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 喻溪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周仰和正端着一盆水往屋外走,她看了看床頭的鬧鐘,将近十二點了,衣服也換成了睡裙。

“仰和?”

周仰和回頭,“等會兒啊我把這盆水倒掉。”

大抵是睡了一會兒,喻溪現在覺得自己挺清醒的,周仰和洗完臉進來的時候發現喻溪正依在靠墊上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溪溪?你不睡了?”

“不了,感覺睡不着啦。”

周仰和坐在床側,拍了拍喻溪的臉,說:“都快十二點了。”

“唔……仰和那時候你說回來要跟我聊什麽?”

周仰和頓了頓,像是在考慮怎麽說,房間裏寂靜無聲,只聽得秒針走過的聲音。

“我就是想問問,溪溪你是不是後悔了?”

喻溪側過臉看周仰和,周仰和背對着她,床側因為重力而又輕微的凹陷,喻溪趴過去環住她的腰,周仰和的腰很細,環上去的時候單薄的很,但喻溪知道,她環着的這個人,真誠的滾燙。

“不後悔的,一點也不。”

喻溪腦子反複閃過很短片段,在學校偷偷摸摸躲過老師視線談戀愛的,會在傍晚少得可憐課外活動時間在操場上偷雞摸狗,拉個手走上兩圈都快慰無比。那時候她是怎麽想的呢?覺得這種行為實在傻的可以,又難以理解那種面對老師質問的無畏。

自己現在和那些人一樣嗎?

她也不是沒和周仰和牽着手逛操場,在一大堆正常鍛煉和非正常鍛煉的人裏來來回回的遛彎兒,那時候只覺得有好朋友真好,拉手也不覺得尴尬。

如果變成另外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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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長此以往即将面對的千難萬難,或許還要被人指指點點的過日子,又覺得酸澀無比。

這種念頭在腦海裏翻來覆去的似乎整個視野都暗下來,生生的憋出一種暗無天日的錯覺來。

年少的感情比太陽還要炙熱,她用力的圈住了周仰和往床上倒,一直以來被貼上“優秀”标簽的滋味委實難受,總是想着要放縱一回,腦子裏反複的回想起單玲來從小到大一直念着的“做什麽事情都要開開心心的”,即使偏離了既定的軌道,也可以殊途同歸的吧。

只要輕松一點就好了。

周仰和猝不及防的被帶倒側卧在床上,喻溪的手還緊緊的圈在腰間,喻溪的腦袋在後背輕輕磨蹭有些微微的癢。

她握住喻溪的手。

“溪溪,你不要想那麽多。”

“別人怎麽想或者是以後,那都有些遙遠。”

喻溪的指甲刮着着周仰和拇指上的繭。

“我會努力點和你考一個大學,和你一起找個好的工作,時間就過去了……”

周仰和說的很溫和,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拍着喻溪的手。

“嗯。”

喻溪還是埋在周仰和的後背,聲音還是有些悶悶不樂。

周仰和翻過身捧起喻溪的臉,剛刷過牙還帶着有些薄荷的清涼氣息拂在喻溪的臉上,溫熱的觸感從額頭、眉眼、鼻尖再到唇瓣,溫柔的讓喻溪有點想哭。

喻溪的手捏住了周仰和的衣角,她開始回應,唇齒碰撞,熱意綿延不絕。

“阿和……”

喻溪無意識的聲音讓周仰和停下了動作,她喘了會兒氣,輕輕咬了口喻溪□□在外的鎖骨。

“睡吧。”

喻溪有些怔忡,習慣性的想瞄一瞄床頭,卻被周仰和擋住了視線。

“還想繼續?”

周仰和的手從喻溪的小腿緩緩的往上移動,鑽進睡裙的下擺捏了捏喻溪的腰。

喻溪捏了捏,賭氣的錘了錘周仰和的胸。

周仰和悶哼一聲,捂着自己的胸口,看上去疼的不輕,喻溪急急忙忙的去揉,入手的綿軟讓她紅了臉。

周仰和低低的笑了出來,細軟黑發下柔和清秀的面龐帶着幾分揶揄:“那你就摸着睡吧。”

喻溪瞪了她一眼,翻身背對着她。

剛剛的親吻留下的潮紅未退,眼神還帶着幾分流轉,周仰和被這一眼瞪的心底軟的一塌糊塗,挪近了幾分圈上了喻溪的腰。

“晚安,溪溪。”

--

接下來的兩天周仰和都沒有和喻溪一起,吳紅喊她去陪周爸爸送貨。

去琴行也只能和郭靓靓一起。

“怎麽?你家那位沒時間送你啊。”郭靓靓捧着冰雪碧喝了一大口,冰的嘴巴都打顫,皺着張臉漫不經心的問。

“她家有事。”

下午有點熱,加上走了有點路,喻溪熱的不行,解開了襯衫領子上的扣子。

“你們這段時間都住一起?她爸媽也不管的?”

“她爸媽知道的。”

喻溪挑了挑背着小提琴的肩帶,有些羨慕的望了望郭靓靓的一身輕松。

郭靓靓注意到喻溪的眼神,斜眼看了看她:“別看我,我是不會幫你背的……”

“我靠我真是不懂了你一會兒練練鋼琴一會兒又小提琴的,要麽就別自己帶琴了嘛,多麻煩……”

“也只有周仰和願意無條件每次都幫你拿琴啦……”

喻溪:“所以你實在是沒同學愛了。”

郭靓靓:“哎呀我反正是沒她這麽愛你的咯!!”

“對了我忘了問你到底是走藝術還是走文化了。”

“你呢?”

“我就藝術吧,我還挺想當當什麽音樂總監之類的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喻溪看了看前方筆直的人行道,有些迷茫,好半天才說:“不知道,等我媽回來問問。”

郭靓靓把喝完了的瓶子扔進垃圾桶,嘟囔了句:“反正你成績好,選哪個都可以啊,羨慕的嘞~”

大抵關系再好都存在着一點或多或少的比較之意,喻溪不知道該怎麽樣回話,只能繼續走着。她其實聽過很多“反正你成績好就可以……”這樣的話,也曾經不小心聽過別人可見讨論班裏哪個男生自己反常的好之類的話,聽見也當沒聽見。

在別人眼裏看似游刃有餘的交往都是浮于表面的,她期待以這樣的方式去交到一個理想的朋友,從小想到大,連一件小事都可以開心的和對方分享,在一起即便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也可以不會尴尬。

現在想來也挺好,她用這樣的方式認識了周仰和,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完成心願了。

一天不見就覺得整個人孤獨無比。

練琴的時候她把手機調成了靜音,下課了才拿出來看,發現好幾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喻溪有些奇怪,還是回撥過去,先響在耳邊的是醫院的彩鈴:“您好,歡迎致電九州協和醫院……”

一個女人接了電話:“您好,這裏是九州協和醫院。”

喻溪突然緊張了起來,“您好,剛剛這個號碼給我打了電話……”

那頭的聲音嘈雜的很,像是翻了翻東西:“噢,您是單玲來女士的家屬嗎?……”

……

剛接到喻溪電話的周仰和坐在鄉下的一家代銷店裏,周爸爸正在簡陋的櫃臺前和店主結賬,她有些無聊,便和店裏的幾個孩子一起看動畫片。

“下課了?”她微抿着唇問。

電話那頭傳來喻溪的聲音有些哭音,“阿和,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還要一會兒吧,你哭了?”

“阿和,我爸媽進醫院了,就在新華書店那個十字路口跟大車撞了……”

周仰和聽着喻溪吸着鼻子斷斷續續的說完,皺着眉頭也很焦急,她向周爸爸走過去,又馬上會往回走。旁邊小孩子的笑聲和電視的聲音格外的響,她索性走到了屋外。

“溪溪,你先別急,你家裏親戚來了嗎?”

喻溪看了看在大廳裏的幾個民警和爸媽的同事,又看了看急救室門頂上鮮紅的亮牌,另一只放在琴盒上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住。

“還沒呢,小姨又在國外,我剛剛給她打了電話。外婆年紀大了我不知道該不該打電話,剛剛有個護士姐姐說我媽、我媽媽的情況很不好……”

周仰和倒是手腳冰涼起來,她覺得這種事情實在突然的很,讓她一下子也無措起來。但她一想到喻溪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醫院裏待着心又火急火燎的燒起來,恨不得現在就飛過去。

周爸爸把賬單折了折塞進褲袋裏,喝了她一句:“快走了!”

周仰和急急忙忙的沖電話裏說:“溪溪我現在就回去你等我一下啊,別亂想吶!”

看着車的周爸爸瞧見周仰和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問了句:“怎麽了?”

“同學爸媽出車禍了。”周仰和有些坐立不安,一會兒看看窗外一會看看手機。

“誰啊?”

“喻溪啊,就是這幾天和我住的那個。”

周爸爸沒說話,直接開車走了省道。

喻溪去醫院的次數不多,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小時候有次暑天玩桶裏冰着的啤酒,不知怎麽的就爆開了,手腕被割了道口子,血止也止不住,但她愣是沒反應,也不知道痛,一旁的看新聞的老喻一看吓壞了背起她就往醫院跑。

她到現在還記得那種血腥味以及在老喻背上的感覺,踏實的好像什麽都不用怕了。

事後單玲來哭笑不得的問老喻怎麽不打120硬是背着就往醫院跑,好在醫院近,不然你們父女倆都得倒下。

老喻當時怎麽說來着?喻溪想了想,好像是“忘了”。

大抵是老喻的背太溫暖亦或者年紀小不懂,她對醫院并沒有向別人形容的厭惡感,不痛不癢,也只是個治病的地方。

現在呢?好像周圍的一切都在高速運作,只有自己在回憶裏戛然而止。

她還是不可避免的往最壞的地方想。

直到周仰和擔心的蹲在她面前。

周仰和穿着淺色的上衣,衣服上還有些許污漬,領口寬松,因為是跑過來的大喘着氣,還用手拉了拉圓領,露出少許弧肩鎖骨。

“溪溪,溪溪!怎麽樣了?”

喻溪沒有開口,眼睛紅紅的。

周仰和坐到她身旁,把喻溪腿上的琴盒拿走靠在椅子上,拍拍她的後背,上下撫弄着安慰她。

感同身受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哪怕周仰和恨不得陪着喻溪一起哭,也難以想象如果是自己父母在急救室裏是什麽滋味。

有時會做一些荒誕的夢,夢裏媽媽飽受病痛折磨悄然離世,早晨醒來眼角還帶淚,整個人沉浸在夢裏要好久才回過神來。

比夢境更可怕的是現實變成了這樣。

她實在不知道怎麽安慰只能陪着喻溪坐在門外幹等着。

“溪溪嗎?”一個中年女人走到她們面前,“我是你媽媽的同事一起出差的,我姓李。”

喻溪擡頭說了聲“李老師好。”

李老師剛張開嘴想說什麽,又吐出一口氣,看似艱難的開口:“叫我李姨就好了,醫院的事兒我來處理就好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這時候都快傍晚了 ,周仰和突然想到今天晚上要上晚自習,連忙問喻溪:“溪溪,你有沒有給你們班主任請假?”

喻溪搖了搖頭。

李姨嘆了口氣,說:“我給你們班主任打吧。”

喻溪也不推辭,拿出手機翻出號碼就遞給李姨。

然後她轉過頭跟周仰和說:“阿和你先去上晚自習吧,我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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