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最強新生

“什麽?你今天還要去下町區?!”

餐桌上,西戈推開面前的麥片碗,此時,那雙黑曜石般的眼中正閃着憤怒的光:“那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和我比試?”

夜鷹很沉穩地喝掉最後一口牛奶,擦擦嘴:“明天。”

“不行,”西戈直接拒絕,“必須今天。”

“那就下午或者晚上,”夜鷹站起身,“我下午就能回來了,時間随你定。”

西戈還想說什麽,卻被茉莉奶奶拉了一下:“行了行了,就晚上吧。”

說完,對西戈使眼色——沒看到人家小姑娘好不容易恢複精神了,怎麽可以對她态度如此粗暴?

西戈:“……”

他悻悻抽手,剛拿起勺子,一擡頭,西瑞元帥推着白夜走出來,兩人皆穿戴整齊,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西戈緊盯着他們:“……出門?”

“抱歉啊,西戈,”西瑞元帥歉意地看着兒子,“今天差不多要公布白夜蘇醒的消息了,我們得去一趟新聞發布會。”

他原本答應陪西戈一天,如今卻不得不爽約了。

西戈面無表情,把勺子扔回碗裏,站起身,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一聲不吭地走了。

“唉……這孩子!”茉莉奶奶着急地探出身子,朝走廊喊,“少爺!你還沒吃完早飯呢!”

“給我吧,”夜鷹說,“我幫他吃掉。”

茉莉奶奶睜大眼:“那怎麽行?夜鷹同學要是不夠,我再去給你盛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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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夜鷹已經把西戈的碗拉過來,小口吃起麥片,等她吃完了,才擡起頭,沖茉莉奶奶笑了笑:“浪費糧食不太好。”

茉莉奶奶:“這……這孩子!”欣慰又憐惜地看着夜鷹,“真是個好孩子!父母教育得也好,小小年紀就這麽懂事!”

白夜在一旁淡聲插了一句:“我也覺得。”

西瑞元帥:“??”他以前怎麽沒發現白夜這麽厚臉皮?

夜鷹說:“那我出門了。”

“等等,”她剛站起身,身後白夜道,“你去哪裏?元帥說送你一程。”

西瑞元帥震驚地看着白夜——他什麽時候說過了?

但夜鷹的視線已經望了過來,西瑞元帥只好道:“下町區是吧?跟我們……順路。”最後幾個字說的異常艱難。

聞言,夜鷹才道:“那就麻煩你們了。”

于是三人便上了懸浮車,西瑞元帥和司機坐前排,夜鷹和白夜坐後排,不知為何,從上車開始車裏就彌漫着一股詭異的沉默,西瑞元帥是在受不了,開始和夜鷹搭話。

“說起來,夜鷹同學之前好像說過,最崇拜的人好像是自己的一個長輩?”

一旁,原本一直看着窗外的白夜忽然轉過頭,看了夜鷹一眼。

夜鷹:“?”

她有些疑惑,但很快回答道:“是的,一個對我很好的長輩。”

“哦——”西瑞元帥拖長聲音,慢悠悠地瞥了一眼白夜,才道,“真不錯,可以具體說說你喜歡他哪一點嗎?”

夜鷹認真思考了下,回答道:“他知識很淵博,會告訴我許多我不懂的東西,雖然人有點嚴厲,但金……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才對我有那麽多要求。”

白夜:“……”

他将手掩在唇邊,咳嗽了一聲,對司機道:“把窗打開。”

司機問:“您覺得熱嗎?”

正要開窗,卻被西瑞元帥阻攔:“開什麽開,你想讓街上的人先媒體一步看到你嗎?”

夜鷹側過頭,發現白夜的耳垂微微有些紅,便關心道:“是車裏太悶了嗎?”

白夜:“……不,沒事。”

西瑞元帥道:“別管他,我們繼續,”大有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趨勢,“還有呢?你那個前輩對你的态度怎麽樣?他喜歡你嗎?”

夜鷹點頭:“恩,他很愛我。”

“嘭!”

突然,車裏響起重響,另外三人都吓了一跳,不約而同回頭——白夜沉着一張臉,将落在地上的光腦撿起來:“抱歉,手滑了。”

他的表情看起來不是很愉悅,臉冷的堪比西伯利亞高空上的雪風,司機和夜鷹對視一眼,選擇保持沉默,唯有西瑞元帥眉眼裏都帶着笑,正欲開口,光腦收到一條信息。

他打開一看,是白夜的簡訊:“很有趣?”

西瑞元帥:“……”

不是吧,這就生氣了?

十幾分鐘後,司機将夜鷹送到下町區,遠遠望去,就看到一個高個子男生站在橋旁,他穿着一件兜帽衛衣,帽子翻起,遮住了大半的臉,只露出半個白皙的下颚。

“那是你的同學?”西瑞元帥問。

夜鷹點點頭,正要下車,白夜道:“是你們同系的學生?”

不知為何,他皺着眉頭,表情更差了。

夜鷹還以為是自己哪裏觸犯到了白夜,難免有些拘謹,低聲道:“不是,他是支援系的前輩。”說完,下意識挺直脊背,站得像根筆直的竹子。

望着表情緊張的夜鷹,西瑞元帥:“……”

夜啊,咱收斂點,沒看到小姑娘都給你吓壞了嗎?

但白夜并沒有察覺,手指敲着椅背:“叫什麽名字?”

“文刀袖,”白夜問話的語氣讓夜鷹莫名想起了學校裏的教官,不用他繼續問,自己便主動道,“今天請他幫我修一下機甲。”

聽到這個名字,白夜和西瑞元帥皆是一怔:“文刀袖?”

夜鷹沒有察覺到兩人的臉色,小心翼翼道:“那我可以去了嗎?前輩還在等我。”

西瑞元帥回過神,飛快瞥了眼白夜,說道:“嗯啊,你去吧。”

夜鷹才微微吐出一口氣,對兩人鞠躬後,她打開車門,朝橋邊跑過去。

白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看着夜鷹和文刀袖說了幾句話,男生給她戴上個帽子,随後兩人一起往下町區走去。

“居然是那孩子嗎,”西瑞元帥在一旁感嘆,“這還真是……”命運的巧合。

白夜沒有搭理他,直到兩人的身影逐漸遠去,才收回目光:“走吧。”

***

夜鷹扶起頭上的帽子,它大了一號,總會從她的腦袋上滑下來:“一定要帶這個嗎?”

“不帶也可以,”文刀袖在前面道,“那就別和我走一起。”

夜鷹奇怪看他一眼。

不知為何,文刀袖似乎不想讓他或者是夜鷹的臉露出了,上一次她和裘德來也是,大晚上的,還硬要兩人披個鬥篷。

她默默想,總覺得……他像是不想讓他們的臉被人看到。

但思索間,兩人已經來到文刀袖的小屋,他們走進去,屋內一片漆黑。

夜鷹問:“阿姨呢?”

“幹活去了,”文刀袖示意她下地下室,“進去。”

夜鷹再次進入地下室,屋子還是和昨天一樣亂,簡直沒有下腳的地方,她站着沒敢動,文刀袖卻徑直走到桌前,把上面一些攤着的圖紙掃開,朝夜鷹伸出手:“東西帶了嗎?”

夜鷹忙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遞給文刀袖:“給。”

夜鷹畫的圖很詳細,雖然筆法有些稚嫩,但将白色繭艙的各個部分都畫的很細致,有些地方還寫了标注。

“這是你的駕駛艙?”文刀袖一邊看,一邊戴上眼鏡,“叫什麽?”

夜鷹躊躇了下:“天蠍之星。”

文刀袖正在一堆書裏翻找着什麽,聞言手一頓,才抽出一本書:“跟超神機甲的名字一樣啊。”

夜鷹小聲道:“因為我覺得它會喜歡這個名字。”

文刀袖低着頭,把那本書攤開,只是從鼻子裏發出一聲沒有意義的哼聲。

“哦?”過了片刻,他擡起頭,叫夜鷹過來,“你看。”

夜鷹湊過去,發現文刀袖剛才在看的是一本手抄本,他翻的那頁上畫着一個駕駛艙,文刀袖把它和夜鷹的圖對在一起,示意道:“你覺得如何?”

夜鷹盯着兩張圖:“嗯……”

不能說一模一樣,可以說完全相似。

“這是我……父親設計的超神機甲複原圖,”提到父親時,文刀袖有個短暫的停頓,但很快被他略過去了,“你的駕駛艙是從哪裏來的?”

夜鷹只能說:“從垃圾場裏撿來的,但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它是機甲的駕駛艙。”

“其他的部位呢?找過沒有?”

“沒有,”夜鷹想了想,補充道,“但那個垃圾場在淪陷區附近,一般很少會有人過去。”如果天蠍之星的其他部位也在垃圾場的話,應該不會被人撿走。

文刀袖陷入沉思,半響才道:“這樣,我先給它做中樞,關于這個機甲其他的部位……”

夜鷹迅速道:“等我進入遠征兵團,我會立刻去一次石英城。”

怪不得她鐵了心不肯進憲兵團,文刀袖詫異看了夜鷹一眼,才道:“行,”想了想又道,“我可以先做些簡單的部分,反正如果到時候找不到,也要重做。”

夜鷹遲疑了:“那費用……”她來之前查過,訂做一個私人機甲是很貴的。

文刀袖倒是很爽快:“不用,這次就當是我練手,不過相應的,做壞了不能找我承擔責任。”

夜鷹自然沒有問題,點頭道:“好。”

文刀袖掂量了下靈晶,覺得應該夠做一個機甲中樞,便對夜鷹道:“我要開工了,你要是想呆在這裏也可以,但必須保持絕對的安靜——我不喜歡被人打擾。”

夜鷹看了眼時間,快到下午一點了:“我回去吧。”西戈還等着跟她幹架呢。

文刀袖正在戴防護手套,聞言手一頓,朝牆邊的櫃子努了下嘴:“把那個櫃子打開,裏面有給你的東西。”

夜鷹:“?”

她疑惑地走到櫃子前,打開一看,裏面躺着幾條機甲項鏈。

文刀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重看了遍你在聯賽裏的打法,你好像很喜歡進攻?月神偏速度型,在火力續航方面還不夠,這裏面你随便挑個拿走吧。”

夜鷹忙收回手:“這怎麽行?”

文刀袖哼笑道:“也是,畢竟我一個沒畢業的學生,做出來的機甲自然比不上那些大師的作品。”

夜鷹:“……”

她只好拿起一個機甲項鏈,正要關上櫃門,有什麽東西掉了下來,忙撿起來,卻微微一愣。

那是一張三人合照,一對夫妻帶着一個孩子,面對鏡頭笑着正開心,夜鷹迅速辨認出小孩和女人正是文刀袖和他的母親,男人沒見過,估計是他的父親。

只是……她遲疑看了眼文刀袖的背影。

——這張照片上滿是裂縫,似乎是被撕碎過後又重新拼起來的,尤其是父親的臉,因為裂縫太多,都看不清長相了。

這時,文刀袖道:“你有選擇困難症嗎,還沒挑好?”

夜鷹忙将照片放回去,拿起機甲項鏈:“好了,”她走過去,把項鏈遞給文刀袖,“這個可以嗎?”

文刀袖随意掃了一眼:“千蛇?你倒是會挑好東西。”

千蛇是一臺中型機甲,優點是靈敏的關節和優秀的攻擊力,文刀袖強化過它的關節,使得千蛇能做出一般機甲難以做出的動作,簡直如蛇一般靈活。

時間也差不多了,夜鷹再一次謝過他,文刀袖站起身,準備将夜鷹送出門,卻忽然聽到門鈴聲,随即響起一個男人的喊聲:“阿袖,你在裏面嗎?”

不知為何,他的表情陡然沉了下去。

“你從後門走,”他把夜鷹帶往小屋後的側門,“路已經帶你走了幾遍了,自己能出去吧?”

夜鷹點頭,準備出門,卻見文刀袖站在原地,不禁問:“你不去開門嗎?”

“沒事,”文刀袖說,“一個很煩的客戶,先晾着他。”

畢竟是人家的私事,夜鷹沒有多問,沖他擺了擺手,打開側門走了出去。

等她繞到門前,發現那個客人還在敲門,看模樣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見到夜鷹,還沖她打了個招呼:“下午好啊,小姑娘。”

男人的目光順勢落在她手裏的機甲項鏈上,露出個錯愕的表情:“這不是……?”

夜鷹不動聲色地收起項鏈,對他點點頭,轉身離去。

她的記憶裏還算不錯,一路快走,駕輕就熟地出了下町區,搭上路邊的懸浮巴士,等人回到西瑞元帥的家,剛好兩點左右。

她敲了敲門:“茉莉奶奶,我回來了。”

但夜鷹等了一會,沒人替她開門,她有些疑惑,又喊了兩聲,屋內靜悄悄的,像是沒人。

夜鷹皺起眉,西戈不怎麽出門,茉莉奶奶也說會一直待家裏,可是怎麽會沒人來給她開門?

她左右看了看,街上沒什麽,便繞到屋子後,悄悄翻過牆,輕聲落在院子裏。

剛落地,就聽到屋內響起一聲驚慌的尖叫:“救……救命……!”

夜鷹的瞳孔一縮。

是茉莉奶奶。

***

夜鷹沒有絲毫猶豫,瞬間沖入屋內,客廳裏沒有人,她的目光轉了一圈,從廚房隐隐傳來扭打和掙紮的聲音,夜鷹屏住呼吸,腳下速度卻不減,奔到廚房門口,一看,卻愣住了。

茉莉奶奶仰面倒在地上,西戈蹲伏在她的身上,兩只手死死摁住她的咽喉,聽到響動,他擡起頭,露出一雙猩紅的眼。

夜鷹只愣了一瞬,立刻反應過來,抄起桌上的一把傘就朝西戈丢了過去。

西戈瞬間躲開,身子如同一只靈敏的獵豹,輕巧落地。

夜鷹看向茉莉奶奶,她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氣,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卻拼命對夜鷹揮着手:“快走!快……”

話還沒說完,耳邊響起赫赫風聲——西戈朝夜鷹撲了過來,後者看了茉莉奶奶一眼,冷靜往後,飛快退出廚房,西戈被她引了出去。

等到了客廳,夜鷹立即展開攻勢,西戈也怒吼上前,兩人扭打在一起。

茉莉奶奶扶着拐杖追出來,心急道:“夜鷹同學!危險!”

“後退,”夜鷹卻道,“您會妨礙我的動作。”

茉莉奶奶一愣,但見夜鷹應付有餘,跟她說着話還能躲開西戈的攻擊,便往後退了幾步,仍舊不放心,抄起拐杖:“我……你撐不住了就逃!奶奶在這裏!”

夜鷹嗯了一聲,凝神對付西戈。

他似乎又回到了在體術課上的狀态——神情瘋癫,雙目猩紅,力氣、速度都提升了好幾個檔次,然而出手卻毫無章法,只顧着一味盲打。

但這樣其實對夜鷹有利。

她保持着防禦姿勢,擋了西戈的幾下攻擊,很快找到他的一處破綻,身體忽然下彎,一腳踢向西戈的膝蓋,後者吃痛一聲,惱怒伏下身子,夜鷹卻蛇一般直起身,繞到他的背後,手臂勾住西戈的脖子,用力一收。

“咳!”

西戈被她壓倒在地上,拼命掙紮,臉色卻越來越紅,夜鷹微一用力,他發出一聲悶哼,頭垂下,暈了過去。

茉莉奶奶簡直是撲了上來:“夜鷹!你沒事吧?”

“還好,”夜鷹檢查了下,“我沒受傷。”

倒是茉莉奶奶的脖子上還留着十個手指印,看起來觸目驚心。

茉莉奶奶注意到她的目光,不自然地摸了下脖子,才道:“唉……我等下去塗一些藥。”

夜鷹問:“發生什麽事了?西戈為什麽會攻擊您?”而且他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聞言,茉莉奶奶長嘆了口氣,表情瞬間像是蒼老了十歲,只是道:“能麻煩你先幫我把西戈背回房間嗎?”

夜鷹看着她:“……好。”

背起西戈時,夜鷹才發現他跟自己差不多重,全身似乎只長了骨頭,瘦削的肩膀如同一根斷刺似地戳着她的脊背,有些痛。

夜鷹将他拖回房間,吃力搬上床。

西戈的房間很特殊,牆壁上包着一些海綿物質,夜鷹按了下,很軟,就算撞上去也不會覺得痛。

她看了一圈,房間裏只有一些必要的家具,書桌上堆着許多瓶瓶罐罐,全是藥,夜鷹翻看了下,都是針對神經衰弱的。

桌邊還有兩個小相框,分別是西瑞元帥和茉莉奶奶的照片,一個相框稍微有點歪了,夜鷹走過去,把它扶起來,發現下面還墊着一張照片。

她下意識翻過來,一看,人愣住了。

七個學生對着鏡頭,露出微笑。

——那是他們在頒獎典禮之後被拍的慶祝照,夜鷹記得西戈還很不情願,他被衆人圍在中間,連笑也不笑,只是臭着一張臉,仿佛誰欠了他錢似的。

那時艾爾還說:“都是‘出生入死’過的戰友了,怎麽連個照片也不肯拍?”

西戈回的是什麽夜鷹忘記了,但照片的背面寫了兩個小小的字,她低下頭看——

“戰友。”

“夜鷹同學?”

忽然,門外傳來茉莉奶奶的聲音,夜鷹忙把照片放回去,應了一聲:“在這裏。”

門開了,茉莉奶奶拄着拐杖進來,手裏拿着一個針管:“能幫奶奶一把嗎?”

夜鷹點頭,把她扶到床邊,茉莉奶奶從口袋裏拆了一包藥水,注入針管,才道:“把這個紮到他手臂裏去吧。”

夜鷹問:“這是什麽?”

“鎮靜劑,”茉莉奶奶道,“能緩和他的神經。”

夜鷹依照她的吩咐做了,淡藍色的藥劑被盡數推入西戈的胳膊,不知是錯覺嗎,西戈的臉色顯得更白了,他低低發出一聲呻吟,把身子扭了過去。

茉莉奶奶哀嘆一聲:“可憐的孩子……”

她伸出手,将西戈布滿青筋的胳膊輕柔放回被子裏,夜鷹盯着她,問:“西戈為什麽會有這種症狀?”

“具體我也不清楚,”茉莉奶奶道,“但可能是當年事故留下來的後遺症,小時候情況更糟糕,發病的時候誰也攔不住,當時老爺不得不配了好幾人,才能把少爺壓下去。”

“這幾年病情稍微好一些了,老爺才想着讓他去上學,可是之前明明好好的,今天怎麽突然就發毛病了……”

茉莉奶奶說着,黯然抹了把淚,又想到什麽,小心問夜鷹:“夜鷹同學,你不會嫌棄少爺吧……?”

夜鷹搖了下頭:“還好。”畢竟他也傷不到她。

茉莉奶奶才松了口氣,眼中重新湧起淚花:“少爺能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您去處理下傷口吧,”夜鷹說,“我看着西戈。”茉莉奶奶脖子上那圈紅印看着挺醒目的。

“好……好……”茉莉奶奶點頭,“夜鷹同學……”

她忽然抓住夜鷹的手,低聲道:“謝謝你。”

夜鷹一怔。

沒有想到茉莉奶奶會有如此大的力氣,老人用力地握着她的手,仿佛要将全身的情感都傾注而上,夜鷹都感到手指微微得發痛,頓了幾秒,才說:“沒有關系。”

茉莉奶奶才松了口氣,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你看我,人老了就是容易激動……那我先下去了。”

夜鷹忙把她攙扶到門口,等茉莉奶奶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她才回過頭,卻陡然對上一雙漆黑的眼。

西戈醒了,躺在床上平靜地看着她:“你都看到了。”

他用的是陳述句。

夜鷹想了想,把門關上後才道:“恩,你……”

話還沒說,就聽到西戈突然道:“你要是覺得害怕,或者惡心,就直接走,裘德肯定會很樂意接待你,如果你不想去他那裏,就先聯系父親,他會幫你安排好一切。”

夜鷹愣了一下:“不是,我……”

“如果想要錢的話,我那部分的聯賽獎金都給你。”

“等等……”

“你要是受傷了,醫藥費也可以問父親報銷。”

夜鷹:“……”

她走過去,抓起被子的一角塞入西戈嘴中:“閉嘴。”

西戈:“嗚……?!”

“聽着,”夜鷹抱起手臂,“我沒有覺得你惡心,或是害怕,還有你這病……”她停下來,注意到西戈放在床單上的手猛地抽緊了。

夜鷹像是沒看到似的,繼續說:“很正常,現在社會壓力大,誰都會情緒失控。”

西戈道:“但沒有人會像我這樣——發起病來就像個瘋子。”

回想起他的表現,夜鷹老實道:“唔,是挺叫人吃驚的。”

西戈瞄了過來,目光滿是危險,夜鷹裝作沒看到,繼續說:“不過也沒有關系,我不介意。”

她認為這只是一樁簡單的小事,但西戈卻忽的坐了起來。

他小聲道:“你不害怕嗎?”

“害怕?”

“我犯病的時候,誰都認不出,”西戈低垂着眼,“剛才你也看到了,我對茉莉……”

他張着嘴,卻說不下去了。

夜鷹猜到他心中所想,嘆了口氣。

“你又不是故意的,沒必要自責,”她走到西戈面前,低頭注視他,“茉莉奶奶也沒有怪你的意思,別想太多了。”

西戈咬着唇不說話。

夜鷹皺着眉想了會,突然道:“這樣吧。”

西戈:“?”

“下次你再犯病,我就來阻止你,”夜鷹說,“這樣你不會傷害到其他人,也不用自責了。”

西戈說:“但萬一我失控的時候你不在怎麽辦?萬一你……”

怎麽又來?知心姐姐夜鷹終于失去了耐心,随手抓住被子,塞進西戈嘴裏。

西戈:“……”

“聽着,沒有萬一,”夜鷹說,“你只要知道——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再情緒失控。”

少女的眼睛一片澄亮,像是灑入了漫天的星辰。

西戈盯着她,良久,才輕輕發出一聲應:“嗯。”

夜鷹滿意了,替他拔掉嘴裏的被子,正想說什麽,眼神一頓:“這是什麽?”

她看向西戈的耳側。

西戈不明所以:“什麽?”

“別動。”夜鷹說着,撩開他的頭發,露出西戈的耳垂。

只見耳垂的內側似乎黏了什麽黑色的東西,夜鷹用指腹蹭了一下,發現蹭不到,她幹脆湊近些,眯起眼去看。

西戈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到底有什麽東西?”

“9……”夜鷹喃喃道,“一個‘9’。”

西戈的耳垂內壁上,印着一個黑色的數字9。

***

“夜鷹!”遠遠的,一個身材高挑的男生沖夜鷹招手,“這裏。”

夜鷹擡手和裘德打了個招呼:“早。”

自從那天西戈情緒失控後,已經過去了半周,西戈被西瑞元帥勒令在家養病,夜鷹只能自己去下町區。

不知為何,兩人皆默契地沒有提及西戈耳垂上的數字9.

夜鷹今天本來想再去文刀袖那裏,但一大早就收了他的簡訊,說身體不舒服,讓她別過來打擾。

西戈又躺在床上養身體,夜鷹一個人無聊,幹脆約了裘德去帝國圖書館——剛好她有想查的資料。

裘德走過來,高挺的身材與隽秀外表吸引了大片過路女生的目光,他猶不自知,對夜鷹說:“她們都在看你。”

夜鷹:“……”不,是看你。

但的确,自從夜鷹參加了聯賽之後,知名度高了許多,且莫名多出許多粉絲,之前她走在外面,被一個自稱粉絲的人追了半條馬路,當時西戈也在,差點直接跟人打起來,從此之後夜鷹出門總是帶着個兜帽,好遮住臉。

“走吧,”見越來越多的人看過來,夜鷹拉了下衛衣的兜帽,“我們去圖書館。”

裘德點頭,一邊問她:“你想去帝國圖書館查什麽?”

“超神機甲,”夜鷹等在排隊檢測污染值的地方,扭過頭,注意到裘德的神色變了下,“你知道嗎?”

“恩,”裘德遲疑道,“不過關于這個……”

他還沒說完,輪到兩人了,夜鷹特意看了眼檢測門,這只是個簡易檢測口,并不會顯示污染值,她便放心走了過去,檢測門閃起綠光——她通過了。

裘德也過了檢測門,繼續對她道:“超神機甲是五年前一個學者提出的概念,他聲稱遠古時期有種特殊技術,能讓機甲獲得自主意識形态,直接與駕駛員溝通,他稱呼其為超神機甲。”

這和夜鷹搜到的詞條差不多,她點點頭:“然後呢?”

“但那個學者從未發生過任何能支撐他理論的機甲,因此他的說法遭到了各界的抨擊,外加後來發生了些事故,超神機甲這個概念也就不了了之了。”

“事故?”

裘德說:“可能你知道——三年前的帝國研究所人體實驗,當時的犯人正是提出超神機甲概念的學者。”

夜鷹想起來了,怪不得她搜索這個詞條根本沒有什麽信息,想來應該是被屏蔽了。

果然,裘德也道:“如果你去圖書館是為了查超神機甲的話,那應該是找不到的。”

夜鷹一愣,既然如此,那文刀袖的手劄又是怎麽回事?而且為什麽和她的天蠍長得一模一樣?

她想了想,決定把這件事告訴裘德,還沒開口,目光忽然被面前走過的兩人吸引了過去。

裘德疑惑道:“夜鷹?”

夜鷹應了一聲,指着遠處道:“你看。”

裘德順着她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兩個男人正往圖書館的一角走去,他們挑了一個有盆栽的角落坐下,剛好擋住兩人的身影,叫人很難發現。

裘德問:“有什麽問題嗎?”

夜鷹說:“我們先過去。”

兩人悄無聲息地湊到附近一個角落,探出頭,剛好能看到對面交談的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大約三十多歲,斜躺在座椅上,姿态放松,另一個帶着兜帽,面孔掩在陰影裏,他的肩膀僵成緊張的弧度,雙手放在膝蓋上,是防備的姿勢。

夜鷹“嗯?”了一聲,她莫名覺得那個中年男子有些眼熟。

中年男人先開口了:“阿袖,我跟你說的事情怎麽樣了?”

阿袖?

夜鷹和裘德對視一眼,分別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須臾,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你不是說過,上次就是最後一次了嗎?”

夜鷹的瞳孔一縮。

第二個男子擡起頭,柔軟的亞麻色頭發貼着臉側,露出一雙碧綠的眼,他盯着對面的男人,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

——是文刀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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