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約定
奚含章從公司回來便從傭人那裏得知許諾去了花園，想到她一人在奚家還不習慣，他便徑直去了花園找她，沒想到正看見她與奚含澤聊得投機。
“你們在幹什麽？”
奚含章脫口而出，他并不希望許諾與奚含澤交往過甚。
許諾轉過頭來，臉上的表情還未來得及收起，奚含章又看到了她眼中類似同情卻又帶着點震驚的情緒。
奚含澤見大哥過來，連忙站直了身子，又像是避嫌一般，往後讓開了一步。許諾從秋千上下來，看着他，心裏不知什麽滋味，只低低地說道：“沒什麽……我們在說學校裏的事。”
她下意識地不願讓他知道奚含澤對她說的話，第一次見面，奚含章在她心裏便是一個冷硬的形象；雖說在之後的相處中，他對她也時常流露出溫柔的一面，但她還是無法想象，這樣一個男人居然有一段悲傷的過去。
奚含章抿了抿唇，她無意的一句話再一次讓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清晰。
奚含澤看了他們一會兒，摸了摸鼻子，尴尬道：“那我先走了。”說着便與他們一一道別。
許諾走到奚含章面前，擡頭看向他。正月裏的天氣還有些寒冷，陽光雖然灑了滿地，卻沒什麽溫度。許諾無言地看着他，腳趾凍得有些發麻，輕輕地跺了跺，又搓了搓手。
奚含章沉默地垂眸，過了一會兒才握住她的雙手，放在自己掌心搓了搓，柔聲道：“進屋去吧。”
許諾看着被他圈住的手，只覺得暖意從指間傳達到心底。她想着剛才奚含澤的話，不由自主地反握住他的手。奚含章腳步頓了頓，看了她一眼，随即垂眸無言地與她往花房走去。
花房有個玻璃棚頂，裏面栽種了無數鮮花，一入期間，許諾便被撲面而來的暖意熏得打了個噴嚏。奚含章掏出手帕在她鼻頭輕輕一擦，“這種天氣花園有什麽好去的？以後想看花可以來這裏。”
他一邊說着，一邊若無其事地收了手帕。許諾卻覺得臉上發熱，看着他将手帕攥在手裏，不由有些尴尬。
一叢玫瑰的簇擁之中，安放了一張玻璃圓桌，傭人見他們進來，早就放好了熱茶。許諾坐在奚含章對面，手捧熱茶，看着杯中氤氲的熱氣，心裏忽然湧上了許多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奚含章卻在這時開了口，“林一楠跑了。”
許諾挂在嘴角的淺淡笑容一滞，随即擡起頭看向他。奚含章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林一楠跑了，不管怎樣，我答應過你，不會再為難他。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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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諾不知他為什麽突然提起林一楠，雖然她想知道，但既然昨天已經得到他的保證，她便清楚林一楠不會有事。
只好将心裏的話先安放回去，許諾點了點頭，卻不知怎麽回答，只好說道：“我……我知道了……”她下意識地拿起杯子喝茶，卻不小心被茶水燙到舌頭，眼淚一下直沖眼底。
奚含章忙奪下她的杯子，傾身擡起她的下巴仔細地檢查着她的唇齒，見沒什麽大礙，才放開了她。沉默片刻，才開口道：“聽到他的消息這麽激動？”
他的語氣有些嘲諷，這讓許諾想起昨天他的一舉一動。她并不是個沒有感知能力的人，昨天無暇顧及的事情在今天再一次聽到這種熟悉的語氣之後，便一一都想了起來。
她……傷到他了……？
“不是……”許諾愣愣地看向奚含章，因舌尖的水泡，說話并不利索。她只能前傾了身子，雙手緊緊地握住他的，“含章，我不是那個意思。”
兩人之間只隔了一張小桌，奚含章擡頭摸了摸她的鬓角，無奈道：“小諾，我這三十幾年來，只有過兩次挫敗。”
兩次……
許諾愣愣地望着他。
奚含章繼續道：“第一次，是母親的死；第二次，就是你。”
許諾心頭一震，張了張嘴，卻只能無措地說一句對不起。
奚含章卻又笑了，摸着她的臉頰，“你看，你還在跟我說對不起，你明明知道我要的是另外三個字。”
另外三個字？許諾眼神一黯，突然反應過來他要的三個字是什麽，可是偏偏說不出口。
她愛他麽？
不知道。
這樣特殊的開端，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對待他的感情，時常陷入思維的死胡同。
奚含章并沒有等她的回答，只徑自說下去，“我的母親因為我爸出軌跳樓身亡，我以為我不會再相信所謂的愛情，可偏偏見到了你。”
許諾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見到了她，然後開始一段不正常的感情。
奚含章見她眼神有些黯淡，知道她一定不記得幾年前沈園的那次見面，便不想再說下去，只轉移了話題道：“小諾，你是我人生中第二次挫折。”
說完，他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站了起來，說道：“你不用刻意扮演一個好太太，我決定給我們的婚姻兩年時間，如果……”他沒有說下去，許諾卻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聽他道：“到時候我會放你自由。”
花房裏空空蕩蕩，他的聲音纏繞着花香飄在她的周圍，許諾忽然覺得渾身僵硬。
“等等……”
奚含章走到了門口，忽然聽到身後飄來一道聲音。他緩緩地勾起唇角，慢慢轉過身，但卻在面對她之前，又恢複了之前冷淡的模樣。
“含章，你……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我也不知道你信不信，但是我拜托你，一定要把我的話聽完！”
許諾說這話，指尖在玻璃桌面上畫下一道道模糊的痕跡。說完這些之後，她像是忽然有了勇氣，轉身看向奚含章，繼續說道：“我不是一個冷冰冰的機器人，我有感情，也有感知能力。就算在最開始的時候，我恨過你，可是過了這麽久，我對你的感情，與其說恨，倒不如說是一種我自己都不明白的感覺。
對，我是愛着林一楠，有時候我也在想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一邊愛着林一楠，一邊卻又對你産生了某種情愫……總之很矛盾……就像你剛剛告訴我兩年期限，明明我是想過離開你的，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兩年為期，心裏就有點難過……
最後，我不能告訴你我愛不愛你，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對不起。”
奚含章無聲地舒了口氣，終于都說出來了。
事實上，他并不想放開她，至少目前還沒有這個想法。兩年，不過是他的試探，他在賭，他賭許諾對他并不是沒有一點感情。
現在，他取得了小勝。
他一手插着褲袋，看向許諾，“我不想逼你，但也不想無休止地等下去，所以兩年的期限不會變。當然，你心裏也不用有負擔。”
許諾站起來，呆呆地看着他。怎麽可能不會有負擔……
她想說，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好像剛才一下子說太多話，幾乎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最終，她只能點點頭。
奚含章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然後，他也點了點頭，說道：“好，不過有一個條件，”他頓了頓才繼續說下去，“兩年之內，誰也不準提起這個約定。”
“……好。”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