼睛醒來,那天邊才剛剛開始出太陽,哪個要死的這時候擾人清夢!

陸戎暴躁地抓過手機來一看,來電人居然是:蕭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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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戎使勁揉了下眼,懷疑自己看錯了。從前兩人經常有争執,一般情況下,陸戎都會主動給蕭安歌撒個嬌服個軟,倆人就很快又和好了。蕭安歌是那種絕對不肯先開口道歉的人,可今天這是怎麽回事兒?難不成蕭安歌突然轉性了要主動跟自己道歉?

陸戎拿着電話皺眉,不知道應不應該接。其實他也并不好受,昨晚從蕭安歌家裏跑出來之後,就像是為了證明什麽似的,陸戎到了他從前常去的GAY吧玩,可那些刺耳喧鬧的音樂和狂歡的人卻讓陸戎感覺無法融入,于是便獨自一人在吧臺邊上喝酒。

陸戎生的一副好皮相,只是小坐了一會兒,就有好幾個小GAY來搭讪。可陸戎就是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一點興趣也沒有,漫不經心地和調酒師一聊聊到大半夜,快淩晨三點的時候,陸戎還是獨自走了,在酒店開了間房睡覺。

然後一覺就睡到這個時候,被蕭安歌的電話吵醒了。

他現在可還在生氣呢,要不要接電話?

電話堅持不懈地響着,陸戎忍不住有一點點報複的快感。好多次都是他這樣給蕭安歌一遍遍地打電話,這次終于輪到蕭安歌了,他忍不住想象蕭安歌在電話那頭氣急敗壞的模樣。

按照蕭安歌要強的少爺脾氣來說,能主動打這個電話都算是罕見了,陸戎再拿喬他可能就不會再打來了。

在快要自動挂斷之前,陸戎适時地按下了接聽鍵。

倒要看看他能說什麽。哼。

陸戎靠在床頭,握着電話沒有出聲。

從聽筒裏傳來的聲音讓是陸戎沒有想象到的含糊,蕭安歌似乎有些無力,說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話。

隐約聽到他說什麽“不能來機場接你了”,陸戎都懵了,蕭安歌這是氣瘋了?還是穿越了?

陸戎狐疑地開口問了一句:“你說什麽?”

蕭安歌的聲音很疲憊與脆弱,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輕輕地喊着陸戎的名字:“陸戎,我好像……發燒了……”

陸戎感覺自己的心陡然收緊,所有的情緒都被緊張和擔憂代替了。

“喂!喂!蕭安歌,你怎麽了?喂!”

可電話那頭再沒了反應。

陸戎快急死了,立刻彈起來穿衣裳,以最快的速度沖出來打車。昨晚他離開的時候,蕭安歌明顯還在醉酒的狀态。這一個月以來,蕭安歌基本上每天給他打電話都是喝了酒的,昨晚他走了之後,蕭安歌怕是醉糊塗了不知道做了什麽把自己給弄着涼了?陸戎越想越是擔心,不斷地催促出租車司機開快點。

還好陸戎走得不遠,他趕到蕭安歌家裏只用了二十多分鐘的時間。打開門就感覺對面的窗戶大敞開着,拍了他一臉的冷風,屋裏也沒開暖氣,還沒走廊裏暖和。

陸戎這下真是着急了,趕緊地繞過玄關就往屋裏走,而後一眼就看見了在沙發上躺着微微蜷縮着身體的蕭安歌。他幾步上前,半跪在沙發邊上去探蕭安歌的額頭。

他的臉色呈現不正常的潮紅,皮膚的溫度非常燙手,但整個人又抱着臂膀似乎在發冷的樣子。

“喂,蕭安歌!”陸戎輕輕地拍了下蕭安歌的臉頰,但是得不到任何回應,人已經燒暈了。

應該是自己走後,蕭安歌就這麽在這兒躺了一夜。

“你才是傻-逼。”陸戎輕聲嘆息,一把将蕭安歌從床上撈起來,往卧室裏走去。

******

蕭安歌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覺得渾身黏糊糊地難受,稍微一動就覺得沒力氣,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棉被蓋得好好的,身上穿着睡衣。

恍惚間蕭安歌都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麽事情。正當他暈乎的時候,門口走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是陸戎。

他端着杯白水走上來,看蕭安歌醒了,眼睛立刻亮了,道:“你終于醒了。”

蕭安歌用力眨眨眼,才慢慢回憶起昨天發生的事情。他喝醉了,然後和陸戎吵了一架,接着陸戎走了。可現在陸戎怎麽又回來了?

“你……你怎麽回來了?”蕭安歌開口,嗓子啞的不像話。

陸戎黑着臉走上來,把水放在床頭櫃上,道:“還問我?誰他媽給我打電話的?可憐兮兮地說是病了。”

蕭安歌難受地揉了下自己的眼睛,道:“我給你打電話了?我怎麽不記得了……”

“你別說話了,嗓子不難受啊?”陸戎拿出一顆潤喉糖塞在蕭安歌的嘴裏,抱怨道:“一生病這嗓子就這樣,也不知道什麽毛病,算了,醒了先把藥吃了。”

蕭安歌不知道心裏什麽滋味,擡起眼目光複雜地看着陸戎認真地把白開水吹涼。他臉色有些疲憊,眼下一片青黑。

“慢慢地起來。”陸戎扶着蕭安歌的背和肩膀,把他扶起來靠在床頭,接着把溫度适宜的白水遞給蕭安歌,伺候他吃藥。

這是第二次照顧病弱的蕭安歌了,陸戎還是一樣細致,不過表情不太好看,皺眉坐在床邊上,一邊給蕭安歌掖被角,一邊态度惡劣地說:“醫生說就是着涼發燒,不是很嚴重,打了一針已經退燒了。但是你喝酒這個也該控制一下了,萬一我不在你怎麽辦?被人發現的時候怕是屍體都臭了。”

蕭安歌的臉色原本有些慘白,不知怎麽地聽了陸戎這話卻像是有點泛紅似得。幸好只開了一盞小小的臺燈,昏暗的燈光下,陸戎很難發現蕭安歌的異常。他呼了口氣,心虛小聲說:“你這烏鴉嘴能不能說點好的?要是你不在沒人氣我,我就不生病了。”

“操,就該讓你個沒良心的晾在那兒!”陸戎暴躁地把水杯磕在床頭櫃上,起身就要走。

蕭安歌一急,條件反射地就立刻抓住了陸戎的衣角。

陸戎回頭瞪着蕭安歌,一臉不忿。

蕭安歌真是有點臊得慌,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真是一點都不占理。要他是陸戎,他早就甩手走了。可要他認錯又有一點……不好意思,蕭安歌只好這麽執拗地抓住陸戎的衣角。

陸戎看了一會兒蕭安歌糾結的表情,最後還是坐回了床邊上,他真的不懷疑,自己要是走了,蕭安歌這個白癡能把自己給病死在這屋裏。他背對着蕭安歌,臉色依然像黑得像鍋底。

蕭安歌扯着陸戎的衣角,小聲說:“我一個人睡着有點冷啊,你上來。”

“我幹嘛上來,讓你把感冒病毒傳染給我啊?”

“嗯,傳染給你我就好了。”

“你真沒良心。”陸戎繼續給蕭安歌做臉色,但還是掀開被子躺在了床上。他已經照顧了蕭安歌一整天了,一點沒休息好,他早就累了。

棉被裏面是蕭安歌衣着單薄的身體,他很溫暖,皮膚細膩緊實的手感無論什麽時候都依然讓陸戎着迷。倆人還在怄氣呢,這個時候自己還在色-性-大發,真是沒救了,陸戎有點不想面對蕭安歌。

蕭安歌張開雙臂想要迎接陸戎,沒想到得到的卻是陸戎依舊在鬧別扭的背影。陸戎剛一躺下,就裝過身去拿屁股沖着蕭安歌。蕭安歌愣了一下,而後輕笑起來,心想,這小孩兒的氣性可真不小。

“還生氣呢。”蕭安歌沙啞的聲音有點變調,他主動貼上了陸戎的後背,感覺很舒服,而後,他輕輕抱住陸戎,道:“謝謝你啊。”

陸戎明顯地僵硬了一下。他真的沒想到,蕭安歌能給他服軟。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周六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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