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悲喜

第50章 悲喜

紫色的眸子裏仿佛隐含着潮汐,當最後一絲潮汐褪去,一直到光芒被黑暗吞噬消失不見時,絕望籠罩了朽木白哉的眼眸。他瞳孔收縮,倒映出少女嘴唇輕啓的影子。

朽木白哉還記得第一次久笙依諾唱歌時,一只被車軋死的黑貓被複活;再上一次,是依諾那被埋在地底的家人被複活。這一切從最開始就是個詛咒了,依諾打破規律把不再可以留在這世上的生命強行留下,于是自己就會被詛咒。所以每當她開始在死者面前歌唱時......

“依諾!!!!”白哉不顧及周圍向依諾大聲喊了出來。眼中的光劇烈搖動,他看到依諾緩緩回頭,面無表情地淡淡望着自己。白哉向依諾搖搖頭,還想向她傳達什麽,卻顧忌着身旁的人們閉上了嘴,只是近乎央求地示意她不要做接下來的事。

“不要...”不要?白哉看到依諾的口型在說着不要,他疑惑的時候,雪下得更大了。他隔着紛亂飄揚在眼前的雪花,終于,聽到了那個久違的歌聲:“不要放開手,請緊緊握住彼此的手,快說兩個人要一起走下去....”

“不....”他絕望地倒吸了口冷氣,無助茫然地望向浦原喜助,卻看到浦原夜一和自己一樣的表情,他們都知道,這歌聲過後,會發生些什麽。

“依諾桑你....”旖旎的歌聲如清冷的風随着雪花擺動着,卯之花等人們的視線開始被眯眼紛繁的雪花遮擋住,一時間看不清依諾還有海燕三人的身影,只有耳畔呼呼的風聲還有依諾的歌聲還在繼續。

那是人們聽到過的,最溫暖的的聲音,溫柔而又柔軟。在這冰天雪地裏,帶着些許顫抖,不那麽完美,卻仿佛可以治愈人心結痂已久的傷疤一般,讓人聽了很安心。“喜助....”夜一的視線從紛亂的雪花抽離,落在那個孤落的絕望側影身上,最後無言地與浦原喜助對視。浦原低下頭,無聲地嘆了口氣。對啊,接下來發生的事......

漸漸地,依諾的歌聲越來越小,她用手抵住心口支撐着自己站立,在看到那從花海中缱绻睜開的兩雙黑眸時,聲音顫抖着唱出最後一句話:“十指相扣暖乎乎的,十分溫柔....”

雪停了,她的面前站着兩個人,海燕和都完好無損地站在依諾面前,他低頭看着依諾,然後撓撓頭疑惑地問道:“發生了...什麽?”志波海燕愣愣看着面前的依諾,疑惑的表情仿佛初生的孩子,然後在看到依諾的表情時,二人變得慌亂了起來,“久笙桑??沒事吧?”都連忙走上前握起依諾的手。

依諾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淚眼模糊地看着面前的兩人,表情仿佛經歷了一生的悲喜。她眼眶裏充滿了淚水,嘴角卻是向上彎起回頭看向白哉的方向,她抽泣着肩膀劇烈聳動,口中喃喃道:“我能抓緊你們,終于....能抓緊你們了。”依諾再無半分力氣,只感覺身子一輕全身癱軟着向下倒去,然後眼前漆黑不省人事。

爸爸媽媽還有鏡夜,你們看,我不會再被任何一個人抛棄了哦。我可以......抓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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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從地板傳來的刺骨冰涼驚醒,眼睛猛然睜開,身子被地板硌得酸疼。這是...哪兒?她揉揉頭撐着身子起來,在借着從外面傳來的微光觀察到了四周輪廓時,視線黯淡了下去,她明了了一切。

這是監獄,依諾在黑暗的角落看到那冰冷的鐵栅欄時,馬上就明白了自己的現狀。她嘲諷地輕笑,這個結果,自己早就應該想到了不是麽?屍魂界是個比現世更不接受“異類”的地方,只要是在他們理解、控制之外的力量,他們都想要控制,甚至抹殺。

這時,從外面傳來鐵鏈被打開的聲音,一個沉重的腳聲在黑暗中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的牢房。朽木白哉憂郁的面龐從黑暗中浮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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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哉...”在看到白哉的一剎那,依諾一直以來繃緊的弦松垮了下來,她委屈地起身,慢慢走向白哉。突然,她眼中柔和的光在湊近看到白哉的神情時,停滞了下來。

栅欄那頭沉默着,讓依諾把向白哉伸出的冰涼指尖僵在了半空中,依諾的指尖動了動,她在黑暗中眯了眯眼輕輕開口道:“想說什麽,說吧。”

“你不該這麽做的,依諾。”白哉低下頭不知該看向哪裏,他竭力壓抑着嗓音裏的緊張還有微微愠怒,但在依諾聽來,卻被她理解成了是白哉命令式的責怪。

“不然怎樣呢?讓我眼睜睜看着志波海燕和都在我面前死去嗎?”依諾挑眉反問,“夜一、海燕、你,你們三個在我面前行将死去,而我卻有救活你們的籌碼,難道我不救嗎?!”她說到這裏微微有些愠怒,反問的聲音忽然提高了些。

一直低頭沉默不語的白哉忽然擡起頭來,紫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顯得愈發幽深,他緊緊盯着依諾,“用歌聲把他們救活之後的後果,你就真沒想過麽?”他明明說的是問句,但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句,說到這裏,朽木白哉感覺胸腔中的怒氣上湧:“你就沒想過我們麽?我們、我們的未來怎麽辦?我....”

依諾聞言厭倦的後退,扶額搖着頭後退靠到了牆上,她嘲諷地笑笑打斷白哉的話,“你、你、你,你永遠想的是你怎麽辦...小白菜啊...”她曾覺得朽木白哉不再是那個當初她眼中的小孩子了,而是随着時間推移成長成為可以獨當一面、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可是現在,她又再次懷疑起來。

白哉訝異地看着依諾的反映,吞回了下面的話,突然不知該從何說起。依諾,該不該讓你聽到我吞回去的話呢?我怎麽辦,你我的未來怎麽辦,還有...要是失去你了該怎麽辦?白哉苦笑了一下,一只手搭在栅欄上艱難地繼續道:“對你的異能評定将會在今日黃昏開始,如果通過審核的話就會放你出來。但是如果通不過審核,四十六室就會下達一些必要的指示。”

“直說。”依諾淡淡說。

白哉看着依諾,心底說不出的難受,他感覺這一切是這麽難以說出口,“你會被封印。”

“然後?”依諾聽到這裏時,沒有慌亂,而是繼續問白哉。聰明如她,她知道白哉來這裏肯定不是只跟她說一些讓她慌亂的壞消息,而是帶着解決方法來的。

“如果審核不通過,你就嫁給我。”白哉突然斬釘截鐵道,但語氣裏好像有些別的什麽情緒隐含在裏面。

“這不是早就定下來的事嗎?”依諾聽到這裏,尖銳的氣息淡了些,笑笑看着白哉。

白哉看着依諾,從來時就一直憋在喉嚨說不出的話此時在他喉嚨裏堵得難受。然後,他擡頭直視着依諾,一字一句的說:“你需要放棄一些東西”他看到依諾張嘴,打斷了她未開口的疑問:“讓我繼續說。”

“成為我的妻子,首先要放棄你的姓氏,而冠以朽木之名;然後,放棄你在四番隊的工作以及一切頭銜、榮耀,而冠以朽木夫人之名;最後,放棄你的一切羁絆,與你...”他說到這裏時停了下,別開了視線,“與你的以往,劃清界限。”

“首先久笙之姓不可棄,這是家人留給我的唯一一樣東西了;然後,四番三席不可棄,我活着的唯一價值就在于此;最後,羁絆不可棄,我與人的羁絆本就不多,談何放棄呢?”依諾毫無停頓地,從容應答着,她早就預料好了白哉接下來的話,也想象到了白哉為了自己與長老們抗争時的樣子。所以她只是勾起唇角輕輕望着白哉,伸出手溫柔地拂過他的臉頰,然後如低語般溫柔道:“我愛你,但是不願為了愛你失去我自己。”

“先答應”白哉急切地打斷了依諾的話,握住依諾的手,“先答應下來,等朽木家救出你之後我們再想辦法,事情總有回轉餘地的。”

兩雙閃着暗光的眼眸在黑暗中對視着,依諾沉默着看着白哉,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知道了。”

朽木白哉沒想到依諾會是這個反應,他本想像依諾那麽倔強,一定會果斷拒絕自己。他語氣帶着欣喜:“所以你答應了?”

依諾只是柔和地看着白哉沉默了會,然後輕輕道:“不過有個條件,在估測之前,讓我和四楓院夜一見一面。”

“好,只要你答應,什麽都聽你的。”得到依諾應允的朽木白哉喜極,并沒有過多體味依諾的話,對她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後便急忙離開了。

依諾站在原地笑笑看着白哉,視線裏始終那麽柔和清淡。就在剛才,她做了一個決定,就像是平常那樣吃飯要包子還是拉面那樣的簡單決定。

“丫頭,我來了。”

凜冽低沉的女聲響起,依諾坐在角落回頭,不出自己意料地看到了夜一身旁的浦原喜助。她沒有理會二人的視線,直截了當的說:“既然你們是一起來的,我想我也不必再多說什麽。”她看着夜一,最終視線落在了浦原身上,“幫我逃出去。”

夜一眉頭緊皺地看着一臉平淡的依諾,她挑眉,“丫頭,你真的決定好了?沒有半分舍不得?”

“一直以來奢望了那麽久,做了那麽久甜蜜美好的夢,我愛他。他卻不是我能愛的人。”依諾說話時嘴角翹起優美的弧度,看不到半點悲傷的影子:“本已無緣再次相遇,能夠一起走了那麽久,我很幸福。我不會逼他在長老和我之間做決定,不會成為任何人的牽絆。”

沉默了些許後,浦原喜助最先開口:“嘛,也好。這樣下去,即使久笙桑活了下來,也終究是大宅院裏的囚鳥。”他說着,從衣兜裏掏出一瓶試管遞給依諾。

依諾擡頭,看到浦原臉上的笑意。“我和浦原先讓你假死,然後會把你安置在靜靈庭外的一處安全地,等風頭過後再把你接回靜靈庭。”夜一抱着胸俯視着依諾,“這段時間我們會通過各種渠道竭力疏通,你和白哉也趁這段時間冷靜一下,然後争取讓婚禮如期舉行哦~”

“婚禮?”依諾疑惑,還有什麽婚禮?她覺得好笑,仰頭喝下冰冷的液體,夜一和浦原的聲音在耳畔愈發模糊,眼前的景物也在退色恍惚,她很累,只想睡過去什麽都不想。臨閉上眼前,她聽到如回聲般斷續的話:“好在銀鈴...默許...會有回轉...”

也許是時候,兩人的感情需要沉澱一下。

或許有重新站在你面前和你并肩的時候、又或許,你會回心轉意來我這裏找我。到那時,你會學會怎樣掌握自主權,不讓別人的聲音過多牽絆本能獨當一面的自己;而我,也會在生命消逝時學會釋懷。

可是啊,明明在夜一和浦原面前說了那麽潇灑的漂亮話的我,終究是期盼着能和你、繼續走下去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死神篇,暫時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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