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東宮
◎“活脫脫的狐貍精轉世!”◎
芝芝三人被帶出房後便與衆姬分了開,進了單獨的屋子。
幾人都未言語,各有所思。
然無外乎一件事。
過了許久,是那秋绮兒先開的口,不是對芝芝,而是對唐詩嘉。
“沒想到你這般有心機!”
她在說什麽三人都懂。
今夜适才秋绮兒改的那段舞,并非即興,而是當初編排之時,她為了凸顯自己有意加的,但與雲秋娘說,雲秋娘不允,後來也便罷了,适才,沒想到唐詩嘉竟是也!
秋绮兒狠狠地瞪着她。
唐詩嘉回口:“绮兒姐這般說便不對了。富貴險中求,這話是绮兒姐教的。绮兒姐能孤注一擲,拼了,我為什麽不能?”
秋绮兒冷哼一聲,“你也配!”
唐詩嘉道:“配與不配看看結果再說吧。”
秋绮兒又是冷哼一聲!
芝芝沒說話,現在沒別的心思,但也是看明白了。
寧鴻宴設宴的目的是獻人,她們怕是都看出來了。
她緊緊地攥着小手,适才的能耐可謂全無,有些害怕,也不知會怎樣,心裏頭不斷叨念:天靈靈,地靈靈,各路神仙快顯靈,救救我,救救我!保佑我一定,一定要出蕪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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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又安靜了下去。
但接着沒一會兒,外頭有了動靜,且動靜就是從适才的宴堂中傳出的。
三人皆起了身去,芝芝跑在最先,看得清楚,确是太子走了。
那男人很高,尤為顯眼,一襲白色金絲長袍,貴氣難掩,被簇擁着出來,寧鴻宴都躬着身子。
不知是不是因為餘光感到了有人,他側頭斜瞥,竟是朝這邊看了一眼。
那一眼,好像正好對上了芝芝的視線。
小姑娘站在門邊,怯生生的,有些怕,又有些急,唇瓣顫動。
但那男人也就那一眼,而後便走了。
芝芝心情瞬時低落下去。
然就在這時,卻見李嬷嬷快步朝她三人走來,喜笑顏開,聲音又壓得很低:“你們三個有命了!”
三人:“!!!!”
**********
襄平侯府
她三人是有命了。
然寧鴻宴憂喜交加。
他一面激動到心潮澎湃,一面擔憂到坐立難安。
返回侯府,他便再度派人把宋玉清給叫了過來。
宋玉清連夜趕到。
寧鴻宴掩蔽房門,屏退衆人,舊話重提。
“本侯最後問你一次,你把知道的都說與本侯,越詳細越好,那個小瘦馬連同另一個,到底什麽底細?”
宋玉清一聽“底細”二字也便明白了寧鴻宴在說什麽。
倒也不怪侯爺謹慎至此,只怪那“秦王羽黨”的罪名實在是可怕。
三年前,秦王死後,其羽黨暗立“天閣”,打着“為秦王複仇”的旗號,其信徒壯大之速度極其驚人,又極其隐蔽。
“他”可能是個小販;可能是個藥商;當然也可能是個妓-女。
但他獻上的那兩個揚州瘦馬絕無可能。
宋玉清道:“侯爺有所擔憂下官萬分理解,但那兩個瘦馬,下官敢用頭顱擔保。不瞞侯爺,自打侯爺第一次問起,下官便派了親信去了趟揚州,今日午時人剛剛返回。那個小慫包雖是近來方才成了瘦馬,是個新人,但在那之前,有人盯她一個多月了。她扮着男裝,每日跟在一個富家千金身後,就是混吃混喝,看到條大點的蟲子都能躲到那千金小姐的身後去。且一個來月,根本沒有任何人找她,她也沒找過任何人,可謂什麽異常舉動皆無。至于另一個,更幹淨,十歲起就沒出過明月樓,七八年來,一直在秦樓楚館養着了。”
“侯爺再想,不覺得這根本就不可能?誰能想到人牙子會拐了那小瘦馬;誰能想到下官會買來這個小瘦馬獻給侯爺;誰又能想到侯爺會把她獻給太子?且,誰又能确定太子就一定會收了她?所以誰會費大力,做那般沒把握的事?”
寧鴻宴沒有言語,灼灼目光盯着宋玉清,半晌轉過彎來,舒了口氣,這事原本就不太可能,是他自己的問題。
他确是多少有些杞人憂天,太緊張太懼怕了。
宋玉清又道:“下官以為,太子收了人,不僅代表太子接受了侯爺的輸誠,并未懷疑侯爺,而且,那美人入了東宮不是探子,其實也在間接給侯爺洗白.......私以為侯爺可放下此事,高枕無憂,這件事已經解決了!”
寧鴻宴又想了想,釋懷了不少........
*********
同夜,東宮,夜色已沉。
虞越護送太子回宮,與其幾近并排同行。
“原來寧鴻宴的心思在這。殿下以為,他到底是人是鬼?可會将計就計,送進來個探子!”
裴承禮負手在後,漫步徐徐而行,面上無異,聲音卻異常輕蔑。
“孤倒是希望他能送進個探子,只可惜,他沒那個膽子。”
**********
翌日一早,天尚未大亮,襄平水榭外便停了三頂小轎。
沒一會兒,嬷嬷引着三位姑娘出來。
曹公公接過。
芝芝三人上了轎。
寧鴻宴與曹公公客套過,塞了金錠聊表心意,芝芝三人也便上路了。
小姑娘坐在轎中,一雙白嫩的柔荑緊攥着自己的小包袱,有些局促。
眼下情況是她往昔做夢也未曾想到過的。
她如願離開了蕪苑,可謂躲過了一劫。
昨日滿心滿腦皆是離開的心思,旁的也未曾深想,此時想來,前路茫茫未知,自己又即将要到一個全新之地,是福是禍亦是不知,确是越想越膽怯。
小轎卯時出發,待到了皇宮已是巳時,天兒早亮了。
曹公公引路,三人從東宮側門而入。
下了轎後,曹公公開口叮囑。
“你三人一會兒跟着宮女先去清合堂休息陣子,等着太子妃安排住處。切記莫要亂看亂走,未學規矩之前沒有傳喚不要出來。別說咱家沒提醒,剛入宮就丢了命的小姑娘可是大有人在,好不容易有福入了東宮,還望珍惜。最後,咱家預祝各位小主子平步青雲,前途無量......”
秋绮兒與唐詩嘉皆笑盈盈的,差別在于一個比較明顯,一個比較內斂,相繼皆福身應了聲。
芝芝是反映最慢的那個。
她微微颔首,面上乖巧,腦中卻幾近沒閑着,從進了皇宮後就開始後悔。
這地方處處都透露着兩個字,那就是“尊貴”,肅穆的讓人心驚膽顫,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牆那般高,裏邊層層包圍,比蕪苑還甚一萬倍,如若某天想逃,怕更是門兒都沒有了!
此時,她乖乖地立在那聽人說話,很是仔細,然待聽到“丢了性命”四個字時,小心口俨然又“噗通”了起來,更後悔了,暗道:剛來就死了?天吶!
曹公公見她反映慢了半拍,只道人溜了神兒,好心地有意提醒。
“芝芝姑娘可需咱家重述?”
芝芝擡起小臉,立馬搖頭,聲音又嬌又小。
“我都知道了。”
曹公公端詳着人,笑了。
他自然能看出這三人中誰最可能得寵。
“知道了就去吧。”
芝芝緩緩福身應聲。
秋绮兒兩人亦然。
三人轉而跟上了宮女。
沿途,秋绮兒到底是笑了出來。
來時一路乘着小轎,她也沒人言語,适才又有曹公公在,沒法說話,眼下不然。
她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唐詩嘉,瞧着昨日之事也不計較了,小聲道:“想不到我三人還能有這命!這可是東宮!”
唐詩嘉沒敢說話,只是點頭。
秋绮兒輕聲又道:“往昔我在教坊司的時候聽人偷偷說過,太子雖已成婚三年,但這東宮啊,沒子嗣!想想看,我們要是誰先懷了上,來日,還不扶搖直上!!”
唐詩嘉“嗯”了一聲,還是點頭。
秋绮兒瞄了一眼芝芝,雖一如既往的厭惡她那張臉,卻也不得不承認她生的好,尤其昨日裏,太子的眼睛幾近一直在這個狐媚子身上。
此時今時不同往日,她便有意想要拉攏她,同她說話比以往溫和了不少。
“我三人皆出身低微,又是初來乍到沒個靠山,既是同來,自當擰成一股繩,姐妹同心,相互協同,一榮俱榮,一辱俱辱,芝芝妹妹以為如何?”
芝芝眼波緩緩流轉,瞧了她一眼,大致猜到她的心思。
她這是忘了往昔怎麽欺負她的了?
一榮俱榮,一辱俱辱?
一辱俱辱倒是有可能,一榮俱榮?
雖尚未認識幾日,但芝芝可是太了解她了。
何況,她們要幹什麽,她可不和她們一起。
芝芝沒說話,就只那麽一眼也就是答案了。
秋绮兒萬萬沒想到,氣了個半死,悶哼一聲。
“不識擡舉!”
而後沒一會兒,三人便被宮女送到了清合堂。
據說這是每個新人初來時都呆過的地方。
三人姑且一間房,有眼可見,另外兩人極其歡喜。
亦可見秋绮兒對她摔摔打打。
芝芝也沒理她。
她有她的心思,小眼神兒不是觀察觀察這,就是觀察觀察那,最後得出結論,這才是真正的牢籠!插翅難飛!
而後便想到了她的錢。
她的錢還在揚州藏着呢!
到了下午,教禮儀的嬷嬷過了來。
芝芝三人并排而立。
嬷嬷姓方,一個個端詳着,一見芝芝便呆了一下。
皇宮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東宮亦是如此,這麽多年來見過美人無數,但她還從未見過這般尤物。
芝芝不知她心中在想什麽,唯知自己。
晨時曹公公的一句話猶在耳邊。
她可不想來了就掉腦袋,還想好好活着取她在揚州藏着的錢呢!當然會好好聽,好好學這東宮的規矩。
不時,嬷嬷也便開了口。
“咱們殿下的生母是仁德皇後,皇子中排行第四,是咱們當今聖上的唯一嫡子,打兒時呱呱墜地起,便是太子。殿下是甲辰年出生,為今二十有四。太子妃乃太傅之女,端麗柔嘉,是個極為親善之人。東宮之中的位份共有六階,眼下每階只有一人,除去太子妃外,分別為良娣、良媛、承徽、昭訓以及最末的奉儀。奉儀每月月例三十兩,位份每高一階至少翻漲一倍,越高翻漲的越多,大致以此類推......”
芝芝聽到這兒頓時眼睛亮了。
什麽?
月例三十兩!
即便是最末端的奉儀每個月也有三十兩拿!
她坑蒙拐騙,辛辛苦苦地攢了六年,都沒有一百兩!
怎麽在東宮混一個月,就最少有三十兩麽?!
天吶!這麽好的差事!
就算是一個月三十兩,一年也有三百六十兩了!她豈不是要發財了!
芝芝越想越興奮,以至于後頭嬷嬷說的旁的話她都沒太聽進去,晨時的那點後悔,那點愁雲,眼下可謂突然便煙消雲散了,決定既來之則安之,乖乖在此待上兩三個月,先弄點錢來再說!
這邊甚是平靜,無波無瀾。
芝芝為了銀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豎起耳朵,專心致志地聽,卻不知外邊已是沸沸揚揚。
從她巳時入東宮開始,不過在路上跟着引路宮女行走了一盞茶不到的功夫,消息便已經風一般地在東宮傳了開去。
“曹公公早上接來了三個姑娘,其中一個,極美,活脫脫的狐貍精轉世!”
作者有話說:
芝芝:一不小心上岸啦!
下章殿下就又粗來了,順便再提一下:不是宮鬥文,基本都是感情線,有部分小争小鬥也都是為感情線服務,雙潔。
感謝在2023-01-16 20:17:37~2023-01-18 02:50: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能鏡威力*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酒盅 2瓶;Chen、寧靜、小葡萄兒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