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仙首夫人10 畫中人的身份
憲臺左司離開鐘霭宮後,越發覺得此番去接兩位新夫人,無論能不能接到人,這都不是好差事。
就算有神宮做靠山,她也不想得罪兩大宗門。
于是她随便派了兩隊使者去了,自己并不出面,還讓人去問時羽,新夫人若來了該住在什麽地方。
但侍女回來卻說沒找到人:“夫人好像是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了?身為仙首夫人,剛剛嫁進來,豈可輕易回娘家?”
“應該是,給栖雲宮外的侍衛留了個口信,帶着那個叫潺潺的婢女就走了。”
憲臺左司臉一沉,将手裏的茶杯往桌上一擱:“要離開神宮怎麽也不是這個章程,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還有沒有規矩了!”
仙首夫人出行,應當是提前吩咐下去,若是可以公開的行程,便該備好儀仗,若是私服出行,也得有侍衛随行保護。不然若是出了個閃失,可關乎到神宮的威嚴。
竟是想走就走!
“要不要報告尊上?”
憲臺左司冷哼一聲:“不必,尊上日理萬機,哪有功夫管這等小事。”兩位新夫人都沒被放在心上,何況這一位。
她可不想再觸黴頭了。
雖然尊上對這位夫人的态度好似有些不同……但她又一想,尊上至今住在鐘霭宮沒有挪地方,夫妻間也未見多情濃,連從雲瀾宗回來也是分頭回來的,剛才問是否要一同給個封號,險些惹怒了尊上。若真是愛重,新婚燕爾怎麽也不該是這個情況。
憲臺左司此時有些後悔了,看來當初大婚典禮是被她辦得太盛大了,回想起來,當時尊上也只是吩咐了一句照章程辦事,要辦得體面。她當時拿不準尊上的意思,就拿了前幾任仙首婚娶的先例去問,尊上拿了最上頭的前任仙首娶妻的冊子看了看,便點頭說照這個來就行。
可前任仙首後來是将妻子立為尊後的!
竟是自己陰差陽錯擡高了時羽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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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又如何,想要配得上這殊榮,還是要看個人有沒有真本事,不然怎麽會馬上就要進新夫人?
憲臺左司不再想這事,她需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
……
這邊,時羽翻出了雲遂給她的聘禮中的一艘雲行舟,帶着潺潺乘坐此舟飛掠往時家所在的嵊州。
嵊州距離鐘霭山脈很遠,但這雲行舟是上品法器,雖舟窄似箭,只能容納三四人乘坐,但優點是速度極快,舟身的疾行符文陣一旦啓動,一個時辰可行七八百裏路程,時羽日落前出發,于子夜便抵達了時家。
“阿羽,你怎麽突然來了?”時羽在花廳沒等多久,就看到了披着衣服匆匆而來的姨母。
看着與記憶中一般無二,面容美麗氣質溫婉的姨母,握着她溫熱的手,時羽險些落下淚來。
姨母還活着,大家都還活着,時家好好的,而不是從上到下一百多口人全部喪生兇獸口中,屍骨無存,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姨母大驚:“你怎麽哭了,是不是霁明君對你不好?我早說齊大非偶,你卻對他……唉!孩子你說到底怎麽回事,我們時家雖然只是小家小戶,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我叫你外公去。”
“不是,姨母,我沒有受委屈。”時羽忙壓下情緒,拉着姨母的手說,“只是驟然遠嫁,有些不習慣,不過才離開兩個月,卻很是想念家裏。”
姨母仔細看了看她,确定她不是在說謊,有些心疼又有些無奈好笑:“出嫁女都是這樣的,出嫁了,就要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一切都是陌生的,自然會不習慣,會彷徨想家。”她肅了肅臉,“不過你一向大大咧咧,能想家想成這樣,只怕還是霁明君對你不好,是不是?”
時羽臉色微黯,半真半假地說:“也不是不好,他就是個冰塊,婚前婚後沒什麽區別,我有些失落罷了。”
如果一味說自己過得多好,姨母肯定不信,這樣說才是最合理的。
果然姨母聽了只是嘆息,摸了摸時羽的頭:“霁明君就是那樣的,他年少成名,百年來從未聽說他對誰假以辭色過,你與他年歲、修為相差又大,既選了他,便要失去些年少夫妻的溫存甜蜜,這也是難免的。”
說完這些,姨母又問:“你深夜匆匆而來,當真不是出了什麽事?”
“姨母又不是不知道,我向來想一出是一出,突然想回家,就回來了,你放心,雲遂知道的,我乘坐的雲行舟還是他送給我的呢。”
姨母嗔道:“嫁人了還這麽任性,看來霁明君很是縱容你,這樣我也放心了。”
夜深了,姨母讓時羽先去睡下,有事明天再說。
看到了好好的親人,時羽自重生後心頭那根繃得最緊的線終于松開,很是香甜地睡到了天亮,第二天早膳,她就看到了鬓發摻雜了幾縷霜白,但精神很好的外公。
外公和姨母一樣先是問了她在神宮的生活,她挑好的說了說,讓他放心了才問:“宜庭表哥和宜初表姐呢?”
表哥和表姐都是姨母的孩子,比時羽大了不少,不過都還未滿百歲,在修真界中,未滿百歲的修士都是年輕得過分的,還是牛犢子階段。
“你當初不是硬要把聘禮留下大半嗎,裏面有不少好丹藥和天材地寶,你表哥表姐補了不少,境界都提高了一階,這不就坐不住了,和同伴們出門歷練去了,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來。”姨母給時羽盛了粥,一邊解釋道。
時羽雙眼一亮:“表哥表姐都提高了一階,那不是表哥到了問心境大圓滿,表姐到了問心境中期了?”
姨母笑着點了點頭:“宜庭那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早日突破頌魂境,好去參加神宮考核,封得‘侯’爵歸來,原本倒也沒這麽急,這不提升了一階,讓他看到了希望,就想在百歲之前封侯。”
百歲前的侯爵和百歲後的侯爵,含金量是不一樣的。
“那可只有十二年了。”時羽心中黯了黯,前世宜庭表哥沒有活到一百歲,而且他死的時候依然還是在問心境大圓滿,想突破大境界不是那麽容易的。
不過前世她倒不知道,雲遂給的那些聘禮,讓表哥表姐在短短兩個月之內就提升了一階。
就沖那些聘禮,她以後就不在心裏罵他狗男人了。
“對了,外公,姨母,我這次回來,是有件事想問問你們。”
外公聞言放下筷子,板着臉,看起來非常嚴肅,一副要說公事的模樣,但這個樣子在時羽眼裏真是可愛極了。
他沉聲道:“你說。”
“我們家還有別的親戚嗎,準确地說,你們知道有沒有誰長得和我特別像的?”
外公姨母皆是一怔,對視了一眼,那眼神并不尋常。
時羽立即明白了:“還真的有?”
姨母有些緊張地問:“怎麽突然問這個,你遇見了和你相像的人?”
時羽道:“在一張五十年前的畫上看到的。”
外公嘆了口氣:“還是來了,這件事我本打算着,如果你一直不知道,那人也一直不回來的話,就不告訴你,現在……罷了,來書房說吧。”
三人來到書房,外公從一個暗盒裏取出一卷畫,示意時羽打開,時羽預感到了什麽,緩緩展開畫卷。
畫卷上是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少女,和雲遂畫的那副一樣,都是紅色長裙,少女眉眼間透出一個邪氣。但不大相同的是外公這卷少女神情更為冷漠,眼鋒如刀,雲遂那卷除了邪氣,少女是比較妩媚肆意的,容顏也更為姝麗。
這就是畫者的側重點不同了。
時羽看着少女眉尾的那點自己沒有的紅痣,看向兩位長輩:“畫上人到底是誰?”
外公道:“你見過的那副畫,畫的可是此人?”
時羽點頭。
外公嘆氣道:“我們對她也不甚了解,只能告訴你,她是你的雙生姐姐。”
時羽睜大眼:“雙生?外公,畫上人五十年前就這麽大了,那時我還未出生吧?”
姨母摸了摸她的頭發,憐惜地說:“你已經出生了,只是因為一些原因還在沉睡罷了,你就沒想過,為什麽別的修士剛學會走路就開始修行了,你卻在十六歲才開始修行?”
時羽喃喃道:“那不是因為我十六歲前都很病弱,無法修行嗎?”
“這只是表面的原因。”
姨母陷入回憶:“那年正好是五十年前,你姐姐突然來到時家,抱着在襁褓中沉睡的你,手裏拿着姐姐的信物,自稱她是姐姐的孩子——我的姐姐,也就是你的母親,年輕時愛上了一個人,為此追随而去,音信全無,我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愛的那個人又是誰。”
外公此時哼了一聲:“不孝女!”
姨母無奈地嘆了口氣:“直到那年你姐姐到來,我和你外公才知道,她竟是連孩子都那麽大了”
“你姐姐也沒有說太多,只把懷裏的嬰兒交給我,然後說這是她的雙生妹妹,但因為在母體中受創,出生後便魂魄離體,是以肉身一直長不大。”
時羽吃了一驚:“魂魄離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