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蠻不講理汪曉雯
“來吧。”
汪曉雯仿佛上刀山, 下火海,閉着眼睛,一副等着上刑具的樣子。
其實這種事情講究個你情我願, 只有回應了,才會是一次完美契合的身體交流。因為是秦昇,汪曉雯不僅不排斥,相反有的時候還會有小小的期待。但今天實在是不行, 在陌生的地方, 陌生的環境, 除了人以外, 其餘一切都是陌生的, 緊張又放不開。
試了幾次,最終都是以失敗告終, 秦昇只得停下來, 帶着急促的呼吸聲, 看着汪曉雯嘆了口氣:“先睡吧。”
“那你怎麽辦?”
他已經開始起身:“我去沖把澡。”
“哦,好的, 真是對不起你了。”
汪曉雯打了個哈欠,唯一的愧疚感随着襲來的困意消失不見,緊跟着翻身, 等身子對向另一側,就已經昏昏淺淺地睡過去,仿佛這一刻能與周公約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床邊的男人:“......”
折騰了一晚上,第二天九點鐘才醒。
這個時候正值季節交替, 晝夜溫差比較大。昨晚沒有開空調,夜裏被子也被汪曉雯給蹬到了地上。早晨一睜開眼睛,帶着厚重的鼻音, 整個人身子提不起勁,她跟秦昇說:“你和奶奶解釋一下,我感冒了,實在起不來,讓我再多睡一會兒吧。”
秦昇以為她是故意偷懶,可走過去摸了下汪曉雯的額頭,竟然溫度真有點高。
由于不愛運動,吃過了就喜歡躺在沙發上完手機,汪曉雯的免疫力一向不是太好,一有個溫度下降或者衣服穿少了,就會感冒。
為此秦昇說過她很多次,她都以吃多少都長不胖為由,驕傲地給糊弄過去,唯獨捏着自己小肚子上的肉時,才會狠下心,嚷着要運動減肥,然後堅持幾天,又恢複原貌。
為了督促她好好鍛煉身體,吃完了藥,秦昇就命令她下樓跑步,自知這個時候不能惹這個男人,汪曉雯找了件T恤,套在身上,跟着他一起下了樓。
吃完早飯的老太太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加逗貓。
他們一走近,笨笨就“喵”的一聲在老太太懷裏撒了個嬌,懶洋洋地用身子在老人的腿上蹭了蹭。
老太太瞧見自己的孫子和孫媳婦,問:“這麽早就回去了?”
秦昇道:“奶奶,我帶曉雯出去跑步,她身體素質太差。”
“好好好,多運動運動,以後也好生孩子。”
汪曉雯:“......”
秦昇的奶奶還真是要在期盼曾孫的這條道路上一路走到底,怕又被留下強行灌輸一些育兒經驗,汪曉雯趕緊拉着秦昇出了院子。
往門口走,再出巷子,盡頭就是一條公路,過了人行斑馬線,有一條長長的林蔭道。
這條林蔭道上種滿了梧桐,春天到了,樹枝抽出嫩芽,長出一片片綠油油的新葉,即使陽光照進來,也擋住了不少的光線。在這下面跑步,可以說非常合适,時不時還會有陣陣春風拂過臉上。
汪曉雯僅僅跑了四百米,就開始喘氣,她停下來,看着前方已經将她甩了一大段的秦昇,平複氣息說:“你等等我。”
秦昇不得不沿路返回,一走到汪曉雯面前,她就哭喪着一張臉:“我能不能好了再跑,太痛苦了,感冒鼻子堵了起來,本來就得用嘴巴呼吸,現在還要加大換氣量,跑着跑着,身體是強健了,人可能沒了。”
沒辦法,秦昇只得帶她去附近大學的籃球場,借了一個籃球,先讓她練習練習投籃。
汪曉雯舉着球,站在球框下,看着頭頂上離自己還隔着十萬八千裏遠的球網,手足無措,緊接着又長長的嘆了口氣。
秦昇就站在不遠處,抱着臂,看着她細胳膊細腿,笨拙地舉起雙手,跳起來往上投球,結果可想而知,沒有進去。
正準備上前,幫她把滾遠的球撿回來,剛邁出腳,有人已經先他一步,撿了起來,走到汪曉雯面前,伸出手,遞給汪曉雯,笑着說:“你的。”
汪曉雯定睛一看,這不是湯秋潔嘛,怎麽會在這裏。
“謝謝啊。”
湯秋潔驚訝:“你還認識我?”
“怎麽可能不認識,我們在秦昇公司面口見過面。”
“我還以為那天晚上光線太暗,你可能沒看清楚呢。”她笑了笑,“你們來打球?”
汪曉雯點點頭:“秦昇說我體質太差,就是缺乏運動,非要拉着我一起出來鍛煉身體,你呢?”
這個籃球場不止她們兩個人,是那種五六個籃球框放在一起,其他人的球随時都有可能砸過來的球場。
還有人等着排隊,趕緊讓了位置走到一邊,路上湯秋潔才開口:“我有個叔叔在這裏當老師,找他有點事,正好忙完,經過籃球場,看見了你們,便想過來打個招呼。”
“哦。”
回應過後,不再說話。
她們本來就不熟,如果強行裝關系好,根本不現實。
湯秋潔似乎有話要問秦昇,走近,拉了拉右肩上快要滑下去的包帶,開玩笑問:“秦總,能和我說一說利民的危機公關裏,你起了什麽作用嗎?”
湯秋潔還很年輕,現階段只被安排在自家公司熟悉業務,暫時還接觸不到核心的東西,所以對于利民上市案的進程并不了解太多。
還是昨晚看電視,官媒報道了利民被誣陷的始末,更強烈指責了現在媒體人為了錢和流量不擇手段,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有官媒出手,大家對這則消息的相信度有了大大的提高,利民在這次輿論戰裏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秦昇似乎并不想聊這個話題:“不好意思,下班時間我一般不談公事,今天純粹陪我老婆來鍛煉身體,如果沒什麽事,我們就先行離開了。”
湯秋潔一着急,對着他的背影大喊道:“秦昇你就這麽怕見我?是怕你老婆知道那晚的事情嗎?”
“那晚什麽事?”
秦昇皺着眉問,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裏,都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他不記得能和她有什麽見不得人事了。
“就是那晚。”
湯秋潔目光閃爍,趕緊轉移話題,“還有,你就不怕我讓我爸這個時候撤出來?”
如果這個時候豐茂不惜殺敵一萬,自損八千,撤出利民的上市案,造成第二次上市失敗,後果将不堪設想。
似乎并沒有将她的話放在心上,秦昇看着她,漫不經心地回:“你覺得我會把賭注全放在一家公司身上,由着對方拿捏嗎?”
湯秋潔一愣。
“還有我相信你父親也做不出如此不成熟不理智的決定。”
說完,拉着汪曉雯離開。
......
開車回家的路上,汪曉雯一直看着窗外賭氣。
此刻,她的腦海裏只有一句話,就是湯秋潔說的那句:“是怕你老婆知道當晚的事情嗎?”
她在想會是什麽事情呢?
難道秦昇因為工作關系喝了點酒,喝醉了,和湯秋潔發生了一夜情?或者燈光迷離,一時生出憐惜之意,許下了什麽承諾。
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這種事就算發生在汪奕揚身上,也覺不會發生在秦昇的身上。
一路無話,秦昇只當汪曉雯是因為感冒,身體不舒服,躺在那裏休息,到了家門口,開進停車場,熄了火,發現副駕駛上的人還沒有動靜,覺得不對勁,問:“怎麽了?”
伸出手準備揉一揉她的頭發,卻被躲開,秦昇一愣,又第一時間明白她是因為什麽事情生氣:“是因為剛才的事情不高興了?”
“你放開,頭發都被你給亂了!”
被躲開後,他并沒有就此罷手,而是繼續攬過汪曉雯的後腦勺,汪曉雯自然是不樂意,像只炸了毛的公雞,根本不能讓人碰。
“我跟她真什麽關系都沒有。”
秦昇解釋道。
“那她為什麽說那晚的事情?那晚的事情到底是什麽事情?”
秦昇撫着額,簡直就是百口莫辯:“就連我自己都不清楚她說的是哪一晚,到現在為止我和她見面的次數一個手都數得過來。”
對于這樣的一個和他無關緊要,甚至不值得提的人,說了什麽話,做了什麽事,秦昇全然不放在心上,所以下意識的決定不是去解釋,而是直接漠視。
而汪曉雯:“哦,原來你連和她見面的次數都記得清清楚楚啊。”
秦昇:“......”
曾經,汪曉雯的哥哥汪奕揚在大學談了一個非常要好的女朋友。這個女朋友長得十分漂亮,盤靓條順,一七零的身高,再加上黑長直,簡直就是女神級別的人物。但倆人終究沒能逃得的一畢業就分手這句話的惡兆。
女方想去別的城市發展,不顧汪奕揚的挽留,提出分手。傷心難過的汪奕揚約秦昇出來喝酒,大吐苦水,秦昇給他提建議:“你如果是真心喜歡,可以為對方犧牲一些,去她想去的城市。”
“我怎麽沒說過!”汪奕揚重重地擲下酒杯,“就連更卑微的話我都說了,可她卻不相信我,非說我喜歡另外一個女生。兄弟,有時候你不懂,都是女的上趕着求着你。女人就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她們能胡攪蠻纏到你難以理解的地步。”
秦昇現在似乎對這句話有了一定的理解。
等他想再解釋什麽,汪曉雯已經先一步下了車,自己坐電梯回了家。
一路上,她暗暗發誓,讀研的期間要好好學習,不能再當鹹魚。
就算比不過湯秋潔家有錢,但是她可是搞科研的,在她們老百姓的眼裏做學術可比資本家厲害多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所以新時代的女人要自強獨立,怎能為了一個男人在這邊暗自傷神。
有了這股子沖勁,她當即就給陳老師發了消息,說她渴望早日進實驗室,迫切需要暢游知識的海洋。
陳老師已經和她們混熟了,戲谑道:“小汪啊,你這麽積極讓我有些害怕啊,不會是之前跟我打的保票現在就不能兌現了吧。”
汪曉雯:“......”
呵呵笑:“老師,怎麽可能,我說到做到!”
“哈哈哈,其實我正要找你呢,有些事情想跟你說,以後你就跟着你陶華師姐......”
汪曉雯被安排給了陶華師姐,以後由她帶着她熟悉新環境,上手實驗室的事情。
其實直覺告訴她陶華師姐并不是個壞人,且性子應該蠻直,但是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并不是誰好誰壞,就能融洽和睦的。
和她同一屆進校的一個女孩子悄悄告訴她:“其實陶師姐也挺可憐的,她家遠在不發達地區的小山村裏,小時候上學要跨一座山才能到學校,父親在當地做些小生意,因為三十歲了還沒有娶到老婆,經人介紹買了一個。生下陶師姐後,她媽就跑啦,她爸獨自一個人将她帶大,好在師姐人比較優秀,踏實,高考以超過一本線近一百的分數來了我們學校,然後保研,聽說她還會留校讀博士,要不是因為那點獎學金,她能去更好的學校。”
汪曉雯一臉疑惑:“你不是跟我一起進的學校,怎麽連這些都知道?”
對方可能也因為自己太過于八卦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結巴說:“這......這,其實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可能他們在一學習起快三年了,彼此都心照不宣吧,你不要往外說哦。”
汪曉雯心想我才不會幹這種傻事,要是她能選擇,連聽都不想聽見。知道這件事就意味着她要承擔和她一起同流合污,到處八卦的風險,到時候讓陶師姐知道了,以她那種看起來很要面子,好強的性格,鐵定覺得她們這是在背後嘲笑她,拿她的家庭做文章。
汪曉雯可不想還沒有進學校,就跟自己的直系學姐鬧出不愉快。
但是沒想到,就在此刻,她僅僅就随意撇了下頭,餘光看見,在廊道的盡頭,一個女生直直站在那裏。
她并沒有說話,臉上也未表現出多餘的表情,永遠都是板着臉,所以汪曉雯猜不出她此刻到底有沒有生氣,是何種心情。
眼鏡也遮住了她唯一可以流露出情緒的地方。
不遠處站着的,不是陶華,還能是誰。
兩個人冷不丁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