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中開始升起一股執念的江折夜強忍住了喉嚨裏的癢意，總之不能咳嗽就是了！
無論如何也不能中斷表演。
除了臺上的兩人，其他人都只會覺得這煙霧和泡沫唯美的不可方物，搭配上江折夜清透的嗓音，簡直就不是免費能看見的表演。
并且還超出了學生的水準，甚至還比幾所音樂學院的特長生發揮的更好。
呼吸，真假音的轉換，尾音的處理，都是低調卻不刻意的技巧。
在副歌中，有不少感性的女性聽衆都流下了真摯的淚水。
而江明雲和趙姣為了能夠更清晰看見舞臺上的人，将遮擋視線的帽子摘了下來，眼神中的情緒或多或少都帶了點欣慰。
老奶奶伸出手擦掉了自己眼角的淚水，她不懂什麽情愛，孤寡到了現在這年紀，跟她非真愛不嫁的思想有很大的關系。
要知道年輕的時候，她也是工廠裏人見人愛的廠花，如果不是遇見了變故，也不會去拾荒的……
所以她更多的是在傾聽江折夜想傳達的感情，而不是歌詞中的故事。
趙姣就不一樣了，畢竟她曾經跟顧興學也有過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最後能夠得到圓滿幸福的結局實屬不易，所以她不僅流下了感動的眼淚。
擦鼻涕的樣子也已經不再像貴婦，而就是一個深陷在愛情故事中的少女。
江折夜的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被煙霧熏得，可偏偏鏡頭還要對準他的臉。不僅僅是背後大熒幕的，還有電視臺的鏡頭。
他眼眶泛紅，在靠強大的意志力壓制之後，生理反應總歸是藏不住的，晶瑩的淚珠一串串的劃過臉頰，從精致的下巴滴落下去。
即便如此，他的聲線卻是平穩的，讓人看不出端倪來。
這讓他痛苦的事故，卻成就了唯美的如同MV鏡頭的畫面，竟還跻身了他人生高光時刻之一。
一首歌的時間并不長，就只有四分鐘多，但歌曲結束的時候并沒有掌聲。
幹冰和泡沫也逐漸消失了，臺上的全貌這才展現了出來，那眼尾還泛紅的少年筆直的雙腿從煙霧中浮現。
終于能分出心神看觀衆的江折夜重新緊張起來，放下話筒的時候才敢握拳捂唇輕輕咳嗽了幾下，心中卻是擔心着自己的表現。
沒想到唱歌了十幾年，竟然有一天還會擔心自己唱的差勁。
好在之後如雷鳴般鼓動的掌聲肯定了他。
顧墨走到了他的身邊握住了他的手腕，帶着他一起欠身鞠躬，大概只有在舞臺上才是顧墨最謙遜的時候了。
江折夜順着對方的動作微微彎腰，沒有抗拒，這次的舞臺事故，大概只會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而顧墨突然的動作，何嘗不是帶着點安慰的意思呢。
這次表演就這麽結束了，之後就是等待其他選手都比賽完，晚上的時候會公布結果。
而之前表演好的同學在觀衆席類似于VIP第一排的位置都會有自己的位置，方便他們看表演。
下臺之後，有人過來帶他們。
江折夜在去位置之前個江明雲對視了，他很想上前去擁住對方，問她：我有沒有給你長臉，是不是全場最靓的那個崽！！
但從對方的眼神裏，他就看出了答案來……他是的！
其他同學的表演也很精彩，看的出為這次比賽準備了很多，倒也不無聊，江折夜看的很投入。
只覺得還沒多長時間，最後一組的比賽就結束了。
本來放松的心态突兀的緊張了起來，畢竟到了驗收成果的時候了！
所有評委的打分結果都會公開，由最後一名開始往前念。
主持人是播音主持專業的大學生，說話字正腔圓，公布結果的時候也刻板循規蹈矩的。
但這并不影響參賽者們的緊張，像江折夜這種快要把人身上盯出兩個洞來的人也不在少數。
這個過程用不了多久，很快就從最後一名的五十多念到了十多名。
江折夜拿起手邊的水喝了一潤喉嚨，結果發現顧墨連眼神都沒有看臺上，而是漫不經心地雙腿疊加看着地面。
“你不在意名次嗎？”江折夜問道。
顧墨用眼角看了他一眼，然後淡淡道：“并不。”
“可我們不是為校争光的目的來的嗎？”江折夜真的很多時候不明白顧墨是在想什麽。
但這次顧墨還是挺坦誠的，直接告訴了他答案，“我跟你的目的不一樣，只是讨厭別人在我面前哭罷了。”
這說的不是那個眼淚跟水龍頭一樣的演唱社社長嗎？還是抱着大腿哭……
江折夜突然聯想到了什麽，顧墨讨厭別人哭？書裏原主可是最愛哭的了，畢竟從小在那樣的環境長大，骨子裏就是帶着自卑怯懦的。
被人一吼就會崩潰的那種。
不想過多關注別的事情的江折夜不再看顧墨，繼續關注臺上的結果。
随着主持人挨着挨着念下去，他們學校的名字依舊沒出，這就代表着他們的名次在前進。
能進前三就好，至少拿個牌子回去，這就是李陽給予他們的厚望，只希望能夠擺脫死亡歌姬的名號，為南海大不争饅頭争氣！！
直到念到第三名的時候，江折夜知道，他們沒有讓李陽失望。連呼吸聲都刻意放低了，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再大膽點，肖想一下第一呢？
“第三名，彌桓音樂學院……”
江折夜指甲陷進了掌心中。
“第二名，紅熊師範大學……”
江折夜的頭腦開始發暈，人有些飄飄然起來，難道……
“第一名，南海大學，演唱曲目永存的謊言，演唱者江折夜，鋼琴伴奏顧墨。讓我們用掌聲歡迎今天獲獎的江折夜同學作為代表上臺領取獎牌和獲獎證書，有請吳名老師上臺為冠軍頒獎！”
以前從來不知道榮譽感是什麽的江折夜第一次因為自己背後代表着整個校園而激動不已，他不是為了自己而開心，而是為了整個團隊。
至少他答應的都已經做到了，沒有辜負任何人的期待。
江折夜看了下顧墨，從對方那黑曜石般的眼瞳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那麽清晰。
然後就是一聲——“唱的不錯，值得。”
這也是一種恭喜的方式吧，江折夜回以笑容，之後邁步回到了舞臺上。
他站定之後首先就是去看臺下的家人，發現他們之後才安定了下來。
雙手捧着立麥話筒，開始進行簡單的致謝演講。
不長的一段話他早已熟記于心，所以很流暢的說了出來。
簡單的致辭卻讓所有人記住了他的名字，不僅僅是這裏的觀衆，還有電視節目的觀衆。
當獎牌和證書都捧在手裏的時候，這次也就算收獲頗豐。
江折夜對自己獲得的成就愛不釋手，将那證書翻來覆去的看，逐字逐句，尤其是在名字那裏。
後來又看着金牌，很想咬一看看是不是純金的，亦或是鍍金。結果就在他還猶豫的時候，老師就已經将獎牌拿了過去。
“證書你留着，獎牌就交給我吧，到時候要放校長辦公室裱起來，校長盼這一天好久了。”
江折夜：“……”他舍不得，但是又有什麽辦法呢，為校争光嘛。
“鍍金的，主要是紀念意義，你別這幅表情。”
江折夜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許。
而同樣來到後臺的江明雲和趙姣笑逐顏開，很被獲獎的氛圍感染。趙姣甚至問江折夜他們道：“你們想要什麽，媽媽都買給你們。”
“沒什麽想要的。”顧墨如此說道。
江折夜可不客氣了，“我現在也不知道，先賒賬吧，以後再說。”
“行行，都可以。”趙姣點了點頭，“不過你們等會兒要怎麽回去，司機開車送我和江阿姨過來的，不如你們也跟我們一起走吧？”
事實就是轎車肯定比汽車舒服，但江折夜還是拒絕了，“我還是跟老師一起吧，不然他會孤單的，你們先回去吧。”
“我也是。”顧墨就這麽一句話，也就代表了他也要坐汽車。
這兩個人把趙姣搞得有些不明白了，挽着江阿姨的胳膊道：“難道是因為汽車很舒服嗎？怎麽你們都不想跟我們走？”
江明雲看着江折夜其實還是想跟他一路的，于是試圖将自己的胳膊抽出來道：“我跟他們一起走吧，汽車我也坐得慣。”
沒想到趙姣強硬的拒絕了，“不行，你跟我一起，我可不想去跟一車人擠，留下我一個可不成。”
就這麽江明雲被拖走了。
看着江明雲走遠的江折夜揮了揮手，最後跟上老師的步伐重新登上了來時的汽車。
現在回去的話也不會太晚。
在汽車上的時候，江折夜感受到了一些颠簸，這種不讓人難受的颠簸反而會讓人犯困，不出意外，他又睡着了。
只不過讓他奇怪的是，半途蘇醒的時候他竟然是睡在顧墨肩上的，有些驚訝的擡起頭，才發現顧墨也正在睡覺。并沒有發現的樣子。
對方睡顏看起來毫無攻擊性，竟還有些溫柔的意味。
想着沒發現就好的江折夜這次特意離得遠了些，靠着另一頭的椅背再次睡覺。
