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奶味少年18 相青:我老婆來了!……
相青咬着唇,滿嘴的酸澀滋味讓他抽疼的大腦越發清醒。
無望的等待像是成了一場沒有結果的拉鋸戰,無非就是死死困着不讓自己認命罷了。
他聽到看到,這件事情逐漸發酵成了一件有口說不清的罪證,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觀,相青實在是搞不懂究竟一個落魄的他,有什麽好看的。
“诶老師好像要來了。”
“哦豁相青完了,這種事情少不了得強制退學。”
“還好沒急着進教室,真是好戲連連。”
“等等等等,你們看那個是....”
“好像是夏流???”
“woc他好像往這裏走過來了?!”
相青眼裏的光明明滅滅,耳旁同蒼蠅般嗡嗡作響的議論聲他已經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夏流跨着焦急雜亂的步伐,撞進看到他的到來逐漸熄了聲的人群,撥開那些剛才罵的最兇現在脖子縮的最短的人,他一邊憤怒地撕裂手中零零散散的照片,一邊走近困獸般的相青朝外痛斥道:
“你們都在幹什麽!怎麽可以——啊!!”
“給老子滾一邊去!”
被可愛妹子一路瘋狂領着趕到相青身邊的謝之權,臉上的斑斑傷痕看起來尤為滲人,但她撥開人群的力氣卻依然驚人得不容反抗,她走進中心圈一眼就看到幾乎要把自己縮成一團的小可憐相青,霎時就黑了臉,冷嗤一聲上去直接一腳踹倒裝腔作勢的夏流。
而後她伸手緊抱住相青,将少年全部的惶恐驚懼統統納入懷中。
“別怕,我來了。”
謝之權将手搭上相青柔軟的腦袋,動作輕緩地安撫着。
她的手背上滿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有的還在一個勁往外冒着血。
但是滿身傷痕的謝之權,卻是在抱住相青的一瞬間,立刻将滿身戾氣收斂,唯獨只将滿腔溫柔留給他。
熟悉的氣味和溫暖的懷抱讓相青不斷撕裂的思緒一滞,他動作遲緩地從謝之權的肩上擡首,側頭和一臉擔憂的謝之權對上視線。
紅通通的漂亮眼眸裏布滿血絲,他的瞳孔像是一灘幹涸的湖,生機盡無,滿剩冷沉沉的死氣。
但當那雙眼睛納入了她攜帶萬丈光芒的身影,便忽然像是萬物複蘇,光彩再現。
謝之權眼睜睜看着相青傻呆呆地盯着她,然後眼淚忽然就像洪水傾瀉一般湧了出來。
她頓時就給慌了。
謝之權一邊擡手給哭得眼淚止都止不住的相青擦淚,一邊還得細聲細氣地不斷安慰他。
“照片裏的真不是我,你要相信我....”
相青一邊掉着金豆豆一樣的淚珠子,一邊抱着謝之權的腰抽抽噎噎地說道。
他委屈至極的模樣,生怕謝之權也棄他而去。
“我相信你啊,我肯定相信你,你天天和我待在一塊兒,我怎麽可能不相信你。”
然而這句堅定無比的保證并不能讓心靈受了極大創傷的相青滿意,他抱着謝之權身子抖得十分厲害,方才的衆人圍嘲,已經讓他留下了極深的心理陰影。
一向沉默寡言,習慣打碎牙往肚子裏咽的相青,在得到謝之權滿滿當當的偏袒之後,決定鼓起勇氣當着所有人的面對她說自己的委屈。
“你知不知道,你還沒來的時候,他們都說我什麽?”
“他們說我髒。”
“說我下賤,說我染了病還要禍害同學。”
“他們罵我我都可以忍,可是,可是。”
“可是他們還說我媽媽是做那種不正當職業的。”
“他們還說我配不上你,我這種人就該死在沒人看得見的地方。”
“可是我真的,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
“為什麽他們永遠都不願意相信我...”
相青悶悶的抽噎最後變成失聲痛哭,他狠狠抓着謝之權的力度讓她感到了疼痛,可是一眼看到他崩潰外表下那顆碎得七零八落的心,謝之權更覺得心疼的要死。
謝之權的到來,讓衆人眼中的好戲落幕了。
而圍觀一個受了莫大委屈的男生痛哭有什麽好看?
沒什麽好看,但他們就是走不了。
因為什麽?
因為他們不敢走。
他們瞪大眼睛看着謝之權懷中的少年聲音嘶啞地重述着足以讓他再度血淋淋的惡語,他們也終于感到了一絲害怕,因為他們看到,謝之權那抹和熙的笑容因相青的痛苦而漸漸淡去,直到面無表情。
她掃了一眼在場的人,聽完相青的哭訴,沒有說話。
謝之權扶住相青纖瘦的肩膀,把人帶到一臉憂心匆匆的可愛妹子身旁,她擡手摸了摸相青泛紅的眼角,示意他站在這裏等一等。
而後謝之權站在公告欄前,狠狠一拳砸碎上面的櫥窗玻璃。
玻璃震碎的巨響吓得周圍人群後退兩步,他們這才真正開始害怕眼前這個始終隐忍不發的少女。
謝之權用沾血的手取下貼在裏面的幾張照片,捏在掌中回過身面對衆人。
她說:
“就這?”
說罷謝之權捏住照片兩端,從中間撕開。
刺啦的聲音在這安靜的氛圍裏格外清晰,而謝之權撕扯照片時的眼神卻是格外森冷,仿佛手中撕的并不是照片,而是他們。
“嫌照片髒?照片能有你們嘴髒?”
“半夜偷摸看片的時候,怎麽不嫌自己眼睛髒?”
“連照片裏面具體的場所,發生的時間,主要的成員是什麽都不知道,怎麽敢張嘴就來?”
謝之權勾起戲谑的笑,擡手任破破爛爛的照片碎片掉在地上。
“來,告訴我是誰,一口咬定上面的人是相青。”
“腦子跟眼睛都不要,張了嘴就直接污蔑,感情這照片的來源你知道一二?”
“亦或者,這上面的人其中有你一個?”
這些話說完,衆人更加走不了了。
因為一旦挪了一下腳,就代表你直接坐實了謝之權話中的指認。
衆人一開始都嚣張極了,他們跟正義審判者一樣批判着污穢不堪的相青,可到頭來這輕飄飄的三兩句話,就可以堵得他們啞口無言,低頭看着地面,不敢與謝之權對視。
但有任務在身的人可不能因恐懼而退卻。
“你別得意了!少在這裏用言語恐吓糊弄我們!”
“你說了那麽多,說白了你也無法證明照片上的不是相青!”
有人伸長了脖子躲在人群裏,惡聲惡氣地丢下反駁後立刻又縮進去。
但是任他再怎麽縮,還是得被氣勢洶洶的謝之權一把抓着前襟衣領拖出人群。
“抓到你了。”
把瑟瑟發抖的人丢在一旁,謝之權環胸看他。
“這可是在學校,你、你想幹嘛!”
身材矮小的男子坐在地上雙手往後撐,在謝之權的逼近下不斷蹬着腿往後靠。
“沒想幹嘛,就是想讓你好好給大家分析一下,為什麽覺得照片上的人是相青。”
矮子在謝之權的逼視下咽了口唾沫,咕咚一聲好不清晰。
好在他見到滿地的照片碎片,認為謝之權手中已經沒有照片可以讓他分析了。
然而就在他想要反抗拒絕的時候,謝之權變魔術一般從兜裏掏出了一張照片。
“來,說說。”
把照片強硬地塞進矮子的手裏,謝之權蹲在他跟前與其平視。
矮子顫顫巍巍地攤平這張被揉皺的照片,默不吭聲地看了一眼照片上糾纏的兩道人影,一人背對着在奮力運動,一人正對着拍攝視角,露出一張同相青有七八分像的臉。
“這,這張臉不是和相青,長,長得一模一樣...”
頂着謝之權那道幾乎可以把他凍傷的冰冷視線,矮子抖着身子低聲說道。
“嘶是嗎,那,這照片上另一個背對的男人,我看身材和你一模一樣,不就是你嗎!”
謝之權奪過照片,驚奇萬分地開口。
“原來只要這樣就可以毫無根據地指認一個人,學到了。”
“不,不,那不是我,你不要血口噴人——”
“這位同學你可別亂指責我,我和你一樣都是拿眼睛看到,怎麽到我這就算污蔑你了?”
謝之權站起身,手指尖夾着那張照片晃了晃,而後遞給周圍人群傳閱。
“你們快看看,是不是和他身材特別像,連發型都是同款诶。”
“這不就是他本人嗎,以為沒拍到臉我就認不出你嗎?”
“一模一樣诶!”
謝之權居高臨下地看着矮子,面無表情地說出十分驚嘆的話。
矮子一開始還抱着僥幸,沒有他的臉,這群人總該不能随意聽信了謝之權的話,就這麽認定了那個人是他吧?不會的吧?
可是,恐怖的是。
他們真的看着照片,開始對着他指指點點起來了。
“不!不!你們瘋了嗎!那不是我!”
矮子收到質疑的目光心猛地一沉,立刻從地上跳起來大聲反駁。
“你們又沒有親眼見到,又沒有證據,憑什麽聽到她說兩三句話就覺得是我!!”
他急于證明清白的模樣讓謝之權眸色愈發深沉,矮子越憤怒,跳腳得越厲害,謝之權越樂于見成。
他的怒吼最終吸引來了姍姍來遲的老師。
“那邊圍着一堆人幹什麽呢!”
三兩個老師遠遠怒斥出聲,矮子吓得高漲的氣焰瞬間破滅。
謝之權眼見這場鬧劇告終,不輕不重地丢下兩個字,便帶着相青離開。
“蠢貨。”
衆人思緒一滞,這才反應過來被人當槍使了。
但是有個矮子這一出怒火中燒的表演,他們才徹底從魔障中清醒幾分。
謝之權如果呵斥他們,痛罵他們,甚至是出手揍他們。
他們都不會醒悟,并且會始終如一的堅持認為照片裏的人就是相青。
即使他們并沒有那麽仔細地去看過。
因為很多話已經說出口了,如果在謝之權憤怒的反駁中他們當場承認了是自己看走眼,那先前辱罵相青的污言穢語又該何去何從,這不就變相承認了自己是個品德敗壞雙目渾濁之人嗎?
可謝之權卻沉默着将事态重演。
以一種荒誕的形式讓他們看清,究竟他們是有多愚蠢,一路被人牽着走都不知道。
再認真看兩眼照片。
那個被當成相青的男子,生得根本同相青并不那麽全然相似。
一個眉眼幹淨澄澈,一人神态谄媚俗氣。
高下立見,熟知相青之人若是分不清,那便是瞎了眼失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