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哭包少年8 蘭疏:謝之權是流氓
春去夏來, 聞天學院正式納新。
今年新納入的一批學子,水平基本都維持在學院招收标準的最低進深境,然而諸多公子小姐, 皆是年紀輕輕, 一張嫩生生的臉蛋看起來格外青澀。
唯獨一個謝之權,以鶴立雞群的成熟氣質和修長清瘦的身材成了衆多奔赴往聞天學院參與新生入學祭典的孩子中, 最耀眼的存在。
“......”
“你讓讓,你擋着我了。”
簽訂契約正式成為蘭疏貼身随從的謝之權, 格外愛崗敬業地擋在蘭疏跟前, 替他謹慎地留意着四周。
然而實則是在無聊地發着呆閑逛。
身體發育一向較同齡人來得遲緩的蘭疏, 比謝之權少了整整一個頭有餘, 他今日将自己拾掇得光鮮亮麗,穿着淺藍長衫花枝招展地走過聞天學院門前的林蔭長道, 本來正昂首挺胸地走到替他送行的隊伍的正前方,傲然自得地接受着來自四面八方的驚豔目光。
誰曾想,謝之權三兩步杵着大高個走前面去将他擋了個嚴嚴實實。
“哦。”
謝之權邁着長腿跨開一步, 蕩開些許的衫擺露出了她筆直纖長的腿,饞得蘭疏咬牙瞪了她一眼。
嘁, 小爺遲早也會長高的!
眼前驟然恢複了陽光普照, 蘭疏矜持地唇角一勾, 帶着浩浩蕩蕩一群人繼續前行。
他今日本是不欲帶這般多人高調入學的, 是蘭翎非要塞了一個又一個的人, 叮囑了一事又一事, 随着她收拾的東西越來越多, 幫忙提行李的人也越來越多。
因此,同來往或形影單只或兩三人作伴對比起,他現在可謂是氣派得很, 盡顯宗族子弟的貴氣。
“嘁,丢人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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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生生的一句冷嗤,夾雜着毫不掩飾的譏諷,自蘭疏身側的長道響起。
蘭疏笑意一收,斜瞥了一眼。
是冷家最小的少爺。
“一個注定了将來只能嫁人的廢物,此刻也不知是在高調什麽。”
冷小漫不經心地側頭同最親近的随從嘲諷道,惡劣揚起的笑看起來不懷好意至極。
看到這個自一年前起就緊咬着自己不放的瘋狗,蘭疏給氣笑了。
冷小今年也才十三,十二歲的時候看上了一個小門小戶的姑娘,準備早早定親,待自己十六可以娶妻後就将她娶進門來當自己的寵妾,但人家姑娘偏生看上了貌美如花的蘭疏,即便他實力不濟今後極有可能成為別國勢強者的夫郎之一,也依然對他癡心不改。
蘭疏對不比自己貌美的人提不起半點興致,然冷小知道姑娘心意之後,倒是對蘭疏眼紅了起來,今後但凡是在任何場面裏遇見蘭疏,必然都要借機刺他幾句。
蘭疏大他兩歲,次次都安慰自己冷小十二歲某個地方毛都沒長齊就想着以後入洞房的事了,心智可謂是幼稚之至,沒必要同他一般見識,但蘭疏每次這般勸着自己,最後還是會同冷小吵起來。
然後,也總會被氣哭。
“啧,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居然癡心妄想着拿金針菇娶妻,真不知道在自信什麽。”
蘭疏擡高了下巴,把衆人最愛的小公子驕矜樣展現得淋漓盡致。
謝之權低眸淡淡瞟了他一眼。
此話內涵得很,在場的成年人都聽懂了,唇角都瘋狂抽動着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一個兩個的皆面色扭曲詭異極了,連冷小帶來的幾個随從也都面色古怪起來。
冷小沒聽懂,但他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蘭疏!不論你再怎麽狡辯,你是廢物的這件事是不會改變的!”
“蘭族那麽多天縱英才,就你最沒用,走個路就喘氣,受個氣就哭鼻子,天天給你家裏人惹事!”
“得虧蘭翎天賦異禀,否則她早就被你拖累死了!!”
這些話冷小經常同蘭疏說,他早該免疫了。
但也不知今日是怎麽了,衆目睽睽之下被人就這般劈頭蓋臉地斥罵了一頓,所言還真并非掰扯,蘭疏又氣又羞恥,方才沉穩回擊的模樣碎得不成樣,不消片刻眼眶便紅了起來。
二號臉色一變,立刻上前秀出肱二頭肌,欲想同往常一樣和冷小的随從打一架。
他這次難得學聰明了,默默積蓄着力量等着蘭疏一聲令下再動手。
然而他肌肉都快崩得爆炸了,蘭疏依然沒吭聲。
二號回首一看,臉霎時就皺成了一團。
“謝之權,他罵我!他罵我!!”
“你快點幫我罵回去!!”
蘭疏扁着嘴,清澈如水的眼眸裏氤氲着霧蒙蒙的水汽,他抓着謝之權的袖子要哭不哭地晃着,小公子委屈又着急地催促着一臉平淡的謝之權,就差把她拽到一臉得意的冷小跟前去了。
平日裏他那些随從就只會打打殺殺,即便最後打贏了,蘭疏也不開心。
因為冷小依然平安無事地站着,最後被刺傷的人也永遠只有他。
“好。”
“你希望我怎麽罵?”
謝之權謹遵顧客皆為上帝的準則,而蘭疏作為她兩個層面的顧客,謝之權幾乎是任他予取予求。
“狠狠罵他!氣死他!”
蘭疏眼尾勾出了一朵昳麗殷紅的花,碧波蕩漾的眼眸盛滿了沒有攻擊力的怒氣。
“知道了,那你別哭了。”
“你比他好看了成百上千倍,為何要去計較一個無鹽之人的嫉妒之言?”
“他幼稚,他心胸狹窄,而你成熟,你善良,你心胸寬廣,他不配同你放在等同的位置。”
“一個小矮子的跳腳,你不必理會,太浪費力氣了。”
謝之權微微屈身,雙手輕輕扶膝同蘭疏平視着,她的眼眸溫和包容,說話語調慢悠悠的,卻是格外清晰地送入每一個人的耳中,尤其是冷小。
字字戳心窩,尤其是小矮子。
十三歲能拔尖到哪兒去,這是他最不願提起的痛。
“更何況,他一個金針菇,怎麽和你一個(——)作比較,對吧。”
最後一句話,謝之權傾身靠近了蘭疏的耳畔,吐露着熱氣一本正經地同他低聲咬耳。
蘭疏本因她前面有點缺德的比較而不矜持地好轉了心情,尤其是他看見冷小因為謝之權的話,臉變得一陣青一陣白的,心裏就別提有多暢快了。
在他乖乖收回眼淚準備下令給謝之權一些褒獎的時候,她突然就來了這最後一句話。
蘭疏瞳孔猛地震顫了一下,而後瑩白的耳根肉眼可見地迅速燒紅了起來,他又羞又惱地伸手錘了謝之權一下,咬着下唇埋頭自顧自往前飛快地走了。
謝之權直起身,悶笑了一聲,模樣格外壞心眼。
正主溜了,狗腿子也一個個健步如飛地扛着包袱追上前去,就一個謝之權優哉游哉地還停在原地,舒緩的眉眼像極了這炎炎夏日裏的一襲涼風,吹拂得人心生暢意,欲求更多。
無處撒氣的冷小氣得跳腳,他狠狠朝蘭疏的背影咬牙切齒地揮了揮拳,扭頭就看到了始作俑者還一臉波瀾不驚地站在原地。
他頓時像是找到了出氣筒般,兇神惡煞地朝謝之權奔去。
“你大爺的——”
冷小一句粗口就要爆出來,結果謝之權忽然望着他。
她臉上面對着蘭疏流露出的笑意,慢慢一點點地收回了。
那能融化人一般的缱绻味道,瞬息便凝固成冰,凍得冷小腳下一頓,驚愣在半途不敢再進一步。
這個眼神,比他冷府中那個忽然變了性子的廢材更來得怵人。
“謝之權!!!你幹嘛,快跟上!!!”
一溜煙跑得不見的蘭疏,跑了一半發現那個厚顏無恥的家夥居然沒有跟上來,頓時就腦子一熱半路折了回來,遠遠瞥見她同冷小面對面站着,蘭疏怕冷小趁機逮着謝之權撒氣發作,便站在老遠的地兒大聲喚着他的貼身随從速速歸位,一邊口嫌體正直地往回走着。
被上帝傳喚,謝之權輕飄飄地就收了情緒,無事發生一般轉身離去。
冷小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簡直丢人,頓時便惱怒地叫來身邊消息面最廣的随從,打探謝之權的身份。
“此人叫做謝之權,是謝家的旁系子弟,前不久似是在萬燈節清河邊被蘭族随從硬生生逼出了體術天賦,被蘭家小公子一眼相中,而後便成了他的貼身随從。”
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對錯五五開,對外說辭紛亂不一,随從已經盡量撿最可信的話說給冷小聽。
硬生生逼出了體術天賦?
冷小眼眸中疑光一閃而過,霎時冷靜了下來。
此般情況為何同冷府裏忽然能夠感應到玄力的廢材那般相似。
......
聞天學院是勝鹿國第一學院。
有資質來此更加深入學習玄術等能力的,大多都是非富即貴的子弟。
謝之權拿着鬼都不信但旁人偏偏信了的借口,編造自己的體術是突如其來的,多數人認為她若是修習體術今後必然能有不一般的高度,但可惜世家子弟向來只注重于玄術,并以修習體術為恥,謝之權在謝父的拜托下,只能無可奈何地随着蘭疏來到了玄術師的分學院。
玄術師也不愧是大陸人最為崇敬的特殊人群,單單一個玄術學院,其建築景觀之恢宏便險些驚呆了一些身份普通之人的眼,瓊樓玉宇,高山流水,煙霧缭繞,可謂絕境。
也難怪人人擠破頭了都想來聞天學院,此同其餘的小學院相比,高低立現。
渡過新生入學祭典,因聞天學院要求無論任何人來此地求學,富貴與否,皆要吃得起苦耐得住性子,因而家中随從奴仆不可多帶,至多二人。
一幹随從被盡數遣散,只剩了個一號二號的蘭疏,望着堆積成山的包袱,蹙起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