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清明上河圖(8)

卿八之前聽校長說, 這些老師裏不太安分時,首先想到的是餘老師。

其他老師一個個老師安分,就這個餘老師想往上爬。

不過, 聽了蜜思張的話,卿八又否認了這個, 校長所說的不安分, 應該是楠天學校奸細,而楠天學校,試圖将楠山才是《清明上河圖》畫者的事實捅出去。

若餘老師與李銳聯手,将有這個傾向的老師殺死,那麽餘老師,應該不是那個不安分分子。

卿八繼續看其他紙靈, 看完後, 上-床睡覺。

第五日、第六日, 校長依舊沒有來到學校,而老師和同學之間的對峙也到了白熾化, 幾乎是一開口就是濃濃火藥味。

王奕受不住這種緊張刺激感,早在第五日便按了離開鍵離開,王奕離開後,張飛宇三人都感覺一陣輕松。

之後三人互相打配合,将規矩全記在腦子裏,就這般謹慎小心如履薄冰地。

相較學校其他地方的看不見的硝煙,卿八日子過得不錯,學生沒有弄她,老師沒有弄她,她每日白天查查資料,晚上去看看老師還剩多少, 過得滋潤又自在。

而在卿八看過老師,準備回去時,蜜思張不顧卿八抗拒,厚臉皮地跟在卿八身後,和她一起回宿舍。

也是由此,其他老師一個個夭折後,蜜思張和餘老師,是活到最後一天的。

餘老師能獲得最後一天,卿八不意外,但蜜思張居然能順順當當活到第七天,就出乎卿八意料了,她本以為,憑蜜思張那特別仇恨失敗種的性子,估計是最早淘汰的。

她和張飛宇他們偷偷彙合時,問過這事,張飛宇說,蜜思張特別識時務。

卿八聽得那個識時務,懂了。

蜜思張确實識時務,該讨好時嘴巴跟抹了蜜似的甜。

第七日,卿八接到校長電話,校長終于要來學校了。

她将秘銀藏于掌心,前往校長辦公室見人。

校長辦公室和卿八教導主任辦公室擺設差不多,不過沙發、茶幾、書架等檔次更高。

校長坐在看着就很舒服的高檔辦公椅上,示意卿八坐在辦公桌外邊的椅子上。

卿八坐下。

校長問:“老師都還安分嗎?”

卿八道:“不安分的都死了。”

校長點頭,“那挺好,對了,找到楠天學校的奸細了嗎?”

“沒有。”卿八淡定地應道,“他應該死了。”

“我不要聽到應該,我要肯定。”校長不悅,“你這個教導主任怎麽當的?教導主任的指責是監督老師,而你,經過三日,居然都沒找到楠山學院的奸細,卿主任,我覺得你這個主任不合格。”

卿八問:“那誰合格呢?”

“餘老師。”校長道,“他與同學李悅,聯手除掉不少有嫌疑的老師,他雖然不是教導主任,但一直在行駛教導主任之職,我覺得他很合格。”

卿八感覺到,當校長說出這句話時,規則在模糊校長位置,以及規則對她的束縛加強了。

只有教導主任才能知道校長行蹤,當校長不願意時,老師無法看到校長。

而卿八,現在即将變成老師。

卿八道:“校長,餘老師不合格,他聯手學生,違背了學生與教師賽的初衷,而他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找到不安分的教師,而是在排除異己,他違背了規則。”

卿八說出這話,發現校長又出現在眼前,而束縛她的規則再次退去。

卿八知道,不能再等了,一旦她辯駁失敗,校長篤定她失職,便會失去斬殺校長機會。

她幹脆起身,道:“校長,你也失職了!”

“我哪失職?”校長剛脫口質問,便見眼前一道森寒的白光襲來。

那白光刺入他的雙眼,生理性地不适讓他眯起,翻出刺激性的眼淚,瞬間眼前一片模糊。

他什麽都沒想,只本能地想要自保,而在他強烈念頭之下,規則受他掌控,凝于卿八刀尖之前。

卿八面無表情地加大力道,規則被刀尖慢慢劃開,慢慢靠近校長脖頸,卻在即将劃破校長脖間時,被規則頑強抵抗,一時無法繼續前進。

校長被脖間涼意驚回神,猛地雙腳一用力,椅子往後滑動。

他被生死驚出一身冷汗,身子不受控制顫抖,恐懼深入骨髓,雙眼撲簌簌地留下淚。他尖叫道:“卿八,你在幹什麽?”

“殺你。”卿八跳上桌子,從高處俯沖,再次揮刀,“這都看不出,這等智商,還當什麽校長?”

“你不能殺我?我是受規則保護的,你無法殺我。”校長椅子撞到後牆,嘭地發出一聲響,這聲響動,讓校長找回勇氣。

“我能。”卿八刀尖再次破開看不見的規則,像是一刀斬開河流般,看不見的規則沿着刀尖往兩邊傾倒,露出一條直取校長性命的路。

卿八手中真氣輸入秘銀,寒霜色的秘銀大刀綻放着乳白色的耀目光芒,在這光芒之下,規則尖叫一聲,砰地推開,露出規則之後的校長。

卿八長刀一斬,從校長肩頭劈下,就這般斜着劈成兩半,這還不止,校長身後的椅子,以及地板,都出現一道長長的刀痕。

卿八收刀,目送校長屍身似被不知名的東西吞噬,連地板上的血跡都吞得幹幹淨淨,若非眼前破裂的椅子記錄着剛才發生什麽,像是校長從沒出現過一般。

卿八收起秘銀,道:“現在,我是校長。”

卿八感覺到,加諸于她身上的規則更加淺淡,這讓她滿意。

她重新坐回椅子,伸手去取桌上校長守則。

校長守則總則:不惜一切堅定維護《清明上河圖》為李一民先生所畫觀點,堅決貫徹李一民先生的正統不動搖。

卿八合上手冊,若有所思。

這般,楠天學院是堅決貫徹《清明上河圖》為楠山所畫不動搖了?

難怪鄧老師、胡老師分享了小網頁,立馬被淘汰。

卿八思及活到最後的蜜思張,不由得失笑。

真有意思,所有老師都看走了眼,楠天學校的小奸細,竟是這麽個見風使舵、溜須拍馬、滿嘴失敗種、對楠天學校很是痛恨的人。

線索收集得差不多,她只差外出一趟,就能确定這是個什麽故事。

不過外出之前,得先去保一下蜜思張的小命。

卿八起身,前往教學樓辦公室。

辦公室內,餘老師和蜜思張坐在自己位置,互不打擾。

不過透過微表情,能看到對彼此的戒備與敵意。

卿八悄悄門,道:“兩位老師,上午好。”

餘老師和蜜思張瞧見卿八,都有些頭疼。

到現在,他倆都摸不清卿八是哪個陣營的,然而這麽個混亂無陣營的人,成為了學校校長。

其中,以餘老師更為糟心。

卿八成為教導主任已出乎他意料,成為校長,更是颠覆他想象。校長為一校之長,掌控着學校規則,而學校內部規則,也保護着他。

在學校裏,誰都有危險,就他不可能,偏生這不可能發生之事,此時發生了。

“校長,早。”餘老師起身,打了聲招呼。

“餘老師,”卿八道,“為了表達我對你的感謝,我今日帶你出校門。”

蜜思張心微沉,望向卿八,笑道:“卿校長,可不帶這般厚此薄彼的,餘老師能出去,我能出去嗎?”

卿八瞥過蜜思張,道:“餘老師在我成為校長的路上助我一臂之力,你呢,你做了什麽?”

蜜思張嘻嘻笑道:“我逗您老開心了呀。”

卿八似是被蜜思張哄好,道:“那你便成為教導主任,待會兒就上任吧。”

餘老師冷眼旁觀,此時終于忍不住開口,“校長,蜜思張何德何能,能成為教導主任?”

卿八“唔”了一聲,道:“憑她會走後門。”

餘老師知道卿八這是胡扯,但他沒有辦法,他默默收集音樂譜曲,走向卿八。

在經過蜜思張時,他不由得望向蜜思張,蜜思張朝餘老師露出個甜蜜一笑。

餘老師收回視線,走出辦公室。

校門只有校長能看見,學校內老師、學生、幫廚等看到是,只會是一堵高牆。

卿八第一天來學校時,李悅便曾科普過,學校外邊盤踞着魔,若是退學或者逃離學校,會被外邊盤踞着的數不清的魔撕裂吞噬。

但當卿八真正走出校門,卻發現學校外邊幹幹爽爽,既無規則存在,又也所謂神魔。

學校外邊的道路寬敞,四通八達,道路兩旁是古代建築,瓊樓玉宇,檐牙高啄。

店鋪裏并沒有店員和掌櫃,裏邊商品倒是齊全,全是古代做工,粗糙,但也精致。

視線透過店鋪繼續往外看,能看遠山輪廓,遠山輪廓連綿起伏一望無際,像是水墨畫般數筆勾勒。

卿八腦中閃過“天僅見方,山為地盡”八字。

沿着商鋪繼續前行,卿八來到一出衙門。

他望着一直跟着自己的餘老師,道:“餘老師,你已經出了校門,可以自由活動了。”

餘老師道:“我要去銷毀局,見見我的家人。”

“好,你去吧。”卿八點頭。

自己去了衙門後院,後院書房裏,有一名穿着繡有白澤暗紋深衣的老者正在畫畫。

他畫的,便是《清明上河圖》。

瞧見卿八,他放下筆,道:“你來了。”

卿八道:“我來了,你知道我為何而來?”

“我不知道。”老者道,“你來,是來助我,還是來渡我?”

“助你,為何?渡你,為何?”卿八問。

“助我,殺了蜜思張,将她屍身送給楠天學校;渡我,我現在便送你前往楠天學校。”

卿八道,“我只有一個問題,你建益民小學,将所有畫靈困在其中,再設置各種規則對抗,目的是什麽?”

“聰明的孩子,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老者開口,“我好像,不曾在畫裏見過你。”

“我是楠木畫的形。”卿八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你的目的,一是為了洗腦畫靈,二,是為了抓住覺醒自我意識的畫靈?”

“覺醒自我意識?”老者望向卿八,道,“比如你這樣?”

“那我說得更直白一點,覺醒本源,知道誰才是他們真正的爸爸,并試圖将這個真相告知其他畫靈知道。但那些畫靈經過你一代代的洗腦,早對‘李一民是《清明上河圖》真正的作者’這件事深信不疑,如此,那個真相的畫靈,在這群畫靈裏十分突出,也很容易被抓住。”

“只要在對抗賽時,問問老師或者學生,怎麽看待《清明上河圖》,他們會有控制不住自己尾巴,暴露出來。”

卿八便感受過這道規則,在圖書館老師問她時,她當時幾乎想實話實說。

當她試圖違背自己所知故意說出最安全的答案時,那股規則也阻止了她。

規則所限,想藏無處藏。

當然,擦邊球規則無法阻止,正如她說了一句具有暗示又不出挑的話。

“你說得沒錯。”老者,也就是李一民開口,“我不知道你在學校內是怎麽殺掉校長的,但在這兒,我是規則。你猜,我殺掉你,需要多久?半息?一息?”

“你這般說,便知道你不會殺了我。”卿八道。

“沒錯。”李一民點點頭,道,“我很欣賞你,孩子。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之後你再決定,是助我,還是渡我。”

卿八跟在李一民身後,随他去了旁邊院子。

院門口豎着一塊石碑,石碑上寫着“銷毀局”三字。

“你帶我來這,是想告訴我,若不聽話,便只有銷毀的下場?”卿八問。

“不是。”李一民道,“這個所謂的銷毀局,是恐吓學校裏的孩子的,讓他們安心呆在學校。學校總有諸般不好,但總有一點是好的,學校是為保護他們而存在。”

推門進去,院子裏站着一群缺胳膊少腿的古代人物,卿八仔細辨認片刻,在其中瞧見了在瀑布前對話的逸士和農夫。

“他們都是覺醒本源,想要去投奔楠山的畫靈。”李一民道,“但楠山早已成魔,對《清明上河圖》沒了愛,對畫靈也沒了愛。這些投奔他的畫靈,被楠山吸走靈性,變成現在這般,靈性稀薄、自我意識全無。”

餘老師正守在農夫身側,靜靜地看着農夫,而農夫握着鋤頭,機械地揮舞鋤田,看起來癡癡呆呆。

察覺到卿八和李一民進來,餘老師沒有動靜,依舊盯着農夫。

李一民道:“你也要讓那些畫靈,都變成眼前這個模樣嗎?或者,你自己,願意變成這副模樣,只因知道,最初是誰将你畫出?”

卿八道:“你贏了,你是個天生的縱橫家。”

李一民露出個笑,“歡迎你來助我。”

卿八道:“但我最讨厭,竊取他人作品竊為己有之輩。”

李一民笑容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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