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武舉比試
城南聶家祠堂後院，梨樹落盡，簌簌一片，染白了大地。
卓叔是聶家的老人了，從鼎盛到如今破落，一直堅守于此，當年滿門被滅之夜，碰巧外出而躲過一劫，留的殘身，守護着聶家英魂。
他端着茶盞，小心翼翼踏入後院，唰唰的劍聲和淩厲的劍氣在空中蔓延，放眼望去，梨花樹下，一男子手持寒劍，鋒利的劍刃，劍氣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環他周身自在游走，帶起衣袂翩跹。
那人劍法雖是長劍如芒，氣貫長虹的勢态，卻是絲毫無損他溫潤如玉的氣質。就像是最安谧的一湖水，清風拂過的剎那，卻只是愈發的清姿卓然，風月靜好。“好劍法。”卓叔邊走邊說，眼中止不住的笑意：“看來公子這些年在江湖上活得不錯，還能學得如此厲害的劍法。”
那人見是卓叔，收起手中的寒劍，暗自調息好浮躁的內力，面無表情的臉上滿是剛毅：“獨自一人闖蕩，自然要學好傍身的技藝，才能不被人小瞧欺壓。這些年卓叔守護我聶家祠堂，聶風感謝。”
說完，執劍拱手，對卓叔一輯到底。
卓叔将那茶盞放在一側的石桌上，看着如今聶風武藝有成，且氣度不凡，暗自贊賞有加。
“若是老爺和夫人還在，一定會倍感欣慰。不知公子有沒有報名此次武舉？”
聶風将長劍收入劍鞘，眼眸中盡是寒意，冷冽了半響，才慢悠悠吐露：“自然要參加。”
卓叔笑道：“小公子也要參加，或許，你們兄弟二人還能比試一番。”
聶風知道卓叔口中的小公子是誰，是他姑姑的小兒子，亦是他的表弟，顧惜時。
聶風想起那日顧惜君趁夜而來送牌位，又想起如今城中流傳的種種流言，笑道：“我聽說，惜時的武藝皆是惜君所教，我也好奇，一女子，在邊關八年，教導幼弟，還能全身而退，實在不凡！”
卓叔點頭一笑，看着風起，又皺眉道：“起風了，我得去将祠堂的門關上。”
聶風瞧着卓叔離開的背影，眼眸深沉看着天穹烏雲，終于，起風了。
身後有輪椅轱辘轱辘的聲音傳來，一發絲如墨、頭戴玉冠的藍衣男子坐在輪椅之上，梨樹之下，俊朗的眉，清麗的眼，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無一不在炫耀着主人的風姿，只可惜輪椅之上，再無風華。
他含笑看着聶風，有朵朵梨花飄落在肩頭，撚去，笑道：“你都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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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風聽了，點點頭，嘴角一抹不明其意的笑意：“早就準備好了。”
那男子嘆氣看着手中那朵嬌嫩可愛的梨花，緊握手心。
“真希望她還能看到這一切。”
風起自聶家祠堂，卷起千層烏雲，黑雲壓城，密不透氣般的壓抑，而武舉，卻伴随着這浩浩蕩蕩的烏雲而來。
長安城中，皇宮之下，架起高高擂臺，四周環道而設席位，讓有興致的百姓一探安國能人的風采。
這才第一天，顧惜時便對上了一名難纏的對手，不是說那人武藝高強，而是說那人難纏。
“一個姑娘家家，也敢冒充男子來比武，你可知若是被人知曉了，你可脫不了幹系。”
和顧惜時比武之人，眉清目秀，皓齒明眸，肌膚白皙彈指可破，身材纖細矮小，一瞧就是個姑娘家，可也不知為何，竟然能混進其中。
那姑娘環顧四周，執劍惱羞成怒，蠻橫沖着顧惜時道：“誰……誰姑娘，你才是姑娘呢，本公子是正兒八經的男子漢，你若是怕了，就趕緊下臺認輸，別在這磨磨唧唧拖延時間。”
顧惜時聽了，放誕一笑，将劍收回劍鞘，道：“你這姑娘，我好心好意，你卻惡語相向，你以為你是誰，公主不成？你相比，本公子還不比了呢。”
說完，便拱手對露臺上的官員朗聲道：“大人，我可不跟姑娘比武。”
聽得此話，那姑娘恨得牙癢癢，指着顧惜時怒道：“好你個顧惜時，我算是記住你了，來日你可千萬別犯在我手上，否則我饒不了你。”
那姑娘瞧着趕來的盔甲侍衛，匆匆一躍，逃下擂臺，人群之中不見了人影。
顧惜時将手中長劍挽出一個劍花，行雲流水，肆意一笑，昂首離去。
得來全不費工夫。
武舉已進行了五天，不少身懷武藝之人頻頻刷下，漸漸，留下的，就只有那寥寥不顯山不漏水的幾人，顧惜時傲然站在中間，顯然，他已入圍，接下來的，便是追逐前三之名。
今日是關鍵時刻，顧惜君也早早來了，夏侯在這一道有寬闊席位，盛情邀請，顧惜君便含笑受了，坐在這兒，靜靜看着底下顧惜時對自己擠眉弄眼，她無奈搖頭。
宋知凡咬着蘋果，在一側撩起衣袖，一腳耷拉在凳上，對四周身着錦衣的公子哥吆五喝六：“來來來下注了下注了，場上七人，賭賭誰能奪得第一，本世子親自做保，假一賠十，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一語畢，咬飛了口中那個蘋果。
“诶诶诶習世子，你看好誰？”
宋知凡斜眼望着那人，一副鄙夷的神色：“還能有誰？自然是顧侯府的顧公子了。本世子和他在安王府練武多日，豈不知他底細，就賭他得第一，輸了，本世子一賠十。”
“世子好氣魄，好，就随世子的，我賭顧公子奪得榜首。”
“我也賭顧公子。”
“我也一樣。”
場下這邊賭的沸沸揚揚，顧惜君聽見了，笑道：“這習世子還真是本性不改，夏侯世子不是在府中教導他嗎？怎麽這脾性一點都不曾變？”
夏侯慢慢朝着顧惜君方向湊過去，話語在旁，笑道：“我是鎮不住他，不過我想，你是鎮得住的。”
“我？”
“惜時那皮性子都被你教的這般穩當，更何況是一個宋知凡。”
“惜時可不像宋知凡那般纨绔，況且他也不出入煙花場所，更不仗勢欺人。惜時性情本純善，可不像宋知凡那般油嘴滑舌，沒臉沒皮。”
顧惜君一想到宋知凡幼時那沒臉沒皮不要臉面的舉動，臉色就黑了幾分。
夏侯嘴角笑意放大，眼中盡是狡黠：“你怎麽知道這宋知凡的為人，看來顧姑娘巾帼英姿，卻也對人觀察入微，銘記在心，夏侯佩服。”
顧惜君嘴角一抹幹笑：“他是習王世子，我自然要多留意幾分，而且他和惜時一起習武，我也擔心他帶壞了惜時。”
“放心吧，有我在，亂不了。”
兩人說話的檔口，顧惜時剛好将一人打下場外，如今細看，場中只剩三人一較高下，接下來的，便是排位了。
“習世子，你看那場中三人，其中一人是顧侯府的顧公子，還有一人，是趙府的公子趙書意，那還有一人，是誰？”
宋知凡仔細看着那人，想了良久也不知道是誰。強撐了幾分，強硬道：“你管他是誰，反正這武舉人之位，顧惜時是拿定了！”
四周之人皆笑着說是，最後一場，比賽順序抽簽決定，運氣，武功，缺一不可。
顧惜時運氣不錯，暫時沒有抽到和誰比武，留到了最後，而這一場，便是那陌生男子趙書意間的比試。
其實那陌生男子也并非其他人，從聶府而來的聶風，并未掩飾幾分，只是衆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将他和城南聶府有所相連。
顧惜時見沒自己啥事，便上了露臺，對顧惜君驕傲挑眉：“姐姐，看我今日表現如何。”
顧惜君滿意的笑意流露：“不愧我悉心教導你多年，今日表現不錯，再接再厲，将那武狀元之位拿下。”
“那是當然！”
話音剛落，便聽得臺下一陣驚呼，顧惜時向下望去，趙書意狼狽倒在擂臺下，原是趙書意竟三招便被聶風踢下了擂臺，竟毫無還手之力。
顧惜時目瞪口呆，半響才回魂怒道：“姐姐，這人不厚道，扮豬吃老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